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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 青銅穗 4315 字 6個月前

在地上,“不瞞母親,兒子,兒子確實是得了常公子的消息,他說兵部正準備栽培一批年輕武將,他認為我體格健壯,十分合適,便建議我入軍營,將來謀個將職,兒子,兒子想著蘇家的產業幾乎都在天工坊,而天工坊將來又得落在祈哥兒手上,到時我不過是替他做事罷了,便拜托了常公子替我引薦。母親知道了此事,還請萬萬勿與父親言及!”

“你去入營當武將?”黃氏望著他,待他再度點頭承認之後,收回目光道:“你讀書研習都資質平平,去軍營裡曆練,倒也是條出路。”

蘇禎倏然抬頭:“母親……母親不反對?”

“我為什麼要反對?”

蘇禎訥然無言。

“你既為我的兒子,那我不管你走哪條路,都隻希望你能出人頭地,以便帶契我揚眉吐氣,不是嗎?”

蘇禎恍然點頭,他隻覺這話十分正確,但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到底是她的認可來得太過出人意料,還是因為再一次看到了她的用心良苦,說不清楚。又或者都有。總之,這一刻他心中所有的忌憚都開始退散,一種難言的親近感正在盈滿他的%e8%83%b8膛。

他雙?唇輕翕,斷然伏地:“兒子,兒子叩謝母親的慈愛!”

黃氏歎了口氣,雙手扶起他:“常公子怎麼說?他答應辦嗎?”

“他答應了,說會儘力幫忙。”

“他父親是兵部左侍郎,尚書之下就是他了,又那麼有威望,此事他既應承,那看來十有八九會成。那你打算好了怎麼跟你父親和大伯說嗎?”

蘇禎搖頭,連忙道:“還請母親幫幫我!”

黃氏歎氣:“這還用說麼?我不幫你誰幫你?明後日,我就找機會先跟你大伯母說說,請她去幫忙促成。隻要你大伯答應了,你父親就是攔著,也沒用了。”

“多謝母親!”

蘇禎喜形於色,激動得聲音都顫唞起來。看到旁邊的紙包,他連忙拿起來呈上:“這是兒子捎回來的點心,特意帶回來給母親品嘗!”

黃氏接了,忽又道:“常公子為何會這麼幫你?他沒有提出什麼條件?”

蘇禎愣了下,立馬點頭:“有!常公子讓我幫他打聽個東西。”

“什麼東西?”

蘇禎看看敞著的門口,走近前壓低了聲音:“就是上回兒子跟母親打聽過的一個圖案。常公子說那個圖案隻有蘇家有,彆家沒有,但是兒子暗中打聽了許久,誰也沒有見過它。而他又讓我不要弄得人儘皆知,兒子也不好找人問。”

“他隻是要個圖案?”黃氏目光微閃,“他何時跟你講的?”

“就是上回見麵。”

黃氏重新搖起了紈扇。“那看來你得想辦法了。既然他有要求,如果你做不到,那人家自然就沒有必要幫你。”

蘇禎又急起來:“可蘇家事務兒子根本插不上手,又該從何找起?”

“你也知道蘇家事務你插不上手,可你知道你是為何插不上手麼?”

蘇禎怔住。

“因為你不主動。你父親日日瑣事纏身,你若是能主動替他分擔些事務,哪怕就是跟在他身邊學學,他連兒子都認了,難道還會不讓你學嗎?隻要他讓你學,你還怕參與不了蘇家事?”

蘇禎恍然:“母親說的是,兒子明日就前往父親左右,潛心學習掌管庶務!”

黃氏點頭,從打開的紙包裡拿出一隻餅來,吃了一小口:“去吧。”

“兒子告退!”

簾櫳下的珠簾嘩啦啦響起,而後又歸於平靜。

黃氏在燈下不慌不忙吃完了半個餅,看著剩下那一半餅中的花餡,挑眉道:“這餅倒是有點意思。”

……

綺玉苑裡的燈花啪啦啦地炸著,扶桑拿來剪刀,將炸開的燈花剪去了一截。

燈影下的蘇婼支肘揉著太陽%e7%a9%b4,眉頭皺得也像是那炸開的燈花。

“姑娘,”木槿掀簾進來,“禎大爺回房了。”

蘇婼直身看了眼她,而後又委頓了回去。

扶桑歎氣:“一去就是差不多一個時辰,這莫不是坐實了?可二太太是那樣神仙般的人兒,奴婢斷斷不相信她會如此放縱自己,她怎麼會做出這種選擇?”

木槿說道:“萬一不是呢?倘或隻是傳大爺去說話罷了。”

“即便如你所說,那麼聰明的二太太,也不應該不避嫌疑啊。大晚上的傳將近成長的養子入房,倘或一次兩次,那斷無問題,問題是,已經有過很多次了。二太太難道不知道流言飛語的威力嗎?她肯定知道,那她為什麼還要不停這麼做呢?”

木槿反駁:“人家行得正坐得端,何懼流言?”

“不,扶桑說的對。”蘇婼打斷了她們的爭論,“是這樣的,二嬸此番的舉止太矛盾了,她為什麼這麼做呢?”

她抬頭看著她們。

扶桑最先跟她稟報的時候,雖然駭人,但她仍然是將信將疑的,信是因為扶桑若沒有把握,不會把這種話傳給她,更不會傳得這麼鄭重,疑則是因為黃氏在她心目中,有著僅次於謝氏的地位,她的性格,她的才情,連向蘇纘那種人低頭都不肯,她怎麼會做出這種有損聲譽之事呢?

可是先前她卻是親眼看到蘇禎跟著黃氏的丫鬟去了寄雲軒,這麼晚了,蘇禎還剛回來,如果不是真的有說不清的關係,那她究竟是為何著急找蘇禎過去呢?還一去去了這麼久。

“你們說,”她垂下眼簾,“蘇禎如今跟二嬸這麼親近,常賀跟他的勾當,二嬸知不知道?”

第283章 芝麻糖

蘇婼交了機括圖樣之後,天工坊就緊鑼密鼓地開工造機括了。蘇綬肩負重任,親自督工,一天倒有大半天呆在工坊內。

蘇纘也全程跟隨,監察用料,審查部件,忙得腳不沾地,精力卻又出奇旺盛。

今日蘇綬剛檢查完一套成品,蘇纘後腳就也興衝衝地來了,手裡還拎著好幾個紙包。

蘇綬忍不住道:“你這歡天喜地的,有什麼好事?”

蘇纘先是抿嘴笑著不說。後來自己憋不住了,湊近蘇綬道:“胡氏有喜了。門口有人賣芝麻糖,我看軋的挺好,就給她買了點兒。”

蘇綬望著他:“幾時的事?”

“就夏至那日,我不是帶她出門走了走?半路她突然嘔吐,我便就近找了家醫館,那大夫當時就說懷上了,回來後我又請了熟悉的李大夫來看了看,確實沒錯。”蘇纘笑得都合不攏嘴了,說完又比出兩根手指頭,“有倆月了。”

蘇綬愣片刻後說道:“那是好事,這麼多天了我怎麼沒聽你說?”

“唉,”蘇纘歎氣,“原先那胎就沒落個善終,時隔幾年,好不容易又有了,這次我怎麼著也得小心些。眼下月份還小,我誰也沒告訴,省得又節外生枝。”

六年前胡氏懷過一胎,後來不清不楚就沒了,胡氏一口咬定是黃氏下給了她的湯裡下藥,害她墮胎。但蘇綬親自去看過,湯碗裡確實有墮胎的藥物,但到底是不是黃氏所為,並沒有證據。但蘇纘卻信了胡氏的話,堅信就是黃氏害了她。

這些年為了調和他們夫妻矛盾,家裡人不知做過多少努力,但結果卻總是不如人意,反而蘇纘還越來越討厭黃氏。

蘇綬甚至想過讓蘇纘把胡氏給送回去,少在中間挑撥離間,向來隨和又聽話的蘇纘聽說送走胡氏,卻如同要了他的命一樣,反而又去尋黃氏的晦氣,這麼一來,蘇綬也左右都不是了。

墮胎的事事過境遷,他們二房的情況也基本定型,想到胡氏怎麼著都是意外墮胎,肯定是有人弄鬼,蘇綬也就點了點頭,小心駛得萬年船,蘇纘得個孩子也不容易,多提防些也好。

“回頭跟你大嫂通過氣,請她替你留點心。等孩子生下來,若是個男兒,介時便去母留子,讓胡氏離開。”

“大哥——”◇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行了!”蘇綬起身,“黃氏是你三媒六聘八抬大驕娶回來的正妻,是與你拜過天地祖宗的,你莫非一定要與她生份到老不成?那胡氏不過是個妾,且夙來也沒點規矩,你當適可而止!”

末尾幾句話很嚴厲,蘇纘不能再反抗,眼睜睜看著他走出了天工坊。

遊春兒在門下等候蘇綬,看他出來便牽馬迎了上去。

蘇綬卻在坊門口一個賣芝麻糖的攤兒前停了下來。

這個攤時常擺在這兒,攤主是個老頭兒,祖上傳下來的軋糖手藝,不知道好不好吃,但是那糖看上去呈琥珀色,微透明,麵層撒滿了白芝麻,熬糖的鍋裡散發出甜膩的香味,而攤位前也圍著許多人,多是些大大小小的孩子們。

遊春兒見狀說:“這攤兒生意好,娃兒們愛光顧。”

蘇綬說:“那給禮哥兒買些。”

遊春兒道了聲“好勒”,頓了下又回頭說:“大姑娘也還是孩子,她肯定也愛吃。”

蘇綬頭也不回地上了馬:“給他們姐弟仨兒每個人都稱一包。”完了又看他一眼:“還有太太。”

遊春兒當下笑道:“小的這就去!”

蘇綬駕馬上了街頭,迎麵來的夏風如醇酒般給人以微醺意。

自打入仕為官,他就再也不曾有過被人當麵痛批的經曆,可是這幾個月以來,他不但屢屢被批,且被批的還是他的親生女兒,那個在他看來溫馴得如同一隻小貓的蘇婼,從田莊回來後就展露出了她的另一麵。

她控訴他的無情冷漠,痛斥他的不負責任,直言他不配為一個丈夫。但她所有的指控,卻從不是為她自己,她不是在替她自己的生母說話,就是在替她的繼母說話。

那天夜裡在門下一番話,害他在書房輾轉了半夜,或許,她沒有說錯,就算摒去一切外因,他也不是個職稱的丈夫。

但他如今想變得稱職,他想改善與徐氏的關係,也想做個正常的父親。

遊春兒買好糖,騎馬趕上來的時候蘇綬已經進了蘇府所在的胡同,進府後蘇綬自己接了其中的兩包,交代他給蘇婼和蘇祈送去,而後回正房來。

丫鬟進房通報,黃氏就放了茶站起身:“大哥回來了,我先回去,就請大嫂替我和禎哥兒好好說個情。”

徐氏送她出來:“這事我也吃不準他會怎麼想,不過你放心,我定會把你方才講的,好好跟他說。”

黃氏再三謝過,走出門檻,迎麵就遇上了蘇綬。

“大哥。”她垂首行禮。

蘇綬應了一聲:“來了?”而後退開兩步,讓她離去。

等進了門,他問道:“她怎麼見了我就走?平日可不曾如此。”

“人家本來就說要走了,是你碰巧這個時候回來。”徐氏上前替他更衣。一低頭看到他手裡紙包,問道:“這是什麼?”

蘇綬遞給她:“剛在街上看著有賣芝麻糖的,都說做得好,我就給你們買了點兒。”

“給我們的?”徐氏不敢置信地接過去打開,抬頭再看他時還是不敢置信。

蘇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