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進去,必然也能看出些問題!
……
夜色深沉。
韓陌從都察院公堂走出來,漏刻已經過戌時。
身後的公堂裡太監,衙役,以及各司官員都在進進出出,燈光投下的人影混成一片亂影,楊佑這些護衛不時在沿途向他稟報“曹公公已經著人進宮請皇上示下了”“曾諳與陳家兄弟對質,陳家這邊快頂不住了”“永寧伯已進宮負荊請罪”……
自從壓著永寧伯從寶祥銀號去往曾家拿獲了裝病的曾諳,韓陌率著這一行就直接到了順天府,審出了曾諳之後,曾諳無奈之下招出陳家,因為兩家都是官員,涉及朝堂,韓陌便名正言順將他們告來了都察院。又順理成章地稟報了皇帝,皇帝隨後就派了太監曹榮前來傳旨,交代都察院嚴查此案,並欽命韓陌與曹榮共同監理此案。
羅智和陳家兄弟都已經傳過來了,現如今,公堂上正在進行新一場地拉鋸。
這是意料中的事,他們雙方誰都不會乖乖認罪,自然會想方設法地撇清。
但是沒關係,走到了這一步,那麼這批文書誰該負責,無論如何都會有個結果。且讓他們扯吧,正好他喘口氣。
“世子!”
剛喝了口水,衙門外就衝進來一道身影。
看清是下晌就被派去跟蘇婼辦事的田頌,他立刻放下杯子:“你怎麼回來了?”
第230章 青年男人的氣息
田頌一路小跑到韓陌身前,看看周圍絡繹不絕的人,朝較為僻靜的牆角示了示意。
韓陌隨之過去,田頌便竹筒子倒豆子把在客棧的來龍去脈都說了出來。“蘇大人走後,屬下就從秦公子所指的窗戶出來了,接下來該怎麼辦,特地請世子示下。眼下天色不早,蘇姑娘不能太晚歸府,否則怕要有麻煩!”
韓陌聞言豎了眉毛:“你就這麼出來了,放著秦燁跟她倆人在一塊兒?!”
而且還是個誰也不準進去的暗室?!
田頌被他的眼刀捅得立刻支棱起來:“屬下不敢,那兒還有扶桑在呢!不打緊的。”
韓陌瞪他一眼,扶著劍就往外走:“帶路!”
楊佑追上來:“世子,這邊怎麼辦?”
“讓曹公公先盯著!”
韓陌說著已經駕馬上了街頭。
審訊羅智和陳家兄弟自有都察院的人上,他的任務隻是在羅智認下這批文書後再借題發揮。根據羅智那狗性,哪怕鐵證都擺在眼前,他不胡攪蠻纏個三五十個回合哪裡會甘心?
倒是蘇婼那邊,他沒想到進展這麼迅速,上晌才商議過的事,到了夜裡就辦成了,蘇綬連追查了這麼久的鬼手就暫時放過了,這不正顯示了他對於防衛署事件的急切嗎?
片刻後到了客棧附近,田頌喚住他:“蘇大人布了許多護院在客棧裡,世子隻能悄悄進去。然後找到掌櫃娘子,讓她帶路去小窗戶下。”
韓陌皺眉:“護院挺利害?”
田頌斟酌用詞:“反正看著不像是吃乾飯的。”
韓陌叨了句“這老狐狸”,然後下了馬。看看四麵,便原地躍上旁邊的圍牆。
田頌走後,蘇婼等待他們的這會兒工夫,心裡已經有了幾分盤算。
五姨讓人端了些飯菜上來,她就著吃了些,剛沿著屋子踱了兩圈,就聽頂上窗戶傳來了幾聲輕微的蟋蟀鳴叫。
秦燁與她同時停步,二人對視一眼走到窗下,便見那邊廂慢慢鑽出來個人影,而後韓陌一張平日跋扈到不行的臉,此刻就以臭到不再臭的神情顯露了出來。
“世子!”秦燁低呼。
韓陌輕飄飄落地,拍拍袖子,然後以最狠的目光瞪向他:“你他娘的找的好路子,居然讓老子從女人臥室裡鑽出鑽進,等出去了老子削了你的皮!”
秦燁嚇得連利索話都說不出來了。
蘇婼說:“好了,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欺負他算什麼本事?”
韓陌轉向她,那口氣就明顯變了:“我沒欺負他,就是那窗戶也太小了,差點把我給卡裡頭!”
姓秦的這乾的叫什麼事兒?!
田頌隨後落了地,說道:“外頭我讓跟來的兄弟們鋪好路了,先出去吧。”說完他看著屋裡的人,又道:“這窗戶隻能由一個人進出,隻能借用繩索了。世子在這頭拿著繩索,屬下去那邊窗下拿著另一頭,待姑娘上到窗上,就好辦了。就是蘇姑娘得忍忍勒痛……”
“無妨,我忍得住。”蘇婼渾然不在乎。這點子難受算什麼?她吃過許多他們難以想像之苦。
韓陌叉腰看了下蘇婼腰肢,卻不太讚同:“全程用繩索,這邊上去容易,下邊下去卻難。”
蘇婼道:“那你有什麼好辦法?”
韓陌不由分說拿起繩索,一麵往她腰上拴去,一麵吩咐田頌:“你去那邊拉著。”
田頌當即奉命行事,又從窗戶裡鑽出去了。
待繩索扯牢,蘇婼被那邊廂的田頌吊著往上,她一麵藉著牆壁的力爬向窗口。而韓陌則在她即將到達時一躍而上,穿過窗戶到了那邊五姨位於樓下的臥房底下。
蘇婼費力攀上窗戶,窗口雖小,於她卻是有餘量的。她站穩後往下看,韓陌就朝她伸出手來:“跳下來!”
蘇婼一頓:“你瘋了?!”
這麼高讓她直接往下跳?
下方的田頌聞言也震驚地看了眼他家主子。
韓陌不以為意:“我讓你跳你就跳,保證摔不死你!”
蘇婼看著下方,兩層樓,高不過兩丈罷了,摔死的機率應該不大,但怎麼說也是有風險的,真有個閃失,比如萬一韓陌沒儘全力,又關鍵時刻縮了手什麼的,斷了胳膊腿也不劃算。總而言之,就這麼把自己的命交到彆人手上,她可舍不得。
她看著繩索,打算憑本事溜下去。狼狽就狼狽點兒唄,好歹比腦袋開花強。
但她還沒把繩索扯到手上,耳邊一陣風刮過,韓陌竟然就已經躥到了她身邊,一隻腳踩著她旁邊的空隙,再一隻手勾住她的腰,沒好氣的聲音也跟著傳進了她的耳朵:“敬酒不吃吃罰酒,叫你跳不跳,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完了蘇婼就覺腰上一緊,像被一根堅硬的鑄鐵箍住,然後身子一輕,然後竟被韓陌挾起來躍下了半空!
這一躍不過是個錯眼的功夫,快到蘇婼都來不及表示驚恐害怕什麼的,但蘇婼卻與他身軀相貼,臉與臉相隔不過一兩指的距離,少年——不,青年男人的溫熱氣息撲入她的鼻腔,是無比真實而刺激,卻有著這麼短暫的片刻已經足夠了!
“看什麼?”
韓陌一聲不高興的招呼,蘇婼才發現自己已經站穩在地上,而自己竟然還一直在盯著他的臉。
“沒什麼。”蘇婼收回目光,拍拍略淩亂的兩袖,隨後又朝他看去一眼。
韓陌被看得渾身不自在,赧著臉咕噥:“神神叨叨的!”
蘇婼挑了挑眉,與他之暴躁截然相反。這邊廂,就這麼會兒的工夫,扶桑也已經被田頌捎下來了,不知發現了什麼,目光也在韓陌與蘇婼之間流連。
韓陌不耐煩:“還走不走?”
說完自己當先走了出去。
田頌在後頭問:“還有秦公子!”
韓陌頭也不回:“哪還有那工夫?趕緊撤!”
蘇婼見狀欲言又止。
扶桑卻沒忍住:“真的不管秦公子嗎?”
蘇婼回頭看她一眼:“屋裡留個人也好,誰知道父親交代過護院們什麼呢?真發現人走空了,反而麻煩。”
扶桑恍然。隨後立刻趕上他們腳步。
第231章 我家姑娘就交給您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韓陌隨身有四名護衛,在他們及五姨掩護下,蘇婼一行還算順利地出了客棧範圍。臨彆時她囑咐五姨,托她照顧樓上的秦燁。五姨打包票:“放心吧妹子,五爺這幾年是奴家看著過來的,他在我這兒準保比在秦家還舒坦。”
蘇婼道了謝,與韓陌到了街頭停放馬車處。
一入車箱,大夥便長吐出一口氣來。
韓陌道:“田頌下去守著。”
田頌起身。扶桑看看蘇婼,裝作不知味地坐著不曾起。雖說蘇婼也不是沒有跟韓陌單獨相處過,也沒見韓陌對蘇婼有過什麼太冒犯的舉動,到底明目張膽放著他們這麼呆著,扶桑可做不出來。
蘇婼卻說:“你讓田護衛送你回府吧,你在角門下給我留門。”
扶桑訝道:“姑娘眼下不回去?”
“眼下怎麼回去?”蘇婼神色鄭重,“我爹隻給我三日時間,我雖然有把握,但三日時間於我來說,要拿出一個有效的機括方略來,還是頗為緊迫的。我眼下必須先去趟防衛署查看現有的機括,倘若今日不去,那就得等到明日,那樣我就隻有兩日時間,更為緊迫了。”
扶桑訥然。她說道:“那姑娘要怎麼去?”
不待蘇婼回答,韓陌已淡然回道:“自然是這就去,由我帶著去。聽你姑娘的吩咐,不出一個時辰,我必定送她回府。”
扶桑望著蘇婼。蘇婼朝她深深點頭:“就這樣做。”
扶桑這才咬咬下唇,而後堅定朝韓陌道:“韓世子,我家姑娘就交給您了,還請您務必護她周全。”
說完她施了個禮,這才出去。
這番話驟然落在韓陌耳裡,卻莫名引出他一番心思,接下來良久都不曾開口。
蘇婼不容他發呆,直接道:“我知道你有辦法帶我去防衛署,因而方才不曾與你商議就作了決定。但究竟這突然的情況下,你要如何帶我進去,我卻很疑惑。中軍都督府如今雖在國公爺手上,但也不能由你來去自如吧?”
韓陌揚唇:“我不能來去自如,那就讓我爹來!”
“你爹?!”
“沒錯。”韓陌閒適靠在小炕桌上,“我就說蘇家那邊派了人來看機括,跟他討個令牌,然後你假扮個男人,隨我進內就罷了。黑燈瞎火的,再說跟在我身邊,不會有人仔細盯著你瞧。”
蘇婼想想後點了頭:“也成。隻是我時間不多,眼下還要回府尋國公爺取令牌,來得及麼?”
“來得及。”
韓陌說著,撩開簾子往外瞅了瞅,而後就吹了聲口哨。
隨著哨音,便有人自夜色裡露出身形,雙手遞上一枚珵亮的銅牌:“國公爺親手交付的通行令在此,請世子收好。”隨著牌子,還有遞來的一個包袱。
蘇婼恍然:“你早有準備?”
韓陌邊把牌子往懷裡塞,邊把包袱遞給她說道:“田頌稟了事情經過,我就猜到必有這一行。既然始終要去,那遲去不如早去,出發時就吩咐他們回府去找我爹了。裡頭有件男袍,新的,沒人穿過,你披上吧。”
蘇婼了悟。隨後鄭重地看了他一眼。
韓陌沒察覺,一門心思催道:“走吧!”
……
離開了煙雨胡同,深夜的京城廣闊的夜色更撲麵而來。
路上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