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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 青銅穗 4340 字 6個月前

讚治尹之勳位,回宮即擬旨。”

讚治尹是正三品的勳位,而蘇綬目前是正四品,雖說是個虛銜,但卻是實打實的體麵啊!聽到這裡,蘇綬心中縱是有再多的酸楚,也不能不立刻提袍跪下:“臣叩謝皇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收了扇子,做了個喚起的手勢:“中軍衙門這事辦得急,你當快些辦妥,不可誤事。”

說完他斂目給了蘇綬一個眼神,隨後就跨出了門坎。

蘇綬被他的眼神盯在原處,久久都不曾動彈。

鎮國公覷著他,上前好聲好氣道:“皇上走了,要不我再讓人沏杯茶,蘇兄坐下來好好瞅瞅這事該怎麼辦?”

蘇綬扭頭看了眼他,也繃著臉,悶不作聲地走了。

鎮國公樂得揮手相送:“那明兒我帶著好茶去蘇家找你!”

蘇綬的步子邁得更快了!

……

胡同裡蘇婼險些被蘇綬撞破了秘密,萬幸有驚無險,進門時院裡安靜,在門內等著接應的蘇祈一路把她掩護回了房。

蘇綬為何這麼晚歸府,值得好奇一下,但當下她還顧不上深究,洗漱後把木槿扶桑喚到跟前來交代了一番,陳瑉丟了牌子,肯定會找,在她與楊夫人之間,她敢拍%e8%83%b8脯保證他會先找上自己,這就得跟下麵人對好口風,免得出差錯。

韓陌在陳璿出現的地方同時撞見了羅智與買莊子的人,已經說明他們就是一黨的,但羅智他們為何會也出現在那裡?好像也值得查查,但韓陌定有分寸,她就不管了。接下來這幾日無要緊事她不打算出來,鮑嬤嬤刻意接近徐氏已大顯可疑,府裡這邊她得盯著點兒。

翌日早飯後,打算進耳房畫畫鎖樣子,阿吉抱著花進來了。蘇婼看那花嬌嫩可愛,停下賞玩了會兒。

阿吉道:“姑娘,我想請示您一件事。”

“說吧。”

“我看到咱們院子後頭空著個院落,就是%e5%90%9f芳齋,裡頭有兩個花圃,看上去荒廢很久了,但那裡有兩株海棠,是老根了,我覺得可惜,想也把它好好侍弄侍弄。”

“那就侍弄吧。”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但是我沒有穿堂鎖鑰,進不去。”

蘇婼抬頭:“何必走穿堂?不是從東側拐進去就行了嗎?”

從綺玉苑去%e5%90%9f芳齋有兩條通道,一是西側的穿堂,一是東側的寶瓶門拐遊廊進去。那邊雖然也有鎖,但是鎖鑰卻在綺玉苑手上,因為這條路去西邊小花園更方便。

阿吉說道:“東側拐不過去了。鎖鑰鮑嬤嬤拿著了。”

蘇婼撫花的手停下來:“鮑嬤嬤?”

阿吉點頭。說完麵上浮出猶疑之色,有話想說的樣子。

蘇婼道:“她拿著做什麼?”

阿吉遲疑了一下,看看左右無人,便湊近她說道:“姑娘,我也不知道鮑嬤嬤為何掌著鎖鑰,但這幾日我在留意%e5%90%9f芳齋的海棠的時候,看到過她好幾次往祠堂的方向走回來。”

“她去祠堂了?”

阿吉這次回答不上來了,隻搖了搖頭。

蘇婼站起來。蘇家的家祠設在西麵,正是從西邊小花園過去不遠。女子平時都是不能進祠堂的,蘇婼除了年節和祭祀日從來沒進去過,鮑嬤嬤去那裡不是更奇怪嗎?難怪阿吉會支支吾吾的了。盯著鮑嬤嬤這事她交代給了蘇祈,阿吉從蘇祈那兒看出來了,所以特地拐著彎兒來告訴她,也不為奇。

她問道:“她一般什麼時候去?”

“每次看到她,都是上晌。昨兒好像沒去,今兒八成是會去的。”阿吉說著看了看外頭,再道:“不過嬤嬤這會兒去給太太送湯了,估摸著要去也是從正院出來。”

蘇婼原地站了站,然後就出了門。

正院這邊,徐氏接了鮑嬤嬤送來的湯,連喝了大半碗才停下。

“這幾日喝了你燉的湯,身子倒顯得越發精神了。看來謝家姐姐當年真是多虧有你在身邊侍奉。”

鮑嬤嬤回道:“能侍奉先太太,是奴婢天大的福氣。”

徐氏點點頭:“所以如今我能蒙你侍奉,也是我沾了謝家姐姐的福氣。”

鮑嬤嬤接了湯碗放下:“太太仁厚,自然多福。我們姑娘時常地誇讚太太。”

徐氏聞言而笑:“那是應該的。繼母也是母,我既坐了這個位子,便要當得起這個‘母’字。更彆提這些日子以來,我真覺得與她前世就有了母女緣似的。”

鮑嬤嬤也笑。看著她伸手把湯碗端起來,把剩下的湯又喝完了,而後道:“奴婢看廚房裡有新鮮的鱸魚,回頭晌午飯的時候,給太太蒸一條來?”

“甚好。隻是婼丫頭的飯菜嬤嬤要記得備妥當。”

“奴婢不敢忘記。”

鮑嬤嬤雙手端起托盤,躬身退出房門。

穩步走出院子,她在廡廊下站定,回頭看了看,然後招來個路過的小丫鬟:“把這個送回廚院去。”

小丫鬟捧著托盤朝東邊走了,她則抽出絹子拭了兩下袖子,往西麵走來。

第205章 意想不到的人來了

西南角門的蘇家祠堂占了一整座兩進院子,因為此地除去年節祭祀,婚喪嫁娶,平日都是關閉的。所以人跡罕至,從%e5%90%9f芳齋到祠堂這一路,除了花園裡勞作的花匠,鮑嬤嬤沒有看到一個人。

祠堂門口種著棗樹和石榴樹,這會兒火紅的石榴花已經開放了,像火種一樣遍布在梢頭。

守門的婆子從側方的小房間裡探出頭,看到人後走出來:“是您來了。”

鮑嬤嬤衝她微笑,從袖子裡掏出一把銅錢:“正好今兒領了月例銀子,婆婆拿去買些酒吃。”

“您總是這麼客氣!”婆子笑出了菊花,一麵接了銅錢,一麵指著掩著的院門:“您去吧,先太太的牌位,我每日打掃得格外仔細。”

鮑嬤嬤點頭:“多謝你了。勞煩您還是出去轉轉,我就在門外頭與我們太太說說話。”

婆子道著好,快步出了門。

鮑嬤嬤推開大門,輕車熟路地經院子中間往內進的一排五間祠堂走去。

院子收拾得非常乾淨,連一根雜草都沒有,祠堂的門也是掩著的,鮑嬤嬤在門外站了站,卻伸手將它們推開了,蘇家自老太爺往上十餘代的嫡支祖宗牌位都在此。位於最前方的一塊朱字還有九成新的牌位,刻著的正是蘇婼母親謝氏的名字。

此刻身為蘇家下人的鮑嬤嬤,端端正正在牌位前跪下來,伏地磕了三個頭,然後拿過旁邊疊好的紙錢,點著在火盆裡。

火光照亮了這陰沉的屋宇,也映紅了鮑嬤嬤的臉龐。她一張張地往火盆裡投紙,說道:“今兒奴婢給徐氏熬了花膠。徐氏吃了。那花膠還是太太您留下來的兩包。奴婢原該燉了給婼姐兒吃,但她不喜魚腥味。

“收了幾年的花膠一點也沒壞,黃土裡的太太,卻屍骨已寒。”

幽沉的聲音飄散在空蕩的屋裡,使得這屋子更加空得糝人。

不過她一點也沒有在意,跪坐在蒲團上,又往下說起來:“回府之前,我和吳勝爺倆去給太太掃過墓了,蘇家守墳的下人倒是對太太恭敬,照顧得不錯。我們把石縫裡春天長上來的幾根草除了,但這時節才是草木旺盛的時候,過陣子,我再稟稟姑娘,讓她帶著我們回趟莊子。”

火苗一搖一搖地,滿屋的光影便如同搖晃的幻象。

繡著喜鵲登枝、五福臨門等祥瑞圖案的繡幔後方,蘇婼眼不錯珠地望著念念有辭的鮑嬤嬤,雙?唇已經緊緊地抿起。偎在她身旁的阿吉也是屏聲靜氣,雙手緊緊地抓著蘇婼衣袖,不敢發生絲毫動靜。

“姑娘這幾日也不知在忙什麼……”

這句話之後,後麵的就聽不清楚了,但她的神情漠然,目光裡反射著火光,顯得格外鋒銳。

直到火盆裡的紙燃燒殆儘,鮑嬤嬤才站起來,忽然她看了看身後左右,從腰帶裡掏出一物,抬起謝氏靈位上罩著的鏤花的木罩,飛快將那物放入裡麵,而後罩回罩子,把靈位扶正,退回原處站著。又彎著腰把火盆挪到了一排十來個盆子的最裡頭。

這一串動作她做得行雲水流水,讓人毫不懷疑她做得次數太多而太熟手了。∴思∴兔∴在∴線∴閱∴讀∴

心血衝到了蘇婼喉頭,她緊緊地拽著繡幔,勉力克製自己等到鮑嬤嬤走出去,然後飛快走到台案前,朝謝氏牌位匆匆一拜,然後把藏在裡頭的東西取了出來!

——是張對折的紙片!而且還是有內容的紙片!

“姑娘。”

阿吉走到她身邊,“快藏起來了,外麵好像又來人了!”

蘇家不許姑娘隨便進祠堂,讓人看到就麻煩了。

蘇婼側耳,果然聽到門外又來了腳步聲,便連忙把紙攥進手心,拉著阿吉藏到了簾幔後方的一張放置祭祀器具的木架後。

腳步聲進了門坎,傳來熟悉的聲音:“怎麼有燒紙的味道?”

蘇婼凝眉,小心地探出視線,說話的是吳淙,蘇綬那個一道長大的心腹發小,而隨在他身後進來的,正正是蘇綬本人!

蘇婼被嚇得不輕。她不在乎這個爹,不代表她願意在此時讓他堪堪抓到自己又犯了家規加以處置!

“回老爺的話,是奴婢方才打掃的時候順手燒了些紙錢。”

看門的婆子躬著腰說。

蘇綬看了眼她,沒說什麼,揮揮手打發了之後,便緩步走了進來,在排位之前立住。

蘇婼收回目光,眉頭鎖得生緊,一顆先前還咚咚跳的心臟,這會兒反倒平靜了一些。

原本寂靜的祠堂,今日竟然這麼熱鬨,鮑嬤嬤才走了,蘇綬又來了。

鮑嬤嬤來祭謝氏,也算情有可原。可蘇綬這個時候來乾什麼?眼下非年非節,也非任何人的祭日,他來祭誰?

她小心地咽下唾液,再次看目光從架子縫隙裡投了過去。

蘇綬來到呈階梯狀打造的靈台前,先是端正地行了三下叩拜大禮,而後跪坐在蒲團上,微微垂首,緊皺著眉頭對著地下沉默。

從中軍衙門出來,蘇綬連自己的衙門也不曾去,直接回了府。也不過是在書房裡坐了片刻,他就喚上吳綜一道踱到了這裡。

非祭祀日的祠堂十分安靜。安靜得就像是身處於墳塋遍地的墳園。

吳綜拖來火盆,燒起了紙錢。

火光燃起,蘇綬道:“你出去站著。”

吳綜退身去了。

蘇綬抬起頭來,絲毫不見散去的愁容與列祖列宗的牌位對上,他逐個逐個地瞻仰著祖宗排位上的名字,每看上一樽,他眉目之間的哀愁就濃上一分。

架子後的蘇婼將這一切儘收於眼底。

蘇婼眼裡的蘇綬嚴肅而刻板,的確常常看上去像是背負著莫大的責任。但像眼前他這樣的哀愁,卻還是頭一次。

算起來眼下還是他上衙理政的時間,卻不知他為何卻會出現在這裡跪拜祖宗?

她心裡納悶,忽然餘光卻見他身勢又動了。定睛看去,隻見視生前的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