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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 青銅穗 4293 字 6個月前

問。“你們家距離凶殺現場最近,眼下破綻都成堆地擺在眼前了,如果你們不老實交代,那就會被當成最大的嫌疑人帶去官府。韓捕頭從前是東林衛的鎮撫使,他至少有一百種辦法讓你們開口。”

夫婦倆的心防明顯地崩塌了,目光都變得散亂無章。

韓陌斜睨了一眼蘇婼,拉長了臉。

他這一變臉,婦人更撐不住了,當下匍伏在地道:“官老爺在上!民婦當真是沒見到凶手是誰,大半夜的,隔壁動靜並不大,民婦也是剛好半夜起來給爐灶裡埋著的火種添灰,這才聽得隱隱約約地有聲音傳來……”

她咽著唾液,兩手揪緊著衣襟,急速地呼吸了兩下才接著道:“我以為是他們兩口子拌嘴,因為曾與周家娘子起過口角,我,我當時就抱著看熱鬨的心思站上牆下的雞塒,往那頭看去,結果,我剛好就見到一道人影自他們正房裡奔出來,還要嚷著什麼——那人她穿著白色中衣——當然這也是我翌日在推門後看到地上的屍體時,才發現的。

“奔出來的就是周家娘子,她想嚷嚷,但很快就被人捂住嘴挾了回去,而後我就隻聽到一聲悶哼……到這裡我真的還以為隻是他們拌嘴,因為這在他們家也是常有的,官老爺你們出去打聽就知道我沒說謊!

“但是我還是覺得有點意外的,周家男人身材高大,但是挾著周家娘子回屋那道身影卻是要瘦小很多……我攀著牆頭盯著那裡看,當然,我還是覺得不對,因為屋裡始終沒有點燈……倘若夫妻拌嘴,哪有不點燈的呢?我轉頭就把我家的喚了起來。等我們回到牆頭下時,那邊廂卻又沒有動靜了!”

婦人急速地喘著氣,眼睛瞪得很大很大,仿佛那一幕依舊還在眼前上演。

蘇婼等她緩了緩,繼續問:“之後你們就什麼都沒發現了?”

“不!”婦人脫口而出,由於說得太急促,幾乎像是帶點淒厲的意味,她瞪大的雙眼裡這時候也綻出了灼人的光,“就在我們攀在牆頭納悶的時候,這時正屋的門又開了,有人從裡頭走了出來,雖然沒有月亮,但那天夜裡是有星光的,出來的是兩個人,他們一前一後,走在前方的那個,個子瘦小,正是先前挾周家娘子進屋的人!而後頭的那個高大些,但絕不是周潯!”

“周潯?”

“就是周家男人!這是他大名,小名大夥都叫他周小全兒!”

蘇婼略默,與韓陌對視了一眼。事發那夜她正在涵洞裡看石門,確實沒月光,但星子不少,天色不算很昏暗。她繼續道:“他們長什麼模樣?出來後有什麼表現?”

“廂房的屋簷擋住了視線,我隻看到了一截,那二人快速地自裡頭出來,半路還交接了一句什麼,然後就開門出去了——他們走的是大門,甚至開門的聲音極輕極輕,我家這口子下意識地就是覺得周家來賊子了,而我則擔心是不是遇上了采花賊,若是剛好周小全兒不在家,那剛才一幕……街頭沒有動靜後,我們合計了一下,就掌著燈推了隔壁的門。

“我雖與周家娘子不和,但若真是遇上被強人欺負,那也是極可憐的,故而我沒有大聲叫喚,一直到了正房門下才出聲,但這時候,這時候——”

婦人臉色發白,已經說不上話來了!

這時候她身邊的男人接著道:“是草民掌著燈,發現了房門口的血,當時就嚇得坐在地了,而這時候剛好我媳婦兒又推開了房門,於是我們又看到了屋裡的屍體,當場就嚇得失了聲!但我害怕強人沒有走遠,立刻捂住她的嘴把她帶了出來!……

“我們回房後在燈下睜眼坐到天亮,直到隔壁傳來孩子的呼聲我們才坐不住了,覺得該報官,這才藉故被孩子哭聲吸引過去……官老爺,草民與賤內說的全是實話,無一字虛言,還請明查!”

說完男人便頭朝地下,梆梆地磕起頭來。

蘇婼與韓陌俱都沉默。

阿吉扭頭:“我可以證明劉四嬸說的一部分話,她與周三嬸確實生過口角,劉四嬸人很善良的,從前看我吃不飽,偷偷叫我上他們家,塞饅頭給我吃。”

婦人聽到這兒,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蘇婼微沉氣,繼續看著婦人:“那倆人長什麼模樣,沒看清嗎?”

婦人咽著唾液說:“瘦的那個,蓄八字胡,小眉小眼兒的——其實民婦印象中應該是見過他的,周小全兒平時也愛上賭坊裡耍耍錢,出事前半個月,他常在街口的財坊耍。這個瘦個兒我應在那賭坊裡見過,他跟周小全兒勾肩搭背的,還上周家來過。當天夜裡我隻看到了模糊身影,但還是能認出來就是他!”

“昨日報官的時候為什麼不說?”

“官老爺!”男人又磕起頭來,“我們隻是平頭百姓,這是些窮凶極惡的歹徒,我們也怕被報複啊!”

韓陌聽到這兒,扭頭看向楊佑:“去街口賭坊裡瞧瞧。”

待楊佑去了,他又轉向地下二人:“都交代清楚了?”

婦人點頭。那男人卻猶豫了一下,隨後抬頭道:“高個的那一個,應該也是熟人。”

第109章 她真是個騙子祖宗!

說到這兒婦人立刻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有慌亂。

男人卻急道:“這有什麼說不得的?縱然是街坊,是親戚,這也是傷天害理的事啊!”

“街坊?”韓陌挑眉,“高的那個是這條街的街坊?”

婦人欲言又止,男人倒是痛快地說了:“官老爺,時至眼下,草民自當知道什麼說什麼,這高個的人,我們沒有看得十分真切,但是看起來極像是同在這條街上住著的胡二牛。也就是賤內的遠房表弟。因為他左耳後頭有道很長的刀疤,平日都祼在外頭,當時草民是依稀看到了的。”

韓陌皺了下眉頭,看向蘇婼。

蘇婼道:“不趕緊去找這胡二牛?”

韓陌便給身後的護衛打了個手勢。

這邊廂,楊佑回來了,腳步匆匆:“世子!賭坊裡證實,確實有這麼個人存在,從前時常在賭坊裡盤旋,這兩日卻不見蹤影了。現如今人已帶到,請世子審問!”

楊佑說完往後招手,護衛們押著個肥頭大耳的漢子進來,漢子隻看了眼韓陌,當即便跪下了!

“叩見青天大老爺!”

原本隻是即興前來再探究竟的行程,忽然就成了臨時的公堂……

“那人叫什麼名字?”韓陌問。

“回大老爺的話,他叫魯柱兒。”

“他家住何處?何時出現在你賭坊中的?”

“不知他住何處,約摸是半個月前出現的,是旁的賭客帶來的,帶他來的人是南北遊走的客商,前陣子他出京去了跑買賣,這魯柱兒就自己來了。他為人大方,贏了錢便請輸家吃酒,在坊間很是有人緣,這周潯就是這麼跟他熟絡起來的。”

“他從來沒透露過自己的住處?”

漢子略微沉%e5%90%9f,道:“沒說過,但有一次曾無意透露,他覺得城南梔子胡同口子上的一間賣羊肉湯的館子不錯,這麼冷的天,他每天都要喝一碗羊肉湯再回家。”

韓陌直身:“傳人去梔子胡同!”

說完他看向左右:“去胡家的人呢?”

“世子!”

剛說到這兒,前往胡家的護衛回來了,神色焦灼地奔到跟前:“胡家突然走水,胡二牛與其母被困在濃煙之中!”

韓陌倏然轉身:“帶路!”

蘇婼見此情形,連忙牽住阿吉,也快步往外走去!

胡家在胡同底部,隔著十幾戶人家。還沒到門前,就看到有煙霧從胡家座落處滾滾升起,周邊的鄰舍漸漸發覺,也開始吆喝著救火。

這種事當然輪不到蘇婼上場,她停在人群裡,皺緊雙眉看著屋頂的濃煙。┅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阿吉問道:“怎麼這麼巧,胡家恰好在這時候出事了?”

蘇婼看了她一眼,沒有出聲。

連八歲小姑娘都感覺到不對頭的事,她怎麼會覺得正常?偏偏就在他們拿住隔壁夫妻,又順藤摸瓜發現了魯、胡二人後失火?這不妥妥的滅口嘛!但,滅口的人又會是誰呢?

“下個通告給各城門下守城將軍,請他們盤查出城的符合嫌犯特征的人員!”

那邊廂,韓陌傳令的聲音傳來。

楊佑即刻道:“可是世子,咱們隻是順天府的捕頭,不是東林衛鎮撫使了,沒那個資格去下通告!”

韓陌旋即摘下他的腰牌:“老子不是東林衛的人,至少還是國公府的世子!給他們下令,不聽話的押他們來見老子!”

楊佑接住牌子,原地折身,飛跑走了。

蘇婼走上前:“如果縱火滅口的人是魯柱兒,那他必然在這附近,趕緊懸賞,發現他的人可得百兩賞金!”

胡二牛與姓魯的同時作案,最清楚魯柱兒的隻有胡二牛了,這個時候胡二牛出事,除了魯柱兒還會是誰?這麼說來,隻怕這兩日魯柱兒就在這胡同裡盯著,她和韓陌進了周家,接而審問了那對夫妻,又傳訊了賭坊的人,他當即就知道情況不對了。這個時候他先殺了胡二牛,不是順理成章嗎?

韓陌立刻領會到了她的意思。如果說魯柱兒為了及時掌握消息而選擇潛伏在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這條胡同,那麼胡同裡必定有人見過他,而且他一個連逃離凶手現場都隻能老老實實走大門撤退,連翻牆逃脫都不能夠的人,此番行事之後他也肯定走不遠。

但是他說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這錢誰來出?”

蘇婼咂地一聲:“你是堂堂國公府世子,還拿不出這點錢?眼下彆管錢不錢的,當然抓人要緊!”

韓陌凝望她,嘶聲環%e8%83%b8:“你這個樣子,跟街頭坑蒙拐騙的混混好不了多少。”

“韓捕頭這話說的,”蘇婼道,“我坑你做什麼?大丈夫不拘小節呀!想想你的處境,要是又能在三日內破獲一樁命案,你的威望還不得蹭蹭往上漲?回到東林衛簡直指日可待!——趕緊下令吧!再晚的話恐怕人就要逃走了!”

韓陌此刻看她不但像個騙子,還覺得她像個騙子祖宗!

但他又找不話來反駁。

看她半晌後他轉身交代下去:“懸賞!凡是抓到了這魯柱兒賞錢百兩,提供有用線索的賞銀五十兩!凶犯抓到後現場領賞!”

蘇婼朝他比了個大大的拇指哥兒!

當國公府世子的人就是財大氣粗,不像她,賺點可憐錢還要被他逼得乾不下去!

……胡家的火勢在國公府護衛們的有力行動下被控製下來,與此同時出自韓捕頭的個人懸賞通告也進入了附近每個街坊百姓的視線。

蘇婼穿過激動的人群進入胡家,隻見是座與周家差不多上下的院子,院裡一片狼籍,地上的一老一少,不由說就是胡二牛與他的老母了!頭發花白的老婦正趴在年輕漢子的身上大哭,漢子左耳後一道半尺長的刀疤直落到下巴處。

“二牛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