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他們嗎?”
阿吉更迷惑了:“怎麼突然說到這個?”
“隨便問問。你不是進京就在他們家住著嘛,我就是想,突然離開他們到蘇家,你會不會不習慣?”
阿吉歎氣:“你該不會還在以為大姑娘欺負我吧?真的沒有。”頓了下,她道:“也沒有恨。大姑娘說,我跟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了了,我與他們誰也不欠誰,不用想著回報什麼的,也不用記恨。往後我們都各有各的日子要過。我都記著呢。”
蘇祈“噢”了一聲,沒說話了。
阿吉歪頭看他:“你怎麼了?”
“二爺,阿吉。”
阿吉剛問出口,扶桑就跨門進來了,旁邊還跟著看守祠堂的嬤嬤。她跟蘇祈打了招呼,就轉向阿吉:“你怎麼跑這兒來了?這可不是你隨意能來的地方。快跟我走吧,姑娘有話要問你。”
阿吉連忙爬起來。
洗墨昨日已經被罰去洗馬廄了,暫時跟顧隨蘇祈的是另一個小廝拭塵,蘇祈朝他使眼色跟上,他便輕手輕腳地跟過去了。
阿吉進門時蘇婼像往常一樣靠在榻上吃零嘴兒,她上前喚了聲“姑娘”,然後便兩手交攏在腹前立著。
“你去祠堂了?”蘇婼問。
阿吉稱是:“奴婢聽說二爺在那兒,正好手頭沒有差事,就去看了看。”
蘇婼掃她一眼,道:“誰教你自稱奴婢的?”
阿吉忙說:“沒有誰,是奴婢看著彆的丫鬟姐姐這麼自稱,所以有樣學樣的。”
“以後彆這麼叫了。”蘇婼把零嘴兒放了,“你還小,等長大了再這麼自稱也不遲。”
阿吉應下。想了想,又多謝了一聲。
蘇婼抬起下巴指了指炕的那頭:“坐下來,老要我扭著脖子說話怪累的。”
阿吉屁股還沒炕那麼高呢,爬了一下才挪移著坐下來。
“你想你母親嗎?”
顯然蘇婼這問題很是出乎意料,阿吉愣了愣,臉色才黯淡下來:“想。但是想也沒有用,奴……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我也,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平安無事。”
這話回得蘇婼也沉默了。突然間不辭而彆,一個弱女子流落在外,確實有至少一大半的機率遭遇危險。
“你們在京城還有沒有彆的熟人?比如說,你父親的師父或同窗之類的?”
“沒有。”阿吉搖頭,“我們就是走投無路才去周三叔家的。”
“走投無路,是母親跟你說的?”
“母親沒有說,是我自己感覺到的。要是有彆的辦法,我們怎麼會從走這麼遠的路到京城呢?”
蘇婼未置可否。她說道:“你說你父親和周三是發小,可是你們走這麼遠的路到京城投靠他,結果他們對你並不好。
“按他們家的家底,不至於多養你一個小孩。我倒是覺得,你母親的做法有點冒險。你覺得,你的母親是那種冒失的人嗎?”
第103章 她真的是鬼手?
“不是!”阿吉立刻否認,“母親很厲害的,我們走這麼遠,她都沒有讓我受到欺負。”
幾千裡路,孤兒寡母地竟然也平安到了京城,的確可以說是很厲害了。“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是發小,而且你很厲害的母親也堅持到京城投靠他們,按說跟他們交情就該很深厚,為什麼周三還是這樣對你?”
阿吉怔怔地望著她,答不上來。
這樣的問題,對一個年僅八歲的孩子來說,確實也有難度。
蘇婼停了會兒,把身旁的包袱放到炕桌上打開,問她:“這些你見過嗎?”
阿吉伸手扒拉。沒一會兒她露出驚疑之色:“這是父親的書。”
“你知道?”
“知道。”她深深點頭,“母親隨著帶著的,我們住店的時候,我看到她翻出來過好幾次。”
“你們為何會隨身帶著這些書信呢?你們在金陵的家,走的時候還存在嗎?”
“我也不知道。”阿吉一臉懵然,“但走的時候,家門是母親鎖上的,應該是在的。”
“既然家還在,帶著這些書信,不就顯得累贅嗎?”
這樣的問題,阿吉當然也回答不上來,於是就更顯得像是蘇婼在自己問自己。
早前她對阿吉進京前後是不曾存疑的,但是這個包袱裡的東西成了使人迷惑的最大的點。
蘇婼同意阿吉的說法,周承禮的妻子,這位年輕的娘子一定是個堅毅而有智慧的人,所以才會作出從金陵出發,跋涉幾千裡路,耗時一年抵達京城的決心,並且她還很好地保護了年幼的女兒沿途的安全,自己也沒有受到傷害。
那麼她會不知道周三夫妻是什麼樣的德行嗎?她行走幾千裡,盤纏都要花上不少,有這筆錢大可在金陵想想彆的謀生的法子,周三夫妻值得她們這樣的奔赴嗎?
答案顯然是可疑的。
更加重了這份可疑的是,她好不容易帶著女兒抵達了目的地,卻又突然離去,她遇到了什麼事?這麼做是因為發生了意外,還是她本來就有的打算?
“姑娘,發生什麼事了?您為什麼會有這些東西?”
年幼的女孩眼裡露出了忐忑。
蘇婼靜默片刻,緩緩沉氣,把事情告訴了她:“你寄住過的周三夫妻家,昨天夜裡發生了命案。周三夫妻橫死家中。”
“……什麼?”
小丫頭果然被嚇到,臉色瞬間就僵住了。“為什麼會這樣?”
蘇婼把書放下:“目前看起來是歹徒瞄上了咱們給他的那五十兩銀子,奪財不成下了毒手。”
阿吉團團轉起來:“我,我……”
蘇婼望著她:“你想去看看?”
阿吉停下,一雙已經被蘇家夥食滋養得水汪汪的眼睛滿含了渴望。
“屍體已經去了順天府,不過就沒沒帶去,也沒有人會允許你一個跟他們斷了乾係的小姑娘去看屍身吧?你去了也看不著什麼。”蘇婼平淡地講出事實。順手端起茶,抿了一口,她卻又道:“你若實在想去家裡看,也不是不可以。”
……
周家夫妻屍體運去順天府的當天夜裡,竇尹就做了全麵的檢查。而與此同時宋延也帶著人在距離周家半裡路之遙的水溝裡找到了凶器,一把木柄已黢黑的殺豬刀。
這把刀一看就是用過很久了的刀子,除了木柄變黑,刀刃兩麵也有不少劃痕,末尾刻下的刀器鋪的徽識也磨平了不少。但是刀刃是很鋒利的,連細小的豁口都未曾有。
當然,刀柄上是有血的。
“傷口的寬度與屍體傷處一致,但是女屍的傷深度隻及刀子的一半,可見凶手力氣不是很足,至少他不是個行武者。如果是的話,那麼這把刀將已經全數沒進去。男屍的傷口更淺,因為傷到血脈,失血過多才一招斃命。
“結合周家家境,以及過去多年來的與人交接往來的情部我,至此,可以得出結論,我們原本的猜測是對的,凶手作案不存在更大的牽涉,就是一般性的命案。至於是不是圖財害命,還是還伴有仇怨及彆的矛盾在內,就要待捉到凶手才能判定了。”
竇尹邊說邊就著衙役端來的銅盆洗手。
宋延托著下巴說:“昨日事發後我就已經著人從速搜查城中所有的屠宰店,城內每座民坊也都下了通告,言明發現坊內誰言行不對,都及時向官府報告,最早有消息來,應該要到十二個時辰後。”
環%e8%83%b8的韓陌點點頭,道:“除了城內,城外也要找找。凶手雖然是趁夜行凶,有目標作案,逃不出附近十裡,但是也要防著是提前自城外進來埋伏的。另外,凶宅周圍,潛伏幾個人守著。”
楊佑抬頭:“世子還有懷疑?”⊙思⊙兔⊙網⊙
韓陌沉%e5%90%9f:“蘇婼身邊有個小丫頭,她的父母原先跟這周三夫妻有過牽扯。在她那邊情況沒有徹底摸清楚之前,作出一般性作案的結論還早。對了,”說到這兒他示意楊佑,“明日再找蘇姑娘問問清楚那小姑娘的情況。”
宋延聽到這裡,實在已忍不住:“那位蘇姑娘,是不是很有幾把刷子?”
竇尹把衙役打發出去,然後轉頭:“豈止是幾把刷子?你還不知道她是什麼人?”
宋延聞言,臉上立刻浮起一臉驚悚:“她莫非真的是‘鬼手’?”
“如假包換!”楊佑著重地說出這幾個字。
宋延滿臉不可思議,喃喃道:“難怪了。”
蘇婼日間在周家開鎖時的那手功夫,他還以為他看錯,以為那箱子本來就沒鎖!原來真是她開的。早前被他們一致推測為是個上了年紀的男人的“鬼手”,竟然完全顛覆,不但不老,而且還是個有著絕色姿容的少女!
竇尹道:“你莫非親眼見到她開鎖?”
宋延望著他:“那個時候你已經走了。有點可惜。”
竇尹果然露出來一點憾色。像他們這些靠技藝吃飯的人,對於有真本事的人都心存敬意。
楊佑道:“遺憾什麼?等她相助世子,日後有的是機會給咱們見識。”
竇尹看向韓陌的目光意味深長:“這麼說,蘇姑娘已經答應世子了?”
第104章 一個金陵當官的讀書人
竇尹一席話把大夥注意力都拉到了蘇婼身上。
宋延點頭附和:“這位蘇姑娘打從進入咱們視野,便處處都顯得與一般千金小姐不同,”
“答應了就好了!”提到這個韓陌就有點懊惱,“這個臭丫頭,也不知道是不是還記恨我早前欺負她來著,任憑我好說歹說,她最後也隻說若我七日內破了這案子,就跟我談這事兒。你說她那麼大點人,哪來那麼大排場?”
竇尹與宋延相視一眼,說道:“鬼手有世人所不能及的本事,端端架子也是正常。這位蘇家大小姐的沉著與膽氣也著實讓人刮目相看。一般來說,像她這樣年紀的女孩子,是不會敢踏足那樣的場地的。沒想到蘇家竟能培養出這樣的小姐。”
宋延回想了一下,也說道:“秦家那位爺,雖然進了來,可也是麻溜地出了去。且蘇姑娘心思也十分縝密,先不說她作為鬼手隱瞞身份是那般嚴謹,隻說今日在周家,她提出的問題,也不像是個沒有閱曆的。”
韓陌撩眼:“講這麼多廢話是想說什麼?”
二人相視笑道:“是想讓世子無論如何也爭取蘇姑娘進咱們這隊伍。就像今日這般,咱們以後用她的地方多著。”
韓陌道:“我才不會去求她。”
一會兒他又斜眼過來:“七日已經過去一日,還愣在這兒乾什麼?去追凶啊!”
竇尹三個抿著唇垂首:“是。”
……
蘇祈跪了一個時辰出來,又端了一大盆烤鴨到綺玉苑來犒勞蘇婼。這是他長這麼大曆經這麼多次考試,過程最驚險但是又落得處罰最輕的一次,蘇婼當真幫他過了關,此時此刻他都恨不得宰上三牲來孝敬她。
蘇婼吃著鴨說:“你跟禎哥兒平日往來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