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道:“韓捕頭既然來了,不打算把這個案子查查嗎?蓄意使洪水倒灌村莊,毀壞農田和莊稼,這可是大罪。而且凶手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他是想破壞什麼,還是要掩蓋什麼,韓捕頭沒有興趣往下挖一挖?”
第92章 韓捕頭原來是個登徒子
韓陌被她這個逃避似的反手丟來的問題弄得靜默起來,片刻後才說道:“你想讓我幫你查案?”
“不需要幫我查。”蘇婼道,“韓捕頭隻需要查清楚損毀農田的凶手就行了。”
“那你母親的死因呢?”
蘇婼揚唇看過去:“韓捕頭從小生活在權勢場中,應該不會單純到全憑一腔熱血行事吧?你幫了蘇家的忙,蘇家便與你禮尚往來。而在我與蘇家之間,你應該很清楚我沒有蘇家對你來說更重要,所以,如果請韓捕頭替我查案,那我肯定也得回報點什麼給韓大人,韓大人才肯答應吧?”
韓陌未置可否。
說實話,滿心想要戳破她的秘密給她打臉,結果卻聽來她一切奇怪的舉動背後竟是這樣的原因,他心下還是生出了一些愧意的。在他眼裡,她渾身是刺,像個被縱壞的刁蠻小姐,要不是他知道蘇家的情況,怎麼會想到她還是個年幼喪母的可憐女孩?直到她如此認真地與秦燁約在這水洞裡分析案情,他才像是又重新認識了她一遍。
不過,這也還是不足以反駁她的話,遇到這樣的案子,他本該義不容辭地攬下來的,還談什麼條件呢?可是她是蘇婼啊,古靈精怪,幾次把他整得狼狽不堪的蘇婼,誰知道她眼下這話會不會是以退為進?他可不能輕易地上她的當。
“所以,韓捕頭隻需要查清楚是誰把洪水引進村子的就好了。彆的事情,跟韓捕頭不相乾。”
蘇婼說完這句,便轉頭往洞口走去。
韓陌幾乎是同一時間伸手,緊緊地把她的右手抓住:“我之所以到這兒來,其實是你故意引我來的吧?”
蘇婼被他強大的勁道給拉了回來。韓陌炯炯雙目裡浮現著慍怒:“你知道我會跟著秦燁,所以故意把秦燁叫上,等我跟著他到了鎮子上,你又故意透露出你們今夜要來的地點,而後,順理成章地讓我聽到你們的秘密,再把水患一案塞給我查?”
蘇婼眼裡也撲閃著光芒。
“小丫頭片子,年歲不大,心眼子倒不少!竟敢算計到爺的頭上?”韓陌收緊手,一口牙也呲了起來。
蘇婼笑道:“那也得韓捕頭給機會。你要是不盯我們的梢,我就是想算計也算計不著呀。”
韓陌冷哼。
蘇婼把手抬了抬:“韓捕頭,手疼。”
韓陌這才看到她的右手掌還被自己抓著。他連忙甩開。
蘇婼撫著手掌,揚唇而笑。
韓陌瞪著她。瞪完之後他頓了下,然後又驀然看起了自己的手。再之後他眉頭緊皺,又把她的手掌給抓了起來,伸到牆頭火折子底下細看。看著看著竟然還抓起了她的手掌開始摩挲!!!
這世上還隻有活了兩世的蘇婼調?戲彆人的份,豈還有讓彆人占便宜的道理?
她倏地把手抽出來,沉下臉道:“沒想到韓捕頭還是個登徒子!抓著姑娘的手這麼揩油,你還要點臉嗎?”
但是這被罵的“登徒子”竟然一點羞愧之色都沒有,而是定定地盯著她,盯了片刻之後,他竟豁然笑了!
——他竟然笑了,兩眼還閃亮晶晶的!
“好,很好。”
他點點頭,隨後深深看她一眼,抽出石門下的劍,走了出去。
蘇婼垂首看向自己的手,這隻手小巧修長,除了有些粗糙,跟彆的小姐的手沒什麼兩樣。
她反覆看了看,最後目光在掌心停留片刻,攥著拳,也走了出去。
門外已隻剩秦燁他們,韓陌不見了。
秦燁道:“韓世子已經走了,走得好快,好像有什麼急事。”
“他能有什麼急事?不管他了。”蘇婼看著他們,“秦燁你可以走了,胡魁我們回去,看看吳叔他們那邊有什麼消息。”
眾人點頭,分道而行。
楊佑跟著韓陌出了莊子,見韓陌往鎮上走,問道:“世子,我們不回城嗎?”
“不回。找間客棧住下,鬼手不走,我們不走!”
楊佑差點栽了個跟頭:“鬼手?!”
“對,鬼手!”
韓陌目光如電,語意深沉。
……
蘇婼回到角門下,吳嬸迎上來:“裡頭一切平靜,奴婢送姑娘進去!”
進了門,果然四麵無聲,回到西院,蘇祈趴在炕上睡著了。
蘇婼搖醒他:“讓你守著,你倒睡了?”
蘇祈一骨碌爬起來,打量她身上:“你怎麼穿成這樣?”
蘇婼坐下來:“因為我剛剛去看母親溺水的地方了。”
蘇祈訥然:“母親?”
蘇婼點頭:“你還記得出事那天夜裡的情形嗎?”
蘇祈垂頭:“記得。”
“這幾年,你曾經有為母親的死而內疚嗎?”
“當然有!”蘇祈站起來,目光裡有明顯的悔恨和惶惑,“我真的有!我知道,如果不是我任性,母親就不會死。如果我有辦法讓她回來,我一定會!可我就是想不到辦法,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蘇婼看他一會兒,說道:“喚不回母親,那你難道就彆的什麼事都不做了嗎?”
“我能做什麼?”蘇祈抬頭。
蘇婼沉氣:“常年在外勞作的人,多少都會看點天色,你有沒有想過,為何那天天氣那麼不好,河邊卻還是有人夜捕?”
蘇祈一臉訝然。
“這消息傳到你耳裡,果然把你吸引出去了,你走後母親又為了尋找你而走出去,最後導致意外,你有沒有覺得這一切都太巧了?”
蘇祈說不上話來。
蘇婼也沒有催他,隻是靜靜的望著他。
“你的意思是說,母親的死並不尋常?”
他站了起來,呆呆的走到了蘇婼麵前。
蘇婼望著窗外深沉的夜色,說道:“母親是因為你而死的,你換不回她的性命,至少也要讓她死的明明白白。現在,很多地方都顯示她的死不正常,你也應該扛起這份追查清楚的責任。”
“那我要怎麼做?我們要怎麼查?!”
蘇祈抓住了他的胳膊。
蘇婼望著他:“現在,你先把那天夜裡你出門的前後經過細細的告訴我,見過的人,遇到的事情,一個字也不許遺漏。”
第93章 不聽話就要你狗命
蘇祈咽了口唾液,重重點頭。
“那天白天沒下雨的,入雨之後才有了積雲,我在莊子裡住了兩年多,一直都自由自在,很放鬆,十分不願回去,因此是夜久久未能入睡。這時候洗墨自外頭聽來消息,說有人在河畔夜捕,逮了許多魚,我心癢難耐,就偷偷出了門。”
“洗墨是從哪裡聽來的消息?”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
“他是在咱們這座宅子裡聽來的,當時有幾個下人紮堆嘮磕,讓他聽到了。”
“嘮嗑的是哪些人?”
“不知道。”蘇祈搖頭,“後來鮑嬤嬤也問過他,怪他為什麼要聽來這些消息把我引出去,但他都回答不上來。因為那幾個人他也麵生,當時夜色天色也不好,他根本沒看真切。加上後來我們就回府了,很長時間也沒有來過這裡,已經無從查起。”
洗墨比蘇祈還小一歲,出事時蘇祈八歲,洗墨才七歲,當時不認識,自然是不可能再認得了。
但是消息是來自於宅子裡,這多少還是有價值的。
蘇婼繼續問:“後來呢?”
“後來我和洗墨帶了幾個家丁到了河邊,果然是有人夜捕的,那幾個漁民待我還很和善,讓我上船看魚,後來雨來了,還讓我們去他們的茅棚裡避雨。”
“你認識他們嗎?見過嗎?”
“沒有。”蘇祈搖起了頭,“我雖然在村子裡走動得多,但沒見過他們。也許他們是彆的村的。”
蘇婼默然不語。
蘇祈頓了下,又說道:“姐,那天夜裡在河畔,我不知道母親追出來了。我打發過家丁回去報訊的,隻不過因為水漫了村子,他走不過去,這才沒回去成。”
蘇婼微微沉氣:“說說後來的事。”
“我一直在棚子裡避雨,後來是直到吳叔他們找到我,告訴我母親出事了,我這才回來。再後來的事你就都知道了,我知道,你們都沒有把母親是為了尋我才執意出門的事說出去,所以大家都覺得她是尋了短見,而沒有再怪到我的頭上。”
蘇祈越說越小聲,越說頭越低。因為他心虛。雖然他還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但是有一件事他至少是知道的,倘若除了他姐還有母親留下的這些心腹以外的人知道是他的任性導致了母親出意外,他肯定不會有現在這樣舒坦。
蘇婼看著桌上茶盞,片刻道:“所以,除了我們這些人,此外是沒有人再知道那天夜裡母親去找過你,也沒有人知道你那天夜裡偷跑出去過,是嗎?”
蘇祈怔然想了片刻,點頭道:“反正我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那天夜裡我出門,也隻有我身邊的人知道。後來來接我的,也是吳叔和吳勝,回去後他們聽了鮑嬤嬤的吩咐帶我走的角門,人仰馬翻的,沒人留意到我。”
蘇婼聽到這段,神色逐漸不好。
這些事她怎麼會不曉得呢?當晚謝氏的噩耗傳來後,她生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找到蘇祈把他給活剝了,身為丈夫的蘇綬對不起母親也就算了,蘇祈竟然還害她喪了性命!是鮑嬤嬤他們死命拉住了她,告訴她衝動之後他們姐弟將要麵臨的後果,她這才憋了下來,隨後也一直咬牙憋到了現在。
蘇祈嗅覺已很靈敏,見她變臉,當下道:“我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我能做些什麼?”
蘇婼瞪他:“滾回你的狗窩去!今夜我跟你說的這些事,你要是敢說出去半個字,包括父親——隻要你上一刻說出來,下一刻我就拖你到母親墳前,剁了你的狗頭!”
“我知道!”蘇祈連忙道,“真要是這樣,我不用你拖,我自己去碰死在母親墳前贖罪,行了吧?”
蘇婼道:“滾!”
蘇祈便垂著腦袋滾了。
窗外夜色深沉,蘇婼的目光也如這夜色深沉。
……
翌日天乍亮,老吳和吳勝就在院子外頭候著了。
一夜都沒怎麼合眼,蘇婼也早早的起來了。梳洗完畢,喊他們進內,老吳就稟道:“昨夜裡找到了裡長家的長工,喝了兩輪酒,沒套問出什麼消息,不過,吳勝似乎從裡長那裡問出點消息。”
蘇婼看向吳勝。吳勝道:“小的去的時候正碰上裡長家在舂米,順手幫了下忙,趁機也從莊稼的事說到了那場水患。裡長卻說了這麼一句,他說:沒有那場水患,伍兒屯也沒見消停。
“小的聽著奇怪,就追問起來,裡長說,在那之前半年,有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