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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容慶的番外

我叫容慶,男,二十九歲。

生意人。

我是家裡唯一的一個生意人。我老爹,我爺爺,還有我大伯和他的兒子都是軍方的人。如果在我的成長過程中沒出差錯的話,我也應該是他們當中的一分子。然而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人生就像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塊是什麼味道。

我沒像堂哥一樣去上軍校,反而跑去讀金融。從那時候起,家裡人多多少少有點兒把我當怪胎看。

其實我小時候,家裡人也有一些私底下的議論,說我命硬,一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媽。不到一歲又克死了自己的奶奶——她死於心疾。我老爹忙得很,壓根沒空管兒子。在我奶奶過世之前,一直是她在照顧我。後來這股流言傳到了我爺爺的耳朵裡,他狠狠地發了一通脾氣,這種莫名其妙的言論才得以銷聲匿跡。

知道命硬這個說法的時候,我剛上幼兒園大班。那時候我從阿姨那裡聽來不少童話故事。總覺得我特麼就是一個倒黴的白雪王子:上麵隻有一個爹,看著還不怎麼靠得住。過不了幾年,要是再有個後媽進門,估計我也能吃上毒蘋果了。

我對這個惡毒的童話故事十分反感。所以在我五歲那年,我老爹打算把養在外麵的女人帶回家的時候,我爺爺還沒說什麼,我跳著腳首先反對,“不行,絕對不行!”

我老爹氣得不行。我爺爺反而沒發什麼脾氣,反而笑眯眯地問我:“怎麼就不行了?你看彆的小孩兒家,誰家沒個媽?”

“那是媽?那是後媽!”我糾正他的措辭,我想我爺爺肯定沒聽過白雪公主的故事,所以跟他說毒蘋果是沒用的,要攀交情才行,“她要是進門,不就說明他把我媽給忘了嗎?我姥爺姥姥能高興嗎?姥姥姥爺可是我以後的靠山,他們不高興我還有靠山嗎?誰要是害得我將來沒靠山,我弄死她!”

我老爹哆嗦著手指頭就要解皮帶抽我。被我爺爺輕描淡寫地攔住了,“再等兩年吧。慶仔說的也有道理。總得給%e4%ba%b2家留點兒麵子。”

爺爺發話了,我老爹立刻就崴了。

我坐在爺爺%e8%85%bf上,得意洋洋地想:誰特麼敢讓我當白雪王子,我喂他毒蘋果!

十二歲那年,我坐在飯桌上對老爹說:“行了,你的事兒我不管了。”

老爹又驚又喜,“你想通了?”

“想通什麼呀,”我嗤笑,“我那是懶得管你。你愛娶誰就娶誰,反正開學我就去住校。以後眼不見心不煩。”

老爹,“……”

十五歲那年,我跟爺爺宣布:“以後我不會上軍校,絕對不會上。誰再跟我說這個,我就離家出走!”

老爹和爺爺麵麵相覷。然後老爹咬著後槽牙在我後腦勺上甩了一巴掌,“你特麼活活就是個土匪!專門克老子來的!”

十七歲的時候,我高二,開始跟著軍區大院的幾個哥哥一起倒騰買賣。咳,咳,這個大家都懂的,我就不細說了。也是在那一年,我有了自己的第一個保鏢。他是我老爹的副官付叔叔家的外甥,也是從部隊上退下來的人,是個很有本事的人。因為手指受過傷,不能再玩槍了。但是拳腳很厲害。

他也是我的第一個男人。

他叫付春寧。

春寧。

春暖花開,時日安寧。

“好名字。”靠在我身邊的人也有了幾分酒意,醉眼迷蒙地歎了口氣,“真是好名字。呃,還有一個字跟我的名字是一樣的。”

我忍不住掐了掐他的臉。微帶醉意的臉頰,膩白中透著淺淺的粉色,琥珀色的眼瞳也蒙著一層水膜,細碎的燈光流轉其中,亮麗得讓人心動。

幼寧,春寧,也不知道我這輩子怎麼就跟這個寧字這麼有緣分。

“後來呢?”幼寧舉著啤酒罐子,笑嘻嘻地看著我,“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後來啊……”我沉默了一下。我已經很久沒有想起以前的事情了,乍一聽到他這樣的問題,心頭竟有些恍惚。

“後來他一直跟著我。”我垂眸看著他手裡的啤酒罐,一時間有些移不開眼。言幼寧是混血兒,皮膚要比一般人更加白皙,十指修長,形狀美好。這是一雙沒乾過粗活的手,細嫩柔軟。握在手裡,軟軟的,十分可愛。

與春寧完全不同。

春寧是個當過兵的人,他指腹間長著的厚硬槍繭,即使閉著眼睛也能摸得出來。他的手指很長,指節粗大,連指節間的傷疤都蓄滿了力量。他是個很安靜的人,話很少,眼神沉默溫和。總是不聲不響地跟在我身後,像一道影子。即使不回頭去看,也知道他必然在那裡。

從我認識他開始,他就一直是我的影子。我走到哪裡,他跟到哪裡。或者正是這個原因,讓我在很長的時間裡,習慣了他的存在,卻也忽視了他的存在。

直到那一天。

那天其實是一個普通的應酬,幾個很熟的朋友聚在一起吃飯、喝酒,然後換個地方繼續喝酒打牌。都是很熟的朋友,春寧本來是不需要陪著我去的,臨出門的時候,神差鬼使的,我還是叫上了他。酒過三巡,我從包廂裡出來接電話。電話還沒接通,眼角的餘光卻掃見走廊拐角處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影。

是春寧。

我愣住。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這個沉默的男人留給我的印象太過清心寡欲,我幾乎忘記了他也是個正值壯年、有需要的大男人。最令我感到意外的,還是被他摟在懷裡的那個人。那不是一個女人,而是一個與我年齡相仿的男孩兒。眉目清秀的男孩,年齡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他的整個人幾乎都纏在了春寧的身上,露出的半張臉布滿潮紅。

手機在我手裡再一次震響起來。而我的視線卻還停在春寧身上,傻了似的,收不回來。

我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最初的驚詫過後,更多的是一種說不出口的憋悶——就像小時候看見自己的玩具被彆人碰了的感覺。

春寧那麼警覺的人,自然也看到了我。隔著那個礙眼的男孩兒,他一動不動地與我對視。而那雙手,卻仍在男孩的背上緩緩遊走。

我從來不知道春寧的眼神也可以是挑逗的,甚至……是挑釁的。

在我反應過來之前,我已經大步流星地朝他走了過去。我一把拽開那個礙眼的男孩,把他推到一邊,在他的尖叫聲裡拽起春寧的衣領,一路拽著他往外走。春寧沒有絲毫的抗拒,沉默溫順地任由我拽著他跌跌撞撞往外走。

我氣得要發瘋。

雖然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那麼生氣。

我把他按在車裡,死命地擦他的嘴。還有他這雙手,我簡直恨不得剁掉才好。

春寧安靜地由著我折騰,直到我從車裡翻出濕巾來擦他的手,這才反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安靜地問了一句,“你為什麼生氣?”

我滿心的狂暴都因他的一句話裡變的僵硬。

為什麼?

為什麼?

春寧安靜地笑了,他把我拉到他麵前,輕輕地%e5%90%bb住了我的嘴。

那年,我十九。⊕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二十六。

“後來呢?”微醺的青年還在傻乎乎地發問。

我卻已經沒有了繼續說下去的興致。

看得出來,這個名叫“第二夜”的酒吧是一個很能讓言幼寧放鬆下來的地方。或許因為他藝人的身份和關宇飛之間的關係,關宇飛在安保方麵儘了十足的心。沒有記者,哪怕有人玩的比較過火,也不會有閒言閒語流傳出去。一來二去,倒有不少藝人閒暇時願意到這裡來喝兩杯。

今天的聚會其實是為了李翱和安河,據說是他們倆同居兩周年的紀念日。我跟這兩個人原來是不熟的,可是言幼寧跟他們交情很好。所以在他身邊混久了,他的朋友我也都認識的七七八八。

我看得出李翱是個挺實誠的人。對言幼寧,好的像是自己的%e4%ba%b2弟弟,在生活上管著他的穿衣打扮,感情的事情上似乎也頗多留意。看見我把言幼寧拽到自己身邊坐著,眼光就時不時地瞟過來,若有所思的樣子。我想他大概也看出來我和幼寧是在逗著明鋒玩兒。

我知道幼寧心裡有我。是那種和關宇飛類似的、靠著我便覺得安穩的感覺。或許是我在他的麵前一向對他表現得太過縱容,像寵著一個心愛的小孩子。久而久之,就真的把他寵成了一個小孩子,可以在我麵前撒嬌任性,隨心所欲。

不過明鋒可不懂。所以每次看到言幼寧靠在我的肩膀上,他都會氣得臉色發紅。然後我身邊的這個壞孩子就會樂不可支。

看見他笑得開懷的樣子,我的心情也會好起來。

我曾經想過要把幼寧追到身邊來,日日夜夜長長久久地過下去。

真的想過。

然而到了最後,我還是覺得像現在這樣最好。

他靠著我,一臉笑容地使使壞,全然拿我當他的靠山,對我而言,便是最大的滿足了。

隻要他快樂著,我便覺得彆無所求。因為我曾經對於另外一個人的期望,終究還是在幼寧的身上實現了。

“後來怎麼樣了?”幼寧不依不饒地追問我,“你愛上他了?”

我苦笑了一下,“我那時候太年輕,哪裡懂什麼愛或不愛呢。他跟著我,我便覺得高興。見不得他去跟彆人在一起。就像小孩子霸占著自己的玩具,不肯分給彆人一樣。”而他,也始終縱容著我的恣意。不論我做了什麼無法無天的勾當,他都默默陪在我身邊。

那個時候,我一直覺得這樣的日子是會延續到地老天荒的。

幼寧側過頭看著我,眼神安靜得近乎憐憫。我心裡卻陡然間不安起來,被彆人看穿的不安,讓我渾身不適。

我輕輕咳嗽兩聲,壓低了聲音逗著他岔開話題,“嗨,嗨,壞孩子。你已經把老三氣得半死了。還想怎麼樣?”

幼寧飛快地瞥了一眼明鋒的方向,轉頭時臉上流露出幾分孩子氣的促狹,“我就是想看看他能忍到什麼時候。明明就不是好耐性的人,偏偏學人家裝什麼君子。嘁。”

我伸手捏捏他微紅的臉頰,“你學壞了啊,幼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