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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春隔流水 花匠先生 4286 字 3個月前

季芳冷冷笑道:“既然是隨木苒而來的人類,那便拖出去埋了吧。”

木苒雙目瞪得幾乎要裂開,“阿福!!!”

季芳看向始終沉默地站在一旁的木老太太,笑道:“奶奶,讓他們把火架起來吧。”

肥遺在沒有一絲光線的石室內貼著牆壁飛了一圈,最後一頭紮進趙鈺%e8%83%b8口,唉聲歎氣道:“完全沒有開關,也沒有出口,怎麼辦?”

趙鈺盤%e8%85%bf坐在地上,一聲不吭。

肥遺擔心地問道:“趙大鈺……你是不是傻了?”

趙鈺一手抓著肥遺,另一手在它腦袋上準確無誤地彈了一下,笑道:“我在思考。”

肥遺問道:“思考什麼?”

趙鈺說道:“我身上的東西都被收走了,在沒有任何武器的情況下,我要怎麼走出這間密室?丁師父在教我煉金的時候不停地告訴我,一定要記住我是誰。”

肥遺疑惑道:“你不就是趙大鈺嗎?大鈺小煜落珠盤的那個趙大鈺。”

“我是趙鈺,但是比起趙鈺,我也是另外一個人,”趙鈺頓了頓,否定道:“不,我不是人,我是神,我是西方白虎,我是監兵。”

肥遺奇怪道:“是啊,我們都知道啊。”

“不,你們不知道。”趙鈺說道:“同樣是金屬性的人,丁師父在煉金的時候需要借助火,可是我不需要,因為我的身體本身就是一個熔爐,隻有當我的意識認識到自己的能力時,我的身體才會真正為我所支配。”

肥遺不明白。

趙鈺喃喃說道:“四神裡,季芳因姐姐的死而覺醒,木潸誤以為小煜身亡,痛苦覺醒,小煜被扔下萬丈懸崖,生死一線間被迫覺醒,他們的覺醒都不是自己控製的,都是在死亡的威嚇下誕生的……所以季芳故意殺死丁春銷,她不僅僅是要抓我,她是在逼我覺醒!殺一個不夠,她可以殺更多,直到我能夠覺醒……”

肥遺聽他說了半天,忍不住接道:“那你就覺醒嘛!”

趙鈺說道:“丁師父一直提醒我要記住自己是誰,是什麼身份,他不厭其煩地教我東西……”他停頓了一下,恍然大悟道:“他也在教我覺醒的方法,他沒有逼我,他不停地引導我……為什麼?他要暗示我什麼?”

“他們三個的覺醒都是在精神和禸體崩潰的前提下產生的,那個時候季芳還小,木潸和小煜也都隻是孩子,他們的心智都不成熟……”趙鈺自言自語道:“如果說情感豐富但是意誌最不堅定的青少年時期是最適合覺醒的話,那我根本就不符合條件,所以季芳的路不適合我,外力無法控製我,那就隻能讓內在控製我自己……丁師父早就發現這個問題了,他早就明白了,但是他還來不及告訴我……”

肥遺被他喃喃自語的聲音嚇住,忍不住打斷他,“……大鈺?你還好吧?你好嚇人啊……”

“噓!”趙鈺站起身,摸黑走到一堵牆壁前,他的手在牆壁上四處摸索,所觸摸到的,無疑是一堵又冷又硬的石牆。

肥遺跟在他身後,問道:“趙大鈺,你想乾什麼?我摸過了,這邊沒有開關。”

黑暗中,趙鈺忽然笑了,“肥遺,我不需要開關。”

肥遺奇道:“啊?那你怎麼出去?”

趙鈺冷笑道:“正麵突破。”

作者有話要說:我儼然已經成為家中的一抹幽靈了……

VIP章節 56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因為要趕在木潸和趙煜回來之前完成一切,所以廣場上的木樁和柴火堆很快就架起來了,木苒被綁在粗大的圓木上,腳底下踏著的,便是足有一米高的火柴堆。

所有族人都被隔離在幾米之外,老人和孩子,男人和女人。

季芳坐在輪椅上,繞著木苒被架起的火刑台轉了一圈,最後停在木苒麵前,她仰起頭,眼眸似是被驕陽刺到,有些不自然地眯起。

木苒從上往下看她,不發一語。

季芳問她,“你無話可說嗎?”

木苒的視線在圍觀的族人中掃了一圈,對站在另外一旁的木老太太說道:“老太太,如果當真要燒死我,還是讓孩子們回避吧。”

季芳笑道:“不必,對我來說,所有的族人都隻是孩子,如果他們需要一場殘酷的成人儀式才能長大,我不介意讓他們目睹這世上最可怕的一幕。”

木老太太看向季芳,有些不敢苟同地搖搖頭。

季芳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轉著自己的輪椅,走到外頭去了。

火刑台邊上隻剩下木苒和木老太太二人。

木老太太仰頭看向木苒,輕聲喚道:“木苒。”

木苒沒有低頭,她的視線遙望遠處優雅美麗的山脊線,說出口的話寡淡地就像天邊蔚藍的晴空和飄絮,“你希望我說什麼呢?遺言嗎?”

木老太太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她拄著拐杖,慢慢走出人群。

有個男人舉著火把走到木苒腳下,他顫著手將火焰接近最底層的乾柴,猶豫再三,還是不敢下手。

木苒低下頭,靜靜地看著他。

男人抬起頭,神情間毫不掩飾他的痛苦與迷惘,他喃喃問著木苒,“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木苒看著他,苦笑道:“因為我們在不知不覺間,養育出了一個魔鬼,她不是神,她是魔鬼。”

男人咬牙,手臂重重一沉,火把燃起最底層的枯草,濃烈的白煙冒了出來,那個點著火的男人丟掉火把,狼狽地逃回人群。

沒有一個人說話,大家都屏住呼吸,帶著最可怕的心情來審視發生在木苒身上的一切。

木苒緊緊閉上眼,她能感受到腳底下的熱氣,濃煙越冒越多,火勢很快就會往上層乾柴侵蝕,可怕的大火會從她的足部開始,一點一點地燒到她的頭頂。

腦海裡有些莫名的東西一點一點像溪河上的陽光般流逝,她微微皺著眉,想起自己從林子間的小河漂流而下,最終被大哥撈起來時的模樣,想起自己整夜整夜不睡覺,坐在房門前的長廊下靜靜等待那個人路過的模樣,想起第一次見到季芳時,那個漂亮的姐姐俯□溫柔地衝她笑的模樣,想起七歲的木潸哭紅了雙眼,戰戰兢兢被牽到自己麵前時的模樣。

木苒想起很多場景,想起很多人物,他們有的隻是匆匆過客,有的卻非要往她心口上擠出一席之地。

比如趙鈺。

自己乘坐青鳥撞開趙家公寓的牆壁時,在明滅的燈光裡第一眼見到趙鈺時,她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驚豔與篤定,但是她選擇了無視,她有太多事情要完成,有太多責任要肩負,她沒有時間去和一個紈絝子弟談一場風花雪月的戀愛。

可是真正完成的事情是什麼呢?真正要肩負的責任又是什麼呢?

她辛苦了那麼久,執著了那麼久,掙紮了那麼久,為的隻是像中世紀的女巫一樣被綁在十字架上活活燒死嗎?

而她曾經苦苦守護的族人們卻無一願意上前救她。

信任和責任的崩塌,毀滅的不僅僅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還是人心深處從小建立起來的信仰。

一種去愛與被愛的信仰。

木苒不敢睜開眼,她不想看到自己即將被燒得焦黑的雙腳,也不想看到眼裡強忍著的眼淚屈辱地落下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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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木苒,她不會哭,即使是死亡,也剝奪不走她的自尊與驕傲。

火勢漸漸往上,木苒的腳心已經感受到了無法忍受的灼燙感,她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腳。

人群中漸漸起了騷動,裡圈的人不斷踮起腳尖朝外張望,外頭的人都已經轉過身,朝同一個方向望去。

兆族祖墳所在的山頭。

木苒看向的卻不是眾人視線的方向,而是季芳和木老太太的神情。

木老太太臉色大變,季芳卻顯出極有興趣的笑容。

祖墳所在的山頭距離他們的廣場並不遙遠,廣場外就是一大片良田,此刻,在明朗的天光下,許多人都能看清楚良田之上,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正朝向他們的位置快速跑來。

隨著男人的接近,更多人看清了他的臉,也看到了男人頭頂上伸開雙翅的小黃鳥。

自然是趙鈺。

“木——苒——小——姐——”肥遺將雙翅攏在腦袋前,高聲尖叫道:“我——們——來——救——你——了——”

木苒看向那個迎風奔跑的男人,幾日未見,他瘦了不少,嬌生慣養的世家公子在野外叢林裡風餐露宿,也真是辛苦他了。

趙鈺的臉上還有未洗儘的血痂,身上也布滿血跡,平時戴慣了的那副眼鏡早不知道掉在何處,他就那麼沒命地奔跑而來,臉上焦急萬分,好似隻要跑慢了一步,最心愛的寶物就會被人奪去,搶也搶不回來。

木苒覺得自己不該笑的,可是她就是忍不住笑了。

笑著笑著,眼淚就忍不住落了下來。

眼看趙鈺越跑越近,最先反應過來的兆族人紛紛迎向他的方向,兆族人十八般武器樣樣精通,所有人亮出來的武器各不一樣,第一個衝到趙鈺麵前的是個魁梧男人,他將手中的砍刀對準趙鈺的手臂削去。

趙鈺不管不顧,抬手便擋。

木苒的心咯噔了一下。

奇怪的是,趙鈺的手臂抬起前明明還是血肉之軀,可當砍刀硬邦邦砍上他的胳膊時,那削石如泥的鋒利刀口竟然硬生生卷出凹口。

執刀的男人嚇了一跳,來不及躲閃,已經被趙鈺一拳揍上腹部。

文弱書生的一拳,居然把魁梧大漢揍出幾米外。

木苒是最熟悉趙鈺能力的人,她驚詫地再次審視趙鈺,發現在他身上,確實有什麼東西改變了。

幾乎沒有人能攔得住趙鈺,他的脖子上跳動著青筋,手臂上的血管溫熱明顯,偶然碰到他的身體時也能感受到肌肉組織的韌性,但是隻要任何武器近身,他的身體幾乎可以在一瞬間化為鋼鐵阻擋一切襲擊。

不僅如此,任何被他接觸到的東西,隻要他願意,下一秒立即就能變成對他趁手的武器。

趙鈺並不想激化矛盾,所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