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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春隔流水 花匠先生 4281 字 3個月前

孕育卻需要懷胎十月,兆族的人越來越少了,平衡早就被打破,倘若按照這個趨勢下去,不用等到木潸年老,兆族說不定已經消亡了。”

“於是你就決定讓季芳放手一搏了嗎?”趙鈺冷冷問道。

“不,你我都知道季芳過於強大,但是她的想法也太過瘋狂,”木老太太說道:“事關兆族未來,我不奢望成為英雄,卻也不希望自己成為千古罪人,這十多年間,我小心翼翼地觀察每一個人,不敢放掉任何蛛絲馬跡,我甚至不敢合眼,我擔心自己的一念之差會給兆族人帶來滅頂之災。”

趙鈺皺眉,忍耐著沒有打斷她的話。

“木潸的父母剛剛去世的時候,木潸隻有7歲,作為一個少主,她還太小,我必須為她物色一個成年撫養者,”木老太太說道:“在當時,我考慮的人有兩個。”

趙鈺想了想,說道:“季芳和丁師父。”

“沒錯,正是他們倆。”木老太太說道:“季芳是木潸血緣上的小姨,又是繼任的東方族長,不管從哪一方麵來說,她都是最適合的人選,而丁春銷從小教導木潸,是喝過木潸拜師茶的師父,他能力卓越,性情溫和,如果木潸隨他長大,也能成為一個開朗聰慧的孩子。”

趙鈺說道:“可是你最終選擇了木苒,她在當年,甚至還沒有成年,也隻是一個孩子。為什麼?”

木老太太歎了口氣,“因為季芳覺醒了。”

趙鈺想起在s市的酒店裡,他逼問季芳覺醒的契機是什麼時,一直在微笑的季芳,忽然不笑了。

木老太太瞥了眼趙鈺,幽幽長歎,“木潸的父母葬身獸腹,我們尋找他們的屍骨時,隻找到了木潸母%e4%ba%b2的一束頭發,那束頭發被一條藍色的緞帶紮著,發根上還殘留著血跡和頭皮,我將那束頭發遞給季芳的時候,那個孩子笑著對我說:‘頭發留著和姐夫合葬吧,緞帶我拿走了。’”

“然後整整一個月,我們誰也沒有再見到季芳,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一個月後的深夜,她回到村子裡,滿頭滿身的血,旁人問什麼她也不說,我把她帶去洗澡,她長長的頭發早□涸的血凝結成條,我花了一整個晚上,洗掉了五大盆的水,才把她洗乾淨,我給她穿上衣服,用她姐姐留下來的那條緞帶替她紮頭發,她睡了三天三夜,第四天醒過來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把緞帶扯掉,我問她消失的那一個月都去了哪裡做了什麼,她微笑著,卻什麼也不說,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知道她已經變得不一樣了,她是四神裡最早覺醒的那一個。”

“她姐姐……”趙鈺不知為何想起木潸的臉,據說她長得最像她母%e4%ba%b2。

木老太太執著油燈的手微微一顫,她苦笑道:“人和人之間的感情最是叫人無法猜測,季芳對她姐姐,木苒對她哥哥,同樣是情,可她們倆,一個從不退後,一個從不前進,我雖然對她們倆一直有著自己的判斷,但從來沒有下過結論,但是木潸的撫養問題卻迫使我不得不做出一個決定。”

趙鈺說道:“如果說季芳代表的是激進改革,那麼木苒便是保守避讓,把兆族7歲的未來族長交給誰,就間接表明了你在兆族未來上所選擇的方向。”

“季芳太強大,在我還沒有弄清楚她到底能不能帶著兆族人走向盛世前,我不能給她太多砝碼,”木老太太說道:“我思來想去,最後默許丁春銷向外傳消息,果然,一個多月後,木苒趕了回來,她在我床前跪了整整一晚,求我把木潸交給她,那個時候,她什麼都不了解,她甚至不知道將木潸交給她的意義是什麼,可我最終還是答應了。”

趙鈺忍不住又問了一遍先前的問題,“為什麼?如果想要製約季芳,丁春銷是更好的選擇。”

“是啊,丁春銷才是更好的選擇,”木老太太強笑道:“可是,我最終還是把木潸給了她,在我的私心裡,我大概也是希望,能把木苒的哥哥還給她吧。”

趙鈺看著木老太太,火光掩映間,老太太的臉時而光明時而陰暗,他想了想,忽然笑道:“丁春銷總說自己是中立派,可他一定沒想到,曾經最可怕的一位中立派,現在就站在我麵前。”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都知道,最後留在兆族裡的隻有木潸和趙小煜,姑姑被趙大鈺從兆族遠遠帶走了,就連他們的孩子趙禪小朋友也不像其他兆族小朋友一樣被送回族裡接受訓練。

為什麼?

絕不僅僅是因為木潸是族長,還因為趙大鈺經曆過趙小煜沒有經曆過的事情,他見過兆族人最不光彩的一麵,所以他寧願自己保護妻子和兒子,也絕不將希望寄托在兆族身上。

所以我真的不是心血來潮虐虐虐,很多東西都是從很早之前就已經決定了的。

VIP章節 54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木老太太什麼時候離開石室的,趙鈺在黑暗中已經記不清楚時間,他在地上靜靜坐了一會兒,忽然歎了口氣,喚道:“肥遺。”

肥遺從趙鈺的衣服裡鑽了出來,它的羽毛也被冷水打濕了,黏糊糊地糾結在一起,有些飛不起來,它跳到趙鈺的%e8%85%bf上,在黑暗中仰起腦袋,小聲說道:“趙大鈺,你現在是不是非常難過?”

趙鈺摸摸它的腦袋,笑得有些無奈,“是挺難過的。”

肥遺歪了歪腦袋,“是為了丁師父嗎?還是為了木苒小姐?”

趙鈺苦笑道:“都有。”

肥遺也歎了口長氣,問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

“天狗不見了。”趙鈺忽然說道。

“天狗很聰明的,”肥遺說道:“它一定是發現苗頭不對,就從石門那邊原路溜走了。”

“他在外頭也好,”趙鈺笑道:“咱們總不至於孤立無援。”

肥遺忐忑道:“可是我們要怎麼出去呢?大鈺啊,我心裡一直撲通撲通跳得厲害,這可怎麼辦啊?”

趙鈺閉上眼,喃喃道:“彆急……我知道我自己是誰……”

肥遺聽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追問道:“你說什麼?”

趙鈺卻沒有回答它,他靠在牆上,雙目緊閉,不再出聲。

山坡下真正成了百獸屍海,木苒冷冷地看著身旁高高坐在龍馬上的季芳,心緒複雜到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諦聽的獸群已經抵擋不住季芳的攻擊,紛紛敗下陣來,就連諦聽本身,也被兩棵大樹圍住,虯勁有力的枝條狠狠一抽,幾乎將諦聽抽過身去。

諦聽的身上現出斑斑血痕,它狼狽不堪地歪倒在地,一直瞪向季芳的眼忽然轉向木苒。

木苒驟然間與它對視,心裡咯噔一下,感受到了詭異的異感。

那隻諦聽匍匐在地,忽然哀嚎道:“木苒救我!”

木苒後退一步,驚疑不定地看向山坡下氣息奄奄的諦聽。

諦聽垂死掙紮般吼叫道:“木苒!木苒救我!我助你至此,何至於見死不救!”

周圍的族人紛紛看向木苒,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盯著她。

從季芳和木苒相繼回到村子卻又被關在族長後院開始,關於族裡出現了叛徒的傳言甚囂塵上,所有人都在懷疑,所有人也都不敢懷疑。

這種疑慮和恐懼像毒藥般侵蝕著每個族人本就緊繃著的心,大家都希望這一切隻是一場誤會,沒有誰是真正的叛徒,兆族永遠都是一條心的兆族。

而如今,垂死的敵人臨終前竟然喚著木苒的名字,這無疑是在眾多兆族人的心口上紮進一把最鋒利的匕首。

木苒驚疑不定地望著山坡下的諦聽,“我根本不認識你!”

諦聽仰起頭,聲音痛苦而絕望,“你忘了我可以,你怎麼能忘記朱厭呢?當年在山上幫助你殺死你大哥大嫂的朱厭啊!”

嘩啦,站立在山坡上的兆族人集體後退一步,遠離木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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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苒忽然想明白了一切,她抬起頭,看向身旁高高坐在龍馬上的季芳,冷笑道:“好一個栽贓陷害,辛辛苦苦把木潸和小煜調走,為的就是這一刻嗎?”

季芳微微笑,“木苒,我早勸過你棄暗投明,是你執迷不悟。”

木苒閉上眼,片刻後再次睜開眼,她笑道:“季芳,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季芳對著山坡下輕揮衣袖,那隻從一開始便隻是為了做戲而出場的諦聽在樹人的重壓下一命嗚呼。

到死也是決絕而冷酷地遙望木苒。

“走吧。”季芳調轉龍馬頭,對身後的眾多族人淡淡說道:“把叛徒木苒帶回族裡。”

木苒的雙手被綁在身後,繩子勒得過緊,她曾經受過傷的右臂沒一會兒便僵硬到麻木,她跪在村子中心的廣場上,肩膀被兩個男人重重壓著,她靜靜地看著周圍越聚越多的族人。

男女老少,都是她熟悉的族人,卻都用一種極端陌生的眼神看著她。

木苒苦笑,季芳的手段雖然拙劣,卻實在再有效不過。

忽然,人群從外圍自動分開一條通道,木老太太拄著拐杖走在最前頭,在她身後,季芳坐在輪椅上,白衣長裙,黑發捶%e8%83%b8,恬靜地像位仙子。

木老太太走近木苒,她垂首看她,平靜地問了聲,“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

木苒抬起頭,剛想解釋什麼,視線對上木老太太的雙眼時,她忽然明白過來,事變發生前,木老太太送她出門時問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木苒,你會恨奶奶嗎?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木苒震驚萬分地看向木老太太,囁嚅道:“奶奶……您……”

木老太太將一隻手壓在木苒頭頂,一句話也沒有說,卻阻止了她繼續往下說。

木苒看向木老太太,再看向周圍圍攏的族人,對這些往日異常熟悉的臉,突然之間便覺得陌生起來。

陌生得好似從未相見。

和木苒他們一起駐守東山門的一位族人跳出來,對木老太太說道:“族長,我們%e4%ba%b2耳聽到諦聽在臨死前向木苒求救,還說十幾年前,前任族長的死也是她一手促成的。”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嗡嗡嗡的議論聲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