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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還特地讓人備一些點心乾糧,正收進包裹準備給送過去時,就見雲大黑著臉怒氣騰騰地從屋子裡衝了出來。

梁掌櫃愣了愣:“大公子,您這是……怎麼了?”

雲大焦躁地在院子裡轉了幾大圈,似乎憋著悶火無處發泄,最後狠狠一掌拍在了旁邊的柳樹上,把幾根枯枝直接給震斷掉了下來,其中一根纖細的無巧不巧斜斜插在了他的發髻中。

梁掌櫃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頂著一張俊臉倒插著一根筷子那麼長的枯枝,嘴角抽[dòng]了幾下,終究沒忍住笑出聲來。

雲大自己也感覺到了頭上的異樣,麵不改色地看了他一眼,一把將枯枝扯下,扔了,沉默了一會兒後露出某種不陰不陽的笑容,冷森森道:“毛賊就是毛賊,死性不改!若是下回再讓我見到他,哼……”

梁掌櫃莫名打了個寒顫,小心翼翼問道:“大公子,您說的是昨晚那個人麼?他又偷什麼了?”

雲大自詡波瀾不驚,這回是真被惹怒了,%e8%83%b8口起伏半晌才恢複平靜的聲音,咬牙切齒道:“我的十裡醉!”

“哎呦!”梁掌櫃下意識嚎著拍了下大%e8%85%bf。

乖乖不得了,這毛賊真是膽大包天,偷什麼不好,偏偏偷酒,要命的是大公子他最看重的就是酒,這十裡醉還是他自己%e4%ba%b2手釀的,出門在外必定帶得不多,就那麼丁點兒解饞的竟然還讓人給順走了,不冒火才怪!

毛賊離無言當然不知道堂堂雲大公子竟然丟了酒跟丟了命似的,他連這葫蘆裡裝的什麼還不知道呢,而且他心眼轉得快,想著這葫蘆和流雲醫穀的招牌玉佩掛在一處,必定十分重要,說不定裡麵存著什麼保命的仙丹呢?

他這人無恥慣了,哪裡會有什麼“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的念頭,昨晚是雲大自己出手相救的,可不是他離無言有求於人,反正付了銀子,算是兩清了。至於偷玉葫蘆,他純粹是沒過腦子就那麼出手了。人生過於無趣,總要找些樂子,思前想後的還有什麼勁?

他原本還打算留下來偷偷欣賞雲大的反應,不過想著幾天前手下傳信說的事,還是決定先趕回離音宮要緊。於是這一路他都沒顧得上打開玉葫蘆看看裡麵裝的什麼,半途偷了一匹馬就急匆匆地奔回了他的老窩扶海洲。

扶海洲是靠海的一片沙洲,離揚州城不遠,快馬加鞭往東一個晝夜就能到,離無言回去時海天相接處剛剛露出一絲霞光,景致十分耐看。不過他看了多年早就習慣了,二話不說直接棄馬登船,喝口茶的功夫就到了離音宮所在的島嶼。

這座島嶼本是荒無人煙,自從離無言在這裡創建了離音宮之後就有了名字,叫離音島。不過離音宮在江湖上行走最多的就是宮主本人,宮眾很少出現在各路人馬的視野中,因此離音島在外人眼中依舊是座無名小島,一般人想知道離音宮在哪兒也要狠下功夫才能打聽到。

副宮主齊梟見到他微微有些吃驚,上前問道:“宮主,你的妝呢?”

離無言輕輕一笑,折了根樹枝在地上寫了兩個字:洗了。

齊梟見他神態自若,也就沒再多問,恭恭敬敬將他迎了進去。一路遇到的宮中眾人見到離無言都與齊梟同一個反應,他們習慣了離無言紅裙女妝的樣子,都要反應半天才確信這個不像書生不像少俠的二不像男子是他們宮主,不由紛紛擦汗。

二人坐下喝了兩口茶,齊梟放下茶盞很快切入正題:“宮主,龍時出了南疆,不久前曾在允豐縣出沒,似乎已經化名石龍投身於中原武林,要不要屬下派人將這個叛徒抓回來懲戒?”

離無言挑了挑眉,執起手邊的筆在紙上寫道:當時怎麼沒抓?

齊梟麵露慚愧:“之前他逃往南疆,宮主說南疆地形複雜易進難出,不用冒險去抓,因此屬下一直沒安排人手,這次是有人無意間發現他的蹤跡,拿不準該怎麼做,就想著先來請示一下宮主。”

離無言點點頭,一手支起下巴,另一手百無聊賴地拿著筆轉了兩圈,又寫道:不必抓回來,見到就直接殺了。

“殺了他自然沒問題,隻不過……”齊梟略微沉%e5%90%9f,“《離音》為宮主獨創的音律,卻被龍時偷了去,也不知他有沒有傳授給彆人,當真不用將他抓回來拷問嗎?曲譜流落在外,即便追不回來也該銷毀才是。”

離無言一臉的無所謂,翹著%e8%85%bf晃了晃,又寫道:你以為這曲譜是人人都可以練的麼?給他喂朵牡丹,他也隻能拉出一坨屎來。

齊梟微微冒汗,心道:給你吃朵牡丹,你也沒辦法拉出一朵花來啊!

不過這話他是萬萬不敢說的,彆看宮主平時笑嘻嘻沒個正經,萬一把他給惹惱了,當即就能把人一腳踹到海裡去,永遠都彆想上來。

齊梟輕咳一聲,決定還是忠言逆耳一回:“宮主,雖說這《離音》一般人練出的成效不如啞者,可即便練到七成也夠那些人在江湖上張牙舞爪了,再說……保不齊也有人與宮主一樣,口不能言卻天賦異稟……萬一曲譜落入那樣的人手中……”

離無言在聽到“口不能言”時依舊麵帶微笑,可眼中卻明顯滑過一絲狠厲,齊梟是硬著頭皮才將話說下去的,說完之後隻覺得這冽冽寒冬跟炎夏似的讓人大汗淋漓。

離無言指尖在額角揉了揉,寫道:他這麼寶貝這曲譜,斷不會輕易給彆人看,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那就依你的,將人抓回來再說。

“是。”齊梟鬆了一口氣,躬聲應下。

離無言交代完事就去沐浴更衣了,再次出來時又恢複成嫵媚嬌俏的美娘子,一個撩眉一個挑眼都透著風流,離音宮上上下下都知道他的本性,無人敢欣賞,端著眉眼目不斜視。

離無言覺得頗為無趣,百無聊賴下隻好坐在山頂的涼亭裡看著大海無聲嗟歎,正想著要不要再出島玩玩時,忽然有人急匆匆跑了進來,抱拳道:“啟稟宮主,最近江湖上起了些對離音宮不利的傳言!”

離無言投過去一瞥疑惑的眼神。

那人遲疑了片刻,小心翼翼問道:“宮主,您和流雲醫穀沒什麼過節吧?”

離無言一怔,忽然想起那隻玉葫蘆來,不過拿樣東西而已,談不上過節吧?難道這葫蘆裡真裝了寶貝?但是,他偷玉葫蘆也就是一天前的事,江湖上的消息傳得這麼快?

那人看著他變來變去的臉色,一顆心也跟著抖上幾抖,期期艾艾道:“不會是真的吧?”

離無言一臉莫名其妙,想了想,在地上寫道:並無過節,究竟什麼事?

“江湖上都在傳,說宮主您伏擊流雲公子師徒,將他四徒弟重傷差點致死,那四徒弟據說是流雲公子的心頭肉,如今流雲醫穀正在打聽咱們離音宮的所在,準備上門尋仇呢。”

有道是“虱多不癢,債多不愁”,離無言的仇家遍地開花,現在聽了這消息應該沒什麼大反應才對,不過他一向獨來獨往,以前有什麼人要挑釁也都是針對他個人,這還是頭一次有人直接找上門來尋仇,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吃驚。

離無言收起無所謂的神色,在地上寫道:不是我,你讓副宮主去查,究竟是誰乾的。

那人應了一聲正要轉身,離無言往他身上扔了一顆石子將他喊住,寫道:傳言可曾說是如何伏擊的?

“據說是蛇陣,宮主以音律禦蛇,群蛇圍攻,一場混戰後將雲四公子咬至昏迷不醒。”那人說完皺了皺眉,嘀咕道,“宮主不會禦蛇吧?”

離無言妖嬈一笑,寫道:當然不會,那是南疆的玩意兒,此事除了龍時,不作第二人選。

“那要儘快將龍時抓回來才好,宮主可不能平白背了這個黑鍋!”

離音宮雖然有個變態的宮主,但基本這變態都用在他自身喜好上了,對待屬下倒是從來不苛刻,宮眾在島上的生活一直十分享受,因此離音宮也算是江湖上較為團結的門派之一,像龍時這樣的背叛者沒有第二個,自然十分遭人唾棄。再者說,龍時不知什麼原因要伏擊流雲醫穀的人,竟然還假冒他們宮主,給離音宮帶來麻煩,任誰想到這點都會咬牙切齒。

離無言點點頭表示知曉,朝他揮了揮手就讓他退下去了,站起身後腦中忽然靈光一閃:上門尋仇?流雲醫穀?

雲大公子忽然出現在揚州城……不是巧合吧?

離無言慢悠悠下山,覺得精神有些振奮,方才因為無聊而產生的鬱悶一掃而空,回到閣樓就將那隻玉葫蘆取了出來,一臉好奇地把木塞給拔了。◎思◎兔◎在◎線◎閱◎讀◎

頓時,一股濃鬱醇厚的酒香撲鼻而來。

離無言大為驚奇,想了很多種可能,以為這裡麵不是仙丹就是毒藥,沒料到竟然會是酒,而且一聞就知道是好酒,絕對比他所喝過的那些要好上數倍。

等等!流雲醫穀雖然是杏林翹楚,但是據說雲大比較喜歡研製毒藥啊,這酒裡麵會不會有……毒?離無言眨了眨眼,迅速將塞子塞回去,決定還是暫時彆碰它比較好。

正朝玉葫蘆乾瞪眼時,外麵有一人走進來:“宮主,這是雲大公子遞的拜帖。”

離無言沒料到尋仇還這麼客套,想來不會有太麻煩的事,忍不住%e5%94%87角揚起一絲笑意,手指在拜帖上彈了彈,提筆寫道:人呢?

“呃……他雖然遞了拜帖,不過還是自顧自登船了,我們的人攔不住。”

離無言:“……”

客套個%e5%b1%81!

☆、第四章

雲大雖然自作主張地上了船,不過兩派的矛盾畢竟沒有直接付諸口%e8%88%8c,自然也沒必要動手動腳,因此他對周圍的人十分禮貌客氣,見有人想阻攔也隻是一個閃身避開,並沒有大動乾戈。

離音島花木繁多,既有冬青、臘梅這樣應季的點綴,也有垂柳、水杉這些早已剝光落葉的禿枝,再加上四麵環水,偶爾還有水鳥在頭頂掠過,即便是寒冬,這裡的景致也瞧著十分不錯。

雲大正環顧四周,迎麵就走來一名年輕男子,衝他不卑不亢地抱了抱拳,朗聲道:“在下離音宮齊梟,奉宮主之命前來接迎貴客,雲大公子裡麵請!”

雲大笑容滿麵地抱了抱拳,口%e8%88%8c燦爛地與他寒暄了半天,跟在他身側一同走進了半山腰的閣樓,見到了裡麵坐沒坐相拆了骨頭似的離無言。

雲大微微眯起雙眸,目光迅速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見他發髻高聳、紅裙刺目、魅妝妖氣,果真與傳言十分貼切。不過江湖中人往往都喜歡弄一些與眾不同的特征,不然彼此都不認識,每每都要自報家門那還逞什麼威風?

雲大對他這近乎變態的嗜好並無多少反感,抱拳笑了笑,嗓音清朗:“在下流雲醫穀大弟子鵲山,久仰離宮主大名!”

離無言化妝與不化妝簡直天差地彆,自然篤信他認不出自己,因自己占了優勢心裡十分痛快,就極為嫵媚地回了他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