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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端失眠 未悄 2764 字 3個月前

過方洛昀。

想那個夏日的小鎮,和夏天一樣清透熱烈得叫人心醉的少年,像麥田裡一閃而過的小狐狸。

但也隻是想想罷了。

就像他不可能操勞每一個公司的前景一樣,他的人生,過客千千萬萬,好的壞的重要的不重要的數不勝數,總不可能每一個有緣無分的人神傷。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實際又是另一種實際。

楊總不是沒覺出這位尚霖的小賀總對自己,或者說對岱航沒什麼興趣,畢竟黃了一次的合作實在很難梅開二度;但她不慌不忙,熱絡地攀談起來。

反而叫賀重聞另眼相看。

楊總看起來是那種自尊心很高的類型,沒想到如此拉得下臉,隻為了給公司爭取一段幾乎不可能的投資。

也是,臉皮不厚,還玩兒什麼生意啊。

如果她沒選在賀重聞最餓的時候,他會更有耐心一點。

就在他準備找借口告辭時,楊總看見他身後的誰,眼睛一亮:“哎,來來來,快來。”

賀重聞隨著她招手的動作轉過身,當場愣住。

楊總滿眼歡喜,沒注意到他的微妙,語氣充滿賞識:“賀總,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們方洛昀,方機長——他可是岱航最年輕的機長,也是我們現在的金字招牌之一;說起來也是一段傳奇呢!”

幾分鐘前,賀重聞還有意無意想起蒙納地爾那個如夢似幻的二十一歲少年。

幾分鐘後,二十五歲的方洛昀穿著西裝三件套,出現在約蘭市的近海,他的眼前。

這位有“岱航最年輕機長”頭銜的青年,比在MAA初見的、操場上自顧自訓練的年輕人要高了一點兒,瘦了些。

可能不再需要每天扛著日曬,皮膚比那時候更細膩,似乎比旁邊妝容精致的楊總還要白皙。

唯有一雙黑白分明的圓眼睛水潤明亮,還是賀重聞記憶中的樣子。

可方洛昀整個人的氣質變得很不同,仍然優美,卻冷冷淡淡,像一幅精致、但沒有溫度的畫。

不再像熾烈的夏天,倒像是岑寂的深秋。

賀重聞暗暗一驚。

這和他印象中那個狡黠的小狐狸可太不一樣了。

成長,竟然是這樣一回事麼?

方洛昀大約早就瞧見他,也早就做好心理準備。

這時候目光裡並無久彆重逢的訝異,端著酒杯,手腕上一塊閃耀的機械表,彬彬有禮:“賀總,久仰。”

……這小子,居然裝不認識他。

賀重聞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並不急著戳破,順勢調整笑容:“方先生真是年輕有為。”

方洛昀微微笑:“賀總過獎了。”

他們像所有第一次見麵的人那樣客套地握手,在包括楊總在內、以及路過的其他客人看來,沒有任何破綻。

隻有當事人才知道,賀重聞的手指在方洛昀的手腕內側緩慢而輕佻地摩挲了一下,然後不著痕跡地放開。

那是個相當意有所指的動作,可以理解成任何一種含義。

方洛昀淺淺的笑意紋絲不動,收回手,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他這樣淡定,反而叫賀重聞有些失望。

楊總借機向賀重聞誇讚幾句方洛昀,說他可是大名鼎鼎的MAA留學歸來,歐洲留他都留不住。

賀重聞懂她的推銷之意,畢竟一個航空公司有沒有前景,飛行員,尤其是機長的資質如何,是評估的重要環節。

賀重聞聽著,偶爾也跟著應和兩句。

MAA名氣越來越大,更多優秀的學生慕名而來,相應的,招收標準也就跟著水漲船高。

在楊總口中,MAA已經不再接收其他學校的交換生,方洛昀算是“絕唱”。

賀重聞想,方機長當年作為小方同學在MAA表現如何,自己還是比這位楊總更清楚的。

方洛昀不是無意間路過,是來找楊總的。

耳語幾句,楊總顯出分明的懊惱:“差點兒把這事忘了,我現在就過去。小方,你跟我一起。”

說完,兩人告辭。

賀重聞看著他們走遠,並不對方洛昀從頭到尾的漠然感到生氣,反而久違地被勾起了興趣。

小孩兒希冀的夢想實現了。

哪怕現在的岱航跟那些大公司比起來實在不夠看,可他的資曆放在後者或許仍要坐冷板凳,在岱航卻已經是獨當一麵的機長了。

每一個離開象牙塔、走入真實世界的年輕人都會經曆一場蛻變,學會收,學會藏。

方洛昀的雙眸還是那麼漂亮,但再也不像二十一歲時,什麼心思都寫在眼底。

小家夥,長大了。

好事。

從任何角度來說……都是絕對的好事。

*

這一天是賀重聞四年之後再見到方洛昀,也是唐吝琛第一次見到他。

賀重聞跟唐吝琛一塊兒長大,兩家熟得像一家人,賀重聞什麼愛好,他最清楚不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叉了塊橙子味的小蛋糕走過來,絲毫不在乎風度,大咧咧搭上賀重聞肩膀:“看上這個了?”

蒙納地爾的夏日賀重聞並沒有跟唐吝琛提起。

事實上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好似獨家珍藏的秘密。

他把一塊冰當做鑽石那樣收藏,不在意有效期限,也不在意它會化成水。

賀重聞聳了下肩膀讓他的胳膊滑下去,沒頭沒腦來一句:“岱航的。”

“岱航?”唐吝琛想了想,“是不是之前那個姓林的,長得像個……呃,那啥的。”

唐公子留了點兒口德,沒說太難聽。

“對。現在換成那個楊總了。”

楊總不是賀重聞的口味,唐吝琛定位很明確,對著方洛昀的背影抬抬下巴:“空乘?”

“飛行員。還是機長。”

他們都沒注意到賀重聞語氣中不自覺的驕傲。

“機長?這麼年輕?這看著不就二十幾歲麼?”唐吝琛驚訝,又仔仔細細打量方洛昀的背影,“腰細%e8%85%bf長的,是不錯。”

賀重聞點點他:“沒事彆亂看啊。”

唐吝琛鄙夷:“還沒到手呢護上食了你,人家願意麼?算了算了,我們直男不跟你一般見識。”

賀重聞沒來得及揶揄回去,唐吝琛說完這句,就被其他人叫走了。

很久以後唐吝琛再回想這個夜晚,總有些後悔。

自己要是沒立刻走,留那兒陪著、或者說看著賀重聞,是不是後麵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生,沒有肝腸寸斷的兩個人。

可這兩個人的相遇早在那個夜晚之前,總是會失足墜入愛河,然後一同溺亡。

唐吝琛勸自己,說好聽點兒叫他人各走他人路,說離譜些就是兒孫自有兒孫福。

注定的命運,旁人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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