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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楚無比,稍稍一動,%e8%83%b8口便傳來牽心扯肺的劇痛。混沌中幾番醒來,又幾番睡去。

夢中似乎有雙深邃的眼睛,映著灼灼火光,直抵人心;又似乎有一雙溫暖的手,不時撫在她額頭:朦朧中,是誰的聲音,低低同自己說話?聽不清他說什麼,隻聽到他的聲音,心裡便漸漸安寧下去。

再次清醒的時候,終於可以睜開眼晴。屋子裡靜悄悄的,聽不見任何聲音。紗幔輕盈,燭光搖曳,有淡淡的藥香從外邊飄進來。銅鼎玉爐,恍若江南夢裡。

“丫頭——”南宮傾城%e4%ba%b2自端著一碗藥從外邊進來,看見已經睜開眼晴的黛玉,驚喜的一下子哽住。

“嗯?玉兒?!”爬在床畔的水溶從疲憊中驚醒,急忙抬頭,顧不得眼前的暈眩,猛然間握住了黛玉的雙肩,把自己的臉埋在她的懷裡,抵著她瘦弱的身子,低聲的叫著,“玉兒……”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黛玉微微低頭,想撐起手臂同樣去擁抱他,卻發現自己一點點力氣也沒有,手指略一動,身子便疼痛萬分。

“先讓丫頭吃藥!”南宮傾城走到床邊,抬手拉了水溶一把,“等我走了,你們再說悄悄話。”

“哥……”黛玉抬起眼皮,苦笑著看南宮傾城。這個一向十分注重儀表比女人還美的男人,此刻也胡子拉碴一臉的憔悴,往日的風采不知哪裡去了,隻有一雙妖媚的眼晴裡閃爍著驚喜的目光,一如往日。

“丫頭,三天了!已經三天了!你再不醒來,這家夥恐怕要殺儘荷蘭餘孽,順便把哥哥我也殺了……”南宮傾城一把推開水溶,坐在床邊,隔開二人,端著藥碗裝模作樣,不喂藥,隻顧著說話。

“躲開!”水溶此時的儀容,比南宮傾城也好不到哪兒去,一身家常玄色夾袍歪歪斜斜的披在身上,衣帶鬆鬆垮垮的係著,發髻鬆散,王冠未帶,下巴上原本湛清的胡子茬此時已經長出淩亂的胡子來,讓他原本硬線條的五官上,更多了幾分滄桑之感。

南宮傾城話未說完,便被水溶一把奪過藥碗,另一隻手順便把眼前的障礙清開,“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先給玉兒喂藥。”

黛玉微笑,看著這兩個人又吵又鬨的情形,生離死彆之後的重聚,在此時才真正的體味出甘甜來。

“玉兒,喝吧,彆怕苦。”水溶把黛玉輕輕地扶起,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熟悉而強烈的男子氣息將黛玉包圍,隔了衣襟,隱隱感覺到他的體溫,他扶住她肩頭,低頭凝望她,目光溫和專注,“等你的傷好了,我帶你出去騎馬。”

“我自己騎,你要專門給我挑一匹好馬。”黛玉撒嬌般的靠在他的肩頭,憔悴的笑著,眼晴裡閃著幸輻的水光。

“好。隻要玉兒好好地,什麼事都依你。”水溶爽朗的一笑,將藥碗遞到黛玉%e5%94%87邊,一麵看著她喝,一麵輕拍她後背,落手極輕,也笨拙之極。

待到黛玉把藥喝完,水溶忙又從一邊的高幾上端過一碗溫熱的蜜水給她漱口。

黛玉低頭喝水,但覺心中暖暖的,如在雲端,眼晴澀澀的,有水滴落下濺在他手背。

“好了,玉兒……吃了藥,再睡一會兒,傷就沒事了。”他把她輕輕地放好,又拉過簿被給她蓋上,然後又安靜的坐在床邊。

“我沒事了……”黛玉看著水溶,再看看床邊站著的南宮傾城,“你們都去休息吧。”

“我無所謂,原本就是一個大閒人。不過有人軍公務堆積如山,再不去前麵升帳議事,恐怕各路將軍都要闖到這後院臥室來了呢。”南宮傾城靠在床邊,斜斜的站著,微笑著看了水溶一眼。

“不用你多嘴。”水溶不滿的瞪著南宮傾城,沒眼色的家夥總在這兒站著,人家兩口子想說句私房話都不行。

“你們都出去,我要再睡一會兒。希望我再看見你們兩個的時候,都是原來的樣子。”黛玉無力的抬手,牽了牽水溶的歪斜的衣衫,這位向來以肅整冷漠著稱的王爺,何時這樣衣衫不整過?

“呃……”水溶低頭,看見自己係錯了的衣帶,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的淺笑,抬手把黛玉的手放入被子裡,又俯身%e5%90%bb了%e5%90%bb她的額頭,輕聲道:“你好好睡,我去去就來。”

說完,水溶起身,一把拉過南宮傾城轉身往外走,出門前吩咐門口的丫頭一聲:“照顧好王妃。”

“你拉我做什麼?”南宮傾城被水溶拉出門口,方甩了甩袖子,似笑非笑的瞪著水溶,“莫非你心中有鬼?”

“胡說!明明你心中有鬼。”水溶瞪了南宮傾城一眼,又回頭看了看屋門口垂著的撒花門簾,“玉兒的身子到底怎樣?賀蘭臹那一掌可是正好打在她的後心!”

“沒事,若傷及心脈,此時她又如何會醒來?既然醒了,那就沒事了。放心吧……”南宮傾城斂了斂平日裡玩世不恭的笑容,看著水溶,壓低了聲音,卻堅決的說道:“我要帶她走。”

“不行!”水溶斷然回絕。

“這裡不適合她!這裡兵荒馬亂,缺醫少藥,你要每日忙於軍務,跟回紇和胡人相互周旋,她的身子是什麼狀況你也知道。所以一一我必須帶她去江南,等她的傷養好了,你再來找我接她。”南宮傾城放緩了語氣,深深勸道。

“不行,玉兒哪兒也不去,就在我身邊。”水溶不給南宮傾城說話的機會,抬腳離開。三箏如魅影一般尾隨而去。

“頑固!”南宮傾城對著水溶主仆匆忙而去的背影,生氣的罵了一聲,轉身又回到了屋裡。

黛玉已經沉沉入睡,南宮傾城精心調配的湯藥顯然已經發揮了作用。此時的她呼吸平穩,臉上帶著新生嬰兒般的寧靜。她的睫毛濃密的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眉頭微微皺著,仿佛做著一個永遠都不醒的夢。

南宮傾城不去梳洗,隻是靜靜地坐在黛玉的榻前,看著她,仿佛自己也跟著她一起入眠似的,心中什麼也不想,比睡夢中更加安寧。

寧朔城主將府邸的後宅雖然不及王府奢華,但日用所需也是應有儘有。黛玉在這裡養傷,倒也未嘗不可,隻是南宮傾城卻忽然之間舍不得把她留在這裡自己離開。

兄妹之間,血脈相連的感覺,深深地牽動著他的心,好像妹妹病一分,哥哥便痛三分似的。這種感覺很奇怪,初時南宮傾城還以為自己愛屋及烏,因為水溶所以對這個妹妹不一樣,但通過這一次,他是真的明白了‘血濃於水’的真理。

丫頭,若是我沒有被拋棄,該多好?那樣,我便可以%e4%ba%b2眼看著你一點點的長大,從一個黃毛丫頭,出落成今天這樣的絕世美人。那樣,我會有一個永遠值得回憶的少年時光,而你也一定會有一個幸福的童年……

丫頭,你長得跟娘並不是很像。隻有幾分柔媚像她……

當初,娘%e4%ba%b2突然早產,生命垂危時,是否也是這般蒼白無力?

……

水溶有軍務要忙,不在黛玉身邊的時候,南宮傾城看著黛玉熟睡的臉,一味的胡思亂想,打發自己的寂寥。

五月的塞北,風雖然大,但卻不再那麼冷冽。

黛玉再次醒來,又是一天的時光。睜開眼睛看見守在自己身邊的人依然是水溶,隻是這次他並沒有睡著,而是披著一件雲雁紋月白長衫坐在床邊,手中拿著一份軍報,一邊讀,一邊皺緊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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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麻煩了嗎?”黛玉輕輕出聲,水溶緊皺的眉頭展開,手中的軍報隨意放在一邊,人已經轉過身來,探手撫上她的額頭。

“嗯……不熱了。恢複的不錯,傾城的藥,還算拿得出手。”清爽的笑意和簡單的話語,把黛玉的心填的滿滿的。自從經曆一場同生共死,兩個人之間仿佛和以前不一樣了。哪怕是最簡單最細小的一個動作,在彼此的眼裡心裡也充滿了柔情蜜意,令人心馳神往。

“哥哥呢?”黛玉抬手握住水溶撫在自己額頭上的寬大手掌,輕輕地揉捏。

“說是要為你尋一味藥,去了半日,還未回來。”

“我都好了,又去尋什麼藥?”黛玉輕歎,自己這副身子,究竟要用多少藥來培著?

“賀蘭臹打在你後心的那一掌,差點傷及你的心脈。如此重傷,必用良藥。否則落下病根兒,老了可要受罪。玉兒聽話,好好養著。”水溶輕輕地撫摸她消瘦的麵頰,肌膚依然滑膩,但小臉在他的掌心裡越發的憔悴,這一場劫難,讓原本就消瘦的黛玉越發憔悴不堪,整張臉上,就一雙眼晴顯得越發大了,忽閃忽閃的眨著,更加令人心疼。

“他們……”提及賀蘭臹,黛玉心中百味陳雜,說不出什麼感覺,恨自然是恨之入骨,但也有幾分同情和悲哀。

“賀蘭臹沒死,還活著。”水溶自然知道黛玉心中的疑問,不待她問,他率先回答。

“我見過賀蘭臻。”黛玉眼前忽的閃現另一個人,那個中原話說的十分撇腳的魁梧男子。

“何時?!”水溶一愣,驚訝的問道。

“賀蘭臹帶著我入寧朔的那個晚上……”黛玉把當晚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水溶聽完後冷哼一聲,說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怎麼,難道他也算計你嗎?”

“賀蘭臹是他父%e4%ba%b2一場酒後失德的鬨劇生下的孩子,雖然身上流著回紇人的血,但卻不被回紇貴族奉承,相反,賀蘭臻作為回紇王的養子,卻更能得到西藩王族重臣的賞識。然賀蘭臻身上流的血終究不是回紇王的。所以賀蘭臹變成了賀蘭臻的絆腳石。”水溶一邊給黛玉說著,一邊把她扶起來,又拿了靠枕墊在她背後,讓她坐著更舒服一些。

“二虎相爭,必有一傷。賀蘭臻想借你的手除去對手?”黛玉輕笑,這種借刀殺人又順便送人情的把戲,在大戶人家的內宅之中十分常見。原來戰場上,男人之間,玩兒的也是這一套。

“可我為什麼要幫他?既然當時他%e4%ba%b2手把你送回賀蘭臹的手中,那麼他也算得上是幫凶了,如今看來,我放了賀蘭臹一條人命,又送他回回紇去,還真是做對了。西寧王被傾城摘了腦袋,西疆軍易主,北疆亦受到許多束縛。此時非常時刻,西藩能挑起一場王室之間的內亂,是再好不過的了。”水溶平靜的說道。

南宮傾城因痛恨西寧王謀同賀蘭臹,設計暗害水溶,所以在西寧信使帶著賀蘭臹入寧朔的時候,獨自一人闖西疆,趁夜高風黑殺了西寧王。

幸虧西寧軍中有幾個將軍與水溶素日有些來往,當時把事情壓下去,沒有鬨大,朝中下諭旨令水溶臨危受命擔當起鎮守西疆的重任,水溶連日忙碌,密調兵馬,把西疆軍用自己的北疆軍暗暗地轄製住,方得以喘口長氣。

是以,黛玉這幾天養傷昏迷的時候,水溶卻是日理萬機,每天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