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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著口鼻,似乎是在極力的壓製自己的不適。事實上,她光想一想這毒藥的毒性,肚子裡便已經翻江倒海了。若是學著南宮傾城說的那些話再說一遍,自己今晚吃的這點東西,都得再倒出來。

“是,奴才明白了。”水安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精光,還是郡主的主意好啊,給他來個反間計,毫不費力的解決四個人,說不定還有意外的收獲。嗯,妙計!

“七步笑一個月後南宮公子會直接給你。到時候,你把握著尺度就好了。我也不指望著她們能給我什麼有用的東西,隻求她們不出賣我,也就罷了。我可不想替他李雲綿養奴才。”黛玉忍著心頭的惡心,接過水安遞上來的茶。此時屋裡沒有彆人,連紫鵑都被黛玉趕出去睡覺。機密大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是。”水安當然明白黛玉的意思,這下,通過這四個人,可以揪出府裡的內奸呢,這麼好的機會,身為北王府的大總管,怎麼能錯過呢?

“我累了,你下去吧。”黛玉打了個哈欠,把手中的茶盞放在一邊。

“是,奴才喚人來伺候主子安寢。”水安答應一聲,對著黛玉一躬身子,慢慢的退出去。

從軟榻上下來,黛玉慢慢的走到書案前,拿起那本自己曾經題過詩詞的詩集,隨意一番,便是水溶最喜歡的那首:“詩成萬卷儘雄風,鐵流筆下姿奔騰。何黨重歸長安路?再為盛世除奸雄。”

後麵還有自己續下去的兩句:閒時臥看雲卷舒,指尖詩意映笑容。

黛玉慢慢的坐在椅子上,想起當日的情景,嘴角又彎起一抹無奈的微笑。

那時自已剛被冊封為郡主,和水溶二人兩情初許,正是彷徨為難的時候。他竟義無反顧的帶著自己去拜祭他的父母。在父母墳前立誓,一定要娶自己為妻。

那段日手,是黛玉心中最苦澀也是最聿福的日子。雖然等待的路很遙遠,但卻知道,自己最終的位置。如此,等待和跛涉都變得不再重要,因為他所承諾的,正是自己想要的。

而如今,當麵前遇到一個岔路口,一條路是捷徑,但必須一個人走。一條路曲折漫長,千難萬險,一不小心便會喪了性命,或者徹底失敗毫無尊嚴的活著,卻可以兩個人相互依偎。

古人說: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慕慕。

好吧,黛玉緩緩地合上書,看著麵前晃動的燭光,默默地說道:“其實,我也是一個很普通很平常的女子,麵對這一份沉重的情,可能也會退縮。我可以毫無顧忌,但卻不能不顧你……溶,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今晚我的決定,我想,你可以怨我恨我,但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對你的情,始終如一。”

遠在北疆的水溶。此時亦是孤燈難眠。三箏時刻伴在他的身邊,向來不多話的黑衣侍衛,總是喜歡一個人躲在黑暗的角落裡,默默地想自己的心事,而不喜歡在燈光下,敞開心扉與人閒聊。

寂寥無邊的邊疆之夜,看似寧靜祥和,實則危機四伏,激流暗湧。

有時這樣一個夜晚,可能會死傷上萬人,甚至丟城棄甲,或者為國捐軀,或者背負罵名。

水溶劍眉緊皺,看著桌案上的一張羊皮地圖,目光順著蜿蜒的線條緩緩移動,然後伸出手中的一根木棒,在地圖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畫著。良久,方長出一口氣。把手中一根木棒扔到羊皮卷上,轉過身去,在屋裡來回的踱步。

“王爺。”帳外一聲低喚,這聲音十分的陌生,躲在角落裡的黑衣三箏陡然間睜開了微閉的雙眼,兩道銳利的目光鎖定門口,右手悄悄地按在刻柄上。

“進來。”水溶卻並不在意,北疆兵將十多萬,作為北靜王爺,他不可能每個人都熟悉。

“卑職參見王爺。”一個年輕的男子推門而入,一身青色少將服飾配著銀色的鎧甲,顯得他身材挺拔,意氣風發。

第36章 謀生路無奈思反擊

“鳳天駿!”水溶看著這個英俊的少將,臉上露出一個難得的微笑。冷麵王水溶在軍中向來是冷著臉的,隻有再將要殺人的時候,嘴角才會帶著嘲諷的淡笑。而此時,他看著這個少將,竟然發自內心的微笑了。

“王爺,卑職爭天騎副統領鳳天駿參見王爺。”鳳天駿目光下斂,看著水溶微微晃動的袍子角,恭敬的回話。

“好,果然是少年英雄!”水溶一抬手,示意鳳天駿可以暢所欲言,然後自已轉身,坐在主位上,靜靜地聽著。

“鳳天駿沒有什麼戰功,不敢當王爺的褒獎。”鳳天駿此時方顯出少年的本色來,白暫的臉上泛著一點微紅,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把我的爭天騎改良戰術,讓作戰力量翻倍,這便是大功。將來沙場之上,不愁沒你立功的機會。”水溶微微點頭,抬手示意鳳天駿靠近自己,然後抬手一指麵前的羊皮卷,沉聲問道:“我要你在明晚月高風黑之夜,帶領一千爭天騎兵勇,穿過這暗雲穀,從這裡埋伏……你可有信心大獲全勝?”

鳳天駿沉靜如水的目光沿著水溶的手指看向羊皮卷上蜿蜒的線條,沉思片刻,驀然抬頭,篤定的回道:“王爺放心,屬下定不辱使命。”

“殺主將,不留痕跡。”水溶輕聲說道。

“是,屬下一定完成任務。”鳳天駿手握劍柄,放在心口的位置,用爭天騎表達忠誠的方式對水溶承諾。

“這件事,不必跟其他人講,領命的隻是你鳳天駿。明白嗎?”

“是,屬下明白。”

“你放心去,希望回來後。你我都有驚喜。”水溶滿意的看著這員小將,點點頭,目送他出門。

鳳天駿出王帳後,不敢耽擱,立刻回自己的營盤。

夜空裡,一朵朵暗雲追逐著明月,弦月的清輝若有若無地灑向大地。荒草叢裡,磷火忽明忽滅,邊疆的土地,每一寸都浸透了戰士的鮮血,白骨處處可見,每逢乾燥的夜晚,點點磷火便如螢火蟲一樣點點發光,在鐵血戰士的眼睛裡,這也不過是寂寞中的一點光亮而已。

冷風吹到繁麗的雕花窗欞上,發出嗚嗚的聲響,仿佛失去父母的孤兒在荒野裡哭泣一般,讓人心碎傷神。

黛玉躺在柔軟的錦被中,全身涼透,柔軟的絲綢貼在肌膚上,感覺不到一絲溫度。縱然緊緊地抱著雙臂,依然不能溫暖自己,於是她索性裹著被子坐了起來,靠在床背上,閉著眼睛,默默地等待黎明的到來。

紫鵑原以為黛玉在睡著,所以放輕了腳步,慢慢的進了臥室,卻見黛玉裹著被子坐在床上,身子蜷縮著,仿佛寒夜裡孤獨的孩子。

“姑娘?”紫鵑忙上前去,爬上床,另拿了一床被子給她蓋上。

“紫鵑,天亮了嗎?”黛玉恍然從沉思中醒來,看著一臉恐慌的紫鵑,淡淡的問道。

“天亮了,外邊冷的很。主子,您怎麼了?手這麼冰冷,這個怎麼辦呢……”紫鵑握住黛玉冰冷的手,用力嗬氣,反複揉搓,又絮絮叼叼的埋怨道:“您不叫奴婢在身邊伺候,可您一個人這麼不愛惜身子,這叫奴婢怎麼辦好呢?”

“沒事,天亮了就好。”黛玉輕輕地合上眼睛,慢慢的側在紫鵑的懷裡,沉沉睡去。不知從何時開始,離開了他的懷抱,她竟然徹夜不眠,竟然那樣害怕黑暗。隻有在天亮的時候,在看到一絲曙光之後,放心的入睡。⑤本⑤作⑤品⑤由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網⑤友⑤整⑤理⑤上⑤傳⑤

漫漫長夜,從分彆的那天起,就成了死寂的守候。

黛玉從黎明時分開始睡,一直睡到午飯的時候方醒,睜開眼睛時,明媚的陽光迸過窗欞,照進屋子裡,眯著眼睛看去,可見細小的塵埃在空中輕輕的飄浮著,回旋,起起落落。

“主子醒了?睡得可好?”紫鵑一直守在床邊,見黛玉睜開眼睛,忙起身撩起了半邊紗帳,微笑著問候。

“摁,什麼時辰了?”黛玉被強烈的光線照的有些睜不開眼睛,不由得往裡側的影子裡躲了躲,歎道,“這天,竟然晴了?”

“是啊,昨兒下了一天的小雪,這會兒巳經都化了。外邊濕漉漉的,雖然是大太陽,但卻冷得很。主子還是穿上彆大意了。”紫鵑說著,回身拿過棉綾小襖給黛玉穿上,又去拿了拉一件點黛色織金灰鼠雙排和如意頭斜襟褂子罩在外頭。

“可有什麼事沒有?”黛玉穿上衣服起身,身上依然懶懶的。晚上睡不好,一天都沒精神。況且她身子原就怯弱,這會兒睡不好,便越發的懶得動彈。

“南宮老太太使了兩個體麵嬤嬤來看望主子,因主子睡著,何大娘陪著吃了茶,說了兩句話就走了。留下好些東西,等會兒主子吃了飯,過那邊屋裡去瞧瞧?”紫鵑給黛玉把散落的頭發用一個絲帶綁住,外邊小丫頭已經端了洗臉水進來伺候。黛玉洗了臉,坐在梳妝台前任憑紫鵑給自己梳頭,忽然又問:“那個沐有德的兒子跟著咱們一起進京的,如今安排在哪裡了?”

“就在府上後麵一所小院裡,是大總管安置的。三月裡雪雁便帶著孩子一起過來,如今那個書生每天讀書,還有十幾天就要進貢院了。”紫鵑說起這話兒來,忽然笑了笑,一邊麻利的給黛玉綰著發髻,一邊又問,“主子,那雪雁原是我們一起的姐妹,如今倒是便宜了他,給他做了二房。倒是他有造化了,如今又借著雪雁,進了咱們府上,不知者外人怎麼說呢?就是他們家大娘子的臉上也抹不開。”

“這有什麼?果然他能有個功名,說不定還可以放出去做官。沐家雖然是我們的舊仆,但如今早就各立門戶。如今不過是在我們家住幾日罷了。”

黛玉懶懶的看著鏡子裡自己略顯蒼白的臉色,便抬手輕輕地捏了捏臉上的皮膚。

“主子,用點胭脂吧?”

“不用了。”黛玉輕輕地搖頭。

“王爺不在家,再說,那胭脂是咱們自己用紫茉莉花種兒研碎了對上玫瑰蒸露調製的,就算王爺在邊上,也不會生那種怪病。姑娘怕什麼?”

“既然王爺不在家,又弄那些東西做什麼?”黛玉垂下了眼瞼,看著梳妝台上放著的一排十幾根簪子珠釵,暗暗地歎道,女為悅己者容,他不在身邊,要著妝容何用?

“主子昨晚睡得不好,臉色好蒼白,一會兒請華先生來給郡主診診脈,開兩劑安神湯吃,如何?”紫鵑又輕聲勸道。

“沒什麼病,好好地找大夫做什麼?又弄得府裡人仰馬翻的。好了,這兒簪上這個,也就罷了。”黛玉撿了一支紅瑪瑙鑲嵌的銀簪遞給紫鵑,讓她簪在鬢間,紅豔豔的顏色襯得臉色略好看了些。

“叫人傳飯來,主子用飯吧?”紫鵑按照黛玉的意思,把簪子帶好,滿意的看著鏡子裡美麗的容顏,又拿了一對紅瑪瑙水滴形墜子帶在耳朵上,方把黛玉身上的大毛巾解下來。

“吃了飯把水安叫來,我有話問他。”黛玉起身,忽然覺得有點頭暈目眩,便抬手扶住紫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