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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從哪兒見過此人。所以此時也沒工夫跟那些人計較早晨的事情。便擺擺手,讓直隸府和江錦河的爹一起下去了。

直隸知府一聽王爺既往不咎,頓時如釋重負,長出一口氣,謝了王爺恩典,從地上爬起來,也不跟江院判打招呼,便忽匆匆的退下去。眾人見知府退下去,便都跟著告退,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果然沒有誰不長眼,留下來等著觸這位王爺的黴頭。就算是有心往上巴結的,也自去悄悄安排,誰也不會選這個時機光明正大的怎樣。

威烈將軍馮唐父子也已經進駐臨清州,此時待當地官員拜見完畢紛紛退下後,方上前請安叩見。

水溶剛要回艙,忽聽到馮唐將軍奉皇命前來接應,便點點頭,對水安道:“請馮老將軍父子進船艙說話。”

水安答應著,下去請馮唐父子上船,而水溶在進船艙的時候,看了柳湘蓮一眼,輕聲說道:“你進來吧。”

柳湘蓮受寵若驚,要知道剛才外邊跪著的黑壓壓一片官員都沒有一個人有此殊榮,今日自己竟然有幸能覲見北靜王爺,真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情。

柳湘蓮進船艙後,忙跪地磕頭,恭敬地說道:“草民柳湘蓮,叩見王爺。

“你居然認識本王。可本王卻不記得從哪兒見過你。”水溶依然覺得很奇怪,按說這個人能清楚地認出自己來,原不應該是什麼陌生人。水溶行事向來嚴謹,很少出入公共場合,縱然出席,也必然會把當時在場之人全都了解清楚。

“是,草民在幾年前,寧國府少奶奶的喪禮上,見過王爺一麵。”

“寧國府?龍禁尉賈蓉之妻的葬禮上?”水溶皺眉。

“是,草民因跟賈府的人相熟,所以那年寧國府的喪禮,草民也去幫了幾天的忙。當時王爺路祭時,草民便在送葬的隊伍裡。有幸見過王爺一麵。

後來,又從榮國府寶玉的嘴裡,聽說過王爺幾次,所以草民認識王爺。王爺乃萬金貴體,不認識草民,也不足為奇。”柳湘蓮不敢說假話,隻跪在地上,如實道來。

卻不知這些話觸動了水溶的往事,又合著那一塊心病。一時水溶的臉色便沉了下來。

黛玉原本在裡麵歪著看書,對外邊的話並沒放在心上,但偶然卻聽見寧榮二府的話,心便被揪了一下,一時心煩意亂,忍不住側耳傾聽時,卻又聽不見動靜。

良久,當黛玉以為外邊已經沒有人了的時候,突然卻聽水溶問道:“你同寶玉很好?”

“草民生性懶散,同寶玉,賈璉等人都認識,寧榮二府也時常去走動走動,倒是同寶玉還說得上話來。”柳湘蓮記得賈蓉之妻秦氏的葬禮上,北靜王路祭時,對寶玉讚賞有加,還曾以鶺鴒香珠相贈。所以對自己和寶玉的友誼,倒也沒什麼隱瞞。

“嗯,你且下去吧。”水溶擺擺手,不願多說。柳湘蓮隻好躬身行禮,慢慢的退出來。

水溶見他出去,便暗暗地咬咬牙,慢慢的靠在榻上,閉上了眼晴。

黛玉在裡間,亦是不言不語,隻愣愣的歪在榻上。紫鵑在一邊伺候著,外邊的話自然聽得清清楚楚,見黛玉如此光景,料想定是勾起了往事,一時心酸。待要勸解,又不知該如何去勸。這些事情,陰差陽錯,正走剪不斷理還亂的事情,哪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說清楚的。

外邊有人回話,似乎是水安跟水溶說什麼公務上的事情,然後水溶吩咐了幾句什麼,便出去了。黛玉一直閉著眼睛歪在床上,時間久了,紫鵑以為她睡著了,忙拿了一條毯子來給她蓋上。黛玉也一動不動,隻麵向裡躺著。

紫鵑怕吵到她休息,便悄悄地退出去,自往船頭吹風,看著外邊那些官差們忙忙活活的搬卸糧食。水溶不知去了哪裡,船上亦沒有水安的影子。唯有碧落在船頭曬太陽,見她出來,便笑著招呼道:“紫鵑姐姐,怎麼沒在裡麵伺候?”

“主子睡著了。我出來瞧瞧,王爺哪兒去了?”

“好像有什麼公事,下船去了。”

“嗯,大總管也去了嗎?”

“是啊,就是大總管把王爺請走的。”

紫鵑想再多問,又想碧落雖然年紀不算小,但從小長在山裡,性情單純,心思簡單。一些事情反而不好多問,於是沉默起來。

“紫鵑姐姐,你怎麼了?好像不開心哦?”碧落見紫鵑沉默不語,隻向著那邊忙碌的人群呆呆的看,又想了想剛才她問的話,便忍不住笑著打趣道:“姐姐如今這麼關心王爺,莫不是主子有了什麼話在你心裡頭?”

“啊?主子能有什麼話?”紫鵑隻顧著出神,一時沒反應過來碧落的意思,待回頭看她促狹的笑臉時,方醒悟過來,便笑著抬手掐了碧落一把,罵道:“小蹄子,看我不撕爛了你的嘴。”

“咯咯咯……瞧,被我說中了吧?瞧瞧,你的臉都紅了呢,摁,趕明兒我也不敢叫你姐姐了,隻叫你側妃娘娘,也就罷了……”

“死蹄子,還胡說!仔細王爺揭了你的皮……”紫鵑又羞又氣,生怕這話被黛玉聽了去,又生出多少故事來,便趕著碧落,要擰她的嘴。

“好姐姐,你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碧落身懷武功,跑起來身輕如燕,紫鵑卻不能了,追了沒幾步,便氣喘籲籲的走不動了,隻管彎著腰喘氣。碧落卻笑嘻嘻的靠在船舷上,回頭望著紫鵑嬉笑。

船艙裡忽然有琴聲傳來,把外邊嬉鬨的二人嚇了一跳,立刻止住了打鬨,安靜下來。

第30章 傷彆離柔情繾卷夜

琴聲婉轉,一曲未終便止,叫聽琴之人心中渴癢難耐,隻盼著撫琴之人能再繼續彈下去,卻又久久不聞續音,便忍不住猜測起撫琴之人的心思來。

紫鵑和碧落立在船頭,聽裡麵黛玉無端止了琴聲,不由得相視一眼,紫鵑心中一沉,便搖搖頭,把手中的帕子塞進袖子裡,轉身進了船艙。

碧落呆呆的說了一句:“好好地,姑娘怎麼就不彈了?”卻聽身後有人沉聲問道:“你在這裡發什麼呆?”

“呃,啊?”碧落回頭,見三箏抱著%e8%87%80膀,摟著長劍站在自己身後,不知何時來的,竟然這般悄無聲息,於是啐道:“好好地,又沒此刺客,你用得著走路也用上輕功嗎?弄得一點聲音也沒有,裝鬼出來嚇人哪?”

“郡主在裡麵?”三箏並不接碧落的話,隻愣愣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瞥向船艙的門口。

“啊,在裡麵,剛還彈琴來著,你沒聽見啊?”碧落不滿的橫了三箏一眼。

“嗯。”三箏也不在意,隻到船艙門口,對著裡麵躬身行禮,沉聲回道:“郡主,王爺有請。”

黛玉在屋裡正暗暗地傷心,忽然聽見外邊三箏的聲音,便拿著帕子擦淚,輕聲問道:“在哪裡?可否說有何事?”

“沒說什麼事,直說請都主下船,還說請紫鵑姑娘把郡主隨身用的東西都收拾好,帶上。”三箏說話向來簡單明了,這次已經算是羅嗦的了。

“嗯,想必是要棄船換車了。”黛玉點點頭,對邊上的紫鵑吩咐道,“收拾東西,咱們下船吧。”

“是。”紫鵑答應一聲,忙進去收拾黛玉隨身的細軟。來時乘坐的這條船乃是沐有德買下的,屬於自家的財物,黛玉和水溶不用了,掌舵的人自然還開回去,這些東西都不用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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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重新穿戴了,紫鵑把隨身衣物包了三個大包袱,交給碧落和一個婆子拿著,攙著黛玉慢慢的下船,朝那邊的帳蓬走去。

這原是給官府值班的官員準備的帳篷,此時卻成了水溶和馮唐二人會晤的地方。黛玉過來時馮唐將軍父子已經在帳篷外恭候,見了黛玉,父子二人及周圍的士兵全體跪倒,行禮參拜。黛玉淡笑著叫起,之後隨著馮唐將軍打起門簾,便進了帳裡。

水溶背對著門口站著,負手仰麵,似乎心情十分的不好。聽見黛玉進來後,帳子門簾放下,方慢慢的轉過身來,看著黛玉。半晌,方歎了口氣,走了兩步把黛玉擁進懷裡。緊緊地,仿佛一個害怕失去的孩子。

“不好的消息?”黛玉感覺到這種窒息的擁抱傳遞過來的信息,終於忍不住首先打破了沉靜。

“皇上密旨,北疆戰事初露端倪,北蕃胡人屢次挑起爭端,戰事一觸即發,要我立刻北上以鎮軍威。”

黛玉苦笑,抬起頭,仰麵看著水溶,企圖從他的眼睛裡得到答案,但他始終仰著臉,讓她看不見他的眼睛。於是,她隻好再次發問:“釜底抽薪之計?”

“不好說,馮老將軍說,皇上讓他留下來督運糧草,讓他的兒子護送你回京城,要我接到聖旨後,即可趕奔北疆,先不用回京麵聖。”水溶說這幾句話的時候,自然是咬牙切齒的。這明擺著是皇上的一步將軍之棋,水溶督辦糧草,乃是一件大功,不說不頒旨獎賞,卻立刻發到北疆去立軍威。這若是讓文武百官知道了,定然非議北靜王聖寵不再。會給北靜王府帶來一股風起雲誦之勢。

“不要生氣,這說不定也是好事。在京中,你不過是個王爺,生殺予奪都掌握在皇上手中,但若是在北疆,你確是一員將軍,手握十萬重兵的將軍。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等於猛虎歸山。”黛玉拍拍水溶的%e8%83%b8脯,輕聲安慰道。

“是啊,我去北疆,我安全了。可你卻留在京中,任他們欺負,這不是我想要的。”水溶終於把頭低下來,伏在她的耳邊,用自已的下頜緊緊地貼著她柔軟的發髻,咬著%e5%94%87,微閉著眼睛,如一頭隱忍到極點的豹子。

“不,他們怕你,自然不敢動我。放心,我會想辦法與他們周旋,等著你來接我。”黛玉故作輕鬆的笑笑,抬起頭,主動%e5%90%bb上他的臉頰和耳垂,又輕聲說道:“你今晚走,還是明早走?”

“我明早走,今晚要好好地和你在一起。”水溶悶哼一聲,癢癢的麻麻的熱流從耳邊一直電到心底,讓他酥|麻了半個身子。

“那中午和晚上,我可要吃好吃的東西,不要那勞什子驢肉了。”黛玉輕笑,從水溶的懷裡掙開。

“好,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水溶微笑點頭,拍了拍手。

馮唐將軍從門口進來,對著水溶躬身施禮:“王爺,有何吩咐。”

“馮老將軍,我在走之前要去拜會一個前輩,此人乃是我父王的故交,我既然到了這個地麵上,不見一麵也說不過去。這裡的公務就有勞你來支撐,明日一早我即刻啟程,護送郡主的事情,就交給令郎了。”

“王爺儘管放心,明日一早,我父子在此處聽候王爺吩咐。”馮唐父子對著水溶躬身施禮。

“好,你們去忙吧。”水溶點點頭,等馮唐父子出去後,又叫水安道:

“水安!叫人備車。”

臨清州有一位富商,平日很少跟官府打交道,據說祖上也是隨聖祖爺打過天下的,隻是後人不喜做官,才選了這個地方定居,先是以務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