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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拿了手爐給黛玉抱著,方攙扶著她慢慢的出了船艙。玉落自是緊緊跟隨的,夜景闌見黛玉出門,亦吩咐兩個護衛暗中跟上,並叮囑若是有事,立刻回來送信。

水安看著黛玉落寞的身影,忍不住歎道:“服侍了主子這麼多年,還從沒見什麼事情能把咱們主子給難住的,如今看來,定是有大事要發生了。”

“能有什麼大事?縱然有大事,也是咱們先挑起來的。咱們主子不生風,誰敢憑空起浪?”

“如今跟當初不同。當初咱們主子那就是一個金剛百煉之身,什麼風浪都不怕。可如今,主子有了軟肋,就不好說了。”

“放心,林姑娘不會有事。咱們主子就算是不當這個什麼%e4%ba%b2王,也不會讓林姑娘有事的。”夜景闌此時不稱黛玉為“郡主”反而稱她為‘林姑娘’。水安聽了一愣,回頭看著夜景闌,良久之後方轉過頭去,看著黛玉離去的方向出神。

黛玉沿著湖邊慢慢的走著,因為天氣不好,湖邊亦有些冷清。連平日裡出來祈禱的小叫花子都蜷縮在角落裡,借著花木擋著寒風,不願出來做無謂的奔波。

沿著湖邊往前走去,前麵不遠處便是斷橋。這幾日已經走過幾次,黛玉對附近的景致也算是熟悉了幾分。那邊總有一個賣糖葫蘆的老人,今日仵是因為陰天,也沒有出來。乍然少了他渾濁的叫賣聲,這一帶越發顯得有些淒涼。

“姑娘,走走就回去吧。今兒這天不比平日,看來要下雪呢。”紫鵑抬頭看看天空,濕氣如此重,這雪早晚都要下的。

“正要看看這斷橋殘雪。”黛玉輕笑,展眼往斷橋那邊看去,隻見煙霧迷蒙,望不見儘頭。

忽然有一個孩童的聲音從一邊傳來,卻是撒嬌的聲音:“爺爺,你快給我講講白娘子和許仙的故事嘛,那白娘子真的是一條大蛇嗎?爺爺,快點講嘛……”

黛玉循聲望去,但見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身穿大紅錦衣,拉著一個老者的手,連連的搖晃著,一再要求。

“玲瓏,乖,爺爺都被你晃得散了架了。咱們一邊走,一邊講,好不好?”

“嗚嗚,爺爺,人家的%e8%85%bf都走得酸啦,我要叫雪姨抱著我。”

“不成,玲瓏是大孩子了。自己有%e8%85%bf有腳,如何讓彆人抱著?再說,你雪姨如今重著身子,如何能抱你?”老人不答應。

“老爺,不如讓小福子抱著大姑娘吧,她還小呢,走了這麼長的路,也該累了。”溫軟的吳儂軟語輕飄飄的傳到黛玉的耳朵裡,讓她的猛然一驚,立刻停住了腳步。

慢慢轉身,往那邊仔細的看去,但見一個婦人打扮的女子,身上披著一件暗綠色四合如意雲紋鬥篷,跟在老人的身後,慢慢的走著,那身段看上去有些笨拙,許是因為那老人說的重了身子的緣故,儘管如此,黛玉依然能認出來,她就是自己找了將近一年的雪雁!

紫鵑亦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扶著黛玉的手臂,輕聲問道:“姑娘,姑娘……她莫不是,莫不是雪雁?”

“紫鵑,你也看她像是雪雁?”黛玉高興地問道。

“是啊,這聲音,不是她是誰呢?”紫鵑高興地提高了嗓音,對著那邊一行人喊了一聲:“雪雁?!”

那女子猛然止步,然後拿老人和幾個隨行的家人也停下了腳步。

“誰在叫二夫人的名諱?”一個婆子不悅的四顧尋找,看到這邊兩個丫頭摸樣的人扶著一個小姐,單看那丫頭身上的衣服,已經不凡,再看那小姐,黛眉輕點,櫻桃%e5%94%87瓣不染而赤,渾身散發著股蘭草幽甜的香氣,清秀而不失絲絲嫵媚。散發著貴族的氣息,美的不食人間煙火,美的到了及至。宛如步入凡塵的仙子,揮動著手中的玉麵羅扇,優雅而雍容。不由得看呆了。

“這是……這是……”那身披暗綠色鬥篷的女子也看見了黛玉,一時間竟啞了喉嚨,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雪雁,果然是你嗎?”黛玉亦模糊了雙眼,一年的尋找,想不到再見時,她已經成了婦人模樣。

“姑娘!”雪雁終於疾步走過來,撲通一聲跪倒在黛玉麵前,抱著黛玉,的鬥篷嗚嗚的哭起來。

“快起來,快起來……”黛玉忙將懷裡的手爐交給了碧落,彎下腰去,用力的拉她。

“雪雁,雪雁,你讓咱們姑娘找的好苦……”紫鵑幫著黛玉,把雪雁扶起來。

“二夫人,二夫人,您懷著身子,萬不可傷心哭泣。”一個婆子忙趕上來,欲攙扶雪雁。

“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兒嗎?還不給我退下?!”雪雁冷聲一喝,那婆子不防,忙止了動作,愣愣的站在那裡。

“你懷了身孕?如何還出來走動?”黛玉握著雪雁的手,上下打量著她,雖然換了一身婦人衣衫,梳了婦人發髻,雪雁還是雪雁,那俏麗的五官依然動人,說起話來還是那樣乾脆利索。

“奴婢跟著老爺子出來走走,已經六個多月了,大夫讓多走動走動。”

雪雁摸摸自己隆起的肚子,臉上帶著幸福的微笑。

“嗯,如此看來,你過得還好?”黛玉見雪雁的笑容裡帶著羞澀和幸福,便也跟著高興起來。

“還好吧,當初被人從榮國府趕出來,王嬤嬤跟奴婢無處可去,隻得變賣了身上的衣服,租了一間小屋子住下,然後幫人做點繡活。也托人去打聽過姑娘的下落,無奈奴婢和王嬤嬤也沒有認識的人,那些平民百姓家嘴裡也傳不進什麼真話來,都是些衙頭巷尾的留言,奴婢和不敢深信。後來遇到沐家老爺子,收了奴婢和王嬤嬤去他們的繡莊做事,奴婢才能得到確切的消息,說姑娘被北靜王所救,住在北靜王府。再後來聽說姑娘封了郡主。最近一段時間,又聽說嘟娘跟隨北靜王南下巡鹽,巡倉,卻不想在這西湖邊上,遇到了姑娘。”雪雁高興地握著黛玉的手,直到她身後的家人都聚攏過來,尚不知給黛玉引見。

“雪姨,這位漂亮的姐姐是誰呀?”小姑娘拉著沐老爺子的手,好奇的看著黛玉。終於忍不住,在二人說話的空隙裡,問道。

“玲瓏,這是晉陽郡主。可不許亂叫。”雪雁低頭,嘴角雖然帶著笑容,但言語也不失嚴厲。是說給小姑娘聽的,也是說給身後的眾人聽得。

“草民沐有德參見郡主。”身後的老頭的確有眼色,雪雁話剛落下,他便帶頭跪倒,大禮參拜。

“雪雁,快請老人家起來吧。這也不是行禮的地方,地上又濕又冷,還是彆拜了吧。”黛玉原本就對這位沐姓的老人有幾分感激,此時自然客氣的叫起。

“草民謝郡主隆恩。”沐有德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又對著黛玉躬身作揖,說話的聲音也帶了哽咽,顫聲道:“小姐,小姐還記得老奴嗎?”

黛玉聞言心中一驚,再轉頭細看眼前這位五十多歲的老人時,隻覺得似曾相識,卻想不起從何處見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小姐,老奴是林家舊仆,當初負責林家外邊的生意事務,一年裡也就回府給老爺和夫人請安三四次,小姐沒怎麼見過老奴,如今不記得也是有的。隻是如今老仆見了小姐,如同見了夫人生前的儀容,真真是恍若如夢啊!”沐有德說著,又對著黛玉深深地拜下去。

“哦!我記得了,你是德叔,每回回來總會給我買好些好玩的東西……”黛玉急忙上前,攙扶住拜下去的老人,想著當初那個總是笑聲朗朗身材偉岸的老家仆如今已經白發蒼蒼,真是又高興又心酸,淚水滾滾而落,後麵竟然泣不成聲。

“主子,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既然老人家不是外人,還有雪雁也終於找到了。不如咱們回船上去,坐著吃杯熱茶,也好說話。”紫鵑見黛玉哭,那老人也哭,雪雁更是拿著帕子在一邊拭淚,想勸也不知從何勸,便索性提醒大家都去船上說話。

“是啊,德叔,雪雁,還有這個小丫頭,你叫玲瓏吧?咱們去那邊船上說話吧。”黛玉拿著帕子拭淚,又拉著雪雁的手舍不得放開。

沐有德忙答應著,又吩咐隨行的幾個家人回驛館去叫了兒子過來給舊主子請安,然後尾隨著黛玉,一直往這邊的樓船上來。

路上黛玉又細細的問了奶娘的境況,雪雁便流著淚說,在京城的時候,便得了病去世了。王嬤嬤自從和黛玉失去了聯係,便總是惴惴不安,半夜裡做夢醒來,也連聲自責,說自己無顏去地下見夫人,沒有照顧好小姐等話,黛玉又掉了些眼淚。

回到船上,紫鵑悄聲同水安說了沐有德幾人的事情,水安便忙吩咐人好生款待,把沐有德的幾個隨身家人請到偏艙用茶,又吩咐人去酒樓叫了飯菜,留沐有德等人在船上用飯。

進了船艙,沐有德二話不說,納頭便拜,口口聲聲以仆人自稱,隻叫黛玉小姐。

黛玉便讓水安攙扶,又道:“主仆之稱如今已經使不得了。當初父%e4%ba%b2死的時候,已經把家中的舊仆一一遣散,如今大家都是自由之身,縱使念及舊情,也隻是當做%e4%ba%b2朋罷了,萬不可以主仆之禮相見。”

“老爺仁慈,小姐慧淑,乃是我等的福分。當初老爺病重之時,把家中的五間鋪子均給了老奴,說算作是老奴這些年的辛苦費。當初老奴沒想太多,隻以為這是老爺遣散之費。直到後來,老爺去世,表少爺做主把家中的田產府邸儘數折賣,說給個小姐將來做妝奩之資時,老奴才明白,老爺原就是托孤之意,不敢將所有家私儘數交給表少爺,乃是怕小姐將來沒個退路。

無奈老爺去世後,老奴行事少了依靠,那幾間鋪子雖然儘力維持,但卻不複從前的鼎盛。儘管如此,老奴才這些年也不過是仰仗著老爺留下的老底子過活罷了。外人都道老奴風光無比,原來那些一起侍奉老爺的舊仆偶然相見,必冷嘲熱諷一番,嘲笑老奴不忠不義,趁老爺病危之際私吞主子的財產。老奴亦不敢聲辯,隻得忍氣吞聲,隻求有一天主子長大了,各自成家,好將這些財產儘數奉上,以告老爺在天之靈。

如今小姐已經貴為郡主,又有北靜王府這樣的依靠。老奴自然沒什麼顧忌了。明日老奴自帶著名下十七家商鋪的契約,交給郡主保存。”

黛玉默默地聽完沐有德的一番話,並沒有急著答複他。

眾人隻當黛玉意外的驚喜,忘了如何說辭,其實黛玉在心裡翻來覆去的,隻是在想沐有德其人這番言辭的真正目的。

沐有德原名林德,乃是林如海少年的伴讀書童。後來林如海為官,因他讀過書,本身又是個聰明伶俐之人,又打的一手好算盤。林如海便把家中的外產均交給他打理。是以黛玉雖然知道其人,但因當時不過是個小姑娘,所以並沒有太深的印象。

如今突然遇見了,又見他的兒子納了雪雁做了二房,其間機緣巧合也堪稱天意如此。但黛玉如今身份特殊,所以不得不細細的思量。想這沐有德這番言辭,是真的因為自己是林家小姐,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