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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住處,剖蛇取膽,和原來淬煉的湯藥混在一起,配齊解藥,煉製成藥丸,放入一個汝窯白瓷圓盒裡,便踏著夜色直奔姑蘇城官署。

第14章 深問卿心秋色婉轉

水溶身休內的毒又有了反複。南宮傾城的藥隻能壓製住七日的時光,七日一過,毒在休內開始擴散。整個左臂都腫了,原本不過是針眼兒大的傷口已經有些潰爛的跡象,南宮傾城還沒有來。

深夜,黛玉立在蘇州官府的廊簷下,翹首以待。頭發被北風吹得淩亂,綰了綰耳邊的發絲,用手輕輕滴撫摸著芭蕉粗糙的村棕。兩腳踏在枯黃色的蕉葉上,發出裂帛一般的碎心聲。如今葉凋滿地黃,肩仙空留一縷傷。而讓世人尋尋覓覓的芭蕉心在肅殺的秋風中,瑟瑟蜷縮,哀哀展形。

偏過頭,看著扇形窗裡枯黃的薔薇,心中一陣酸痛,手指撥拉著藤條,指腹突感一個尖銳的刺痛,翻掌一看,左手食指被紮了一個針尖大的細孔。殷紅的血滴凝在那裡,豔豔的如同一顆紅豆。食指按在病色的衰花上,柔柔地為她染上最後一絲春色,為她塗上最後一抹胭脂。

薔薇,真是一種多刺亦多情的植物。

細細顧盼,將這一樹一花,一秋一色,深深地印入眼中,烙在心頭。

白色身影輕飄如夢,不真實的立在黛玉跟前,他眼神似醉非醉,朦朧中帶著幾點粼粼,歪著頭,墨綠色的長發滑落錦衣。一一“又在這裡胡思亂想?他的毒怎樣了?”他俯身逼視,那雙流轉微動的狹長雙眼霎是動人。

黛玉終於看清了眼前人。一雙似笑非笑桃花眼,一對似翠非翠遠山眉眉,一張似啟非啟朱紅%e5%94%87,齒如含貝、麵若冠玉。若說不是妖精,那一定是:禍水。

“你終於來了!”黛玉沉聲歎息,顧不得許多,上前握住他的手便往屋裡去。

“這幾天可有毒發過?”

“發過兩次。”黛玉拉著南宮傾城的手進了屋裡,一直走到水溶的床前,直到水溶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一鬆手,閃到一邊,“請南宮公子快點給給王爺診脈吧。”

“嗯,去端一碗白開水來。”南宮傾城拉下一個白色貢緞的荷包,扔到黛玉的手裡,“這裡麵的丸藥每日一粒,這會兒先給他服一粒。”

紫鵑早就端了一杯溫開水來,黛玉便從荷包裡取出一粒紅色的藥丸放到水溶的口中,用白開水送下去。

“需要施針,運功療傷,你們都退下吧。人多了,心神不寧,若是走火入魔,彆說解毒,恐怕連我也會送了性命。”南宮傾城看了黛玉和紫鵑一眼,便坐在床上,抬手給水溶解著衣帶。

“玉兒,你去吧。沒事……”水溶慢慢的坐起身來,任憑南宮傾城把自己的衣衫褪去,露出前%e8%83%b8後背。

黛玉羞澀的轉身,扶著紫鵑的手慢慢出門,走到門口又有些不放心的回望一眼,卻見水溶已經麵向裡側臥,南宮傾城正從一個布包裡,拿出一根根的銀針來。

“姑娘。”紫鵑輕聲提醒著,扶著黛玉出了屋門,把簾子放下。

黛玉立在門前,始終不放心,便看了一邊的碧落一眼,輕聲叮囑道:“你守在這裡,若是有人來,務必擋在外邊。南宮公子給王爺療毒,不許任何人打擾。”

“是。”碧落答應著立在門口。

黛玉輕聲歎了一口氣,搖搖頭,轉身出了房門。

院子裡,南宮老夫人不知何時,已經立在月光下。蒼老的身影有些佝僂,不似平日裡那般挺拔。白發蒼蒼映著月光,說不儘的淒涼。

“郡主……”南宮老夫人看著黛玉從台階下走來,仿佛看見了救星一般

“噓。”黛玉忙用手指抵在%e5%94%87前,疾走幾步到老人身邊,抬手攙扶住她,又輕聲的問道:“您老人家怎麼來了?這麼晚了。”

“他來了嗎?”

“嗯,在給王兄療毒。”

“我就看他一眼,可恰的孩子……”南宮老夫人轉頭,看著水溶臥室窗欞上溫暖的燈光,目光癡迷。

“老夫人,咱們去那邊坐坐。”黛玉扶著老人走到一邊的涼亭下坐好。

“六年沒看見他的樣子了……不知,現在長得有多高了?”

“公子個子很高,隻比我王兄略矮一點,身形修長,喜歡一身白衣。”黛玉儘量用最簡單的話給她描述,生怕說的多了,又讓這垂暮之年的老人傷心。

“嗯,聽上去不錯。他生下來就有心悸的毛病,身子也弱得很。從小遍請名醫,也沒能醫好他的病。我這個當祖母的,就是對這個孫子……有愧啊!”

“老夫人,血濃於水。南宮公子縱然一時鬨脾氣,但終究還是您的孫子。總有一天他會想明白的,您這麼多年都等了,何必急於一時?”黛玉也看著那扇窗欞,裡麵光影輕晃,不知那毒療的如何。

“我能不急嘛!我那可憐的兒子,他的父%e4%ba%b2如今病魔纏身,說不定哪天就去了。我老太婆這身子骨縱然是好的,又能撐幾年呢?那些不長進的東西們,一個個虎視眈眈的,他不回去,我老太婆前腳走,南宮世家這四個字,便立刻跟我去棺材裡陪葬了。”

“這……”黛玉一愣,不至於吧?這麼一大家子人,連一個有用的都選不出來?

新魄一彎似銀鉤,下弦蛾眉上西樓。

十五玉輪傾萬裡,夜心初破月含羞。

黛玉和南宮老婦人在院子裡的涼亭裡,一直做到了四更天。

紫鵑早就拿了小毛披風給二人披上,南宮家的下人也送來了熱熱的夜宵。

終於等到那扇門開,碧落扶著疲憊的南宮傾城從裡麵出來。黛玉和南宮老夫人一起上前去。

“他怎麼樣?”

“你怎麼樣?”

二人異口同聲,但問的,卻不是同一個人。

南宮傾城的臉色十分蒼白,薄薄的嘴%e5%94%87泛著妖媚的紫色,雙臂無力的搭在碧落的肩上,靠她的支撐方能站穩,聽到有人焦急的詢問,頭也不抬,隻淡淡的回了一句:“沒事。”之後,身子一沉,整個人便撾在碧落的身上。

“這個丸藥快給公子吃下去。”黛玉把南宮傾城身上的荷包拉下來,從裡麵拿出一粒藥丸遞給碧落,又看了一眼邊上焦急的全無主意的南宮老婦人,輕聲勸道:“老夫人不必著急,這是他隨身常帶的藥,就是為他這病備的。咱們先讓公子去那邊屋裡歇息片刻。”

“呃、好、好……”南宮老夫人連連點頭,閃到一邊,看著黛玉吩咐著丫頭們把自己六年未見的孫子扶到了另一間屋子裡。心中又驚又喜,禁不住老淚縱橫。

黛玉瞧著丫頭們安置好南宮傾城,方出來要去看水溶。卻見南宮老夫人還站在廊簷下落淚,於是勸道:“老夫人,夜深了,您若是不想回去,就暫時在這裡歇息歇息。”

“龍兒怎樣?”

“龍兒?是誰?”

“我那大孫子。”

“哦,他睡了。運功療傷,耗費了很多心力,恰逢心悸之疾又犯,所以他十分的疲憊。不過請老夫人放心。我安排了人守著他,不會有事的。”

“郡主……”老夫人握著黛玉的手,一時像是握住了什麼寶貝,舍不得放開。

“老夫人,請先去歇息,我還要去看一下我王兄。”黛玉想把手抽出來,卻被緊緊握住,不得不無奈的笑笑,勸著這老人去休息。

“啊,好。郡主也莫要太勞累。”南宮老夫人放開黛玉的手,看著她進了屋子。蒼老的臉上帶著欣喜的笑容。直到黛玉進了水溶的臥室,石青色蟒緞撤花簾子放下來,不見了黛玉的身影,她在徐徐轉身,隨著丫頭們去了客房。

黛玉輕輕地坐在水溶的床前,看著他熟睡的蒼白的臉,緊閉的雙目,濃密的睫毛,堅挺的鼻梁,泛白的%e5%94%87……

“水。”黛玉抬手,邊上紫鵑忙遞過一盞溫水。Ψ思Ψ兔Ψ網Ψ

“棉紗布。”再次開口,紫鵑忙拿過一塊用開水煮過的棉紗布遞給黛玉。

黛玉用棉紗布沾了溫水,輕輕地點在水溶因微熱而乾裂的%e5%94%87上,溫水滋潤著蒼白的%e5%94%87,漸漸地溼潤,有了淡淡的血色。然用不了多久,血色又泛白,黛玉便再拿了棉紗沾了水,再輕輕的點上去。如此簡單的動作,一直重複著,直到天亮了,水溶從睡夢中醒來。

“玉兒?”水溶睜開眼睛,朦朧中看見黛玉憔悴的麵容,恍如夢裡。

“終於醒了。”黛玉長舒一口氣,臉上露出開心的微笑。

“你一直守在這裡?”

“嗯。”

“傻瓜。”水溶抬手,握住她的,“都說了他會把我的毒治好。你還這樣?”

“就因為他把你的毒治好了,所以我必須守著你到你醒來。”黛玉咬咬%e5%94%87,輕輕地笑著,“我不能被他比下去。”

“傻丫頭。”儘管全身無力,他還是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在手上,把她拉進自己的懷裡。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天色還早,你再陪我睡會兒。”

黛玉便伏在他的%e8%83%b8`前,慢慢的閉上眼睛。幾日幾夜沒好好休息,如黛玉這般的身子,早就疲憊不堪。所以這一睡,便是一天的光景。醒來時身邊早就沒了水溶的影子,屋子裡靜悄悄的,隻有汝窯白瓷小香爐裡的白花香在靜靜地燃燒。

“紫鵑?”黛玉叫了一聲,等了半晌卻不見有人回應,隻好自己起身,跛上鞋子慢慢的出房門。

“姑娘醒了?”紫鵑端著一個紅木托盤進屋,托盤裡放著一個青花瓷的大湯碗。

“嗯,人呢?都去哪兒了?”黛玉皺著眉頭,看著空蕩蕩的屋子。

“王爺不許吵到姑娘,她們都在外邊伺候呢。”

“那王爺呢?”

“龔大人來了,說是查到了那晚行刺咱們那些人的蹤跡。所以王爺便急匆匆的出去了。”

“南宮公子走了?”黛玉又轉回房裡,坐在椅子上,看著紫鵑給自己盛上五福蓮子粥。

“早晨一看見南宮老夫人在,一言未發就走了。”紫鵑歎息著,又轉身拿過湯匙來,放在碗裡,接著說道:“南宮老夫人很失望,但也沒有辦法,隻看著南宮公子離開的身影歎了口氣,便走了。”

“人家的家事,咱們不好多嘴。”黛玉搖搖頭,安靜的吃粥。

晚上,南宮老夫人送來了好多東西。補品,衣裳,玩器,字畫,樣樣都是有銀子買不到的好東西。滿滿的堆了一屋子。說,是答謝王爺和君主的恩情,給王爺和郡主的一點小意思。

黛玉看著這些東西,長長地歎了口氣,無奈的問道:“這些東西,送的有些無緣無故。”

“是衝著她孫子送的吧?“水溶搖搖頭,南宮傾城看老夫人那一眼,毫無表情,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的樣子。

“僅僅是因為我們讓她祖孫見了一麵?那這南宮世家可真不是一般的富有。”黛玉輕聲嗤笑。

“玉兒沒看出來?”水溶側臉,似笑非笑的看著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