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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讓我一個人走走。”水溶出了房門便往園子裡來,遣退了跟在身邊的下人,獨自一人往竹影閣走去。

昨夜一場大雪,北王府的園子裡整個一個琉璃世界。因梅瑜澤愛梅,水溶又同梅瑜澤關係%e4%ba%b2密,這北王府的園子裡倒是種了上千株梅花,各色品種皆有,且都是極品。此時梅花映著大雪開放,園子裡處處可聞見悠遠清冽的梅香。

竹影閣又在眼前,水溶立在院門口沉思片刻,便抬腳進門,小丫頭聽見動靜,已經迎了出來。盧氏和筍兒聽見小丫頭給王爺請安的聲音,也跟著出了屋門。水溶隻點點頭,便進了屋子,裡麵靜到了極處,地下的百合大鼎裡焚著瑞腦香,幽幽不絕如縷,散入角落深處。

“你們且下去吧。”水溶擺擺手,讓三個下人都出去,自己%e8%84%b1掉了鹿皮軟靴,隻穿著白色的棉襪,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慢慢的走近了那張花梨木雕花床畔。

第10章 冰雪化水冷玉夢醒

黛玉昏昏沉沉的睡在床上,隻覺得四周白茫茫的,像是沉浸在迷霧之中。目之所及全都是一團團的迷霧,她拚命地走著,隻是走不到儘頭。又竭斯底裡的喊著寶玉的名字,卻總聽不見回應。

水溶立在床邊,見黛玉的額頭滲出了一層細汗,又見她眉頭緊鎖,灰白的%e5%94%87因為粗重的喘熄而微微的張開,似乎還在說著什麼,隻是聽不清楚。那樣子,像是在做一個無儘的噩夢,總是醒不來。

“你是在叫寶玉嗎?”水溶沉靜的眸子裡又簇簇的火苗閃爍,聲音很低似乎是怕嚇著她,但卻沉沉的,帶著無儘的不甘。

“恩……”黛玉好像聽見了他的話,輕聲的哼了一下,眉頭鎖的更緊,灰白乾裂的%e5%94%87一張一合,水溶對著嘴型,猜到她所叫之人,正是寶玉。

“你找他何事?”水溶的心中忽然充斥著一種恨意,莫名其妙的恨,這恨意猶如一朵烏雲,越聚越多,越聚越濃,好像立刻就要電閃雷鳴,暴雨傾盆,“你死都忘不了他嗎?”水溶說著,彎下腰去,伸手拉住黛玉的手腕,似乎是想要把她甩出去,從自己的心中徹底的甩出去。但一旦握住她,那股恨意便立刻迸發,卻化為瀝瀝細雨,如三秋之後,冷冷淒淒的灑落在他的心上,寒潭般的眸子上,亦籠起了一團迷霧。

“寶玉……”黛玉緊蹙的眉心忽然放開,嘴角帶著一絲笑意,她的手無力的反握著他,似是有很多話要說,奈何沒有力氣。

“好好養病,所有的一切都必須有個好身體,你命都沒了,總有萬般深情,又如何能見?”水溶隻覺得心中無限哀涼,她的手心裡都是冷冷的汗,握著他的手指,仿佛要冰到他的心裡去,水溶突然想,自己的心不是早就封凍了嗎?怎麼她的手,比自己的心還涼?

黛玉似是真的聽見了水溶的話,眼前迷霧逐漸散開,好像寶玉就站在自己跟前,一切又回到了原來的樣子。他還是那麼豐神俊朗,眉眼帶笑,看著自己連聲叫:好妹妹。

水溶慢慢的放開她的手,想從這一絲冰涼之中掙%e8%84%b1開來。誰知卻聽她輕聲說道:“彆走……”

他的心便揪疼了一下,手停滯在那裡,呆呆的看著她,許久不動。

水溶站的久了,隻覺得%e8%85%bf腳有些酸麻,於是轉身便坐在床上,忽然想,其實她總這樣昏迷也是好的,最起碼她不會發現自己不是寶玉,還可以牽著她的手。

筍兒和盧氏站在廊簷下,一等便等了一個時辰。終於覺得有些不妥,便輕聲對盧氏說道:“主子在裡麵這麼久了,不會有事吧?”

“是啊。”盧氏也為難的看看屋門,在仔細的聽聽裡麵的動靜。一切依然是那麼寧靜,仿佛裡麵根本就沒有人一般。

“要不,您進去瞧瞧?”筍兒試探的問道。

“你這死丫頭,可彆坑我,王爺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若是冒然進去,還不是個死罪?”

“若是主子真有事,咱們隻在這裡傻站著,不也是個死罪嗎?”筍兒焦急的看看那邊的窗口,又走過去悄悄地聽了聽,還是沒聽見動靜。便沉不住氣了,來回的走了幾趟,終於下定決心,對盧氏道:“我進去瞧瞧吧?”

“你悄悄地,果然沒事,快些出來。”盧氏點點頭,畢竟這樣等下去,總沒什麼用。

筍兒便悄悄地掀起了門簾,輕著腳步走進去,然後慢慢的走到屏風邊沿,探過半張臉去瞧,卻見水溶坐在床上,靠著床側的纏枝梅竹雕花框,閉目養神,手卻握著床上那姑娘的手,雖然輕輕地,但卻不放開。再看床上的那位姑娘,似乎已經睡得沉了,修長的黛眉微微蹙著,%e5%94%87角帶著淺淺的微笑,像懸崖邊上的白薔薇一般,蒼白,危險,卻美麗動人,似乎她的一呼一吸,都牽動著人的心弦。

筍兒抿抿嘴角,想悄悄地退出去,卻聽水溶輕聲說道:“你們都進來吧。”筍兒嚇了一跳,忙穩住神,輕聲的答應了一個“是”。便轉身到門口,叫了盧氏和那小丫頭進來。

“我這幾日忙,沒工夫過來瞧她,若是她再叫寶玉,你們就告訴她,寶玉沒事,很快就回來了。好生伺候她用藥,回頭再請華先生來給她瞧瞧。”

“是。”盧氏為首,忙福身答應著。

水溶便坐直了身子,再看一眼熟睡的黛玉,把手輕輕地從她的手中抽出來,轉身出去。

黛玉沉沉的睡了一個下午,至晚上便清醒了些,因睜開眼睛,見自己卻躺在一個陌生的所在,便想去賈府原是抄了,而自己應該是死了吧?剛在夢裡見到的寶玉,大概就是最後的道彆了。所以她雖然睜開眼睛,卻並不驚慌,隻是回過頭,看看這屋子裡的擺設,心中覺得好笑:原來都聽說地獄裡有牛頭馬麵,黑白無常,如今看來,倒是跟人間的富貴人家沒什麼兩樣。隻那件青琉璃紫檀木架的屏風,便可稱得上是稀世珍寶了。

筍兒原是守在一邊的,因剛出去到了熱水來,預備著黛玉略清醒些的時候好喂她吃藥,回來卻見她已經醒來,正淡淡的看這屋子裡的擺設,於是驚喜的笑道:“原來姑娘已經醒了!真是阿彌陀佛。”

黛玉一愣,這是誰的丫頭?怎麼不是紫鵑?

“姑娘?”筍兒見黛玉愣愣的看著自己,忙蹲下`身子半跪在床前,拿了帕子給她擦了擦額角的細汗,輕聲問道:“覺得身上怎樣?”

“你是誰?”黛玉猛然張口說話,卻發現嗓子因為乾澀,已經失聲。

“姑娘醒了,快喝點水吧,燒了這兩日,隻怕身子虛弱的很。”筍兒忙端過白開水來,用湯匙一點點的喂著黛玉,黛玉方知自己竟是沒死,瞧著這樣子,好像是被誰救了。

喝了兩口水,黛玉便輕輕地搖頭,心中疑惑萬千,隻是看著眼前這個十三四歲的丫頭,並不說話。

筍兒見黛玉不肯喝,又勸了兩句,盧氏忙取過藥丸來,用熱水化開,又勸著黛玉道:“姑娘,該吃藥了。”

黛玉不語,隻是看著盧氏,眼睛裡帶著戒備的神色。

“姑娘,我們隻是下人,我們主子把您交給奴才們服侍,您醒了,是我們的萬福,但這身子是自己的,不吃藥,這病怎麼好呢?”盧氏輕聲勸道。

黛玉依然不答,隻是眼睛裡的戒備之色除去,隻是垂下眼瞼,不再看任何人。^o^思^o^兔^o^網^o^

“來,姑娘,吃藥吧?”筍兒接過盧氏手中的碗。又給黛玉喂藥。黛玉也不說話,也不拒絕,給她藥,她便喝下去,慢慢的,把這一小碗腰喝完,她依然不說話。筍兒便勸著她再休息一會兒。黛玉便閉上眼睛休息。任何話不再說一句。

第11章 坦蕩蕩北王駁佞言

水溶第二日果然去上朝,太子聽政,丞相監國。文武百官倒也秩序凜然,水溶站在群臣前列,隻是平靜的聽著,對任何事都不發表意見,純粹的聽而已。

先是丞相領頭,把朝中各項雜事都彙報了一遍,太子也不過是撿著一些不算疑問的疑問點撥了幾句,水溶心中明白,那些要緊的事情,丞相和太子隻怕早就暗中商議好了,更有許多事情根本不會拿到朝政上來商議,便已經雷厲風行的辦了。所謂聽政,不過是形式而已。

正想著,水溶便聽到有朝臣上前參拜,之後請問皇上的病情如何,又進言說該請文武大臣選出幾個德高望重之人,進宮探視皇上。

太子便一臉的悲戚,重重的歎道:“父皇今日雖然五六個太醫輪流值守用藥,精神也算恢複了不少,但身子依然虛弱,還需將養些時日。”

“皇上心中悲痛,這病因為賈妃而起,這賈妃雖然得皇上聖寵,然已經駕鶴西去,這喪葬事宜還是要辦的,總這麼拖著,徒增皇上傷心而已。臣懇請太子以皇上龍體為重,把賈妃的棺槨送往皇陵安葬,以安皇上和臣子們的心。”那大臣跪在地上,殷切的說道。

“愛卿言之有理,你便上一道奏折來,交給丞相,回頭呈給父皇,等父皇批示後再辦吧。”太子輕輕鬆鬆,便把此事拋給了這位大臣。水溶暗道:這人隻怕離被貶職不遠了。此刻誰都知道,皇上因元妃薨逝和愛子夭折的事情大病一場,喪失了理智,誰跟他提安葬元妃的事兒他跟誰急,聽說太子去勸解了一回,反倒罵是太子害了元妃母子,此刻宮裡風言風語,都在傳說是太子怕將來元妃肚子裡的孩子頂替了太子的位置,所以暗害了小皇子,連帶著害了元妃。太子正避諱這件事兒,正愁沒有個替死鬼呢,如今就撞上來一個。

至於元妃之死,到底是因為賈府被抄,還是因為有人暗害,此刻已經成了不解之謎。

太子正要叫散了,忽然外邊守門的太監進來報,說出去鎖拿賈政賈寶玉一乾人等的錦衣衛已經回京,一應人犯全部帶進京城,如何處置,請太子爺示下。

太子便得意的笑笑,輕歎一聲說道:“此案非同小可,詆毀聖上,汙蔑朝廷,可是不小的罪過,且聽說這次查抄賈府,還搜出了很多違禁物品,那賈璉之妻包攬訴訟,逼死人命,重利放貸,圖謀暴利,賈璉亦在國孝家孝期間逼良為妾,結交外官圖謀不軌。賈赦強人財務逼死人命,賈政外任虧空等等若乾罪名都有待查實!更有賈寶玉寫反詩邀聖寵,膽大妄為。真真叫人可畏啊!北靜王?”

水溶先是靜靜地聽著,突然間聽見太子叫自己,於是不得不應了一聲,出列,衝著上麵龍座邊上另擺放一張椅子上坐著的太子躬身施禮:“臣在。”

“你素來不理朝政,原是這文武百官中最乾淨的人。此事牽連甚廣,隻交給大理寺卿查辦,我不放心,隻怕父皇也不放心。明兒起,你北靜王便會同大理寺一起查清此事,據實上奏。”太子高高在上,看著水溶時一片赤誠之情。然水溶心中暗暗冷笑,看來太子不會容自己清閒下去了。至此風起雲湧之際,恐怕自己再一味的中庸,是不可能的了。於是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