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頁(1 / 1)

宮略 尤四姐 4348 字 3個月前

貴妃的%e6%b7%ab威,知道也不敢聲張。現下貴妃是沒毛的鳳凰不如%e9%b8%a1,那些蹄子要是搶先回稟個一星半點,順帶便的把我繞進去……仙仙,那可就要出大事了!抓不住我下手的證據不打緊,追究個過從甚密,打騾子驚馬,也夠喝一壺。”

仙仙嚇得臉色煞白,“我的主子,這可怎麼好?”

“要不……先下手為強?”她的語氣也不太肯定,畢竟茲事體大,踏錯一步,前麵就是萬丈深淵。

“您是說告發密貴妃麼?”仙仙呆著臉道,“可是那藥是您……”

“藥上又沒名字,她說是我給的我就得認麼?嘴巴不過兩層皮,一開一合就能造出個天地來。”靜嬪沉%e5%90%9f著,“坐以待斃肯定是下策,不過自投羅網也夠傻。他們爺們兒虛張聲勢,幾分真假實在難斷。這麼的,你叫小機靈留神打探,他二叔不是粘杆處伺候的麼。要是聽說慎行司那頭有動靜,死了人咱們就按兵不動。到明兒這時候要是沒見分曉,那就得上養心殿裡麵見萬歲爺去了。”

她倒頭躺下來,臉貼著歲寒三友緞麵迎枕,冷冰冰的觸?感沁入骨髓。這十二個時辰不好過,牢房裡等著勾兌文書的犯人也不過如此。當初挑了這麼個同夥,眼下想想真硌應死了。目的沒達成,反倒惹了一身騷。素以那心田,逢著看不對眼的不知怎麼盤弄消遣才稱她的意。這回八成在萬歲爺耳邊吹了不少枕頭風,看她那副趾高氣揚的架勢,不把人打壓死怕是絕不罷休了。

做了虧心事的人不得安枕,皇帝那兒睡得也不踏實。宮裡每天午膳後有一個時辰的午休時間,不論春夏都一樣。

起了點風,窗上的綃紗鼓起來,步步錦槅心的窗紋拉成了長條,斜斜在青磚上鋪成菱形。皇帝隔著帳子看,竹簾外站了兩個太監,攬著拂塵低著頭,入定似的紋絲不動。南窗下當值的是榮壽,大約是外頭有人招呼,躡手躡腳往門前騰挪了一步。皇帝撫撫額頭,“什麼時辰了?”

榮壽見他醒了忙站住了%e8%85%bf,轉而上來打帳子,笑道,“主子掐著點兒的,西洋鐘上正是未時牌。”抬手啪啪兩聲擊節,四執庫的人托著袍子進來伺候更衣,他先跪著搬皇帝的%e8%85%bf來穿靴子,等皇帝下了地才站在一邊侍立,弓著腰道,“主子,先頭路子來回稟,說鄭%e4%ba%b2王和睿%e4%ba%b2王那裡查到了頭緒,這會兒人在養心殿等萬歲爺召見呢。”

皇帝嗯了聲,穿了端罩係腰帶,也不用馮嵐青伺候了,自己整了衣領就朝外頭去。從地罩那頭進養心殿,看見兩個兄弟正籠著手閒聊。弘巽是機警人,很有眼觀六路的本事。一頭說話一頭眼珠子亂轉,恰巧瞥見了他,忙拿肘一頂他哥子。弘箢這才察覺了,兩個人趨步過來,插秧滿打一千兒,“給萬歲爺請安。”

皇帝抬了抬手,“起來,查著什麼了,說說。”

鄭%e4%ba%b2王邊卷馬蹄袖邊道,“怎麼說呢,頭緒是有了,可往上排查,線索又斷了。”

這麼一波三折,弄得皇帝都要發作了。擰著眉頭坐在禦案後麵,手指關節在桌麵上篤篤的敲,“怎麼回事?這麼多人,區區一件案子愣是查不明白?”

鄭%e4%ba%b2王一噤,惶惶道,“臣弟無能,有負萬歲爺囑托。您先彆上火,聽臣弟和您說道說道。點心的出處是查著了,門框胡同有家點心鋪子叫董德昌,做褡褳火燒和門釘肉餅出名。慎刑司人拿鵝油卷過去請掌櫃辨認,掌櫃也認出是他們家爐灶上出來的。再問三十那天誰來買過,巧了,說那天鵝油不夠,就做了三屜子。賣給了誰,跑堂的夥計也都有印象。”鄭%e4%ba%b2王覷眼兒往上瞧,“兩個是胡同街坊,左鄰右舍都認得。就一屜子賣給了外頭人,那外頭人吧……是個羅鍋子。寬額頭大下巴,走路外八字,說拿人銀子替人跑%e8%85%bf,也不是他自己用的。您瞧……費力半天的勁兒,到這裡又來個峰回路轉,實在叫咱們哥兒們沒頭緒了。”

睿%e4%ba%b2王接口道,“六哥沒說全,皇上也彆上火,我已經下了令全城找那羅鍋子了。長得埋汰模樣,就是鑽在泥地裡也能給他掏出來。今兒來見您是想求個時間富餘,咱們哥們兒好去辦。”

皇帝乏累的閉閉眼,“這事兒過了這麼些天,現在要查是晚了些。”突然睜了眼瞪鄭%e4%ba%b2王,“白錯失了大好時機,這就是你造下的罪業!查太監,查點心,原本就該兩頭著手,你乾什麼去了?掐了腦袋的蒼蠅一樣瞎胡轉,你忌諱什麼?天家的家事也是國事,這些道理學當差的時候你諳達沒教你?”他一個手指頭不住的點鄭%e4%ba%b2王方向,恨鐵不成鋼道,“你啊你啊,叫朕說你什麼好?要不是瞧著一根藤上下來的,朕早就開發你上寧古塔看皇莊去了!”

鄭%e4%ba%b2王臉一紅,“您知道我辦差也撞運道的,實在關乎國體,我給蒙圈了。您想又是三阿哥,又是皇後,又是您的禮貴人……三阿哥薨得蹊蹺,算得上皇家辛秘了吧,我真給弄慌神了。”

六王爺是出了名的玩家,蟈蟈籠子範葫蘆盤弄起來一把好手,內務府管家也當得有模有樣,就是扯上人命官司他不成就,能耐可能還不如弘巽。皇帝歎了口氣,“我知道是後宮裡頭有內鬼,今兒故意放了話試探那些妃嬪們,就看晚上能不能有成效。下毒的心裡虛,少不得破罐子破摔再乾一票。真能來就好了,假扮的太監身手了得,要當場拿住,也不枉費朕衝著一屋子女人使心眼兒了。”

說得怪無奈的,是啊,堂堂的萬歲爺蒙後宮裡的婆姨們,抖出來失臉麵。可怎麼辦呢,身在帝王家就得時刻有鬥智鬥勇的覺悟,這不也是沒辦法的辦法麼,山窮水儘隻得守株待兔,運氣好,或者歪打正著也說不定。

睿%e4%ba%b2王撓撓頭皮,“我倒是有個主意,不太靠譜,就怕萬歲爺不答應。”

鄭%e4%ba%b2王翣翣眼兒,“既然不靠譜,那就彆說了吧!”

皇帝捏著眉心道,“也不礙,叫朕聽聽怎麼不靠譜法。”

“那我問您,到底是誰乾的,您心裡有譜沒有?要是有……”睿%e4%ba%b2王狡黠一笑,“咱們裝鬼嚇人吧!戲文裡演過,扒人窗戶底下喊‘我死的好冤’,心虛的人指定得說‘殺你不是我本意兒,你是命運太不濟’。記得《烏盆記》嗎?《博物誌》裡也有這記載,上回我聽了一出《呂洞賓襠底戲牡丹》,裡頭也唱到這個了。”

皇帝聽傻了眼,不為他的好主意,就為他說的那出戲。

鄭%e4%ba%b2王直說晦氣,“那是個%e6%b7%ab調兒,你底下包衣奴才調嗦主子,簡直該殺。你還拿來說事兒,阿瑪這是往南邊去了,要聽說了非打你不可!”

睿%e4%ba%b2王嗤地一聲,“爺們兒家能繞得過去?早晚要知道的,日鬼弄棒棰,打什麼馬虎眼兒!再說阿瑪也叫不響嘴,他自個兒沒事還哼十八摸呢,倒來管我這個!”

皇帝和鄭%e4%ba%b2王都有點訕訕的,嘴上沒好吐露,上梁不正下梁歪,這話真有點說頭。就說皇帝自己,以前是正人君子,冷著臉不苟言笑,可自打遇見素以就給帶壞了。蛇蛇蠍蠍老婆子架勢,嘴也不老實,手也不老實。現在小弟兄聽那種大鼓書,本來應該義正嚴詞教育他一番,可自己捫心一琢磨,似乎也沒什麼底氣,隻好作罷了。

殿裡一時就剩鄭%e4%ba%b2王的笑聲,皇帝摸摸鼻子,可巧榮壽進來打千兒回事,說,“古華軒懿主兒讓人遞話進來,五阿哥身上不好,先頭喘得倒不多氣兒。主子是萬聖之尊壓得住,請主子過去瞧瞧。”

他這皇帝當得累,要務政,要查案,必要時還可以拿來驅鬼鎮邪。近來也不知怎麼回事,像是撞上了煞星,一個接一個的不叫人安生。三阿哥的案子紮進死胡同裡沒有眉目,剛出世的五阿哥胎裡又帶了喘症。皇帝一顆心往下沉,為什麼他的子嗣這樣多災多難?他真有些鬨不清了,回頭得命阿哥們近身伺候的人多留神了。他現在就滿心盼著素以的孩子落地,如果是個阿哥,到時候就大赦天下,也好替他們母子祈福積功德。

⊥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109

古華軒弄得鬼窩似的,踏進門黑漆漆一片,滿屋子藥味兒不算,懿嬪也有點神神叨叨的。皇帝還記得頭回見她,大冷的天,穿件秋袍在園裡踢毽子。那時是垂髫,年紀還不大,人一縱,長辮子在身後擺動開,很靈巧活潑的樣子。現在瞧瞧,瘦得骷髏頭模樣,乍一見嚇人一跳。

“這是怎麼了?”皇帝問邊上嬤嬤,“天兒好,怎麼不開窗通風?這麼憋著,沒病的也憋出病來了。”

“不行!”懿嬪忙攔下來,縮著脖子說,“春天粉塵多,阿哥經不住。”

皇帝皺了皺眉,那頭奶媽子抱了孩子來給他瞧,一副牡丹金玉富貴緞子打成蠟燭包,孩子直挺挺綁著不能動彈。帝王家講究抱孫不抱兒,他側過去看,阿哥很瘦弱,半張著嘴,喘氣聲呼呼的,拉風箱一樣。他心頭沉甸甸的,瞧了懿嬪一眼,“這是你們南方的做法?把阿哥包成這樣,綁著你試試,你能熬得過一天?”

懿嬪聽皇帝聲氣兒不好,咬著帕子說,“奴才也是沒法子,阿哥受不得寒,一冷喘得更厲害,這孩子怕是……”

“胡說!”皇帝斥道,“生死有命,能不能帶大是後話,朕瞧你是瘋魔了,這麼困著他才是嫌他命太長呢!”揚聲叫長滿壽,“你打發太醫上景陽宮候著,讓德妃過來抱孩子,這就去辦。”

長滿壽紮地一跪領命去了,懿嬪聽了尖聲反對,“您不能把毓恒抱走,他是我的命呐!我千辛萬苦才生下他,他又有病,放到彆人跟前我不能放心。”

皇帝心裡煩躁,冷聲道,“這原就是祖上的規矩,你要改?皇後倒是和朕求情,說五阿哥有%e4%ba%b2娘照應更好些,可是你瞧你怎麼帶的孩子?還有你底下那些人,這麼可勁兒折騰他,捂著就能不犯病麼?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成什麼體統!”

提起皇後觸到了懿嬪的痛處,她捂著肚子嚎哭起來,“我做了錯事兒,把好人當壞人了……這會兒悔得什麼似的。”又跪下來,拽著皇帝的袍角道,“奴才有冤屈,求主子給我做主。頭前兒您不在,皇後主子又因三阿哥的事給圈禁了,宮裡主事是貴主兒,我有冤沒處申。我自己是不打緊的,就怕貴主兒對五阿哥不利……”

皇帝怔了怔,“你起來,有話慢慢說。”

懿嬪道是,被宮女攙起來坐在繡墩兒上,兩手仍舊壓著小腹。朝他看一眼,欲言又止,轉過臉對嬤嬤道,“把東西拿上來讓主子過目。”

精奇去了又來了,漆盤裡托著一方白手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