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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略 尤四姐 4072 字 3個月前

是沒有。因為缺乏“海天中文”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所以更要計較,填補虧空。

肩輿穿過近光右門,到月華門前時她叫慢些,撐著一邊扶手探身看,巍巍天闕之上是飛揚的重簷廡殿頂,琉璃瓦被雪覆蓋著,露出斑駁的明黃。她努力的張望,沒有看見他的身影。天子坐明堂,要見一麵何其難。貴妃自嘲的笑笑,等著盼著,他在那裡,不見你便是咫尺天涯。剛才瓊珠的話怎麼叫她這樣生氣呢?也許是出於嫉妒吧!說來可笑,貴妃嫉妒宮女,叫人知道了多跌分子!嫉妒裡羨慕的成分占了一大半,能和皇帝獨處一晝夜,多大的福氣啊!晉了位得守規矩,其實還不如在身邊伺候著,就做個低等的女官,時時刻刻能看見。

心思冗雜間肩輿到了壽康門前,她由宮女攙扶著下了輦,進門是一架照壁屏門,繞過去,老遠就看見了太皇太後宮裡的掌事太監孫大用。孫太監一抬頭瞥見她,忙腳下生風的迎上來,就地打一千兒,笑道,“貴主兒真有心,早間才請過老祖宗安,這會兒又來了。天兒冷,貴主兒仔細身子骨。主子聖駕回鑾,可有貴主兒忙的。”

貴妃一哂,“我有什麼好忙的,悶吃糊塗過的人,也就老祖宗這兒能走動了。”

孫大用聽著聲口不好,也沒敢多言,前麵開著道兒把貴妃迎進了西配殿裡。那兒太皇太後正和皇後及幾位宮外來的誥命打雀牌,嘻嘻哈哈的一大攤子人。貴妃腳下頓了頓,手裡捏著的帕子往葡萄扣上一掖,接過了嬤嬤手裡的盒子便邁了進去。

人未到聲先道,做出快活的聲氣兒來,一頭把盒子交給壽康宮裡女官,一頭笑道,“今兒真齊全,六嬸子和四姨挺長時間沒進宮了,我才剛還念著呢,沒曾想說到就到了。怎麼不叫我去?雀牌我也愛,單繞過我,怕我沒錢是怎麼的?”她是場麵上人,交際應酬是好手,邊說邊給太皇太後蹲福,給皇後蹲福。

六王福晉和四公主都是老輩兒裡的%e4%ba%b2戚,走得勤,彼此都相熟的,因笑應,“可不,上回你輸了一袋金瓜子,敢情越輸手越癢癢?你才做完月子,不叫你是體念你,讓你好好將養著。陪著我們坐半天,沒的往後腰疼。”

“那是後話,我牌癮來了可管不了那麼多。怕我沒錢,我們主子娘娘有。”她的丹鳳眼朝皇後一飛,故作%e4%ba%b2熱道,“我們娘娘最心疼我,能瞧著我兩手空空的和長輩們來牌?”

皇後是端方的人,很看不慣密貴妃的輕佻勁頭。分明不對付,偏要不倫不類的裝著,真叫人硌應死了。她溜肩往邊上讓讓,“這話說的!富戶哭窮,可叫我怎麼瞧你!”

太皇太後喜歡熱鬨,大家說說笑笑蠻有意思。轉過頭吩咐身邊嬤嬤道,“今兒高興,你去給小廚房傳話,都留在我這兒用膳,叫加幾道菜來。”一桌子八個手洗牌,密貴妃挨在她身後坐著,太皇太後仰脖問,“你主子今兒回鑾,說忙,還沒上我這兒來,你見過沒有?”

貴妃搖搖頭,人多不好說破,隻道,“聽說英吉利的洋人納貢來了,六部、軍機處、上書房的人都在乾清宮忙呢!主子不召見,奴才沒膽兒過去,回頭又要問我不宣自來的罪,扣我半年月例銀子。”

六王福晉笑起來,“這也就是麵兒上做給人瞧的,轉手賞兩盒首飾,什麼都有了。”

太皇太後扶扶頭上萬壽鈿子,瞧了她帶進來的盒子一眼,“那是什麼?”

貴妃哦了聲,“前幾天四阿哥百日,成妃娘家哥哥托人送了一尊佛進來,我瞧做工好,送到老祖宗這兒供奉,算我和四阿哥的孝敬和功德。”

她招人來,把盒子打開給太皇太後過目,大夥兒探脖掌了掌眼,一看之下都說好。帶皮的羊脂玉籽料,兩尺六分高。佛身白得凍蠟似的,底下很花心思,棗紅皮正好雕成了蓮花座。這樣的東西太難得了,不知要比黃金珍貴上多少倍。大家嘖嘖的讚歎,貴妃笑道,“送這佛也討了巧了,往後我就跟著老祖宗禮佛,主子有業障,也好求佛祖幫著消災解厄。”

太皇太後是個精明的老太太,密貴妃說了這麼一句,她就知道她話裡有話。麵上沒表現出來,照舊的抹牌胡牌,隔了一會兒才道,“上回你給我的佳楠念珠不知怎麼了,浸了水顏色發烏,香味兒也沒了,虧你還說是暹羅進貢的上品,回頭跟我進去瞧瞧。”

貴妃邊瞧牌邊應個是,正巧上家四公主出了個紅中,她樂壞了,趕緊一嗓子喊起來,“碰!”

☆、第59章

又抹兩圈牌,太皇太後借故%e8%84%b1身出來,帶著貴妃往後殿裡去。貴妃殷勤攙扶著,“老祖宗仔細腳下,青磚上結了冰,道兒滑。”

太皇太後惦記她的話,邊走邊道,“甭扯閒篇,有什麼趕緊說。前頭有客在呢,撂下人家不成話。”

貴妃道是,扶她進了暖閣寶座上坐定,方壓著嗓子道,“老祖宗知道我娘家表妹在禦前當差,這趟隨扈去了熱河,帶回來不少的消息。”說著一頓,見太皇太後斜眼看她,忙又轉了話鋒,“老祖宗先彆惱,奴才不敢叫人盯著萬歲爺,宮裡的規矩奴才懂。這不是趕巧嗎,我妹子來給我請安,順嘴說起的。奴才聽了心驚,著緊來回老祖宗,老祖宗聽了也得嚇一跳。”

太皇太後直起腰,臉上變得肅穆起來,“是什麼話,你說。”

貴妃道,“萬歲爺一向最孝順的,今兒回鑾沒來見老祖宗,不是因為忙,是沒法見。”她往下指指,“遇上暴雪,困在山裡一天一宿,還給捕獸夾夾傷了%e8%85%bf。”

太皇太後一聲驚呼,“天爺,這是怎麼回事?他身邊那麼多人都是死人不成,竟叫主子受了傷,這些人乾什麼去了?”

“老祖宗彆著急。”貴妃安撫著,“眼下沒事兒了,就是沒痊愈,走道不方便。您也彆怪禦前那些人,是主子不叫跟著。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主子打圍回山莊,轉天就上普寧寺去了,沒想到半道上突然變了天,這才困在山裡的。”

太皇太後長長哦了聲,說起普寧寺她都明白了,皇帝手足情深,是去瞧東籬了。太皇太後很有些傷感,東籬……真是她心頭永遠的痛,也不知道現在好不好。他出家的事瞞儘天下人,密貴妃神神叨叨是不知內情,在她看來倒沒什麼,因為說得通。

可是貴妃不死心,又道,“外八廟都是皇家的寺院,主子進香拜佛,原本是沒什麼,可怪就怪在他貼身隻帶一個宮女,您知道是誰?”

宮女麼,禦前得了寵,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太皇太後隻憂心皇帝的傷情,哪裡管得上那些零碎,有些漫不經心的應,“是誰?”

貴妃挪挪墊子往前湊,“前陣子皇後娘家老承恩公薨,內務府%e4%ba%b2點了人出去伺候,裡頭一個女知客叫素以,老祖宗聽說過沒有?”

太皇太後覺得她有點不著四六,“宮裡那麼多人,什麼亂七八糟的我都聽過,那我不得忙死!不過姓素的倒少見,好像是南苑老姓兒。”^思^兔^在^線^閱^讀^

貴妃歎了口氣,“姓什麼不上要緊,要緊的是她長得像一個人。”

太皇太後直皺眉頭,“你的話能不能一氣兒說完?這說半截吞半截的,賣什麼關子!”

貴妃訕訕道,“奴才是怕惹老祖宗生氣……”太皇太後一個眼風扔過來,她慌忙擺手,“成,奴才說。這素以長得像暢春園太後,奴才身邊的老嬤嬤見過她,說有七八分像,就是身條兒比太後長些,論眉眼,簡直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太皇太後悚然一驚,“宮裡居然有這樣的人,以前怎麼從沒聽人提起過?”

“以前一直窩在尚儀局不見外人,老祖宗不知道,我都打聽清楚了,她在尚儀局做管帶,先頭就是跟著蟈蟈兒做學徒的。前陣子在乾清宮撞了萬歲爺,就給留意上了。”貴妃拿帕子掖掖鼻子,陰陽怪氣道,“不是我說,皇後這事兒做得欠考慮,什麼香的臭的都往主子跟前湊。她那副長相,分明就是個狐狸精,眼下把主子弄得五迷六道的,連傷了%e8%85%bf都不敢告訴您。”

太皇太後得了這個消息無異於晴天霹靂,這是冤孽不成?去了一又來一個,去了一個又來一個,這麼下去是要拖垮大英江山啊!她默默靜坐了一陣,腦子裡風車似的轉。究竟是怎麼回事,皇帝不露麵,她也問不著。既然帶著見東籬去,是不是有他自己的用意呢?太皇太後想了想問,“你打聽過她的出處嗎?那丫頭和慕容氏有關係沒有?”

貴妃道,“那倒沒有,她阿瑪現在西山任五旗包衣參領,也就是個從四品的小官……老祖宗打算怎麼開發素以?雖說暫時抓不著她的錯處,可這麼張臉在禦前,彆人瞧了也不好看相。”

沒犯錯,要打要殺是不行的,畢竟是養心殿的人。聽話頭子還和皇後有牽扯,打狗看主人,沒的折了帝後的麵子。可這麼乾放著也斷不能夠,太皇太後琢磨起來,她心裡一直放不下東籬,所以恨慕容錦書,就差沒咬下她一塊肉來。東籬出家全為這張臉,皇帝也是知道的,帶人去普寧寺,是不是有點勸他回頭的意思呢?真要這樣是好事,橫豎東籬已經沒有繼承皇位的資格了,做個載在王府的富貴閒人,可以百無禁忌。如果皇帝像他皇父一樣動心思,東籬也可以替他擋擋災星。畢竟社稷為重,如今保全皇帝才是最首要的。那宮女兒小命先留著,彆動乾戈,調離了禦前是正經,或者乾脆送到普寧寺去,也算她大功一件。

貴妃看太皇太後沒有下文,暗自有些著急。又挪挪身道,“老祖宗打算怎麼辦?依著奴才看,您不用為這事心煩。既然素以是皇後的人,發還叫她處置就是了。一個小宮人,值當老祖宗費這腦子嗎!”

太皇太後調過眼看窗外,牆角的雪仍舊厚厚的積著,太陽忽隱忽現,看樣子又要發作似的。她歎了口氣,前頭瀾舟他們爺倆鬨成這樣,實在叫她心有餘悸。好在東齊的性子和他們不一樣,他更清醒,更知道自己要什麼。瞧沒瞧上那宮女先不論,穩住了根基要緊。不能逼他,彆原本沒什麼,逼到最後反而逼出事兒來。宇文家男人有這病根兒,吃軟不吃硬的。小火慢燉,一裡一裡淡了就太平了。

她捋了捋她的琵琶襟五彩妝花夾袍,長念珠一圈圈的纏在腕子上,起身道,“皇後那頭越不過次序去,和她通個氣兒,叫她心裡有數。橫豎這事你彆過問,我自有道理。”

貴妃滿肚子主意叫她一句話堵了回去,隻得蹲福道是,攙她出了丹陛,一路往前頭配殿裡去了。

太皇太後心事重重,用過了膳打算探探皇後的口風,誰知皇後的反應出乎她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