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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略 尤四姐 4168 字 3個月前

的時候看他鐵青著臉,仍舊杵在原來的位置沒有挪動。她嚇得%e8%85%bf肚子轉筋,論年紀她也不算小了,男女之事總算懂個大概。真怕他惱羞成怒來個霸王硬上弓,自己吃啞巴子虧又不好告訴彆人,那豈不虧大了!

所以她得繼續胡扯,掏出那隻萬壑鬆風鼻煙壺來往上遞遞,“主子,您的煙壺還要嗎?奴才洗過了,裡頭沒味兒……”

他看她一眼,臉上攏了厚厚一層烏雲。也不說話,把頭調向了彆處。

素以覺得很棘手,不能挑明了來,隻好陪著笑打岔,“主子要是嫌棄,那賞奴才得了。這鼻煙壺是名家手筆,扔了怪可惜的。”

皇帝居高臨下看她,“你有什麼功績?倒敢來請賞?”

她囁嚅了下,“奴才汙了主子的東西,心裡過意不去。這麼好的,彆白糟蹋了。既然主子要留著,奴才什麼都不說了。”她展開鶴氅道,“外頭牛角吹得響,大概是獵著活物了。主子要去瞧,奴才傳人來伺候主子升座。”

皇帝是大高個兒,就她的身量,還得踮起腳才能夠著。他負著氣,站得越發筆管條直。素以咽口唾沫,做皇帝的蠻不講理,你能拿他怎麼樣?隻是靠近他就開始心慌,%e8%83%b8口堵憋著,絲絲縷縷的痛起來。好不容易穩住了手腳要給他披鶴氅,他隔手一把奪了過去。連瞧都不瞧她一眼,自己係好了飄帶就往帳門上去。揮臂一打,金黃色的門簾在他背後飛出去老遠,這回是氣大發了。

素以呆呆站著,站了一陣也沒明白過來。她攤開兩手看看,萬歲爺前天晚上抓她手,她尚且能囫圇帶過不去想,可今天呢?結結實實的滿把,還問她冷不冷。眉眼安和,聲氣兒慈軟,和平時疾言厲色根本就是兩碼事,這可怎麼辦才好?

她想大概是因為環境的關係,男多女少才會讓人變得不正常。等回了宮,哪怕是回了熱河行宮,萬歲爺把這茬忘了,大家也就超生了。

大帳門前的新疆地毯上鋪了一層光,榮壽探進半個身子來,打量她一眼,吊著嗓子道,“怎麼著?主子不高興,是你沒儘著心的伺候?”

素以回過神來,計較了下衝他蹲福,“我求大總管一件事,請大總管成全。”

榮壽聽了擠進來,斜眼看她,抱著拂塵嗯了聲,“先說說什麼事兒,你是知道的,我能做主的地方有限,不能滿口答應你。”

“不是什麼難事兒,大總管抬抬手就能辦到。”她逢迎了兩句才道,“我手腳不利索,惹主子不高興了。我是想,與其頂著風頭,不如先避一避的好。既是為我自己,也是為著萬歲爺。大總管,您瞧,是不是先把我調到針線上去?”

榮壽很為難的樣子,“你是禦前人,又是萬歲爺看重的,我自作主張怕擔待不起。”他吮%e5%94%87想了想,“這麼的,就說身上不利索,算你告假。你到四執庫跟著料理穿戴檔去,我讓瓊珠先替你兩天,你看成不成?”

素以謝恩不迭,橫豎躲一陣是一陣。榮壽他們打什麼主意她也管不上了,調不了職唯有稱病,病著病著萬歲爺聽慣了,慢慢便淡忘了。

☆、45章

她是能躲則躲,長滿壽卻不這麼想。她往四執庫去,那豈不是正合了榮壽和瓊珠的意?要說啊,眼下能進幸,回宮後就能往上爬。皇上不是無情無義的人,既然有那麼點抬愛的意思,隻要她肯花心思,就沒有瓊珠的空子能鑽。先前裡頭不知發生了什麼,看皇帝臉色不佳,沒成事是肯定的。火候還差點,那就得發把力往上送一送。打鐵要趁熱,這當口卸了肩,下回再要拾掇就難了。

他往高座上瞧,皇帝正觀%e4%ba%b2貴們獵鹿呢。看城外麵箭矢如雨,南苑祁人馬背上打天下,各旗子弟生獵都是好手。今兒小公爺也不賴,全心全力的挽弓射箭,不像以前每每拉空弦糊弄鬼,這回天上飛的地上走的,順帶手擼了個盆滿缽滿,光獐子就三四十條。

長滿壽運了運氣,“主子,奴才回您個事兒。”

皇帝目視遠方,半天才答應一聲,“說。”

長滿壽環顧左右,見榮壽不在,方靠近了高座打千兒回話,“奴才聽說素以告了假,榮大總管讓瓊珠替她,把她調到四執庫給馮嵐青打下手做針線活去了。”

皇帝聽了毫無反應,連眼皮子都沒哆嗦一下,不過臉色陰沉下來,嘴%e5%94%87緊抿著,從側麵看上去有點瘮人。長滿壽噤住了,縮著脖子退到後麵,把話都憋回了肚子裡。太陽斜照,他眯嬉著眼兒抬臉望望,穹隆分兩色,一半紅一半藍,是草原上才能得見的景兒。挺好的日子,巴巴瞧榮壽越躥越高,往後恐怕更沒有他站腳的地方了。

正自怨自艾,皇帝啟了啟%e5%94%87,“她告假告出花來了,知會榮壽一聲,往後素以的假一概不準。真要是病得當不了差,先讓她來給朕瞧。朕不點頭,她就得乖乖上值,彆想出什麼幺蛾子。”

長滿壽聽了這個立馬打了%e9%b8%a1血,抖擻起精神,響亮的應了個嗻,“主子您聖明,我瞧素以活蹦亂跳也不像生病的樣子,八成是偷懶耍花槍,主子回頭好好說說她,奴才這就往四執庫傳話去。”說著顛起來,撒丫子便往後扈處跑。

那頭素以正跟著馮嵐青歸置皇帝換下了的衣裳,成堆的攤在案台上,她沒去過四執庫,也不知怎麼料理才好。無頭蒼蠅一樣轉,“諳達,這些都要洗的?要往浣衣局運?”

馮嵐青回了回頭,“不用,萬歲爺的龍袍袞服都不能下水。看看這些鑲滾刺繡,正龍團花也好,萬福萬壽圖也好,都是鮮染挑絲貼金箔製成的,一入水就花了。”

“那怎麼辦?不洗就乾放著嗎?”

馮嵐青一笑,倆大豁牙子,“要不您以為呢?咱們四執庫隨扈光板車就三十輛是乾嘛使?萬歲爺和尋常過日子可不一樣,您隻當衣裳臟了漿洗漿洗還能用?要這樣,萬歲爺答應,造辦處也不能答應啊!看看蘇州街那塊兒的繡工,從早忙到晚是乾什麼?主子衣裳常換常新,就沒穿過第二水的。不光主子爺,連宮裡皇後主子和各宮貴主兒小主兒也都是這樣。除了一些低等宮妃的絹絹能下水,但凡排得上號的,他就不穿舊衣裳。臟了不怕,擱著,到時候收歸庫裡。內務府造辦處有專管穿戴的衙門,您說內務府裡當差怎麼發跡起來?不就是從這些地方剪邊得來的嗎!”言罷想起來,擺擺手道,“咳,瞧我和您白話這些。您是主子跟前紅人兒,這些嘎七馬八的零碎也不必知道。到我這兒來混跡兩天,入庫的幫著記個檔就成,不費您什麼功夫。”

素以歎了口氣,撫撫那些精巧的做工。一縷縷一道道的牡丹帶、盤金滿繡、黑白鬼子欄乾,入人眼也就三兩天,轉手就撂,難免有些傷感。她晃晃腦袋,“這挑費太大了!”

“這是排場,不能免的。”馮嵐青舉著茶壺嘬壺嘴兒,吱溜一聲響,又道,“老百姓過日子,家來個窮%e4%ba%b2戚打秋風,不喜愛的,或舊或款兒不好的,打包袱就送人了。宮裡衣裳不能夠,沒人拿龍袍做人情的吧!上回庫房裡鬨耗子,清庫清到最後滿地的金片子,衣裳都給禍害完了,可惜了的。”

素以曼聲應著,坐在桌前蘸筆登帳,等著蘇拉翻看,一樣樣報花名兒,“萬絲生絲纓冠一頂、石青金龍褂一件、白玉鉤馬尾紐帶一組、行龍鑲熏貂披領一件……”

造完了冊讓馮嵐青過目,馮太監打眼一看,笑道,“姑姑好漂亮筆頭子,宮女子大多不識字,您這手是擎小兒打下的底子?”

素以笑道,“開蒙的時候跟著家裡哥子們讀過兩天書,也是湊手胡寫。”

馮太監笑得彆有深意,“也是的,一個女人沒肚才,就像手爐裡沒加炭,看著好看,不頂用。還是會學問的好,將來管家做奶奶,哪兒都用得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素以謙虛著,“老話兒都說了,文章越好越損命,識文斷字未必有錦繡的前程。悶吃糊塗過,活得比誰都好。”

“那可沒定規的,福氣長在骨頭縫裡,跌跟鬥都跌不掉。其實官場上也比老婆行市,正一品,大宰相,家裡供尊奶奶佛,那佛不知人事七竅不通,說出去也埋汰人。大字兒不認識一個,巴望配位滿腹才情的狀元郎?看戲看迷了!”馮太監吸著口茶末子,呸的一聲啐了。

素以笑了笑,她眼下是所謂的禦前紅人,到哪兒都有人捧著,聽慣了就不稀奇了。定下心來琢磨穿戴檔以前的記檔,門上閃身進來個人,叫了聲素以。抬起眼看,是長滿壽。她站起身問,“諳達怎麼來了?”

長滿壽搖著胖身子過來,“彆折騰了,你調到這兒,他榮壽做不了主。主子那兒點了名頭,趕緊回去換身衣裳跟著走吧!這個點兒該收圍了,今兒頭一圍,要封巴圖魯論功行賞。不知道小公爺能不能拔頭籌,我瞧他獵了不少。”

他說得雲淡風輕,素以遲登了下,“諳達說主子點了名頭?”

“可不。”長滿壽隨手翻了翻寫好日期的絹條,“你想得簡單了,以為從禦前下來能到四執庫?我告訴你,有的地方是上去容易下來難,真要離了禦前必定是犯了大錯的,該被打到辛者庫才對。成了,主子跟前少不得你伺候,咱們萬歲爺不是誰都能將就的,主子他認人,不熟悉的連身都不讓近。姑娘你就彆難為我們這些苦人兒了,瞧主子龍顏大怒有意思嗎?咱們都提溜著腦袋乾活,給我留點陽壽吧!”

既然皇帝點了人,她是沒有耍滑的餘地了,沒辦法,隻好垂頭喪氣的跟出去。長滿壽貼著黃幔子在前麵走,這回倒沒來苦口婆心的規勸她。她也沒什麼可說的,榮壽和瓊珠巴不得她消失,到底誰在皇帝麵前亂使勁,她猜也能猜到。

遠處山崗上傳來了尖利的哨聲,長滿壽仰臉笑起來,“喲,哨鹿了,這是準備合圍了。”

素以頭回木蘭隨扈,不太了解秋獮的細節,便問,“哨鹿是最後一道?”

長滿壽頷首道,“不是射殺,要抓活物,晚上割鹿茸放鹿血,辦慶功宴。”

素以沒言聲,她以前在烏蘭木通見過那場麵,說實話很血腥。姑娘家心眼好,見了一回不想見第二回。

長滿壽顯然很快活,樂顛顛的哼起了單弦,“山東陽穀縣,有個武大郎,身量兒不高啊二尺半長,蹬一個小板凳他上不去炕啊,太平年滴兒隆地咚……”

素以和那貞她們彙合後在小帳裡聽令,這小帳不設門,就是拿來遮擋日頭用的。這會兒宴沒開始,大夥兒都等著呢,先折返的一隊人馬裡有位爺,拎著隻肥狐狸過來了。看見那貞遠遠兒招呼著,“貞妮子,來來!”

那貞紅了臉,彆彆扭扭的絞起了帕子,有意裝坦蕩,“貝子爺有話就在這兒說吧,沒什麼可背人的。”

素以一看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