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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略 尤四姐 4036 字 3個月前

眼的時候,她大概會成為他這輩子相人的一大敗筆。真不好意思的,她搓搓手,“反正我領您的情兒,將來不會忘了您對我的照顧。”

都立誌嫁到草原上去了,能給他什麼回報?他不缺皮子,不缺熊膽,就缺個能讓他登高的通天梯,這個蠻子能給嗎?他失望的皺著眉毛,最不濟哪怕嫁小公爺也好呀,姐夫和弟媳婦,不也有發展的空間嘛!不過千好萬好不如自己有的好,這種事對於萬歲爺來說應該不是阻礙。皇帝要個把女人,有這麼難嗎?她立場堅定,就意味著她得被動了。成啊,先穩住她,也彆怪他下死手,誰叫她是座金礦呢!隻要是萬歲爺瞧得上的,再不濟,能讓她淪落到打絡子換飯吃的田地?

長滿壽假模假式的點頭,“得了,人各有誌,強扭的瓜不甜。你有心記著我,將來日子過得舒心,想起宮裡還有老熟人,托相知的來給我送壺酒送個蹄髈,我就足意兒了。彆的我也不多說了,隻有一點你要記住,你心懷坦蕩,不表示彆人和你一樣想頭。你如今在榮壽和瓊珠看來就是眼中釘肉中刺,提防著點總沒錯兒。”

素以感激的蹲福,“謝謝諳達,這個我知道。”

長滿壽笑了笑,“姑娘,其實你的命好,隻要自己努把力,將來指定能有大出息。女人嘛,一輩子瞧著男人,瞧著兒子。我還是那句老話,虔心到了,有些東西來了彆往外推,逆了佛旨反倒不好。萬歲爺跟前儘著心的伺候吧,咱們本本分分,不逾越不邀寵,主子聰明絕頂,不會為難你的。”

素以聽他這番話,比先前上道了點兒,也不疑有他,順順當當的應下了。

皇帝開圍聲勢浩大,數不清的獵物單由一人來獵,自然滿載而歸。回來的時候衛軍的馬肚子兩側都掛不下了,隊伍後麵裝了滿滿幾板車,各旗將卒看了士氣大漲,登時喝彩叫好聲搖山震嶽。

皇帝出獵後便是觀圍,這時才是王公貴族和諸旗子弟大顯身手的時候。看城裡傳了號令出去,奔騰的馬蹄聲像天心裡滾轉的雷,伴著漢子們止不住的扯嗓子長嚎,隆隆的,朝遠處呼嘯而去。

皇帝走進大帳,眉梢眼角滿含快意。瓊珠連忙迎上去,往上遞熱手巾把子,“主子天威凜凜,竟打了那麼多的獵物!奴才剛才看一眼,真嚇一跳。那些獐子和麋鹿卸了車,堆得比山還高!”

“今年的雨水比往年多,野物繁衍得也比前兩年好。”皇帝特地留神打量她,頓了頓問,“朕瞧你臉上沒血色,身子不爽利?”

皇帝平時一直沉默寡言,突然這麼體恤,叫瓊珠受寵若驚。她激動得兩頰飛紅,蹲身道,“謝主子垂詢,奴才一切都好。就是看見那些沒死透的鹿蹬%e8%85%bf,有點犯惡心。”

皇帝掃了眼旁邊侍立的素以,那丫頭老神在在麵不改色,估摸著是臨時改變了計劃。沒看出來,原以為她是有仇必報的小人,沒想到心眼還不壞,這點挺難得。四執庫的太監伺候著退下護甲,他垂眼道,“一路奔波,難為你們這些女娃子了。準你們半天假,回帳裡歇著去吧!”

這個恩典來得非瓊珠所願,可是既然皇帝開了金口,沒有她違逆的餘地。垂頭喪氣看了榮壽一眼,榮壽立馬道,“主子準假是你們的造化,快跪安吧!罷圍入了夜要設大宴,那時候有你們忙的。”

眾人得令齊齊蹲身行禮,卻行著退到大帳門口,這時皇帝卻出了聲兒,“素以留下。”

①瑪喇哈:滿語,圍畢的意思。

☆、第44章

素以應個嗻,重又回到中帳來,朝上覷覷,“主子您辛苦了。”

“不辛苦。”皇帝說,挽起袖子露出精壯的小臂。司浴的雙喜弓著腰把熱手巾進獻上來,他一手接過來自己慢慢的擦著,一麵問,“沒乾成?”

她遲疑了下,“主子說什麼沒乾成?”

皇帝習慣了她裝傻充愣的臭德性,轉過身悠悠道,“朕瞧瓊珠挺好,不像是遭你毒手的樣子。你那些螞蟻呢?彆不是泡酒了吧!”

她乾巴巴的笑起來,“主子您冤枉奴才了,奴才是那種惡毒的人嗎?奴才與人為善,瓊珠和奴才又沒過結,我犯不著逮螞蟻咬她。”

“是嗎?那是朕會錯意了?”他似笑非笑的一副表情,把手裡涼了的帕子遠遠扔過來,“朕冤沒冤枉你不好說,但你沒眼色,那是肯定的。”

素以眼疾手快接住了,嘴裡一徑應著,“是是是,奴才沒眼色,叫主子自己擦膀子……”可是這項工作不在她的職責範圍內,宮女怎麼能近身伺候男主子擦身子呢?把近前的人打發得差不多了,這不是成心把她架在火上嗎!

心裡想著,手上不敢遲疑。麻利的擰了一把過去,看見皇帝衣襟半開,她有點不好意思,“其實這麼擦擦不儘興,奴才還是叫雙喜備浴吧!”

皇帝沒瞧她,垂著眼道,“就這麼著。”

就這麼的……做奴才的,有些時候彆太拿自己當人,主子說怎麼就怎麼。當初她在烏蘭木通沒少看男人光膀子,寒冬臘月裡搭帳篷砸木樁,呼著白氣,掖著半邊胳膊,尋常事兒。萬歲爺不就是肉皮白點兒嗎,天潢貴胄作養得細皮嫩肉的,那點塊頭也不經看。

她嗬著腰過去,“主子,奴才上手了。您是要重重的擦還是輕輕的擦?”

皇帝覺得好笑,重重的擦,一個女人能有多大勁兒?他坐在虎皮墊子上,說了句“使勁兒”。

“得嘞!”她後槽牙一咬,抓住龍爪把他胳膊抻直,“奴才見過澡堂子裡搓背的架勢,有人皮糙,不使大勁兒搓不出泥來。”熱毛巾往他前臂一蓋,“主子,您忍著點兒。”

門口的榮壽和長滿壽看得眼發直,沒見過敢這麼下死手的女人,這是在擦胳膊嗎?這簡直是在費搓衣板呀!他們麵麵相覷,難為主子還真忍著了。他們看得%e8%85%bf肚子發軟,榮壽在邊上壓著公鴨嗓喊,“素以,素以……你大膽!”

素以聽了手上緩了緩,抬眼看看皇帝,“奴才沒使全力,主子要是疼就出聲。”

皇帝錯著牙琢磨,這丫頭不賴,力大,能當男人使喚。可能真擔心把他擦疼了,紅著臉在他手臂上撫了撫。她是無心的,可這舉動叫皇帝心口猛蹦起來。他抽口氣,看她擰起的眉,微微嘟起的紅%e5%94%87,已然叫他挪不開視線。

長滿壽拿腳踢踢榮壽,榮壽也是明白人,這麼下去看來是要有點什麼了,再戳在這裡礙人眼,便垂著兩手悄悄退到帳外去了。

轉眼人都走光了,素以有點尷尬,這算什麼?給她騰地方?太監有時候太體人意兒真不是好事!她相了皇帝一眼,他的視線落在旁邊的熏香爐上,表情淡然。行在的天篷上出窗,能看見藍天白雲。外麵的日頭照進來,形成一條窄窄的光柱,皇帝就在光柱邊上坐著,優雅的側臉,下頜的線條堅毅。素以沒管住眼睛往下溜了溜,皇帝的%e8%83%b8腹壁壘分明啊!奇怪了整天坐著的人,怎麼能練出這麼健碩的體魄來?

“主子平時也打拳練布庫?”她重又擰了手巾替他擦另一隻胳膊,這回放輕了點,慢慢的仔細的來回拭,“奴才瞧您整天這麼忙,哪裡騰得出空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嗯了聲,“也不常練了,十天裡抽出一天上布庫場,不至於生疏。”他調過視線來和她對視,“你什麼時候上過澡堂子?京城裡有女人澡堂?”

她眨了眨眼,“我小時候跟著我阿瑪上福興樓,他把我放在包間裡,自己搓背去了。我等了半天沒等著,就直接上澡堂找他了。”

皇帝聽了一咂嘴,“你……怎麼沒個女孩兒樣?都看見什麼了?”

她嚇得一縮,“什麼都沒看見,在外間鬆筋骨的爺們,下半身都圍著布的。”

敢情她還想嫌沒看夠是怎麼的?皇帝老臉一紅,這東西打小就無法無天,她爹媽也不管管!

素以見他彆過了臉,不怎麼待見似的,自己也很知趣,蹲安道,“主子身上叫奴才擦不合規矩,主子稍待,奴才傳人進來伺候。”

“不用了。”皇帝站起身,自己把盤扣一顆顆紐好。再去取衣架子上的行服,她這回有眼力,趕緊摘了臥龍帶來。

皇帝筆直的站著,低頭看,她單膝跪在地上,扯著帶子兩頭,張開%e8%83%b8懷給他束腰,恍惚有種投懷送抱的錯覺。他抿起%e5%94%87,腦子有點發懵,把手按在了她肩上。

素以呼吸一窒,稍頓了頓才仰起臉看他,“主子怎麼了?”

他不說話,就那麼瞧著她。她的肩背柔弱,和她渾身的力道不相符。皇帝慢慢浮起一點笑意,這是個稀奇古怪的人,他習慣了朝中一板一眼的嘴臉和後宮各種各樣的婉媚嬌柔,她的出現沒有讓人驚豔,卻是潤物細無聲的潛移默化。他無意識的撫摩她的肩頭,如果留下她呢?留在身邊,困住她,讓她陪他走完這枯燥乏味的人生……

他的手指每移動一分,她的心就提起來一寸,不能掙%e8%84%b1,寒毛直豎。皇帝的眼神古怪,她有點怵。伸展僵硬的%e8%85%bf立了起來,兩個人貼得很近,麵對麵的站著,心裡升騰起異樣的感覺。很不安,但是不安裡夾帶了快樂,更叫人不知所措。

皇帝的手從她肩頭拿下來,她穿寬鑲寬滾的雲頭背心,褐色袍子加黑領,稱得臉愈發的細嫩。他鬼使神差的去握她的手,小心的包在掌心裡,問她“冷不冷”。

冷啊,冷汗直流。素以沒敢回答,她都快嚇酥了,頭回覺得人長得高不好,兩條%e8%85%bf架不住身子,直要往下溜。她拱肩縮脖不知該怎麼應對,連抬眼皮子的勇氣都沒有。腦子裡風車似的轉,不能這麼下去,她得自救。靈機一動堆了個笑臉,往後退一步從他掌心裡%e8%84%b1離出來,飛快拽過葫蘆活計重又跪下來,一頭給他掛上,一頭道,“主子體念我們做奴才的,真暖奴才心窩子。奴才不冷,這裡風雖大,日頭挺好的。倒是主子,回頭觀圍要披件大氅,先前馮嵐青送來了,就擱在架子上,奴才給您拿去。”

她嘴裡熱鬨,臉上含笑,身手靈敏,一閃身就到圍屏後麵去了。皇帝獨個兒站著,茫茫然,仿佛剛才的事隻是他的臆想,其實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越是這樣,他越是不甘心。給臉不要臉,她太高看自己了,膽兒也夠肥,同他打起太極來。玩意兒一樣的女人,值什麼!

皇帝顯然沒有被這麼駁過麵子,素以捧著金龍大氅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