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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略 尤四姐 4342 字 3個月前

下去了。

素以覺得挺好笑,這麼點大的孩子,說話都和大人一樣,動不動的還要討人。她覷覷恪%e4%ba%b2王,也就十三四歲,彆不是真想找通房吧!

碩塞摸了摸鼻子,“你今年多大?”

素以賠笑道,“回王爺的話,奴才年紀大了,今年二十了。”

“哦,二十了,明年該放出去了。”他點點頭,“剛才睿王爺的話,你聽見沒有?”

素以心裡挺吃驚,臉上尚且能做到麵不改色,便躬身道,“回王爺,奴才聽見了。不過奴才沒這個福氣,奴才出了宮就回蒙古老家去,怕要辜負王爺的美意了。”

碩塞有點悵然,喃喃著,“可惜了兒的。”兀自踱步去了。

該敬獻的茶水都伺候完了,素以和太監們收拾了杯盞送回茶房去,奉茶的陳太監笑道,“多好的機會,姑姑愣給放跑了。”

素以也覺得挺可樂,往敬事房跑一趟,差點就把自己送出去了。真要到了恪王府,以她這年紀,不是做通房,做精奇嬤嬤還差不多。她笑了笑,“玩笑話,諳達還當真。您忙,我上西頭衙門裡去了。”

要說這地方,鼻子挨眼睛的全是貴人,說不定就能遇上萬歲爺。還真是的,她原本正要邁出門檻,猛不丁看見斜對麵的批本處出來兩個人,一個紅頂子的內大臣,陪同著穿正龍團花常服的高個兒,一頭走一頭說,正往南書房來。離得遠,臉是看不清,不過單憑那身行頭和威儀,就可以斷定是皇帝無疑。她吃了一驚,慶幸還沒出門,一下子把%e8%85%bf縮了回來。

陳太監瞧她這樣,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順著她的視線往外看,一看倒奇了,“姑姑不願意在萬歲爺跟前露臉?有的人出息就靠那麼一小眼,姑姑這樣的真少見!”

人心隔肚皮,她要是承認自己不待見這皇宮,萬一叫人捅出去,豈不是連活路都沒了麼!所以隻是打哈哈,“我膽兒小,看見萬歲爺那麼大尊佛,怕會嚇得連話都不會說了,哪兒敢直愣愣往前衝!還是等聖駕進了南書房我再走,少做少錯,不在跟前現眼,彆人拿捏不著短處。”

陳太監拿扇子扇銅茶炊下的爐火,點頭道,”姑姑是明白人兒,這年頭明白人不多了,算您一個。”

素以笑起來,“謝謝您誇我。”

陳太監耷拉著眼簾說,“我可不是奉承您,我說的是實在話。這茶房有些年頭了,自打大英開國起我就在這兒供職,看見的聽見的太多了。越是心氣兒低的越是有福澤,搶陽鬥勝是一時。玻璃球好看嗎?好看呀,又光滑又紮眼,可看多了膩歪。您見過萬歲爺拿玻璃做朝珠嗎?沒有。玻璃就是個玩意兒,怎麼和翡翠東珠比?我瞧人準,姑姑您可不是玻璃球,將來一準有福氣。就是出了宮,也肯定能做高門大戶的官家太太。”

素以哎喲一聲,“諳達您太給我臉了,我人微福薄可擔不起。”

“宮女子出去名聲好,配個得意的女婿玩兒似的。”陳太監扇子一拍,“瞧著吧!要是沒說錯,往後我出宮辦差街市上碰見了,姑姑您得給我買酒喝。”

太監說話都很有意思,張嘴就能謅。你要是有閒心和他們打茶圍,能說上三天三夜不帶重樣的。素以忙答應,“那是一定,不說做不做官太太,就是配個莊稼漢,我也得謝您吉言。”

拉了幾句家常再探頭看,圍廊上早不見了皇帝蹤影,看來是進南書房議事了。她趁這當口出去,腳下加緊了往敬事房趕,盤算著取了牌子可以折回來從日精門出去。

敬事房掌事馬六兒正%e8%88%94著筆尖做關防造冊,聽見有腳步聲順嘴問,“乾什麼來了?”

素以蹲個福道,“我們局子裡走了個小宮女,人家爹媽在貞順門上等消息,宗人府沒打發人傳話,我們嬤嬤派我來取牌子報信,請諳達行個方便。”

馬六兒這才抬起眼瞧她,“那個丫頭是你手底下人?昨兒跟著長胖子認屍的是你?”見她應是,他長長哦了聲。從牆上取下一麵牌子來登冊,印泥往前推了推,“畫個押,防著上頭查。昨兒長胖子和你說了什麼沒有?聽他徒弟閒聊起,他點你伺候公爺的喪事,是不是?”

素以手指頭在印泥上蘸了蘸,往牌號上按了個手印,邊道,“是有這麼一說,怕公爺夫人忙不過來,請我去做女知客。”

馬六兒似一頓,認真看了她幾眼,咧嘴笑道,“好差使呀!姑姑要是升發了,往後彆忘了咱們老哥兒幾個。”

伺候喪事大不了賺幾個銀子,談不上能升發。素以心裡嘀咕也不會往出說,隻應承著,“我拿了賞賚不會短了諳達們的好處,要謝謝諳達們平素對我的照顧。”

馬六兒一拍大%e8%85%bf道,“您誤會我的意思了,您的辛苦錢,我們一窩蜂的來分,又不是八百年沒見過銀子,不帶這麼沒臉沒皮的!我是說,您往後越走道兒越寬,順帶便的提攜我們一把,我們就知足了。”

話到這份上,難免不叫人起疑。這趟出去大概沒那麼簡單,這些太監無利不起早,是得小心提防著了。素以臉上笑著,拿了牌子說,“諳達和我打趣呢!我是做奴才的,能有什麼升發。左不過儘心伺候著,把事辦圓滿,不給長諳達丟人就是了。”

馬六兒也不多說,點頭道,“在理,好好的,彆辜負長滿壽舉薦你的情兒。”

素以道是,回身便往門上去。

可是怕什麼來什麼,世上偏有那麼巧的事。她邁步出門的時候恰好皇帝途經敬事房門口,就看見一片明黃色閃眼過來,等到發現已經刹不住%e8%85%bf了。暗呼一聲不妙,和萬歲老爺子迎頭撞了個正著。

☆、第5章

萬歲爺是練家子,身板結實,撞上去紋絲不動。她卻給撞懵了,頭昏腦脹的當口聽見總管榮壽的嗬斥,“狗奴才,你不要命了?”

冒犯了聖駕,這是滔天大罪。跟前人跪了一地,素以見這陣仗嚇出一身冷汗來,慌忙泥首頓下去,伏在地上磕頭,“奴才死罪,請萬歲爺開恩。”

皇帝皺了皺眉,臉上不是顏色。通常這樣的情況不用他開金口,總管就給辦了。驚了駕的宮女太監,除了打殺沒彆的路可走。榮壽知道老例兒,衝廊廡下的站班太監使眼色,“還愣著乾什麼?叉下去,照死裡打。”

素以聽了這話,腦子裡轟的一聲炸開了雷。宮裡就是這樣,糊裡糊塗丟腦袋太常見了。她咬住了%e5%94%87不敢求饒,怕給家下爹媽招罪業。自己是犯了煞星,先頭還避來著,沒避開,看來今兒得交代在這裡了。

皇帝和老爺子一樣的毛病,不愛彆人近身。這會兒被人悶頭撞上來,自然窩了一肚子火。不言語,嫌棄的撣了撣肩頭。剛想抬%e8%85%bf走,他那最小的兄弟弘巽遠遠打了個千兒,迎上來笑嘻嘻道,“我和皇帝哥子討個人情,這宮女以前給我開道掃過雪,求哥子賣我個麵子,饒了她這遭吧!”

皇帝複低頭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人有個姣好的後相。瘦窄的條子,長身量。剛才撞上來時%e8%83%b8口碰著他肘彎子了,估摸著宮女子裡算得上高挑的。女人個頭高,難怪呆蠢。他是有雅量的人,又瞧著弘巽求情,也不好再追究下去。罰個宮女是小事,損了兄弟情義不值當。

皇帝點了點頭,“既和你有交情,那這回且繞了她。”

弘巽往上拱手,拿腳尖踢踢素以,“還不快謝萬歲爺不殺之恩!”

素以心裡擂鼓似的,原以為這回逃不過一劫,沒想到殺出個睿%e4%ba%b2王,可救了她的性命了。她也不記得什麼時候給這位爺掃過雪開過道,橫豎要謝人家的活命之恩。簡直像地獄裡有走了一遭似的,她打著擺子磕頭,“奴才謝萬歲爺恩典,謝王爺恩典。”-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皇帝聽她這聲口倒覺得不賴,順嘴問,“哪個宮的?在誰跟前當差?”

她忙答,“回萬歲爺的話,奴才沒分派出去,在內務府供職。”

“內務府的?”皇帝頓了頓,慢聲慢氣道,“內務府有六局,你是哪一局的?”

素以斂著神磕頭答應,“奴才是尚儀局的,在尚儀嬤嬤手底下當差。”

皇帝的聲調裡多了些嘲諷的味道,“管教化的,可自己身不正,怎麼帶人?”他一哼,“起來吧!”

素以被他兩句話呲達得麵紅耳赤,這兩年心氣兒也平了,不像早前鬥%e9%b8%a1似的,挨兩句訓斥不痛不癢也受得。何況這位是掌著生殺大權的主子爺,能這麼寬宥不管怎麼都得心存感激。她泥首謝了恩起身侍立,也不敢抬眼看,隻管低頭盯著腳下一塊方磚。

皇帝瞧她一眼,麵上不動聲色,嘴角卻抿得更緊了。這張臉似曾相識,仔細辯了辯,倒是說不出具體哪一處,就是那神情氣度,和暢春園皇太後頗有些相像。難怪弘巽要來幫襯她,大約是出於這原因,有些愛屋及烏吧!

他彆過臉看廊廡外頭,對弘巽道,“昨兒朕去給老祖宗請安,老祖宗提起熱河行宮的事來。皇父在治時曾說過要去承德避暑,後來一年年總有事耽擱。不是民間鬨饑荒,就是韃靼人挑事兒打仗。到如今四海升平,朕準備命工部著手擴建院子。皇父主張勤儉,朕記著教誨也不大建。老祖宗麵上交代過去,明年立夏遷到那裡住一陣子,算了了她的心願。你回去探探皇父和額涅的口風,瞧二老有示下沒有。”

弘巽笑了笑,“額涅的脾氣皇上還不知道?紮在一處地方就不願意挪窩。我又和皇父不對付,見了他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回頭我上莊王府找三叔去,托他去和皇父說,興許還管用些。他們去不去都無所謂,兩個人在暢春園過得也挺滋潤。皇上彆操心他們,隻管老祖宗跟前應付過去就是了。”

皇帝聽了潦潦點頭,“舟車勞頓的,不去也好。”

弘巽應個是,“前兒還說要裝叫化微服出巡呢,額涅說人多不自在,情願和皇父兩個人。”

皇帝眼裡閃過微芒,眉頭微一攏,旋即又熨平了,換了個夷然的聲氣道,“這二位日子過得舒坦,朕當初做皇子的時候也曾在外辦差,苦頭吃過不少,心境倒是很開闊的。”

弘巽搖頭,“皇父是什麼人?他要裝叫化,這點就是瞎胡鬨。我估摸著又是三叔攛掇的,指不定還要搭夥一塊兒去呢!”

皇帝麵冷,平常臉跟石膏模子打出來似的,表情不夠生動。弘巽說到高興處眉飛色舞,他卻不是的,嘴角略一挑就算是笑了。弘巽瞧他鬆散,追著問,“秋獮的時候定下來沒有?我手癢癢好久了,聽說林子裡有熊瞎子,我打下來扒皮給哥子做椅搭。”

皇帝哦了聲,“那敢情好,下月初九就動身,朕可指著你了。”

弘巽得意非常,光著兩條胳膊做了個掃袖的動作,恭恭敬敬打個千兒,仰臉笑道,“萬歲爺擎好兒吧!”起了身,一縱就和兄弟侄兒們鬨到一處去了。

素以垂手站在一邊,他們有說有笑時沒人注意她,她有了緩和的時間,漸漸從驚恐中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