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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無邪 八月薇妮 4319 字 3個月前

,纓兒跟胭脂兩人出來相送,段重言回頭看看,瞧見兩人,便道:“先前勞你們兩個伺候了純明一場,她在府裡的時候,也多虧了你們,我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我已經命管家將你們兩人的賣身契取了回來,並一些金銀,你們自行過活去吧。”

纓兒跟胭脂麵麵相覷,各自一驚,胭脂先跪了地:“爺,我不想走!”纓兒也趕忙跪下。

段重言一擺手:“去吧。”不再理會,上馬離開。

胭脂跟纓兒兩人站在門口,不知如何是好,纓兒握著胭脂的手臂:“姐姐,大爺這是怎麼了,為什麼無緣無故地……”

胭脂低頭,無聲墜了兩滴淚。正在此刻,卻聽得耳畔一陣馬蹄聲響,胭脂忙抬頭,以為是段重言回來,誰知道眼前所見,竟是個極意外的人。

知聆翻身下馬:“你們兩個怎麼在這兒?段重言呢?”

胭脂像是找到主心骨,忙撲過去:“大爺剛剛走,還放了我們兩個的賣身契,主子……您看……”

知聆呆了呆:“他走了?往哪裡?”

纓兒指了個方向,又說:“主子,聽聞你在宮裡頭?我們不想離開段府,不想離開大爺……這可怎麼辦?”

胭脂道:“主子,你帶著我們吧?”

知聆看看兩人,便道:“我哥哥在安平坊有一間房子,正好缺可靠的人,你們兩個若不嫌棄,便可以過去那邊先呆著,以後的事,再慢慢做打算。”

胭脂跟纓兒一聽,才各自歡喜。知聆撇開兩人:“你們找個下人,自會帶你們去,我先走了。”

纓兒叫道:“主子!你去哪裡?”

知聆道:“我去找段重言。”利落上馬,一抖韁繩,飛馬而去。

纓兒跟胭脂各自看得呆了,不知她竟能將馬騎得這樣好。反應過來後,才各自趕緊進去收拾東西,然而看看這座彆院,想到住在此間的日子,又委實不舍得,各自流了幾行淚,才緩緩地出來。

段重言並未就直接出城,反而去了段府。

隻是他並未就進內,此刻天色不亮,段府門口也是靜悄悄地,段重言駐馬片刻,翻身下馬,向著大門的方向,端端正正地跪下,緩緩地俯身行了大禮。

“吱呀”一聲,大門似被人打開,裡頭有個仆人出來,卻見麵前一人正翻身上馬,那仆人問道:“什麼人”擦擦眼睛,那人卻並不回答,打馬離開了。

那仆人自言自語:“怎麼有點像是大爺呢?”卻又不敢確認。

段重言去監察院領了隨從,人馬,才緩緩出城,出了城門,回頭望一眼那飽經百年風雨滄桑的皇城,心中陡然而生一種蒼涼。

段重言回頭,望著眼前長路,微微冷冷一笑,然而就在瞬間,他的目光卻又凝住了。

就在前頭不遠,小小地土坡上,有一人一馬停在那裡,馬上的人,身披大氅,頭發散在肩頭,隨風飄揚。

一雙眸子,在清早的晨曦裡頭,如此清麗,如斯絕色。

段重言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也幾乎忘了動。

過了良久,才催馬往前。

晨風徐徐吹動,衣袂飄飛,發出輕微的嘩啦嘩啦的聲響。

已經十月,清晨已然覺得冷了,但知聆卻渾然不覺,就好像身子已經浸入十月的風裡去,與天地渾然一體。

她隻是定神看著眼前的人。

她飛馬從宮裡出外,到了彆院,然後橫穿半個古城,一直來到這裡。

晨風把她所有理智的思緒都顛簸的一乾二淨,渾身上下,滿腦之中,想的隻有一個名字:段……

從來沒有這麼想要見到他。

仿佛隻有一個念頭,想要見到他。

她的%e8%83%b8口有些東西在湧動著,似乎是想跟他說,說很多話,但是那些話語太多太雜,交織一起,形成了一片混沌,於是她並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什麼。

知聆呆呆地看著段重言,心頭一陣陣地顫動,像是有什麼將要湧出,可是偏又說不出來。

段重言打馬往前幾步,卻又翻身下來,他站在馬邊上,看著她,他的目光極為平靜,像是預料到她會來,但是當她真的來了,他卻又有點不能置信。

兩人互相對視了片刻,知聆下馬,往前走了兩步,下土坡的路有點陡,先前她站在這略高的地方,打量他的所在,如今他真來了,她卻不知如何麵對,腳下一個踉蹌,幾乎摔倒。

段重言鬆開馬韁繩,快步也走了過來,腳下一邁,長袍的邊沿在風中蕩開。

跟隨段重言的隨從們儘數回過頭去,背對兩人。

兩個人越來越近,最後終於麵對麵地站定,段重言雙手一抬,卻又克製地放下。

兩人站的很近,卻並未有逾矩之舉,段重言垂眸看著知聆:“你,怎麼來了。”

知聆抬頭,對上他的雙眼:“你去滄城乾什麼?”

四目相對,兩人的目光像是糾纏到了一起,段重言道:“我對皇上說,乃是為了和談而去。”

“可能嗎?北番跟青國都已經是箭在弦上,難道會憑你三言兩語就撤兵?”知聆焦急,雙眉皺起,“戰事一觸即發,你偏要往前線去,你是文官,又不是武將,你這樣去……”

“無異於自取滅亡嗎?”段重言淡淡地說。

知聆渾身一震:“段重言……”

段重言此刻才露出幾分笑意:“你也知道了,你擔心我會死在那裡?”

知聆不知要說什麼好:“你到底……打算乾什麼?”

段重言輕歎了聲,抬手,卻又並不碰她,手指尖從她的臉頰邊上緩緩滑過:“京內已無我立足之地,我也不想就在此苟且偷生,如今情勢危急,我隻願以一己之力,就算是無力回天,也總要試一試……”

知聆無言以對,%e8%83%b8口像是塞了一塊大石,她有些害怕,有些慌張,有些氣憤,想來想去,隻質問:“那你走了,逸兒怎麼辦!”其實並不是問,隻是……想要找個讓他留下、彆去冒險的借口而已。

段重言正欲回身,聞言卻又停下,重新回頭看向知聆:“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知聆默默地看著他,她其實隻想說一句:彆去。

段重言垂頭,湊到知聆的耳畔,知聆略閉了閉眼,瞬間有些心神恍惚。

段重言說的很慢:“其實……逸兒……”

知聆臉色忽然大變:“你說什麼?”

段重言抬頭,微微一笑:“你果然是不知道的……以後,沒了我在此,他便可以順理成章地……”他欲言又止,最後道:“其實這樣,也好,你本不該屬於我,你本就該跟他相配,倘若原來不是他聽了純明跟婢女的說話,恐怕不會罷手,當時他畢竟太心高氣傲,然而事已至此,他心裡未必也不是沒有悔恨的……雖然說轉來轉去,你終究是要跟了他。”

知聆心神巨震。段重言抬眸,看了看天邊的一縷霞光若隱若現,道:“倘若你當時入宮,方家或許……也不至於會那樣一敗塗地,如今墨白回京,你也即將封妃,以後……大概不至於會有人為難純明了,想來,純明跟我相處的那段日子,就如是我偷來的一般。”

他自我安慰地笑了笑,又搖了搖頭。

知聆垂眸,忽然輕聲問道:“那純明當時為何要選你?”

段重言挑了挑眉,負在腰後的手輕輕握緊,低聲道:“大概,是她……錯付了心意了。”他笑了笑,“知聆,我該去了,好好保重。”

他的聲音很溫柔,卻又好像有些決絕,知聆抬頭看他,見段重言回身,往前走了數步,知聆叫道:“段重言!”

段重言停下來,卻不回頭。◢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知聆閉上雙眼,眉蹙著,眼角的淚隱隱沁出:“並未錯付。”

段重言怔住,背對著她:“為什麼?”

淚一湧而出,無法自製。知聆道:“你該知道,對純明來說,你意味著什麼,她從未後悔她當初所選的。”

段重言沉默,過了會兒,道:“那……你呢?”

知聆雙眸睜大,意外他竟問了這個問題,她的嘴%e5%94%87動了動,卻並未出聲。

段重言站了會兒,身後仍是一片沉默,隻有風聲,他抬頭看遠處長天,低低一笑:“抱歉……這話,我不該問。”

段重言說罷,大步往前,走到馬兒身邊,手拉韁繩,翻身上馬:“啟程!”

秋水長天,旗幟招展,知聆站在旁邊,看隊伍從自己眼前經過,看那熟悉的身影從眼前消失,此刻天終於放明,陽光普照大地,山河長川皆是一片暖意,而斯人已去。

知聆回宮之後,守在殿外的承鶴見她有些失魂落魄似的,便道:“皇上等你許久了。”

知聆抬眸,點了點頭,隨著承鶴前去禦書房。

趙哲正在批閱奏折,見她回來,便淡淡地問:“回來了?”

知聆行禮:“是。”

“段重言走了?”

“是。”

趙哲停了筆,看著她說道:“如此,你該安心了吧?……逸兒呢?”

知聆垂眸:“回皇上,逸兒跟著哥哥。”

趙哲微笑:“怎麼不帶他回來?”

知聆心頭跳了跳,卻仍平靜地說:“逸兒……怎麼好隨便入宮。”

趙哲道:“怎麼不能?朕說能,就能,你不是也想念逸兒嗎,以後就讓他跟著你吧。”他說了這句後,又笑了笑,看著知聆說道:“站的那麼遠乾什麼?過來。”

知聆上前一步,站在桌旁,心中五味雜陳。

趙哲道:“你的封號,朕想,用一個‘如’字,從此以後你就是朕的如妃,你覺得如何?”

知聆垂眸:“都聽皇上的意思。”

趙哲笑了笑:“你的興致不高,難道是因為送彆了段重言的原因嗎?”

知聆搖了搖頭,趙哲見她並不過來,索性起身,走到知聆身邊,抬手在她腰間一攬,便低頭%e4%ba%b2%e5%90%bb她的臉。

知聆略微閃避,眼睛眨了眨,問道:“皇上方才說,逸兒可以進宮跟著我,這個,恐怕於禮不合吧,如果皇上要封我為妃,逸兒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