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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嬌色 李暮夕 4337 字 3個月前

朝臣們也是麵色惶急,商議來商議去,無非是讓他怎麼投降好。

慕容陵臉色更加難看,卻不好發作。

舒梵這時道?:“陛下,我們可以和瑨朝和談。”

“和談?拿什麼來和談?我們有什麼資本和談?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個朝臣不屑道?。

舒梵對於這種貪生怕死的牆頭草,實在沒什麼好感。

不過,吵架也不是什麼良策,耐著性子道?:“瑨帝既然隻是回了陛下一封信而不是直接開戰,那便是投鼠忌器有所顧忌。談都沒有談過,你怎麼知道?我們沒有資本和他們和談?”

對方被他噎了一下,悻悻的,不吭聲?了。

舒梵於是自請前去和談。

慕容陵非常信任她,欣然應允。

不過,這事兒也需要瑨朝那邊同意。一開始包括慕容陵在內,以及眾多?大臣心裡都沒有底,他們確實毫無優勢,對方怎肯和談?

但是出乎他們的意料,瑨朝那邊居然同意了。

和談的日期就定在七月底。

問了一圈朝臣都是互相推諉,根本不肯去,慕容陵沒有辦法,隻好讓舒梵去。

於是,舒梵便成?了和瑨朝和談的使者。

“娘子,這趟出行我這心裡總是惴惴的,有些不安。”馬車上,阿彌憂心忡忡道?,時不時就揭開簾子朝外?麵張望。

“有什麼好怕的?難道?瑨朝使者還會斬殺來使?”歸雁不在意地?笑道?。

和談地?點在潭州,距離此地?還有數百裡。

昔年她故去後,李玄胤原本要將?她身邊的宮人全都處死給她殉葬,太?子勸阻後才打?消了這個念頭,將?阿彌和歸雁等人都放回了老家。

一日的行程確實也耗費了些時日,原本騎馬隻需幾?個時辰就能到的,使者團中不少都是文官,實在受不了這樣的顛簸,一行人便隻能坐著馬車緊趕慢趕地?過去了。

潭州的地?方官卻沒來迎接他們,一問才知道?是去招待瑨朝的來使去了。

寧明旭氣得不輕,禁不住冷笑道?:“這麼眼巴巴地?去獻殷勤,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楚國已經降了,這潭州已經儘歸瑨朝所有。”

在座幾?人麵麵相覷,神色都非常尷尬。

好在文官臉皮厚,楚國的文官臉皮尤其?厚,稍微不自在之?後就恢複如?常了,結伴一道?去了驛站。

雖然潭州的知州王興秀和幾?個縣城的長官都沒來,驛館布置得還算體麵,裡裡外?外?都很潔淨,一看就是事先打?掃過,驛丞領著幾?個驛卒跟他們彎腰鞠躬,算是迎接。

幾?個使者的臉色還是不好看,都懶得寒暄,紛紛上了樓。

潭州知州王興秀也並非刻意怠慢。

但是,身邊師爺這樣勸他:“瑨朝何其?勢大,吳國不戰而降,越國未戰先敗,對其?稱臣,攻下我楚是遲早的事兒,大人,您可要為自己?以後打?算啊。聽說這次的來使是天子最寵愛的九王爺,若是能得他的青睞,將?來向瑨帝舉薦,您還愁沒有飛黃騰達之?日嗎?”

王興秀眼前一亮,覺得頗有道?理?,於是連忙趕來仲華園見瑨朝使者。

這是早年梁天子的行宮,後來因戰亂幾?度落到北漢和後蜀手中,財寶被劫掠一空,殿宇也被損毀大半,就這樣荒廢了。後來南楚占領了這個地?方,就將?其?重新?修繕,雖無昔年的氣象萬千,也是美輪美奐得很。

王興秀進門前還有些緊張,但聽說這位九王爺性情豪邁不羈,為人爽利好結交雅客,一顆心又稍微定了定,命人將?準備好的禮物?搬出,這才笑著入殿:“九王爺蒞臨,蓬蓽生輝,實在是……”

聲?音戛然而止,對上了一雙冰冷的鳳目。

王興秀呆若木%e9%b8%a1,在怔愣了片刻之?後嚇得魂飛天外?,膝蓋一軟,下意識跪在了地?上:“……見……見過陛下。”

來人不是瑨朝九王爺,竟然是瑨天子。

李玄胤廣袖袍服,氣度自若,動也不動地?坐在那邊受了這拜見,隻瞥他一眼:“你見過朕?”

王興秀一團漿糊的腦子終於找回些神智,磕磕絆絆道?:“陛下昔年遠征匈奴,臣當時奉命留守石城,有幸見過陛下英姿,過目難忘。”

李玄胤莞爾,冰冷地?勾了下%e5%94%87角:“你是楚國子民,怎麼在朕麵前自稱為臣?”

王興秀額頭都是冷汗,這要答得不好自己?就是沒有節氣、該遭人唾罵的奸臣了,他腦子禮拚命轉,忙道?,“世道?混亂,臣在多?地?留守為官,百姓流離、食不果腹,實在讓人不忍。當今天下,正需要有一個強有力的君主來一統四方。隻要能驅除韃虜讓全天下的百姓過上好日子,誰便是天命所歸,就是臣該效忠之?人。”

李玄胤笑了:“你起來吧。”

王興秀鬆了一口氣,自以為過關了,擦了一把汗顫巍巍地?起身時,便聽見耳畔傳來他冷漠如?初的聲?音:“雖然你巧言令色不儘不實,但朕現在沒有心情跟你計較。朕問你,這趟來和談的來使中,是否有個叫衛舒梵的?”

第45章

“衛……衛舒梵?”王興秀愣住了?。

雖然來使名單他也提早得到了?一份, 但他隻是匆匆過了?一遍,並沒有詳記。

儘管如此,他並不記得這其中有一個叫“衛舒梵”的。

聽?這名字, 似乎是個女子。

王興秀不由一頭?霧水。

李玄胤顯然沒有多餘的耐心給他, 眼神寸寸冰冷。

就?在王興秀不知所措之際,他身邊的師爺沈青急急開口?:“大人您忘了?, 鎮國公主?本名便是姓衛。”

“對對對,鎮國公主?好像是姓衛。”王興秀猶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隻是,他也不確定是不是叫“衛舒梵”。

楚帝當?初認下這個義妹還封為鎮國公主?時, 朝中不少人覺得匪夷所思?,楚帝也沒公布過她是什麼人從哪裡來,大多數人隻知道她貌美、擅謀斷, 一張巧嘴極為厲害,曾和大司馬周寅對噴朝堂而不落下風, 甚至還占了?點上風。

鄙夷者認為女子不該如此,鎮國公主?不安分, 也有人覺得她是女中豪傑, 比那幫隻知道逞口?%e8%88%8c之快的酸俘要強。

大司馬周寅在朝中弄權,翻雲覆雨橫行霸道,得罪的人也不少,大家樂見其成。

而且, 從那之後周寅也收斂了?一些,不敢公然再帶兵器直接去?皇帝寢宮求見。

隻因鎮國公主?那日直接質問?他, 為何攜帶兵器覲見, 是否有不臣之心?

周寅此人, 當?個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權臣還行,叛亂自立的膽子還是沒有的, 不由悻悻,收斂了?不少。

如今瑨朝勢大,搞不好哪天楚國就?亡國了?,當?皇帝沒準龍椅還沒捂熱腦袋先?搬家了?。

當?權臣就?不同?了?,大不了?投降,一般攻下城池後的新君不會誅殺前朝大臣反而會大加封賞,以安民心,穩定朝局。

這也是為什麼國內那麼多大臣士紳都主?張投降的緣故。

皇帝誰當?他們無所謂,保證自己的榮華富貴就?行了?。

遇到像前涼昏帝那種屠城誅殺士大夫的神經病,到底是少數。

李玄胤問?完這個問?題就?離開了?。

王興秀這才馬不停蹄跑去?驛館見了?舒梵一行人。

自然沒得到什麼好臉色。

彆人不說,寧明旭就?直接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是不是他們大楚已經亡國了?,他這麼急著去?投奔新主?。

王興秀當?然不敢應,雖然他覺得這是遲早的事,他作出?一臉震驚的樣子說,寧將軍何出?此言?他隻是路上遇到了?一點事情耽擱了?時間,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情?

車軲轆話說了?好幾次,死活不承認先?去?見李玄胤了?。

對於此等厚顏無恥之人,寧明旭被氣?得不輕,奈何對方?咬死他也不能再說什麼。$$思$$兔$$在$$線$$閱$$讀$$

舒梵倒沒有和他吵架的意思?,反而好聲好氣?詢問?他,瑨朝那邊打?算什麼時候和他們和談。

王興秀賠著笑道:“三?日後,這幾日,還請諸位大人在此歇息。”

說完也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見,匆匆走了?。

“可把他給能的!”寧明旭啐了?一聲。

“行了?行了?,他好歹也是個地?方?官,你這樣太過了?,得注意影響。”周青棠拉著他袖子小小聲,“我們回去?關起門來罵。”

“娘子言之有理。”

舒梵失笑。

之後幾日,他們一直在這處驛站休息,她閒來無事時還會去?逛逛集市。

到了?第三?日,能逛的地?方?也逛遍了?,舒梵便留在驛站歇息。原本商量好了?明日和談,瑨朝那邊卻有人過來傳話,說他們大人想見她。

舒梵蹙眉不解,問?為什麼,對方?卻笑著說:“公主?去?了?便知道了?。”

形勢比人強,舒梵到底還是去?了?。

清晨的仲華園鳥語花香,陽光在樹影間篩落片片光斑,如起伏跳躍的碎金。舒梵穿過一個月洞門,到了?一處花廳,幾個侍女正在角落裡拾掇一盆蘭花,見了?她齊齊行禮問?好。

舒梵正詫異這幫隨性的侍女都這樣知禮,側邊的簾子已叫人挑起,露出?張熟悉的俊臉:“梵娘,好久不見。”

竟是多年未見的裴鴻軒。

他年歲漸長,在官場中沉浮,如今氣?質沉穩內斂,見了?她便很自在地?走到案幾旁,俯身替她煮一壺清茶。

茶香嫋嫋,是雨前龍井。

嫩綠的葉片在沸騰的水麵上翻滾,俄而便將枝葉儘數舒展,裴鴻軒熄了?火,將倒出?的茶水擱到她手邊,見她還坐著,忙請她坐下。

“好些年沒見裴大人了?。”舒梵笑道。

他們二人也算綁在統一戰船上過,除了?少時情分,還有共同?鏟奸崔陵的情誼,也除非一般人可比。

聊了?會兒,舒梵終於刺探起瑨朝這次關於和談的態度。

裴鴻軒卻沒回答這個問?題轉而問?她在楚國過得怎麼樣。

如此滴水不漏,舒梵也沒有辦法,聊了?幾句便借口?告辭。

裴鴻軒卻道不急,說有位故人想要見她。

舒梵一開始隻是怔了?一下,旋即便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心頭?突兀地?跳動了?一下。

可很快又暗自笑了?,笑自己風聲鶴唳,三?年過去?了?瑨後已崩,這個消息各國都知道,一切都過去?了?。

那個人貴為君主?,怎麼會來到敵國的地?盤深入虎%e7%a9%b4?

想通這些,她在裴鴻軒指引下坦蕩進入內室。

這兒是個茶室,地?上鋪著厚厚的粘毯,腳踩上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角落裡是一片人工挖鑿出?來的假山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