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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嬌色 李暮夕 4331 字 3個月前

時間好似停留在了她逝去的那一刻,永遠也不會過去。

他一顆心裂成無數瓣,再難縫合。

偏偏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鎮定模樣,可?笑至極。

那些陽奉陰違的大臣,一次又一次踩著?他的底線,火上澆油,有的還在家中?笙歌燕舞言笑晏晏——他哭他們笑!更是可?惡至極!

見他臉色陰沉,弘策有些被嚇到,圓潤的小?臉上露出後怕的神色,聲?音軟糯:“阿耶……”

李玄胤如夢驚醒,忙露出笑容,將他攬抱到懷裡哄了一番。

舒梵離去後,他也不再像以往那樣嚴苛地對待弘策。

這是她與他留在這世上的結晶。

“嚇到你了?”他溫柔地撫慰著?弘策,轉而問了他一些功課上的事,揭過了這個話題。

雖然弘善和思陵也是他和舒梵的孩子,但弘策是不一樣的,他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見證了他們一路走來?的美好。看到他,他就?想起那些歲月靜好的時光,心裡酸澀又甜蜜。

可?每每看到他,於他而言也是剜心之痛,提醒他斯人已逝往事不可?追憶,心情之崩潰非%e4%ba%b2身經曆的人不能?感同身受。

那種刺骨的痛意?像尖利的刀鋒絞入五臟內腑,每每無人之跡,都逼得?他不能?自已痛哭流涕。

此後每逢皇後忌日,他將幾?個文辭華美的朝臣叫到紫宸殿,讓他們輪番寫祭文祝禱皇後,常常一寫就?是一整天,心情才能?略加舒緩。

原以為日子會這樣一日日下去,就?在他終於拾掇好心情,決定不再沉湎悲傷、專注政事時,譚邵從外麵帶回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那日他跪在禦案下方,大氣不敢出。

上方傳來?指尖翻過書頁的沙沙聲?,李玄胤正襟危坐,垂眸細細看著?,燭影下的麵龐冷峻料峭,沒有絲毫溫度。

翻了會兒,他抬手將之合上,眼底浮現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為了離開朕,她竟然花了這麼多心思,真是難為她了。”

這一刻,也說?不清是該慶幸她還活著?還,還是憎恨她為了離開自己竟如此賣力。

他眼底隱有淚意?,但很快又被強行壓下,臉上如罩寒霜。

“陛下,是否要派兵追擊?”譚邵小?心地多看了一眼他的神色,恭敬道,“隻是,娘娘如今身在南楚,若要將她帶回,恐怕有些困難。”

“不必。”李玄胤扔了信箋,冷笑道,“朕正打算發兵南楚,如此,豈非是一個絕佳的借口。”

“可?是,娘娘已逝的消息已經大告於天下,這如何能?用這樣的借口?”

李玄胤默了會兒,冷厲的神色稍有緩和,甚至有些閃爍,半晌才道:“既然她這麼厭惡這個身份,願意?換一個也罷,南楚公主?……也好。”

他驀的笑了一下,語氣且輕且柔:“舒兒,待朕踏平南楚,你就?知道,除了朕身邊你哪兒也去不了。”

窗外有冷風灌入,驚得?燭火猛的搖曳了一下。

他英俊的麵孔在明滅的燭火中?忽明忽暗,雖是笑著?的,卻叫人膽寒。

第44章 戀愛

兩年後, 南楚國都卞陵。

又是一年中最炎熱的時節,舒梵特地?換了一身紗衣,和周青棠說了些話才動身入宮。

臨行前, 周青棠欲言又止:“我昨日聽夫君說, 瑨朝厲兵秣馬,欲攻打?我朝。該如?何是好?”

她的擔憂不無道?理?, 這兩年瑨帝的鐵騎不但滅了柔然,將?匈奴一直驅逐到漠北,南地?大大小小的國家除了南宋、越國和南楚, 不是被他滅掉就是主動稱臣以保無虞。南楚不過是西南邊一個彈丸小國,怎麼抵擋瑨朝大軍?實力完全不成?正比。

當年她和舒梵還在瑨朝的時候就清楚瑨朝的國力有多?強大,遠不是現在所居的這個小國可以相比的。

這幾?日, 他夫君寧明旭就曾怒氣衝衝地?跟她說,朝中大多?大臣主張投降, 去國號,減損天子儀製, 尊瑨朝為正統, 以保周全。

雖然這是很沒骨氣的做法,但形勢比人強,不管是兵力還是國力,一旦開戰他們絕對沒有勝算。

舒梵當年邀她一同假死離開時, 周青棠正被劉善幽禁,她毫不猶豫就答應了她。

她實在做不到和害死自己?孩子的人繼續在一起。

到了楚國後, 她便在舒梵和楚天子的撮合下嫁給了武安侯寧明旭。

婚後兩年, 兩人婚姻和睦, 如?膠似漆,過得非常幸福美滿。

隻是, 沒想到瑨朝的大軍這麼快就來了。

“放心,我與陛下自有定奪。”舒梵安撫了她兩句就進了宮,在承天殿覲見皇帝慕容陵。

兩人雖這麼多?年都未相見,到底血脈相連,關係頗好。

但舒梵行禮時仍是頗為恭敬:“見過陛下,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慕容陵忙虛抬了一下手,笑道?:“阿姐快快請起。”

因她母%e4%ba%b2是南梁人,慕容陵對外?並未宣稱兩人的姐弟關係,隻是以義?妹相稱,把她封為鎮國公主。

因為經常深夜召她入宮,前朝後宮私底下都在議論?,說他們不是單純的姐弟關係。

楚帝的寵妃張貴妃就曾好幾?次找她的麻煩,還和楚帝鬨,非要他把她給廢了。

向來好脾氣的楚帝大怒,罰張貴妃禁足。這事兒一出,關於她和楚帝的不倫之?戀更是甚囂塵上。

慕容陵比她小兩歲,相貌俊美,%e5%94%87紅齒白,笑起來如?朝陽般和煦,露出頰邊的一個小梨渦。

舒梵本是要和他聊和瑨朝開戰的事兒,誰知他拉了她去了內室,將?一個盒子打?開。

舒梵一看,裡麵是一支玉笛:“聽人說阿姐喜歡玉質的笛子,這是我特意讓人從民間尋訪來的,是上好的和田玉做的。你看,玉質通透瑩潤,觸手卻不冰涼,阿姐喜歡嗎?”

舒梵怔怔地?望著這支笛子,手懸在半空,一時竟忘了去接。

她不是喜歡笛子,隻是,那個人愛吹笛……

慕容陵見她神色有異,驚詫道?:“……阿姐,怎麼了?”

“沒什麼。”舒梵忙笑了笑掩飾過去,將?笛子輕輕地?收在了掌心,心情複雜。

這兩年她已經不再去想那件事那個人了,從她決定離開時開始,她和那個人就注定陌路。

他是瑨朝君主,雖對周邊小國虎視眈眈,卻也是定心劑,隻要他在,北邊的羌族和匈奴就不敢輕舉妄動,百姓不至於流離失所被異族奴役。

瑨太?宗時期,天子無力掌控局勢,以致燕雲大亂,匈奴柔然時不時就要南下襲掠,各地?藩鎮更熟民不聊生。律法沒有威信的亂世有多?可怕?

你隨便上街都有可能被人捅死,甚至被人煮著吃了。

舒梵有幸見證過,實在不願這天底下的百姓再回到那種動蕩可怕的年代。

雖然現在過得也不一定多?好,但絕對比那個時候強多?了。

所以當年她也沒有想過要替師父報仇,可也實在做不到繼續留在他身邊,隻能如?此。

江照那時聽了卻嗤笑一聲?道?:“這話聽著是冠冕堂皇,可你摸摸自己?的心,僅僅如?此嗎?衛舒梵,你舍得殺他嗎?他可是你的心肝寶貝啊。”

他說話向來不客氣又賭,說得舒梵麵紅耳赤,惱羞成?怒拂袖而去。

但她心裡清楚,他說的不錯。⊿思⊿兔⊿網⊿

就算給她遞一把刀,她也實在做不到往他的%e8%83%b8膛上插下。

“關於應對瑨朝大軍,阿姐可有什麼建議?”後來,慕容陵問她。

舒梵從回憶中回神,略微思索了會兒,道?:“強撼實非良策。瑨帝南征北戰所向披靡,連悍勇的匈奴人和柔然人都不是他的對手,何況我們?”

“阿姐也和大司馬一樣,主張投降?”慕容陵略皺了下眉。

“當然不是,阿姐的意思是,不能硬撼,要講究策略。”舒梵笑道?,“我們可以派使者去宋國或者越國,結成?同盟,共同商討如?何應對瑨軍。”

“阿姐所言甚是。隻是,朝中大臣大半都主張降瑨,朕上朝也備受壓力。”他無奈地?歎了口氣。

“大臣投降仍可為臣,高官厚祿衣食無憂,甚至還能加官進爵,可陛下若是投降,不但由君降為臣子,性命也不一定無虞。陛下,三思啊。”

慕容陵原本還有些猶豫,被她一提點頓時清醒過來,點頭稱是。

翌日就叫來心腹大臣寧明旭商議,派人前往南宋締結聯盟之?事。

隻是,南宋前腳剛剛答應,後腳竟然就投降了瑨朝,還將?南楚派人過來商討聯盟的密函呈交到了長安。

不過一時三刻,那封密函就到了瑨帝的禦案上。

他隻略略翻了會兒便道?:“朕正愁沒有借口發兵征討南楚,他們倒是給朕遞來了。”

李玄風在下方笑著附和:“皇兄英明。隻是,我們是否即刻出兵?”

“不急。”李玄胤淡然一笑,隨手提筆在密函上寫了幾?個字,讓他將?密函送回南楚皇帝的禦案上。

李玄風原本不明白他的用意,過一會兒才囅然一笑,點頭應允。

三日後,這封密函送回了慕容陵的桌案上。

隻是,和送出去之?前的那封相比,底下多?了瑨帝的一行字。

大體意思是他待楚國向來優厚,為什麼楚帝要聯合宋國來攻打?瑨朝,底下還有他的署名。

“李玄胤”三字,大開大合,筆走遊龍,每一筆都像是刀鋒似的深深刻入紙頁上,毫不掩飾的磅礴豪邁。隻是看到這行字,似乎就能想象出那是怎樣一個人。

慕容陵到底年少,雖然有些膽色,還是嚇得不輕,捧著密函的手都在微微發顫。

張貴妃過來送燕窩,見狀忙上前取出帕子替他擦拭額頭的冷汗,嘴裡怪責道?:“這宋國皇帝真是廢物?,竟然怕那瑨帝怕成?那個樣子?!都怪鎮國公主,若非她出的這餿主意,怎麼會弄成?這樣?”

“陛下,不如?降了吧,我們實在不是瑨朝的對手啊。那個瑨帝,連匈奴人都怕,何況是咱們這點兒兵力?而且,我們的兵士素居肥沃安逸的水鄉,兵將?的戰力如?何,您心裡最清楚了。”

“朕怎麼可以投降?”慕容陵一把推開她,麵色陰沉。

張貴妃見勢不妙,忙轉換口風:“那……不如?暫時向瑨稱臣,以保一時平安。”

見他神色閃爍,沒有立刻回絕,張貴妃就知道?有戲,忙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陛下——”

慕容陵心裡是不願意投降的,可他實在覺得張貴妃說的也有道?理?,瑨朝的國力擺在那邊,且不說兵力,打?仗拚的就是消耗,就南楚這%e5%b1%81%e8%82%a1大點兒的地?方,真打?起來都撐不了十天半個月的。

他心裡萬分糾結,把一幫朝臣都叫了過來,詢問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