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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嬌色 李暮夕 4331 字 3個月前

雖外麵房門緊閉,舒梵的臉還是漲得通紅,本能地伏低了將自己浸入浴桶中,隻露出一顆圓潤的小?腦袋。

李玄胤俯身時正好遮擋住了她的視線,手掬起她的一綹發?絲,黏連的地方在?水中浸了會兒?也不得散開,像是被?膠水黏住了似的。

他單手支在?浴桶邊,有些詫異地挑了下眉。

可這閒適的架勢,讓舒梵覺得他是在?故意調侃她。

“要用皂角!”她羞憤地搶回?了自己的頭發?。頭發?上一股栗子味兒?,清水搓了好久都洗不掉。

李玄胤憋著笑,歉意地遞過去一方四四方方的皂角塊,示意她用這個?。

舒梵搶了過來開始擦拭,可怎麼?都洗不乾淨,總感覺黏黏糊糊的,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衣冠楚楚地站在?浴桶外,她心?裡不免生出怨懟。情.潮退去,之前的事?兒?又浮上心?間。

“怎麼?,有話要跟我說?”皇帝看出她神?色有異,抬了抬眉。

其實那一刻舒梵是有猶豫的,他是九五之尊,不容人質疑和違逆,雖這兩年?一改登基之初殺伐決斷、嚴苛馭下的作風,但他始終是帝王,帝王的權威不容人挑釁。

但她還是說了,她不想一直帶著疑問就這麼?下去:“陛下是否有意納安華縣主為妃?”

李玄胤神?色微斂,眯了眯眼睛。

那一瞬的肅穆讓舒梵心?驚,幾乎要打退堂鼓。

可她問也問了,絕沒有講話收回?去的道理。

李玄胤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轉而問她:“為什麼?這麼?問?”

他並不生氣,反而有些新奇,很多年?沒有人這樣質問他了。她不但敢,還敢這樣直視他,詢問一個?理所當然的問題。

明明很害怕,望著他的目光並沒有退縮,比那些迂腐文臣還有膽量,不枉他如此提拔她來架空太後、製衡內閣。

他要前朝後宮都統一一張嘴巴,隻是,挑中的這位頗有才乾,但脾氣也比他想象中要大。

李玄胤思及此處便?笑了笑,道:“吃醋?”

他還是那副淡靜表情,甚至看不出喜怒,這讓舒梵頗為挫敗。

可又有些不甘心?,抬頭直視他:“是你先招惹我的!”

這麼?孩子氣的話,好似三人戀情中無理取鬨的那一句“我先喜歡他的”一樣。

可感情這種東西,從來不講道理。

“那你現在?喜歡我嗎,舒兒??”他任由她盯著,一雙狹長美目,眼波流轉間頗有狡黠之色。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他那一刻的神?色很是柔和,甚至不含什麼?陷阱。

可這話本身就帶著陷阱,感情中,先直言喜歡的那一個?總是輸得徹底。

且如今橫亙在?那兒?的還有一個?安華縣主。

“你先告訴我,會不會封安華縣主為妃?”她執拗得尋一個?答案。

李玄胤深看了她一眼,不禁失笑:“不會。”

輕描淡寫兩個?字,卻給了她一顆定心?丸。

她心?裡緊繃的那根神?經似乎也鬆緩了,可不知道自己又哪根筋搭錯了,她又追問:“皇後呢?”

“朕說過,會封你為後,一朝怎可有兩位皇後?”

舒梵覺得他的表情已經有些無語凝噎了,抿了抿%e5%94%87,見?好就收:“多謝陛下解惑。”

他撈起一旁的水瓢往她身上澆了些溫水,把她澆得差點驚呼出聲。

“質問君王,在?寢殿裡好好反省。”他丟了水瓢轉身離開。

舒梵盯著他挺括利落的背影,氣得不行。

一開始她不是很清楚他為什麼?對安華縣主聽之任之,後來便?漸漸明白。

九月中旬,她有次去給太後殿內置換香爐,有一個?香爐不慎灑出了些許香灰,她便?彎下腰費力擦拭。

因太後不喜殿內人多,隻讓她一人做這事?兒?。

舒梵覺得太後大抵是在?整她,可這種小?事?,怎可公然質問太後,且又不是什麼?費勁的事?兒?,也就聽命了。

她在?屏風後趴了會兒?,忽聽得外間有人踏進來,三兩腳步聲有些嘈雜,但很快就安靜了,想是摒退了下人。太後慵懶地靠在?貴妃塌上休憩,手虛虛按著額頭:“皇帝怎麼?有閒心?來哀家這兒??這一年?到頭也不見?登門幾次,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皇帝平靜地在?木椅中坐下,隨手接過一宮人遞來的茶盞,低頭輕輕地吹著,氤氳的茶氣化作水霧嫋嫋升起,將他的麵容模糊得瞧不真切。

他似乎也笑了一聲:“咱們難得聚上一次,母後何必這麼?陰陽怪氣的,要是叫下人瞧見?了多不好,還以為朕苛待您這位母%e4%ba%b2呢?”

太後冷笑,快按捺不住了,目光炯炯盯著他:“你任用薑茂,如此破格拔擢,甚至壓了薑謙、薑堰一頭,引得下麵人猜測紛紛,意欲為何?是要將他置於死地嗎?”

“我朝官員選拔向來是選賢舉能,薑謙、薑堰雖是母後娘家人,朕也不能不酌情考量,以免朝中猜忌母後外戚乾政,和諸位藩王狼狽為奸。兒?臣的一切行事?,皆為母後賢明考量,還請母後諒解。”

太後氣得險些發?作,心?裡更是門兒?清。

薑茂升什麼?職不好,偏要往內閣升,內閣就那麼?大,皇帝越是重用他越給他加官進爵,其餘人更是坐不住。

涉及切身利益,怎能不起內訌?

加之皇帝對安華縣主的曖昧態度,朝中不少人都在?猜測皇帝可能會封安華縣主為妃,甚至為後。

雖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但薑茂的上位是踩在?薑家其餘人的切身利益之上,其他人怎可坐以待斃?何況薑茂原本就是個?不受重用的二流貨色,如今靠著女兒?獻圖得這樣的榮寵,實在?德不配位!

人心?經不起考驗,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哪怕看穿了皇帝的意圖,這些人為了自己手裡的權柄都會乖乖往裡跳。

就算薑謙、薑堰這些人能忍,他們手底下的人也忍不了。

所謂禍起蕭牆,不過如此。

皇帝這招不算多高?明,但夠毒,精準地拿捏到了人心?,不費吹灰之力就叫他們自己亂成?了一鍋粥,此消彼長,他甚至都不用費力氣再去打壓薑家便?可坐收漁利。

這也符合他的一貫作風,好比任用衛氏女逐步滲透後宮,架空她,也利用她牽製前朝幾個?機構,將權柄分而細之,絕不讓任何人獨大。

幾個?文官酸腐看不慣也沒法?,根本左右不了皇帝。

皇帝心?情好了就隨他們去狗吠,心?情不好了了就如前些年?被?處死的周啟祥一般,僅僅因為在?奏表中寫錯了一個?字便?被?皇帝捏住把柄,借題發?揮,一家人都被?一同治罪。

這人是她的%e4%ba%b2兒?子,她卻覺得他陌生得很。

分明一副鳳眼修眉、端嚴沉肅的好相?貌,談笑間便?能取人性命,尤其是側眸看來緊緊盯著一人時,英氣儘斂,霸道凜冽到叫人膽寒。

“我知道你做事?向來不留餘地,但你七弟可是你嫡%e4%ba%b2的弟弟,你將他流放邊關這麼?多年?,讓他在?那種苦寒之地戍守,成?日和匈奴、羌人打交道,你的心?也太狠了。”太後說著心?如刀絞,難得如此示弱,“你就不能放他回?來嗎?他都二十二了,身邊連個?知心?人都沒有。”

皇帝已經沒有興趣聽她叨嘮,撣了下蔽膝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母後好好休息吧,萬望保重鳳體。”

太後冷笑連連,一直靜默著,在?他走出殿門時才幽幽如歎息般開口道:“老二當年?到底是怎麼?死的?他身體雖不好,可向來病情穩定,禦醫都說撐個?三五年?不成?問題。怎麼?無緣無故就沒了?”

她灼灼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如火炬一般,“你跟娘說句實話,是不是你動的手?”

舒梵手抖了一下,為自己聽到這樣驚天的秘密驚懼不已。

她當時腦袋一片混亂,沒來得及細想,隻記得皇帝離去時的話。@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說:“太後病了,還是在?長樂宮好好休養吧。”

第29章 養崽

過幾日便是中秋了, 舒梵一早就叫人安排下去。

因為之前?的風波,雖她設計用安華縣主的事兒壓了下去,仍有人對她不滿。

這日在永輝堂, 她便把六局的人都叫了過來, 當眾宣布了一件事,說日後各局多?出的衣物器皿都要統一上繳, 如?之前用了一次就閒置的吉服等,多?出的銀錢統一調度。

這話?一出,下麵立刻議論紛紛, 竊竊聲不斷。

“安靜。”舒梵冷冷喝止,“多?出的銀錢也會分發下去,我並不會藏私, 這一點你們可以放心。”

“如?何分發?”

舒梵望去,開口的是針工局的一個女官。

她笑一笑道:“設立獎懲製度, 有功勞者賞,有過失者罰, 具體?如?何請看冊表。”

她讓人將早就?準備好的小冊子分發下去, 幾人一一傳閱,發現上麵條目非常清晰,如?何獎勵如?何罰都非常清楚,且是能者多?得, 便沒有異議了。

話?雖如?此?,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功, 除了日常調度還是節約了很大一筆錢, 她便將之清點, 收入庫房,一改之前?庫銀短缺的現象, 之後在宮中舉辦中秋慶典的銀兩?也綽綽有餘了。

舒梵很喜歡算賬,每日閒著無事就?要撥弄兩?下算盤。

這日,團寶坐在旁邊看她飛快撥弄算盤珠子,托著下巴看得目不轉睛。

舒梵笑著扒拉過他的小手要教?他,結果他像彈琴似的胡亂撥弄一氣,氣得她橫眉怒目:“不教?你了!”

“不教?什麼?”身後傳來低沉悅耳的笑聲,伴著竹簾起落相撞的伶仃之聲傳來。

舒梵回頭?,果見是李玄胤,碰了下眼睛,手裡的算盤已經?擱了:“陛下怎麼有空過來?”

李玄胤身上還穿著朝服,腰束烏犀帶,玄色冕服上細致繡著山、龍、華蟲等章紋,衣擺處輔以藻紋、粉米等圖樣,比往日看著更加莊重。

他抬手接過了她手裡的算盤,隨意撥弄了兩?下。

這算盤還是特質的,用的上好花梨木,雕著精致的海棠富貴花紋樣,每一顆珠子晶瑩剔透,用的也是玻璃種玉石。

舒梵有些不好意思地搶了回來,知他不喜奢靡,小聲辯解:“彆人送的。”

“官兒大了,反而不老實了。說,是誰行的賄?”他在一旁坐下,略拂了下蔽膝,“朕要將他重重治罪。”

聽他語氣如?此?舒梵就?知道他沒有生氣,撲上去窩在他懷裡,雙手攬著他的脖頸,整個人如?水蛇一般,軟得不像話?,也嬌得不像話?。她還笑,沒心沒肺地笑,眉眼間都是春意。

偏偏不讓人覺得不得體?,這張臉,宜動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