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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嬌色 李暮夕 4496 字 3個月前

的一張俊俏臉、芙蓉麵,隻是不笑,眉眼間略帶幾分淒楚,仿佛有訴不儘的愁緒。

李玄胤攏了一盞油燈,%e4%ba%b2置她身側。

舒梵詫異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亮橘色的燈火在她麵上跳躍,肌膚更加細膩無暇,削肩細腰,曲線曼妙。她的坐姿很是端莊,可僅僅是這低眉一抬眼的容色,已叫人目眩神迷。

他一手搭在案幾上,那一瞬竟不知道要說什麼。

過一會兒失笑道:“從四年前認識你到現在,從來沒見你這麼失魂落魄過。”

她似乎覺得跌了麵兒,張口想要反駁,卻見他又是一笑,側過臉來揚眉看著她:“我說的不對?”

他眸光篤定又散漫,雖無咄咄逼人的態勢,可上位決策慣了,無形中還是含著幾分壓迫。

舒梵知道他最會氣人,以前是皇子時脾性就驕矜傲慢得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她%e4%ba%b2眼見證過他人前和二皇子一黨兄友弟恭,後來二皇子過世,他登基後又將從前的盟友屠戮殆儘。

她記得他說過的話:“我從來沒把他們當做朋友。”

說這話時他神情冷漠理所當然,半點兒情緒波動都沒有。

因為從來都是利用,所以也不會有什麼心理負擔。

他這個人權欲熏心利益至上,不敬神明甚至沒有任何敬畏之心,實在讓人%e4%ba%b2近不起來。

其實一開始她就清楚,他於她而言是莫大的危險和誘惑。

“你看錯了。”她語氣有點硬。

這話出口,自己都驚覺於自己的放肆。

可這晚她真的太累了,忽然就什麼都不想裝,再也不想整天戴著麵具謹小慎微地過日子。她很想她阿娘,很想舅舅,很想雲州寬闊的土地……

李玄胤的神色有些微妙,在朦朧的燈影下輾轉,竟有些彆樣地曖昧。

從舒梵的角度望去,他端端地坐在那邊,姿態很是隨意,白玉似的臉,%e5%94%87色又是彆樣的紅,像搗爛的櫻桃中沁出的果汁。

可卻絲毫不顯女氣,五官輪廓是硬朗分明的,一雙眸子凜冽如刃,越漂亮越鋒利,有種目空一切的霸道。

以前就有人說他們長得像,不是具體到哪一處的五官,而是那種感覺,頗有聯相的意味。

那時她覺得扯淡,隻想離他越遠越好,可是命運弄人。

後來他讓人端來了酒,%e4%ba%b2自給她斟上:“心情不好就喝點兒吧。”

她望著酒杯中盛著的酒液,心裡愁悶無狀。

他看著她,%e5%94%87邊勻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緩緩笑道:“怕我灌你啊?”

抬手就要去勾回來。

她像是被解了%e7%a9%b4似的,先他一步奪了過來,一口灌了下去。

三杯酒下肚,臉頰熱熱的,身上也熱乎乎的,感覺很舒服,人仿佛漂在雲端上,仿佛要浮起來了。

她捧著臉搓了搓,掌心感受到一片火辣辣的燙。

原本壓在心裡不肯說的話,忽然好像有一隻手在拍她,把她心裡的想法一股腦兒往外勾。

“我父%e4%ba%b2小時候對我挺好的。”她沒頭沒腦地說。

他倒是並無什麼異色:“他現在對你不好嗎?”

“何止是不好,我有時候甚至覺得他是恨我的。”她捧著臉默了半晌,歎口氣,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但我也習慣了。”

李玄胤道:“他那麼多兒子女兒,能分給你的屈指可數,不愛也在情理中。”

舒梵怔了一下,她雖然喝了兩杯,但還沒醉呢,不由狐疑地望向他。

說的是他自己嗎?

李玄胤這張臉,五官立體,%e5%94%87線削薄線條分明,看著就讓人發怵。

他瞧著也不像是會為這種小事落寞的人。

又盯著他看了會兒,確定他臉上並無任何落寞神色,舒梵才道:“並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樣鐵石心腸,什麼都無所謂。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有時候也會很難過,有時候也恨他怨他,心裡煩得很!”

“那朕把他調去漠北抗擊匈奴,讓你眼不見為淨。可好?”他漾著笑意提議道。

舒梵的酒立刻醒了三分:“不要!”

再怎麼樣衛敬恒也是她父%e4%ba%b2,而且他要是不幸戰死,衛府其他女眷怎麼辦?

李玄胤忍著笑:“逗你的。”

“捉弄我很好玩?”她甕聲甕氣,有點挫敗地伏在桌上。

似乎是累了,就想要趴會兒。

李玄胤點頭,模樣實誠:“有點。”

舒梵:“……”

有時候她真是恨,明明氣得要死,但還是得忍著,忍不了也得忍著。誰讓他是皇帝呢?

“彆瞪了,眼珠子掉下來了。”他淡聲道。

舒梵感慨:“做皇帝真好。”

他輕笑:“怎麼說?”

舒梵:“想欺負人就欺負人。”

彆人還隻能憋著!

他覷她一眼,眼底的笑意快要忍不住:“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小姑娘,皇帝沒那麼好當。”

她不置可否。

看來是真的喝多了,無形無狀——李玄胤心道。

“這世上的很多東西本就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誰也靠不住,隻能靠自己。”他淡聲道,“衛舒梵,其實隻要你想,沒有什麼是得不到的。”

舒梵抬眸看他,不是不懂,隻是不明白他為什麼在這種時候和她說這樣的話。

他從來不會無的放矢。

四目相對,他久久凝望她的眼神不動如山,深沉幽暗地叫她心驚,似乎蘊含某種直接的暗示。

她眸光閃爍,垂下頭去,消瘦的肩膀似擎在細雨中的白梨花,簌簌輕顫,柔弱無骨。

然而事實上,她哪怕作出害怕謙恭的表情,坐姿端正行禮周到,一切一切四平八穩,讓人挑不出什麼錯漏。

李玄胤漠然起身:“收拾一下,早點休息吧。”

李玄胤洗漱完回到殿內時,她已經趴在桌案上睡著了。

眼簾闔著,濃密烏黑的睫毛在白皙的肌膚上留下很淺淡的陰影,睡夢裡也不是很有安全感,雙臂抱緊自己,如蝴蝶撲扇般時而顫動。

他輕柔地將她抱回內殿的塌上,替她掖好被子。

本想離開去外麵看折子,忽的聽到她睡夢裡的囈語,含糊喊著“阿娘”,腳步又頓住。

他猶豫了一下,坐下將她抱在懷裡,這一動作,她整個人都縮到了他懷裡,如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浮木,眼角無意識地沁出了一滴淚。

那麼小小的一團,像某種受傷的小動物,在他懷裡輕若無物,似稍有重力便會揉碎。

那一滴淚,像凝結的冰晶,仿佛一碰即碎。

李玄胤看著看著,徒勞地想要替她逝去,卻像是顧慮到什麼似的又縮住了手。

後來,到底還是收回。

後半夜風雨交加,殿內的巨燭逐漸燃儘,兩個小太監進門剪斷燈芯時瞥到佇立窗前的那道身影,頭也不敢抬,飛快退了出去。

唯有劉全杵在那邊,都這個點兒了,也不知道皇帝打算什麼時候就寢。

可規矩在這兒,他也不能開口催問,不由額冒冷汗。

等了會兒,窗外的雨簾逐漸收停,庭院裡花葉零落成泥,一片狼藉。月光淩淩映照在廊下,朱紅色的廊柱被雨洗禮過,光亮如鏡。

落花、冷月、夜雨……李玄胤抬起頭來,蒼茫的夜空中積蓄著沉甸甸的烏雲。

良久良久,他沒開口。^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劉全不免小心窺他神色,李玄胤眼神深邃,平和沉靜,看不出端倪。

就在他有些無措的時候,皇帝開口:“劉全,明日讓禮部楊琛達去傳旨,昭告前朝後宮,衛氏晉女侍中,封清河鄉君。”

劉全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頭皮麻麻的,忍不住開口:“陛下,衛姑娘之父隻是從五品都察院都事,她一無顯赫家世,二於社稷無功,這樣貿然晉封高階內官,恐……”

他後麵的話沒有說下去,皇帝一個冰涼的眼神就叫他噤若寒蟬了。

“蠢貨,還用朕教你怎麼傳旨嗎?衛氏德才兼備,勤修內務,輔朕躬%e4%ba%b2,日%e4%ba%b2蠶禮上救助太皇太後有功,特此表彰。”

“……是。”劉全無言以對。

衛舒梵有沒有去過%e4%ba%b2蠶禮他最清楚了,不過是做些準備調度工作。

不過皇帝想要封誰就封誰,理由怎麼寫麵子上過得去就行。

夜已深了,一點燭火幽幽搖曳,李玄胤背負著手靜靜站在沙盤前,寒光勝雪的臉上,清冷平靜。

可仔細看又恍若有笑意,躊躇滿誌,若有所思。劉全正躑躅著是否退開,就見他隨手撿了枚旗幟,穩穩插在了沙盤的正中央。

翌日楊琛達就把事情辦妥了,遞交印綬後劉全才去衛府傳旨。

這會兒衛敬恒已經下朝,正和莊氏、柳姨娘在前廳說笑。

“你什麼東西沒有,要貪她那點兒田產鋪子?不嫌丟人?”衛敬恒掃柳氏一眼,麵色不虞,“家和萬事興,這事要是傳揚出去,我這官聲還要不要了?”

柳氏忙賠笑:“我真的不知,都是那刁奴諂媚獻媚,我回頭就和梵娘致歉,順便勸勸她。裴大人有何不好?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

提起裴鴻軒的事,衛敬恒的臉色就不太好。

柳氏見狀心裡暗喜,麵上卻歎了口氣,絹帕假意掩麵:“她再這樣任性,過了這村就沒了那店了。”

莊氏還為自己此前丟人和被頂撞的事情暗惱,聞言幫腔道:“真兒說的是,她也太挑了。說句難聽的,她這樣的條件,難道還想嫁給王公大臣不成?那個孽障,也不知道是她和誰……”

話音未落便有下人著急忙慌地奔進來:“宮裡來人了!”

衛敬恒下意識站了起來,在看到來傳旨的竟是宮裡的總管大太監劉全後,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

他不過就是個從五品小官,上朝時都是站在最後麵的,封賞什麼的就不想了,皇帝的麵他都看不到,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不太可能啊。

可要是降罪,這劉公公的表情倒也不像。

心裡這麼惴惴的,衛敬恒忙拾掇了一下表情,賠著笑上前,眼疾手快地朝劉全手裡塞了一塊碎銀:“劉公公,不知聖上有何旨意降下啊?”

第21章 養崽

麵對他堆起的笑臉, 劉全?不動如山,慢條斯理地揮了揮手裡的拂塵:“陛下有旨,衛大人, 還不跪下接旨?”

衛敬恒連忙跪下, 伏地口稱萬歲,其餘人也忙不迭烏泱泱跪了一大片。

劉全?這才清了清嗓子展開聖旨:“奉天承運, 皇帝詔曰……”公事公辦地將皇帝昨夜跟他說過、絹布上書寫的一字一句念了出來。

抑揚頓挫,鏗鏘有力,尖利的聲音也無損這份氣勢。

衛敬恒跪在那?邊, 膝蓋發?軟,腦子裡亂亂的。

這聖旨上的每個字他都聽得懂,怎麼?組合在一起就聽不懂了呢?

這個女兒是進宮侍奉太後過, 但不過就是幫著繡一些衣物,乾的是和宮女一樣的活兒, 雖封了個低階女官,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