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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琇同學,你的作業還沒——”

“上交”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謝琇突然向前猛地傾身。

她張開雙臂,像是要去擁抱他;但她的雙臂伸展得過開,反而讓她的雙手擦著他的身側而過,“啪”地一聲,拍到了講台上。

現在,她把他堵在自己的身軀與講台之間了;讓他進無可進,退無可退。

盛應弦:!!!

他毫無辦法,連大聲喝止她都不能,甚至還害怕招來其他人發現這一幕,隻能帶著一點難堪地把臉撇開,低聲說道:“……琇琇,你在做什麼?”

然後他就聽見她哼笑了一聲。

“調?戲你。”她直言不諱地答道。

盛應弦:“……”

好的,她現在已經成功了。

他覺得自己耳朵發燒,竭力想要忽視她帶來的影響,卻徒勞無功。

他不敢看她,“師生”的關係如同一道束縛,緊緊地攔住了他。

他知道彆人或許不介意,但是他……真的很難做到不介意這一點。

他知道自己有的時候執拗得不討人喜歡。可是……她會喜歡的吧?

連著他這點不合時宜的執拗和愚癡都喜歡。她會的吧?

他的視線斜斜落在她身後的黑板上,看見上麵自己寫的字。

——囚徒困境。

他寫這個是為了討論一下博弈論。他討論博弈論是因為他擔任經濟學的講師。可是他本人其實一點都不懂什麼經濟學.

然而他抽到的這個角色,學的就是這方麵的專業,現在還趕鴨子上架地要教課。天知道他為了弄明白課本裡那些如同天書一樣的文字敘述,就要花費多少時間。

他現在隻能祈禱自己的任務早早完成。那樣的話他可以在自己終於露出馬腳之前,從經濟學的巨坑之中掙%e8%84%b1出來,也能早日將一切真相都向著琇琇坦白,然後求取她的諒解。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她堵在了講台和自己之間,身軀僵硬,內心緊張,進退失據。

他想起書本上的文字。

“囚徒困境是博弈論中非零和博弈的代表性的例子,反映個人最佳選擇並非團體最佳選擇”。

是嗎。

他現在淪為她雙臂間的囚徒,他被劇情被動地牽著鼻子走,像是做出了選擇,但那選擇並不是對他們兩人都好的。

他被劇情所限而激怒了她。她雖然明白他是被劇情所迫,但他杳無消息的那大半年,她也確確實實地付出了擔憂和掛念,承受了巨大的壓力,所以她生氣也是應該的。

他現在不該再拒絕她,可是——

這裡是教室!!!

他的雙手無處可放,隻好向後撐在講台邊緣,竭力想要拉開一點與她之間的距離,並試著說服她。

“琇琇,我們現在不能——”

然後,他就聽到她“哼”了一聲。

“哼,上一次你也是這麼說,下一次你說不定還是這麼說!”她冷聲道。

“我上高中時你這麼說,我上了大學你還是這麼說,我很懷疑將來我要結婚了,你還是這麼說!”

盛應弦:……!

他的心先是刺痛了一下,又無奈起來,帶著一點妥協和勸說的意味,低低說道:“可是,我們在這裡,本就不應該在一起……”

他總覺得自己言不及義。

其實他真正想說的是什麼呢?是“你要跟彆人結婚的話,我們當然不能再這麼做”?還是“我不會讓你跟彆人結婚”?……

而在謝琇的視角下,他明明已經快要走投無路,卻還是硬撐著不肯丟盔棄甲。

他的雙手向後撐在身側,合身的襯衫被這個動作拉扯而繃緊,勾勒出隱約的肌肉線條。

為了儘量貼近“講師”這個形象,他甚至還在鼻梁上架了一副平光眼鏡。

謝琇想,假如他真的想要讓自己顯得古板拘謹一些,便不該選擇這種金絲眼鏡。

老古板或者老學究的風格,適配的是粗黑框的眼鏡。

可是現在,那副金絲眼鏡再配上被繃緊的淡色襯衫,那種軀殼之中隱藏的野獸被這些外物所束縛著、勉強沒有掙%e8%84%b1籠柙的感覺卻愈發強烈。

他的襯衫衣袖被挽到手肘處,露出結實的小臂。襯衫的扣子一顆顆扣到了最頂端,卻掩飾不住其下的雄健線條。他甚至還係了領帶,謝琇一眼便認了出來,那條領帶是她以前送給他的,天藍的底色,上麵繡著一隻隻錨形圖案。

她還記得正好有這麼一個劇情,要送給他一樣生日禮物。總送抱枕也不成樣子,領帶算是不會出錯的禮物之選,她就選了一條上麵繡滿船錨的領帶送給他。

在這動蕩的世界裡,他總是那麼安靜沉穩,是她恒定不變的錨點。

……但隨後他就消失了!這是什麼見鬼的劇情!

謝琇的視線掃過他那根細領帶上的船錨圖案,冷笑了一聲。

教室play,她今天就還來定了!

不來上一段,不能消她心頭之氣!

她抬手就拽住了——那條領帶,但沒有立刻施力,隻是堪堪將領帶拉直了,像是一條連係著他們兩人之間的直線。

謝琇說:“盛老師,我成年了。”

盛應弦:“……”

啊,她惡質地故意用“盛老師”這個給了他無限心理壓力的稱呼來叫他,又刻意提醒他,他之前使用的“你未成年,不能做壞事”的理由已經失效了。

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成、成年了也不能對老師這樣!”他總算從自己混亂無序的大腦裡捕捉到一句話,馬上就說了出來,就好像這樣就可以阻止她繼續對自己做壞事一樣。

謝琇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他真的好一本正經,平素醇厚的聲線裡混雜了一點不自在,而變得乍然青澀了許多——因此也變得更加美味了。

第626章 【番外4鄰家弦哥】8

謝琇想了想自己在這裡的高中時期校霸的人設, 拿捏著神情哼了一聲,手上略微加了一點力氣。

那條領帶立刻繃得直直的,連著盛應弦也不得不向前傾身了些許,才讓自己的頸部沒那麼勒。

謝琇冷笑了一聲, 故意用乖戾的壞脾氣口%e5%90%bb說道:“又沒交作業給你, 還不能算老師!”

盛應弦歎了一口氣, 抬手握住領帶結的下方位置,是一個試圖緩解往她那邊去的拉力的動作。

“……可是我給你上課了。”他好言好語地說服她。

謝琇校霸屬性燃燒,一昂頭,理直氣壯地說道:“可是我沒聽!根本沒有聽你講課!”

盛應弦:“……”

他簡直啼笑皆非。

“你……怎麼可以上課不聽講!”他忍了一下,但終究覺得她這麼做不合適, 還是把道理說了出來。

謝琇哼笑。

“怕你再有借口拒絕我唄——”她用一種標準校霸式吊兒郎當的挑釁語氣說道。

盛應弦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講道理才好。

“我不是要拒絕你,隻是在眼下這種狀況下,這樣不合適……”

因為擔心被那些莫須有的“外頭的人”——其實門外現在安靜得很——聽了去,他的聲音壓得很低。

而且說到這裡他又停住了, 長長地歎息了一聲。

“……我現在以這種身份這麼說,其實也不太合適。”

他的目光垂下來, 右手握緊領帶, 像是隨時打算把它從她手中抽回來。

“但是……琇琇,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等到此間事畢, 我一定——”

她沉默了一霎。

他以為解釋到這個地步, 雖然不能令她滿意,但或許可以爭取到一絲絲她的諒解。他隱藏著的那些秘密, 隻要說出一句,便能牽出和任務有關的一連串真相, 而那些真相,如今還不方便袒露於人前。

突然, 教室裡安裝著的喇叭中,傳來了一陣音樂的旋律。

正是午休時間,會播放的、舒緩人心的樂曲。?思?兔?網?

“你我相隔遙遠,人事偷偷改變

曆儘萬水千山,是否心意相連”

謝琇的眉眼微微一動。

音樂這回事,用得好了,就是助攻。用得糟了,就是讖言。

……卻不知今天這一曲,又是哪種?

她的心念微動,手上的力道卻已鬆懈了下來。

她本來微微用了一點力氣拽住盛應弦的領帶,那條領帶是橫亙於他們兩人之間的,就像是一座架於天壑之上的長橋,將他們兩人連係起來。

但她現下鬆了力氣,手裡卻依然牽著那領帶的一端,手自然地垂落下來,於是那條領帶便也隨之回到原位,垂落在他的襯衫襟前。

……她的那隻手,也就正正落在他的腰帶附近!

盛應弦的視線往下一滑,注意到了這個微妙的位置,卻不好直言詢問。

無論她是故意要這樣做,以方便自己將手置於此處,還是無意中達成了這一目標,他都不可能真的強烈抗拒。

他隻能在有限的範圍之內,做些小小的抗議。

因此他握住領帶結下方的手微微一緊,想要試著把領帶從她的手中徹底抽出來。

這個動作讓她眉毛一抬,慢慢將自己的視線從他的%e8%83%b8`前繼續上移,落到了他的臉上,目露無辜的詢問之意。

盛應弦:“……”

那首惱人的歌依然在唱著:

“誰說兩地繾綣,最是擾人心田

誰說人海沉浮,難有恒久情緣”

謝琇忽然笑了。

這一笑如雲開霧散,像是心中從無芥蒂似的。

但是盛應弦的心卻一瞬間提了起來。

相伴許久,他也終於能夠讀懂她臉上那些微小的變化和細節中蘊含的深意了。

……她現在可談不上有多麼開心啊。

他暗自歎了一口氣,心想難道最後還是要在她麵前全盤投降,任由她支配,她才能夠消氣嗎。

可是,這裡不是能夠任憑她隨意行事的地方啊……

原本沒有播放音樂時,他們還能聽到門外的聲音,萬一有人來了,他們即使正在糾纏,也可以提前分開,假裝清白無事。

然而現在,他麵前滿眼是她,耳畔全是這溫柔卻語意不詳的歌,如若還要分辨出門外是否有人經過,就困難了許多。

他左右矛盾,一時間無法決定自己要不要聽從於她。

他也沒有忘記了他們原本其實是來這個小世界裡度假的,本應和和睦睦,歡歡喜喜,享受一段青澀純真時的校園時光才對。

可是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他們觸發了隱藏劇情,一下子就被拉入了劇情和任務的漩渦,不但不能肆意享受,反而還要被迫隱瞞真相,彼此分離一段時間。

她要是生氣,也是理所應當的。

更何況他也並不是笨人,已經看出了她今日的步步進逼,不過是半真半假。

逼迫是假,戲謔是真。

憎怨是假,談情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