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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不得。

他忍耐了一下,終究像是覺得這樣太過有傷於他天子的身份,於是不再躲避,而是僵木著臉,以衣袖裹住自己的手,握成拳在她肩頭上輕輕一抵。

他身形俊挺,手勁卻也很大,好像隻是抬手輕飄飄的一個動作,那隻左拳卻牢牢地抵在謝琇的右肩處,讓她難以更進一步。

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略帶著尷尬和惱怒的神色,沉聲道:“……離朕遠些。”

謝琇:???

不是,古早梗這就砸在了她的臉上嗎?!

她當然熟知各類古早小言的套路,比如這種“男主隻能忍受女主一個人的接近,隻要女配接近他,他就會產生一些不良反應”的老梗,她以前做炮灰任務賺快錢的時候,無論是心懷叵測的姐妹、丫鬟、後妃、未婚妻……哪一種身份,都遇上過不少類似的套路。

然而這一回她是來找她的弦哥的!卻上來就被老梗騎臉!這無論如何不能忍!

謝琇眼珠一轉,笑眯眯地說道:“咦,陛下可有不適?哎呀這可叫臣妾心急如焚,憂心不已呀!快讓臣妾來看看——”

皇帝暗自咬牙,握著拳又用力將她的身軀往外抵開一寸,冷聲道:“不必過來。你一過來,朕就頭痛。”

謝琇:哦豁。

她臉上虛偽的笑容一收,換上了一副更加虛偽的憂色,還舉手用衣袖在眼下沾了沾並不存在的淚水,道:“這可如何是好?快傳太醫!”

她一副“茲事體大,今天這個事情我必須刨根問底”的忠心模樣,眸子深處卻隱藏著一點興味的光芒。

皇帝看得分明,更想咬牙。

而且她一抬袖,袖中的幽香再一次散發出來,從他的鼻尖直衝大腦,激得他幾乎要打個冷顫。

“彆……彆過來!”他%e8%84%b1口喊道。

謝琇:???

……這就是“遊龍戲鳳”裡的任性天子嗎?

怎麼會這麼好笑啊!

謝琇差點憋不住馬上就要逸出的笑聲,隻好重重咳嗽了一下。

“咳……臣妾隻是憂心龍體,一時心急……”

她還是為了圓回自己的人設而找補了一句,這才充滿關切地繼續問道:

“陛下這症候多久了?現吃什麼藥?可有治愈之法?”

皇帝:“……”

她是想要笑他的吧!一定是的吧!

可是她的表情太誠懇,緊盯著他的那雙眼睛泛起一層水霧,幾乎可以稱得上“脈脈含情”四字,他斥責的話語到了口邊,不知為何就打了個轉,變成了:

“咳,朕無事。”

謝琇才不肯就這麼放過他。

“不不不陛下這症候得治……”她擺出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看上去一等一的忠心又憂慮,眨巴著眼睛,無比懇切地想要勸服他——實則隻是想要打探內幕。

“陛下是接近所有的女子都不可?迄今為止難道就沒個例外嗎?”

皇帝不自然地避開她灼灼的眼神,轉開視線,道:“……自是沒有例外。否則,朕何必用你?”

謝琇眼珠子一轉,終於明白了她這個“寧妃”的真正用途。

皇帝既然是古早小言男主,有個“女人接近他就會一直頭痛,隻有真命天女接近他的時候會痊愈”的毛病,那麼在女主出現之前,他就隻能忍受這個毛病帶來的不便。

因為他不能把所有宮女都趕出去,更不能把宮裡的太後與妃子們也一道趕出去,而且還不能把這個毛病泄露出去讓彆人知道——不然的話,那些大臣們就要哭天喊地地撞一撞柱子了。

試想一下,當今皇帝本就是先帝膝下的一根獨苗苗,如今這個獨苗苗又得了這種怪病,萬一他的真命天女這輩子都不出現呢?找不著呢?那這個國家的下一代繼承人上哪裡找?

謝琇陰暗地想,說不定“柳城郡王”的出現,並不隻是先帝為了照顧自己的兒子、才要找個可靠的宗室子弟來為太子收拾爛攤子,而是在必要的時候,還得肩負一下彆的職責,比如過繼一個孩子給女配過敏症患者皇帝陛下……

她在心中想出了許多樂子,但表麵上的表情管理可是一點都沒有鬆懈。

“啊……是臣妾孟浪了。”她不走心地道個歉,才說道,“臣妾原本也是想要離陛下遠著一些的……可臣妾觀陛下似是對此有所不滿,嫌棄臣妾表現得冷淡,這才不得不鬥膽又靠近一些……”

皇帝一口氣差點梗在%e8%83%b8口,噎得他氣淤%e8%83%b8堵。

……這麼說起來還全都是他的責任了?!

他冷著臉道:“太後對朕漸漸已喪失了耐心……今夜也是她趕朕到這裡來的,說朕若再不進後宮,便是寧妃無用,不能博朕歡心,她就要替朕廣納後妃,幾十個、幾百個人裡,總會有一個朕喜歡的……”

謝琇:“……”

哈哈哈哈哈哈那可真是女配過敏症的末日啊!

第545章 【主世界夢中身】149

謝琇的手藏在袖子裡, 猛掐自己大%e8%85%bf,這才忍回了幾欲衝口而出的笑聲,忍得有些五官走形。

她慌忙找了個能和皇帝同仇敵愾的話題:

“既然如此,難道太後娘娘今夜是下定決心, 還在後頭找人監視陛下了嗎?”

皇帝長歎一聲, 看起來也很頭痛。

“太後甚至連掩飾都沒有!她宮中的大太監剛剛就緊隨在朕身後!直到朕真的深夜來敲鷺和宮的大門……”

謝琇:“……唉。”

她情真意切、感同身受一般地歎息了一聲, 順便把另一聲快要湧出喉間的笑意壓了下去。

“陛下要做戲瞞過太後娘娘,臣妾自是頂頂願意配合的……”

她說,又不動聲色地試探道:“可是,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臣妾都為陛下感到痛心不已……”

皇帝看起來是真的在煩惱了。

他左拳忽然一用力,徹底將她的身軀往後頂去, 頂得她身體的重心又能讓她穩住站直,這才頹然往幾案邊一靠,右拳撐著太陽%e7%a9%b4,雙眼幾乎都要闔上了, 眉心皺得死緊。

“是啊,這可如何是好……”

謝琇差點衝口而出:臣妾有個法子, 遊龍戲鳳啊!

然而這個故事畢竟不是真正的曆史同人, 而是有些設定類似的原創。她也不可能指引他扮作什麼威武大將軍,去民間尋找李鳳姐來解決他這個頭痛病。

既然已經得知了關鍵信息, 謝琇也就不再為難這位年輕的皇帝。

她直起身往後退了幾步, 自忖已經退到了一個安全距離之外,才開口道:“陛下如此……不若早些安置?”

皇帝一驚, 抬起頭來,正要發作, 就看到她將衣袖掩在口邊,看似正在含笑掩%e5%94%87, 纖纖指尖卻從袖口處探出來,不落痕跡地往某個方向指了指。

他下意識沿著她的指向看去,發覺是窗下的一張長榻。

那張榻並不算寬大,但睡一個人卻剛好。榻上還散落著厚實的墊褥和靠墊一類的物事,矮幾上隨意地擺著幾本書,一望可知是她平時懶洋洋倚靠在那裡看書打發時間之處。

他不知為何忽然有點羨慕她這種自在。※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個時候,他仿佛才第一次開始認真打量這位後宮中唯一的妃子。

他因為自己這個說不得的怪病而空置後宮,直到太後急起來以死相逼,迫不得已,才動念想要找個合作對象,將太後騙過去。

寧妃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他打死也不願意選秀,正好他父皇是在一場並非正式選秀、但的確是為了選妃而舉辦的賞花會上,對他母後一見鐘情的,因此母後答應與他各退一步,不再逼迫他選秀,但他必須在賞花會上至少給自己找一個妃嬪。

他就是在那種極度煩悶、又極度頭痛的情況下,看到了寧妃——啊,也就是謝首輔的孫女,謝瓊臨。

謝家子孫緣鼎盛,卻沒幾個女孩兒——這一點對於太後來說,可是極大的加分項。

在太後的眼裡,謝家小姐擁有著“能生兒子”的良好家族遺傳,背後又站著謝家,正好可以給他作為後盾。

但是,唯一阻礙謝家小姐封後的缺點是——

眾所周知,謝家小姐幼時走丟過,直到了十四五歲上才被找回來,因此琴棋書畫技能欠奉,就連禮法規章、行止儀態、治家之道,都是緊急惡補的。

太後總覺得謝小姐距離大家閨秀的要求還差些,畢竟她成長的過程之中並沒有接受過標準的閨秀教育。

賞花會上眾女要作詩,謝小姐的詩亦是做得乾巴巴的平平無奇,卻迎著眾人的議論、暗地裡的嘲笑和異樣的眼神,一副泰然自若的神色,絲毫不以為恥。

然而這一點卻吸引了皇帝的注意。

他正是需要一副厚臉皮,來替他抵擋前朝後宮那些無形的、有形的壓力。

謝家小姐毫無疑問是十分美麗的,那種悠閒自得、隨遇而安的氣質,與皇帝眼裡那些矯揉造作的閨秀們也是截然不同的。在皇帝看來,倒有幾分可以稱得上“有林下遺風”。

這種襟懷坦蕩、又帶著幾分俠氣的氣場,恰好合了皇帝的心思。

皇帝從以前就很向往那些江湖俠士的道義故事。他在習練武藝時,也往往比念書時更用功幾分。

他信任的堂兄柳城郡王,在武學一道上可謂是身手高強,就連宮中最優秀的禦前侍衛,也不是堂兄的對手。

在他看來,堂兄俠肝義膽,俠骨雄心,幾乎將他心目中“大俠”的形象具象化在他眼前,令他崇敬不已,愈發向往那樣的生活了。

他試探著隱瞞自己的身份,向謝小姐打聽她流落民間時的一些軼事,果然打聽到了,謝小姐在民間時,“曾習武藝,好打抱不平,可為友人兩肋插刀”。

他大喜過望,亮明身份,請謝小姐幫他這個忙。

正值謝小姐也到了摽梅之年,家中為她議%e4%ba%b2的壓力巨大,但謝小姐本人卻並不願意就這樣草草成%e4%ba%b2。

因此他與謝小姐一拍即合,由他假裝對謝小姐一見鐘情,再將謝小姐封妃,由謝小姐替他掩飾那個“一接近女子就會犯的頭痛病”,在朝臣與太後麵前掩飾他並不想成%e4%ba%b2的真實想法,而他則為謝小姐提供庇護,允許謝小姐繼續隨興行事,隨意生活。

這種合作模式持續了一兩年,按理說,兩人應當都是十分滿意的,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相互配合得也愈來愈是默契;但隨著他年齡的增長,無子無女,膝下猶虛,也使得又一種新的壓力浮現了出來。

這些長輩和朝臣,逼婚之後,就是逼生。千百年來,總是雷同的循環,一成不變。即使貴為天子,亦不能免俗。

而且,還必須得生兒子,因為他家裡是真的有皇位要繼承。

但是,這就沒辦法繼續做戲了——因為不與女子真正成就好事,孩子是不會打石頭縫裡憑空蹦出來的。

皇帝愁得夜不能寐,猛掉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