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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話聽上去就像是微微的挑釁……以及挑逗。

因為她無論如何也想要知道!

曾經,在那座小村子裡所看到的一幕,讓她當時久久難以忘懷。

彼時的她,不過是初出茅廬的任務者,帶著不成功便成仁的一腔孤勇,拚了命地想要找出一條故事線——然後,不知為何,就演變成了,拚了命地想給他們兩人的故事,尋找到一條出路,一個結局。

她或許是因為當年並不世故的青澀而有些過度投入了,但她沒有想到的是,高韶瑛本來就是自帶一條故事線的人。他的劇情發展,自有他的方向。

理智告訴她,範隨玉所說的、所表現出來的,不可能打動他,直到他死,他心上的那個人,都是她。

然而在情緒上,她卻久久不能忘卻自己當時看到的那一幕。

她知道是範隨玉故意設計了那一場戲去誤導她,本來就希望讓他們兩人反目。

但是,她想聽到他%e4%ba%b2口說出來。

%e4%ba%b2口說他也不過是將計就計,不過是——

高韶瑛說:“在下在外頭遇上範大小姐時,她傳達的都是王爺的意旨。在下自不可能斷然拒絕。”

他的視線垂落到她劃過他%e8%83%b8口的手指上,又慢慢地抬起來,黑眸深不見底,凝視著她。

“在下這顆心裡,隻裝著家國大事……王爺的大事,就是在下的大事。”他慢吞吞地說道。

“不管範隨玉說的是誰……那都不是真的。”

謝琇:!!!

第520章 【主世界夢中身】124

她一瞬間真的要被他氣笑了。

高大少對彆人狠, 對自己更狠。

他能在危急關頭為了救她而先劃她一刀,等事情過去之後,再為了求得她的諒解,劃自己一百刀。

更何況, 他現在並不知道麵前的人就是她。

他還以為他麵對著的, 是韞王手下的女魔頭。而他要在女魔頭的麵前, 為她撇清與他的關係,這樣就可以避免韞王對“謝琇”這個人起疑,進而對她不利。

可是,她就是謝琇。

她忽然不再想著那麼起勁地逗弄他了。因為他能夠為了保護她,而把他們兩人都刺上一百刀。

即使他有著多麼無可奈何的初衷, 那也不妨礙那是需要生受的一百刀。

即使過後血肉會愈合,傷痕會消失,那也是隱藏在肌膚之下、心臟之中的,一百刀。

“是嗎?那真好。”謝琇麵無表情地說著, 忽然一抬%e8%85%bf邁上了床榻,在高韶瑛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 就橫跨過他的身軀, 大剌剌地坐了下來。

高韶瑛:!!!

他一瞬間就驚得睜大了雙眼。可是他的%e7%a9%b4道依然大部受製,他對自己此刻的命運無能為力。

“你……你想做什麼?!”他再也無法按捺自己對於“李鷫鸘”的厭惡之意, %e8%84%b1口而出。

他看得出來, “李鷫鸘”已經不再想要與他一來一回地周旋了。

屬於女魔頭特有的那種調情戛然而止。她已經對他喪失了有限的耐心。

他隻能僵硬得如同一段木頭那般地仰躺著,就連抗拒她的動作也做不出來。

他的心頭一瞬間就湧滿了深切的恨意, 以及對於造成如今這種境況的那些罪人的憎惡。

高家,韞王, 李幽昌,範隨玉……

而最重要的是, 李鷫鸘。

她跨坐過來,將他製住,令他動彈不得,居高臨下地俯望著他。

高韶瑛直至此刻,才將這位女魔頭的臉容,看得無比分明。

和她聞名於外的天真殘忍截然不同,她長著一張豔麗的臉。

從前他也不是完全沒有見過她。至少,同在韞王的麾下,即使沒有與對方打過交道,但他還是從遠處瞥見過她的身影。

但是,在他的印象中,李鷫鸘那張臉雖然稱得上豔麗,卻因為自身氣質的欠缺,而呈現出一種俗豔感。

換言之,她雖然惡名昭彰,然而他從來都不覺得她算得上是真正危險的。

隻不過是韞王所豢養的一條惡犬,還是那種毫無學識、沒有成算,隻知道對旁人狂吠的惡犬。

高韶瑛從來不怕這種沒有頭腦、隻知執行指令的惡犬。因為他知道他可以憑借自己的頭腦,輕易地左右對方的想法。即使到了他的力量所不能及的時候,他也可以確保那一切的仇恨與懲罰,都隻斷裂在他自己的身上,而不會禍及他人——確切地說,是不會延伸到那個永遠被他珍藏在心底的人身上。

知道她會永遠安全,永遠欣悅,永遠鮮活生動……那樣他便永遠無所畏懼。

她是這世間發生在他身上的、最好的事情。假如他還有什麼可以回報於她的,就是祝她永遠幸福,永遠平安,不像他將沉溺於這湮沒一切的黑暗之中,他願她永遠能夠行走在陽光之下,光明之中,她的光芒,能夠將這汙濁的世間都一並照亮。

可是,當這一刻終於到來的時候,他卻忽然慌張起來。

並不是因為李鷫鸘威脅要對謝瓊臨不利。事實上,李鷫鸘雖然提到了範隨玉招供出謝瓊臨這個人的事情,但李鷫鸘好像並未產生多大的懷疑,也並不覺得謝瓊臨對他來說重要到他寧可拿著自己的一切去交換她的幸福。

他所恐慌的是,李鷫鸘好像忽然聰明了起來。

她不再是他能夠牽著鼻子左右方向的俗豔女郎。事實上,今夜從他第一次看清她的眸子開始,他的心底就產生了一種可怕的直覺——

那雙眼眸裡,澄澈分明,清亮透徹,是從靈魂深處透出的慧黠聰穎,和從前……很不一樣。

這讓他近乎產生了一種恐懼。

因為她好像不再是他能夠左右的,他也不知道下一步她會做什麼,是對他下手,還是——

她忽然俯下.身來,左手纖纖五指張開,按在他的%e8%83%b8口上。

“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她悄聲說道。

高韶瑛默然。

她好像也並不介意他不配合,笑著問道:“……範隨玉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這個問句的聲調比方才更低,幾乎是她貼著他的耳畔,用氣音說出來的。

她%e5%94%87齒間吐出的氣息拂過他的耳朵,有些麻癢。

高韶瑛猛地皺起了眉。

他隻能控製自己的麵部表情,但他在剛剛一瞬失去了控製的,也正是自己的麵部表情。

他立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控,想要重新繃住臉。可是就在這短短一霎之間,她已然重新直起身來,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忽而放聲大笑起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韶瑛:?!

而“李鷫鸘”沒再給他說話的機會。

“很好。”她的聲音裡帶著一抹乖戾的笑意。

“馴服你的過程,想必很是有趣。”

高韶瑛垂下了眼皮。

“……我會贏的。”他聽見“李鷫鸘”這麼宣告道。

……不,你不會。

他在心底下定決心。

琇琇。

我決不會讓任何人去為難你,也決不會讓任何人去危害你。

他在心底這樣無聲地一遍一遍默念那個名字,做下這樣沉默的許諾。

窗外忽然傳來了一陣隱約的更鼓聲。

一聲慢,四聲快。

是五更的更鼓。

謝琇有一瞬的恍惚。

待得她清醒過來,發覺隻不過過去了一息時間,而麵前依然是難以擺%e8%84%b1的困局。

於是她便笑了,若無其事地說道:“已是五更了。”

她輕輕地移動了一下,然後馬上注意到高韶瑛的眉心皺得更緊了。

他或許是被她耗儘了耐心,或許是被她層出不窮的挑釁弄得再也無法維持那層溫潤的假麵,因為歸根結底,他曾經是劍南高家的大少爺,自有一層傲氣與風骨在——而他現在幾乎已經不去掩飾自己對“李鷫鸘”的煩厭之意了。

雖然他現在僵直得像是一段朽木,大概也感受不到什麼身軀相互接近的觸?感,但他依然向著她表達出了他的排斥。▂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很好。這很男德。

她喜歡。

因此她就愈發想要捉弄他了。

謝琇眨了眨眼睛,輕聲道:“這讓我想起了一首詩。”

高韶瑛終於冷笑了一聲。

“詩?”

他的語氣,就好像“李鷫鸘”如此不學無術,隻懂得折磨人的一百式,還能知道什麼詩詞?

但下一刻,他就聽到她那張紅%e5%94%87微啟,從中吐出——兩句幾乎令他如遭電殛的詩來!

“‘樓頭殘夢五更鐘,花底離愁三月雨’。”她笑嘻嘻地曼聲%e5%90%9f道。

並且,%e5%90%9f完詩之後,她還微微昂起下巴來,帶著一絲得意之情似的,俯視著他。

“你瞧,我本也有幾分文采的。”她說。

高韶瑛:!!!

他的頭頂如同突然響了個炸雷一般,閃電徑直劈開了他的天靈蓋。

並沒有人對他%e5%90%9f誦過這首詩。

然而,“五更鐘”這個意象對他來說,有些特彆的含義——這一點,這個世上本應隻有一個人知曉。

他忍不住睜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李鷫鸘”。

他在想,她到底知道多少琇琇的事?到底想要折磨他到什麼時候?到底想要從他這裡得到些什麼?……

然後,他發現她的神情微微變了。

她按在他%e8%83%b8口的那隻手一路上滑,最終劃過他的下頜、鼻尖、臉頰,抵達他的眉眼之間。

然後,她單用一根食指,以指尖在他皺起的眉心間掃來掃去。

高韶瑛:“……”

他不明白她到底要做什麼。他所知道的是,這種動作毫無疑問與折虐沒什麼關聯,但卻有效地挑動了他的神經,令他感到一陣心煩意亂,%e8%83%b8腔裡的煩厭感幾欲令他反胃。

這煩厭感來自於對李鷫鸘的,也來自於對他自己的。

那是一種深刻的無力感,一種對於自己這具無用身軀的煩厭,以及對於想要深挖到他的靈魂內裡,目的不明的“李鷫鸘”的排斥。

他知道她將摧毀他的心,卻無能為力,且並不明白她將以怎樣的一種方式達到這一目的。

他原本以為她會以凶殘的手段來折磨他的身體,而這是他最不懼怕的部分。

但是現在,他不確定了。

她所說的每一句話,現在在他聽上去都宛如一種暗示,暗示著她是明白在他的心裡珍藏著一個人的,暗示著她知道那個人是誰,也知道那個人對他來說有多重要;甚至是在暗示著,她知道一些關於他們兩人之間的細節,而她打算利用這些細節去做點什麼——

高韶瑛猛然抽息。

因為她在他眉間滑動的那根食指,忽而用力按在他眉心的皺結上,爾後捺下。

他的眉心傳來一陣隱隱的疼痛,那個皺結被她輕易抹平。

他聽見她發出一聲輕笑。

“你在害怕什麼,高……韶瑛?”

很奇怪地,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