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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

“今天在宮裡,我一直很心慌。不知道為什麼,我有種奇怪的錯覺,好像耽擱得太久,走出宮去,就不會再見到你……”

謝琇:“……!”

可不就是嗎?她本打算聽到他高中狀元的消息之後就退出的。

腦海中的浮空字幕,無論何時喚出,始終有一行小字提示:

“距離七夕活動結束還有18:56:07”。

……甚至用的是現代人熟悉的24小時製,而不是古代的十二時辰計時製。

那個倒計時不斷地一秒一秒跳動過去,仿佛一種無情的通牒。

提醒著她,這虛假的相遇,終究有一刻會走到儘頭。

她本不想留到最後一刻,也不想再在他麵前現身。但在街道的儘頭,他勒韁駐馬,再回首時,臉上那種強烈的失落之色,實在太鮮明了,出現在他那張豐神如玉的臉龐上,簡直都要使得周圍的陽光都黯淡了。

她一時不忍,就自己跳了出來。

那一刻,他臉上的驚喜是那麼鮮明,簡直擁有迷惑人心的魅力。

所以,她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就順著他的話,把什麼都答應了下來。

這是完全不理智,也不夠明智的——她捂臉。

……可是,誰能拒絕得了都懷玉呢?

就像現在一樣。

看著那張如玉雕一般精美的臉龐上漸漸綻出迷亂的神色,冷玉一般的肌膚上染了紅暈,隨著時間流逝還一點點加深……

看著他忽然抬起左手,掌心朝上,擋在了自己的雙眼之上,像是這樣就可以壓抑住那種從靈魂的最深處湧出的渴望與情潮……

她這個大妖怪,就很想吃掉他。

吃掉他,吃掉這下凡降世,來人間曆劫的文曲星,然後,她就可以得道。

而且,這顆文曲星,雖然在這方麵的知識十分缺乏,卻也十分具有良好的求知精神。

他滿口問題,小心翼翼,“是這裡嗎”、“可以%e4%ba%b2%e4%ba%b2你嗎”、“是這樣做嗎”、“我做得對嗎”、“你可有哪裡不適”……無休無止,無窮無儘。

並且,用錯了力氣要道一回歉,留一個印子又要道一回歉,一口一個“抱歉”或者“對不住”,聽上去極有禮貌、極有教養,但虛心認錯,就是不改。

謝琇:“……”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啊!!

而他的話還格外的多。

“我……我不想再也見不到你。”

他清越的聲音染上了一層沙啞,卻愈發顯得誘人起來。

“往後……若是能夠時時見到你,那該有多好……”

“你說過,我定能如願以償的,琇琇……”

謝琇垂下視線,撫了撫他泛紅的臉頰,隱去一聲歎息。

“……自然如此。”她柔聲答道。

都懷玉,你是下凡曆劫的文曲星,你走過這一遭,便會回歸上界、名列仙階,得到無上的榮耀與幸福。

而現在呢,現在,你也可以沉溺於凡人的美夢裡,直到最後。

都瑾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聰明的大腦也成了一團漿糊,從前所有那些自己引以為傲的聰靈敏慧,如今都變成了笨拙慌亂。

但是,他始終記得一件事。

他是可以全盤信任她,依賴她,將自己的一切交付於她,托庇於她的。

他好像還不夠了解她,可是他們已經一起出生入死過了。

這種陌生感混雜了危急時刻命懸一線帶來的極度緊張、信賴、托付,像是自己的靈魂與生命都係於她的手上,死死生生,真真假假,在他瀕臨死境的一刻,因為無力和絕望而睜大的眼瞳之中,隻倒映著她的麵容和影子,使得他再也看不到旁人——

……就像現在一樣。

他仰躺在榻上,難耐的渴望從骨頭縫中生發出來,就像生命力頑強的野草一樣四處蔓延,催出了身軀的高熱,燒得他肌膚滾燙,眼眶發紅,視線幾乎都要模糊了。

但在模糊搖動的視線裡,自始至終,他都死死盯著她,一息也不敢暫離;仿佛從故事的最初,他就在等待這樣一場相遇。

“都懷玉”曾經是浮現在半空中的虛妄幻影,有著最精美的彩繪,最優美的姿態,最風雅的名聲。但倘若沒有遇見過她,這一切華美秀致、風采翩然,就仿佛全無意義。

他好似沉在風雨來襲前的溫池裡,聽著電閃雷鳴,有耀目的紫色電光劃開天幕。須臾,大雨落下,可夏日酷暑的溫度依然包圍著他,連蟬也不再鳴叫了,天地之間仿佛隻留下他長途跋涉時發出的喘熄聲,一下下的,令他呼吸艱難,無所適從。

他已年過弱冠,但仿若才剛剛迎來生命之中第一個潮熱難耐的夏天。

一片朦朧繚亂之中,仿佛有人,在很遠處遙遙清歌:

“綠樹歸鶯,雕梁彆燕。春光一去如流電。當歌對酒莫沉%e5%90%9f,人生有限情無限……尊中綠醑意中人,花朝月夜長相見。”

【七夕特彆if線都瑾簪花遊/完】

第460章 【主世界夢中身】64

謝琇:?!

這句話讓她驚了一下。

無他, 前幾日李重雲剛剛說過想當皇帝,今天國師大人就來對她說“紫微易位,天道逆行”,真是讓人想不產生一點聯想都不行。

但她表麵上不動聲色, 隻是端起手邊的茶杯, 食指的指腹輕輕在茶杯的杯壁上來回滑動了幾下。

“國師大人是說, 有人……想要取代紹兒?”她故意將話題引向一個略有偏差的方向。

想取代小皇帝李紹的人,其實有許多可疑的人選。除了攝政王李重雲,在世人眼裡,應當還有朔方節度使盛應弦——當然,他們兩人是最有可能得手的。

至於其他那些勢力小一些的藩王或節度使, 心裡有沒有類似的念頭,誰也說不準。

謝琇覺得肯定有。

她倒是不著急要替李重雲或盛應弦澄清這個名聲。她隻是有些好奇,想要知道這位國師——佛子玄舒——忽然對她說這些話,究竟有什麼用意。

在她的印象裡, 夜觀天象是欽天監的業務範圍。而紫微星有什麼變動,欽天監按理說應當第一時間發現並上報, 但她並沒有接到任何欽天監的稟奏。

現如今, 世人眼中意圖篡位的兩個最可能的人選,實際上都與她有著極深的關聯——他們應該不會把手已經伸向欽天監, 並實際控製了那裡吧。

她因為想到了這種可能而啞然失笑。

其實她作為現代人, 一點也不相信這個。

不過,既然國師這麼一本正經地向她提起, 她就姑且聽聽他要說什麼吧。

她敏銳地注意到,在她提及“紹兒”這個稱呼之時, 國師那張清冷到近乎毫無表情的麵容,忽然浮現了一抹不耐。

那抹不耐並不是針對於她的, 而是——

玄舒眉心微微蹙起,道:“此事,與今上並無多大關聯。”

謝琇笑了一聲,放下手中的茶盞。

“哦?”她感興趣似的向前微微傾身,“若不是針對紹兒的,那麼……難道是我?”

她故意又說了一遍“紹兒”這個稱呼,果然看到國師剛剛隻是微微皺起的眉心,此刻擰得更緊了。

他低垂視線,右手中卻不斷一顆顆撥著佛珠,目光閃爍,明明滅滅了數次之後,終於仿佛做了什麼決定一般,深吸了一口氣,抬起眼來。

“我隻是覺得……這樣不對。”Ψ思Ψ兔Ψ文Ψ檔Ψ共Ψ享Ψ與Ψ線Ψ上Ψ閱Ψ讀Ψ

謝琇:……?

怎麼回事?他怎麼連自稱都突然換了一個?OOC的男主是又要多一個人嗎?!

她心下掀起了驚濤駭浪,麵上卻竭力維持著平靜,眉目微動,問道:“何事不對?”

她自認為已經掩飾得很好了,但玄舒聽了她這個簡單的問題,反而無聲地苦笑了一下。

“……你不信任我。”他輕聲說道。

謝琇:“……”

我信不信任你,這重要嗎?跟這個國家的前途命運、江山社稷有什麼關係嗎?

但她自然不可能真的這麼說,於是她淺淺笑了一笑,和顏悅色地說道:“國師大人此言差矣。於國運一途,即使是本宮……還是紹兒,都還要仰賴國師的神通測算,又怎麼會不信國師所言?”

玄舒並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靜靜地立於原地,用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不言不語地打量著她,就好像想從中分辨出她的話裡有幾分真、幾分假似的。

謝琇含笑,不動如山。

玄舒仿佛終於放棄了與她辯論。他的右手一直以一種固定的節奏,一顆、一顆地撥弄著那串十八子佛珠。但此時,他在開口之前,卻忽然停止了這一舉動。

“我一直有種錯覺……”他似是遲疑了一瞬,但最後依然下定決心開口說道。

但話到口邊,他卻好像一時難以厘清、也難以確切表達那種奇妙的感受似的,於是他停頓了一下,轉而問了另一個問題。

“……不知你有沒有注意過‘榮枯齋’大門處的楹聯?”

謝琇微微皺眉。

她總共也就去過“榮枯齋”兩三次,每一次去的時候都滿懷心事,壓根沒心思仔細打量榮枯齋的具體陳設和裝飾,最多也隻是注意過寫著“榮枯齋”三字的那塊匾而已。

看她一臉竭力思索的樣子,玄舒仿佛無聲地歎了一口氣,說道:“聯曰:‘轉眼榮枯便不同,昔日芳草化飛蓬’。”

謝琇:?

這兩句仿佛有點熟悉,再加上“佛子玄舒”這個關鍵要素去思考的話,她沒費多少氣力,就聯想到了一個畫麵。

那是她在“三生事”那個小世界做完任務之後,在任務報告的附件裡,看到了一個視頻,是關於佛子玄舒本人在那個小世界裡的後續。

其實那並不是必須要有的附件,或許是因為那一幕很有些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玄妙意味,所以負責做報告的同事特意截取了那一段傳給她。

在那一段視頻裡,佛子玄舒重回當年他們分離的地方,曾經的村鎮已經廢棄,隻餘茫茫曠野和荒草。在荒野裡,他路遇一位癩頭老道,贈他四句判詞,其中的前兩句,仿佛就是如今玄舒曼聲%e5%90%9f出的這一副楹聯的內容。

謝琇甚至還記了起來,那四句判詞的後兩句是“他年若問三生事,隻在佳人一夢中”。

……是非常合情合景的四句判詞。

前兩句寫他們分彆後昔日同行之處的變化,後兩句寫他們分彆後的心境。

世間滄海桑田,人事變幻,無人能夠回到從前,亦不可能再重溫舊夢。

有念及此,謝琇也不免心下有些感歎。但她麵上神情並沒有多大變化,隻是微微挑了挑眉。

“哦?這副楹聯有何說法?”她若無其事地問道。

玄舒仿佛被噎了一下。

他那格外明亮的眼眸裡,一瞬間仿佛浮現出某種困惑之意,像是不明白她為何如此魯鈍,也不明白她是有意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