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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他斬釘截鐵地立刻回答道。

謝琇道:“既然如此,我給你這些優待,不過是為了安撫朔方軍中心有不甘之輩,而那些人,等你回轉朔方之後,再一個個慢慢收拾,有何不可?你拿了這些恩賞,也不會心生反意,還能幫我震懾其餘真正心懷不軌的藩鎮,於我而言,何樂而不為?”

盛應弦:“這……”

他還是十分猶豫。

即使在一個虛構的故事裡,他依然秉承著本心,不想落下一點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名,正直得……簡直可愛。

謝琇歎息了一聲,道:“用最簡便的法子來解決問題,哪裡不對?昔日東吳陸伯言為大都督,亦假黃鉞,更有‘主上執鞭,百司屈膝’之事,也隻是為他一生功績,增添一份注腳而已。若你隻拘泥於些須聲名,那便是著相了。”

盛應弦果然猶豫了。

在之前那個小世界裡,雖然背景是架空朝代,但好像什麼秦漢三國兩晉南北朝之類的曆史,也都是存在的。

謝琇甚至懷疑過北陵入寇那一段的故事,對標的是宋朝——但如今這個劇本裡,身為一地之節度使便囂張若此,又讓她聯想起晚唐那一段藩鎮割據的曆史。

總之,她現在好像成功說動了盛節度使,接下來就是朝廷循例下旨給他加個九錫,好讓他有足夠的理由彈壓麾下那些蠢蠢欲動、想要給他來個黃袍加身的武夫們了。

但一計定下,盛節度使又生出了新的憂慮。

“……但這樣一來,我須得率軍儘快回返朔方,你我下次相見,不知何日……”

謝琇啞然了一瞬,也很有些苦惱了。

留下盛應弦在京,他身後那張牙舞爪的十萬精兵,還不得讓朝廷群臣夜夜睡不好覺啊?

但讓他率軍回返朔方,下次若要找機會相見,便更是遙遙無期,也不方便讓她查探為何隻有盛應弦一人恢複記憶的奧秘。

她左思右想,也沒有什麼好方法。

……甚至連借口朔方勢大,本欲逼宮,因此為了安撫盛應弦,順手讓他“冕十旒”,給他封個王,也不能讓他留在京城。

因為京城裡已經有一位攝政王了!盛應弦也不可能再借由當什麼“攝政王”的名義,留在京城!

謝琇不由得仰首,長長噴出一口氣。

……想不到晏行雲與盛應弦,還真的是天生的對頭!

真真氣煞人也!

謝琇在這裡苦思冥想,盛應弦反而又想起一件事來。

“對了,若我……還如從前一般無知無覺,真個率軍逼宮的話,你又要怎麼辦?”他憂心忡忡地問她,就好像他嘴裡那個亂臣賊子不是他自己,而他正打算替她分憂似的。

謝琇有點驚訝,瞥了他一眼,反問道:“你真想知道?”

盛應弦一怔,微微頷首,道:“若你我今晚不曾相見……你身為監國太後,如今腹背受敵,京師守軍雖多,但大多不堪一擊,你要如何應對?我自然是為你擔心的。”

謝琇笑了。

“傻子,你還當真要教你的對手如何對付你自己啊?”她用一種甜蜜得簡直令人心跳耳熱的聲音問他。

盛應弦:“?……咳,是的。”

他被她語調裡的那種甜蜜感浸泡得恍神了一瞬,回答的時候也慢了一拍。

但謝太後已經含著一個同樣甜蜜的微笑,給了他——

會心一擊。

“哦,或許你聽說過曹詠?”她漫不經心地問道。

盛應弦在腦海中搜索了一下,很快想到了,曹詠出身將門,年方弱冠,似乎性格不那麼好,總是陰著一張臉,十分難以接近,但身手倒還不錯——

不過,曹詠怎麼了?在他印象裡,曹詠不過是初出茅廬、還沒甚功勞,被家族丟進京城這邊軍營裡繼續磨煉的一名小將啊?連正經的大戰都沒有經曆過的那種……

他頓時有些警覺起來,口中卻還是平靜地應道:“哦,曾聽過一回這個名字。……他怎麼了?”

然後,他就看到他上方的那張年輕美麗的臉上,眼眉彎彎,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

“哦,也沒什麼。”她說,“隻是我已封了他做護國將軍,率西北軍三萬人圍困永貞城。”

盛應弦:!!!

“……永貞?!”他失聲低叫道。

永貞城!那不是朔方第一大城,他節度使府邸的所在地嗎!

“你……”他竟然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

年輕美麗、又慧黠溫柔的謝太後,竟然這壁廂與他言笑晏晏、耳鬢廝磨,那壁廂又派了任是誰也猜不到的將領人選,無聲無息就率了三萬大軍,將他身後的朔方第一大城圍了!

她竟然還知道偷家了!這還是他熟悉的小折梅嗎!

第445章 【主世界夢中身】49

眼看盛應弦露出一臉不可置信、幾近三觀儘碎的模樣, 謝琇撲哧一聲,笑了。

“若朔方堅持要下我麵子,我自然也當回報一二呀。”她柔聲說道。

盛應弦:“……你居然把西北軍調去朔方?你是怎麼想的?”

他本來隻想著西北邊境直麵胡虜,一下子調走三萬人, 邊防許會空虛。但他的問題出口之後, 卻看到她臉上的笑意黯淡下來。

“以往胡虜寇邊, 很少發生在這個月份。”她淡淡說道。

“再者,十幾年前那一回,若不是有內奸裡應外合,西北軍也不會輸。”

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 很明顯把接下來的未竟之言咽了回去。

盛應弦:“……”

他忽然明白了,她還想說什麼。

大概就是“朔方軍當年不往西北去,但西北軍如今卻可以往朔方來”一類的話吧。

更何況,他在心中掂量了一下那個初出茅廬的年輕小將曹詠。

曹詠從前並沒有機會證明過自己的能力, 但既然琇琇敢在他身上押寶,就說明他一定具備相應的本事。

而且, 曹詠性格陰鬱, 說不定行兵事也多詭詐之道,雖然不夠光明磊落, 卻正好可以彌補兵員不足的弱勢。

再說, 曹詠既是謝太後所發掘,委以重任, 他便一定會對他的伯樂報以忠心。否則,軍中後起之秀何其之多, 憑什麼輪到他出頭?

謝太後現在需要的是對她忠心耿耿、又有能力的新血。如曹詠一般,身後連著一整個曹家將門, 謝太後任用他,不但能收獲一位百分之百忠誠於她的良將,還能收獲曹家上下的好感和偏向。

這已經是一記妙招了,更妙的是,這記妙招的終點還指向他!

盛應弦一時間心頭又覺得酸澀,又覺得荒謬,簡直整張臉都要僵硬了起來,好像連表情都做不出了。

“我……我隻是擔心你。”他艱難地說道。

“若西北邊事不諧,你在朝堂之上定然會被更多人為難……”

謝太後笑了笑。

“無事。”她說,“我難道是個怕人為難的人嗎?”

盛應弦望著她,一時間竟然百感交集。

前世今生種種,在他腦海間混亂地糾結成一團,讓他忽然有點難以分辨哪一件事是真、哪一件事是假。

是耶?非耶?如在夢中。

但有一件事,他是萬分肯定的。那就是——

謝琇,或者說,紀折梅,從來不會因為困難或危險,就止步不前。

盛應弦深吸了一口氣。

“你要我如何配合?”他啞聲問道。

“我都答應你。”▃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謝琇眨了眨眼睛,忽然眼眉彎彎,捧著他的臉,猛地在他的%e5%94%87上印下了一記重重的%e5%90%bb。

……

齊暉二年二月,朔方節度使盛應弦受召上京述職。號稱十萬朔方軍隨行,及抵京,駐紮於京師西門外郊野。

朝野震動。

謝太後屢次遣使出城談判,數日後,終於談妥交換條件。

皇帝李紹下旨予朔方節度使盛應弦,以功加大司馬,假黃鉞,並特許以盛應弦之堂兄盛應弘為朔方節度副使,率十萬兵馬回轉朔方。

盛節度使接旨,隨即循舊例入城覲見。謝太後當廷允諾,十萬朔方軍抵達永貞之日,西北軍即刻拔營回歸臨沙城。盛節度使為朝廷股肱,聖意欲懇切慰留,言說“大司馬一職乃是實職,還望使君留朝效力”。再三挽留之下,盛節度使點頭應允。

……以上隻是表麵上事情的發展順序。背後又經過多少博弈、談判、權衡、進退,則不得而知。

單說聖旨一下,除了“假黃鉞”之外,還多贈了盛使君一個“大司馬”的實職,簡直令群臣當堂嘩然。

就連盛使君本人,接旨時都是一臉掩不住的驚訝神情,當即望向殿上垂下的那道紗簾,但簾幕低垂,看不清簾後端坐的太後臉容神情。

“大司馬”在這個劇本裡的設定本應為虛職,算是一種榮譽職位而已,若是硬要找出一個對應的官職,那麼對標的應是兵部尚書。

但如今的兵部尚書位置上自然有人。

小皇帝當朝說大司馬是實職,兵部尚書楊惟瀚險些沒有暴跳起來。

還好他為官多年,涵養也夠,勉強忍了下來。

楊惟瀚在朝中也是樹大根深,大學士邢元渡便與他結為兒女%e4%ba%b2家,在殿上連連給他使眼色,也暗示他先忍耐下來,容後慢慢計議。

這一通眉眼官司,也不知隱於簾後的謝太後有沒有看到,但站在群臣首位的攝政王卻正好側身回頭,貌似正在打量立於殿中的盛節度使,實則將邢、楊二人的小動作也看得分明。

盛節度使入城覲見時,方值會試已畢,結果未出之際。

攝政王李重雲本來聽說謝太後瞞著諸人耳目、暗中%e4%ba%b2赴敵營,談妥盛節度使覲見之事的交換條件,氣得七竅生煙;但謝太後回宮之後立刻召見他,當頭向他拋出的炸彈卻一個接著一個,炸得他一時間都不知該把頭腦先用在哪裡的好。

“娘娘鳳體尊貴,怎可輕赴險地?!”

在謝太後通知他“我已與盛節度使談妥交換條件,他願意循舊例入城覲見皇上”之後,李重雲的第一反應,竟是這句氣急敗壞的質問。

他也是關心則亂,一時間忘了拿出尊敬的態度;但謝太後卻不以為忤。

因為她緊接著便丟出了第二個炸彈。

“我欲拜盛使君為大司馬,留其在朝中任用。”她說。

李重雲:“你不會以為朔方肯這樣就算了吧?”

謝太後怡然說道:“我可以封盛使君之堂兄盛應弘為朔方節度副使,代掌朔方事務。”

李重雲一怔,很快品味出一絲異樣來。

“盛應弘?”他若有所思道,“此人能力平平,若是留在朔方,倒可以給盛應弦拖一拖後%e8%85%bf……”

謝太後啞然失笑。

上一世的%e4%ba%b2兄長盛大郎,在這個劇本裡變成了隔房的堂兄,能力值好像也隨之下降了許多。

盛應弘本來雖然能力並不驚豔,但也勤懇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