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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嫂嫂前程,故此奉還訂%e4%ba%b2信物,願嫂嫂‘選聘玉郎,再訂鴛盟,珍重己身,永享富貴;一彆兩寬,各生歡喜’——”

謝琇:“……”

她有點不可置信地問:“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以前跟“謝大姑娘”還能熟稔到連這個場景都能從謝大姑娘那裡聽說?

李重雲頓了頓,冷笑道:“堂上尚有旁人在場,且嫂嫂當時乃奉旨舉喪,宮中也自有人關注都家將喪事辦得如何,回報與我父皇,好全了他這一番君臣最後的心意。偏巧那人回報父皇時,臣弟也在場,聽了個從頭到尾……甚至是最後那幾句話,聽聞是朔方拿出的退婚書上頭的,據稱是大公子%e4%ba%b2手所寫……”

謝琇真情實感地震驚了。

雖然她在聽這個狗血故事的時候,也發現了其中的諸多古怪之處,但這並不妨礙她從心底湧起一股感歎。

藩鎮割據,國仇家恨,前緣後事……以上種種累積起來,謝太後應該是恨不能活吃了這位朔方節度使吧……

也難怪攝政王一開始就坦白說他想以“回京述職”為名召回朔方節度使,看來他不但認為她一定會支持他,並且他應該也有所準備,現在想和這位割據一方的節度使圖窮匕見了。

從時間軸上來看,胡虜入寇、謝家滅門,是發生在十幾年前的舊事。彼時的朔方節度使,即使活到今天,也應該是個至少四五十歲的中年人了。

這麼說來,謝家的這一筆血債,無論如何不可能是她的“前未婚夫”做下的,因為當時他也應該隻是個十幾歲的少年而已。

而要做一方的藩鎮大員,若是沒點手腕、閱曆和年齡,彈壓不住手下那些軍頭的話,是不可能坐穩這個位子的。

換言之,即使當時她的“前未婚夫”父%e4%ba%b2過世,朔方軍的那些部下,也不會步調一致地全部忠心耿耿擁戴少主繼位,除非少主已經累積起了足夠的威信、戰績和功勳。

綜上所述,按兵不動、最終導致謝家全家殉國的罪人,應該是這位“前未婚夫”的父%e4%ba%b2。

謝琇勉強按住心頭的那些驚濤駭浪,問道:“如今的朔方節度使,年方幾何?”

李重雲似乎沒想到她注意的竟然是這個,訝異地看了她一眼,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

“廿七。”他道,語氣裡似乎還帶著一絲嘲諷之意。

謝琇:“……”

啊,破案了。

如今的朔方節度使,就是她那位素未謀麵的前未婚夫本人,說不定還正是盛應弦。

……因為這個遊戲劇本的編劇大人,大概是不可能放棄這麼好的一個梗,更不可能將這等好梗套用到彆人身上的吧。

如今在尊貴的VIP中喜好的風向,已經隱約有點變了。

雖然說流行就是一個循環,但現在循環回來的當紅梗,就是好人性本惡、聖徒變逆臣。

而盛應弦這個清直正義的大英雄,正適合這樣的梗!他們怎麼可能舍得不用!

她無聲地歎了一口氣,終於將自己心中最想要問的那個問題,謹慎地問了出來。

“盛家一族之勢力,如今發展得如何?”

她不能直接問李重雲“朔方節度使是不是名叫盛應弦”,而在上一世,盛應弦在盛家隻是六郎,不但有隔房的哥哥,還有一位%e4%ba%b2生的兄長盛應弘。

她不知道這個劇本裡有沒有給他安排相似的%e4%ba%b2戚,但李重雲是個極其敏銳又頭腦聰穎之人,擅長從蛛絲馬跡之中捕捉到背後的真相;她不想因為一句話沒有問對,而露出任何破綻來引他懷疑。

問一問盛家的家族現狀,是個迂回的好方法。

也可以趁機試探,這位“朔方節度使”,是不是就是盛應弦。

即使盛家不在朔方,“朔方節度使”另有其人,謝琇話語中也並未把“朔方”與“盛家”聯係到一起,也可以立刻改口遮掩過去。

李重雲果然沒有起疑。

他緊盯著謝琇的臉,見她眉目不動,似是對那位“朔方節度使”並沒有半點私情,才緩緩說道:

“盛如驚,可是個人物。他父%e4%ba%b2當初雖暴死,但他將隔房兄弟,皆安插於軍中領兵,又拉攏父%e4%ba%b2手下的老將,很快穩定了局麵……”

說到這裡,他說不清是諷刺還是感歎似的,嗬笑了一聲。

“二十歲就繼任朔方節度使,還能迅速把握大局,不教大權旁落,牢牢掌控了朔方……”

“盛如驚,實乃當世之雄傑也。”

謝琇雖然表情管理已經爐火純青,但意識到這個時間點,依然不免眉心輕微地跳了一跳。

“……七年前?”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謝太後,今年二十四歲,十七歲時與太子李重霽大婚,進入東宮,成為大虞太子妃。

……也是在七年前。

遊戲編劇心裡肯定不缺狗血老梗。

試想當時真正的謝大姑娘,若是心頭還存有一絲半點對過世家人的%e4%ba%b2情和追憶,就決不會放過對朔方盛家的憎恨。

想必攝政王今日來試探她的口風,也是因著他認為謝大姑娘應當心中依然存有這份牢不可破的憎恨的吧。

……確實,假如不是聽到如今的朔方節度使——也就是當年退她婚約的大公子——就是盛應弦的話,隻憑李重雲的敘述,謝琇也會覺得自己拳頭硬了,必須報複回去。

她覺得這個劇本開始變得讓人難以理解了。

……難道這不是一個讓人輕鬆愜意就可以左擁右抱,攻略美男的好遊戲了嗎?

就算要玩追妻火葬場梗,朔方節度使這位前未婚夫的背景故事設定,也太殘酷了一點吧?

第418章 【主世界夢中身】22

撇去盛應弦不幸剛好輪到這樣的人設這一點, 單單思考一下謝大姑娘與盛家大公子——對,這一次他變成盛家大公子了——之間的糾葛,就會發現,這種“你害我全家, 還想跟我HE”的狗血古早梗, 早就過時了!現在攻略這條感情線, 還不如單走一個複仇線來得爽快!

謝琇垂下視線,又很快做出了決斷。

她複又抬眼望向李重雲,見他一雙黑眸灼灼盯視著她,像是不等到她的答案,就不肯鬆手的執拗小獸一般, 不由得輕笑了一聲。

她甚至伸出手去,輕輕拍了一拍他攫住她肩頭的那隻右手的手背。

“放心。”她溫言道,“我沒忘記盛家對我家做過什麼……也不會忘記朔方對朝廷的威脅。”

她說著,想到李重雲複述的那幾句退婚書中的措辭, 眉目淡了一些,笑意也變得有些冷。

“既是他祝我‘永享富貴’, 那麼我便要永享富貴。”

“因此, 誰是我在這條路上的絆腳石,我便不會容他。”

“……即使是他, 也一樣。”

李重雲:!

他不由得驚愕了一瞬, 手上的力氣也略微放鬆了一些。

他並沒有想到自己的這位皇嫂會這麼快做出決斷,也沒有想到她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大腦比平時要緩了幾息才反應過來她話中的含義。但在他意識到之後, 他就按捺不住地,%e8%83%b8中湧起了一陣狂喜。

她沒有為了舊情而昏頭, 這可太好了。

朔方節度使,一向是朝廷的心腹大患之一。

早在他父皇當朝時期, 父皇就試圖削減朔方節度使手中掌握的兵權,可惜效果不彰。

那時的朔方節度使盛和禮,看著文質彬彬,像是個靠科舉出身的文臣一般,骨子裡卻有種刻毒,不擇手段;為了維護自己的地盤和權勢不倒,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也因此,十七年前,當胡虜大舉入寇,臨沙城告急的時候,距離臨沙最近的朔方軍,本該去援救。但盛和禮經過權衡,認為此戰是消耗戰,自己即使去救,也是吃力不討好,還會大大削弱自己的兵力和糧草,得不償失。

所以他當時一個拖字訣,真的拖垮了謝大將軍和西北軍。他還在臨沙城失陷、西北軍兵敗潰退之時,趁機吃掉了一大塊本應由西北軍鎮守的地盤。

那些地盤到得他的手裡,便不會再任由朝廷收回了。

盛和禮當真是奸猾無情的老狐狸。

……又有誰能想到,他的獨子,竟然和他完全不同呢。

李重雲有時也會想,若是那場胡虜入寇晚發生個十年的話,會怎麼樣。

他得出的結論是,盛如驚一定會去援救西北軍,也一定不會退掉與謝琇的%e4%ba%b2事。

更糟糕的結果或許是,晚十年的話,盛如驚年方弱冠,而謝琇已屆碧玉芳年,若是盛如驚堅持不肯毀棄婚約,那麼兩人定是已經成婚,說不準就要在西境並肩作戰,成就一段佳話呢!

……雖然這麼說起來也不夠君子,但李重雲那一刻真的產生了一種淡淡的慶幸感。

慶幸著既然這場悲劇要來,那就來得正好,讓謝瓊臨看清了她那位前未婚夫一家的陰險惡毒本質,讓她對朔方盛家隻留下了仇恨,而不是又被蒙騙著,踏入這一道陷阱。

因為朝廷遲早是要對朔方出手的。正如對朔方放任不管的話,朔方遲早是要割據自立的一樣。

事態發展至今,已經不太可能因為某一個人的意願或道義而停下了。

誠然盛如驚應該算得上一位難得的君子,但他麾下那些軍頭、那些幾代人都跟隨盛家的老兵與家將,隱然已經成為了一股約束盛如驚行為的勢力。

假如盛如驚所做之事是完全對朔方有利的,他們便豁出性命去,為盛家效力,仿佛天下再沒有比他們更忠心的了。

但假如盛如驚所做之事會讓朔方吃虧,那麼這些人就敢群起而攻之。

他們或許會先苦口婆心地勸諫,勸諫不成的話,那就要兵諫了。

倘若兵諫也不成的話……

盛如驚這個朔方節度使,也就當到頭了。

李重雲在心裡冷笑。

其實,盛如驚與他,並無什麼不同。

一樣都要為旁人結成的勢力所掣肘。

當初盛和禮願意為兩個總角小兒定下婚約,還不是為了謝大將軍手裡那掌控西北的大軍?一旦謝家覆滅、軍權旁落,盛和禮就改弦更張得比誰都快。

哼,十歲小兒就離家拜師學藝,還跑到杳無人煙、音信不通的深山老林裡去,誰信?

不過是一個退%e4%ba%b2的冠冕堂皇借口罷了。

而謝大姑娘一介孤女,憑什麼能夠成為太子妃?還不是因為她的身世雖然堪憐,但奇妙地能夠將文武兩道都串合在一起?

朝臣為什麼也沒有反對?還不是因為謝家儘沒,將來皇後沒有外家可以依靠,斷然不會有外戚之禍?

封謝大姑娘為太子妃,既可以借著謝家在軍中、國子監祭酒的都家在文臣清流之中的那些香火情來為久病的太子博取支持,又可以在太子真正繼位之後,不受外戚掣肘。

真不愧是“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