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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那麼好了,但依然不能從皇帝那裡得到什麼良好的對待。

若論血緣關係,他又和誰有什麼血緣關係呢。

他這麼想著,凝視著被自己抓在手中的那隻纖手,忽然產生了一股莫可名狀的衝動。

他忽而動了動自己的手,強行將她的五指隔開,將自己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縫間,做成個十指交纏的樣子,再握緊她的手。

謝琇:……?

可是晏行雲並沒有解釋原因。

他隻是迎視著她詫異的眼神,微微一笑。

“中夜黑暗,”他緩聲道,“我與瓊娘同歸。”

……

自那夜過去,又過了數日。

府外巡邏的雲川衛似乎沒有變化,但空氣之中漸漸凝聚起一股焦躁的情緒來。

仁王遇襲案一日不水落石出,朝野上下皆是焦慮萬分。

這一日,已是仁王遇襲案發生的十天之後。

……永徽三十九年,十月十二。

這一日,原本是晏世子與世子夫人成%e4%ba%b2一周年的日子。但府中氣氛低迷,也並不可能大肆慶祝。

不過,這天起身之後,晏小侯還是拿了一個錦盒,擺到了謝大小姐的梳妝台上。

謝琇:?

她對這個日子最深刻的印象,其實是前世盛應弦與紀折梅無法成行的執雁之約,以及後來在《仙京筆記》中看到的“命盛指揮使為副使,祭榮暉公主墓,路遇風雪,聞哀歌而泣下”的記載。

至於她和小侯爺的成%e4%ba%b2之日……說真的,她並不是很在乎。

她覺得這個吉日當初應該也是隨便選的,小侯爺可能也不在乎。

不過他這麼鄭重其事地送她禮物,她自然也是要承情的。於是她含笑打開那隻錦盒,一眼就看到一支簪子。

那支簪子的簪頭是一隻孔雀,身後拖著長長的尾巴,但它的尾羽上一個個的“孔雀偽眼”則是由一朵朵小小的珠花構成的,珠花以雲母為花瓣、小小的紅寶石做花心,孔雀的其餘部分則是點翠,看起來華美而名貴。

謝琇一愣。

“這……這也太……”她忍不住結巴了一下。

小侯爺從她身後緩步走來,停在她側後方,笑了一笑。

他的半張笑顏剛好可以攝入她麵前的鏡中。

“上奉華釵,以表寸心。”他柔聲說道,探手繞過她的肩,從她手中的錦盒裡拿起那支點翠珠花孔雀簪,端詳了一下她的發髻,找了一個好地方,手勁輕盈地斜插進了她豐盈的黑發中去。

謝琇從鏡中看了一眼身後的晏行雲,他們兩人的目光在鏡中輕輕一碰。

謝琇垂下了視線,做出害羞的神態來,輕聲說道:“……多謝郎君。”

她也不能直接拒絕小侯爺的好意,更何況在如今的狀況之下,肯定是無法置辦這種精致珠寶的,小侯爺一定是提早準備好了,藏在某個地方,隻等著今天拿出來。

即使是做戲,能這麼用心,也不枉費她努力幫助他了。

小侯爺低聲一笑,收回了手,走開了。

他深諳見好就收之道,看到她溫順地接受了他的好意,也有來有往地給了他令人滿意的回饋,便也覺得今天的這個舉動是有些價值的。

他知情識趣地走到了外間去,將臥房裡的空間留給了她。

這圈禁之中平凡的一天,因為有了個不甚平凡的開頭,因此似乎還平添了一些妙處。

下晌的時候小侯爺甚至還吩咐了一下侯府的大廚房,說晚膳要添幾道世子夫人愛吃的菜和點心。

謝琇:……真的,都被關在府裡了,那個虛假的愛妻人設是不是可以暫時就不用維護了……

奈何小侯爺極度敬業,簡直就是頭可斷,血可流,虛假人設不能丟,不但堅持%e4%ba%b2臨大廚房指點了一下晚膳的菜單,並且還要求謝琇一整日都戴著那支他贈送的點翠珠花孔雀簪,在無人問津的莊信侯府裡也要秀一波恩愛。

謝琇:“……”

給自己放個假吧,真的。

這就是事業批的專業素養嗎,佩服佩服。

不過小侯爺努力把這平凡的一天過好的熱忱勁頭,終究感染了謝琇這條鹹魚。

為了配合小侯爺的折騰勁兒,謝琇翻箱倒櫃,最終找出一塊當初放在陪嫁中的上好和田玉佩,也同樣找了個錦盒盛裝,鄭重其事地拿去送給小侯爺,作為回禮。

那玉佩的圖案也頗有特點,乃是雕成兩半弦月狀,再合成一整個圓月。玉佩上的圖案也不似一般陪嫁的鴛鴦或如意圖案,而是取“鏤月裁雲”之意,弦月一半雕如意雲紋,雲下又有一座高樓,另一半則雕滿月形,月中鏤空雕一株精致的桂樹。

這樣一來不僅以“鏤月裁雲”暗含了小侯爺的名字,而且兩半組合起來,便是“明月照高樓”之意。

其實這塊玉佩還真有些來曆,是“謝大小姐”的生母當初的嫁妝中的陪嫁之物。

謝琇聽說“謝大小姐”生母的芳名中有個“月”字,暗想這塊玉佩可能隻是為了“明月照高樓”這個意象,卻不料天空中總得有雲紋相配,數十年後卻剛好讓她借花獻佛送給小侯爺。

小侯爺果然很喜歡,立刻拿出來係在腰間的玉帶上,還笑嘻嘻地對謝琇說“晚膳我讓他們給你做了一道燕窩黃燜鴨子!”。

謝琇露出一個八顆牙的假笑。

……其實她根本不愛吃鴨子。也不知道小侯爺是打哪裡獲得的這個虛假的印象。還是拿燕窩一起燉的,又靡費又不討喜,絕了。

但她當然不能這麼說。

於是她彎了一下眼眉,說道:“如此,太過靡費了……”

小侯爺慷慨大方道:“為了夫人,這點菜我們還是吃得起的……”

謝琇心想,你現在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不想著節省一些,拿燕窩去燉鴨子,真是天潢貴胄的浪費吃法!

但既然小侯爺今天這麼興致勃勃,謝琇也同情他最近遭遇的全是一些壞消息,於是不去拂他的好意,含笑說道:“哦?還有彆的嗎?”

小侯爺笑眯眯地說道:“還有一些點心!我已吩咐他們要先做了來,若是晚膳前就餓了,還可以填一填肚子……”

謝琇真誠地誇道:“郎君心細如發!”

小侯爺很開心。

一直開心到仆婢把幾碟子點心都呈了上來,他就興衝衝地把碟子都推到謝琇的麵前,為她一一推薦:

“這是桃花酥,這是茯苓糕,這是蝴蝶餅!”

而且他還把一雙銀箸主動塞進謝琇的手中。

“選一個喜歡的嘗嘗看!”

謝琇心想這些種類我以前也沒少吃,怎麼那時候沒見你這麼開心?

她狐疑地瞥了他一眼,又轉向桌上的幾個碟子,猶豫了一下,便要去夾桃花酥。

但她剛剛夾起一塊桃花酥,銀箸才舉到半空,就聽見外麵的庭院裡忽然傳來一陣急促且雜遝的腳步聲!

謝琇:?!

小侯爺臉上的笑容倏然隱沒了。

他猛然站起。

而幾乎在同一時刻,敞開的正堂大門被一道身影遮住。

窗外照進屋內的陽光,幾乎全部被遮擋住。

一個略顯粗豪的聲音在他們身後揚起:

“晏世子!皇上有命,仁王遇襲案查證遇到重大阻礙,特傳你進宮問話,即刻隨我們走罷!”

第345章 【第五個世界千裡光】90

謝琇手中的勁道不由一鬆, 銀箸上夾著的那塊桃花酥忽而落下,在桌麵上骨碌碌滾了幾圈,然後落到桌子底下去了。

她無聲地歎了一口氣,放下銀箸, 也隨之站起身來, 轉身麵對來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果然, 站在“含光堂”正堂門口的人影,是盛應弦。

雖然剛剛那句話並不是他說的,而是他身後帶來的一名武官說的,但謝琇的感覺並不會就好上多少。

她眯起眼睛仔細辨認了一下,不由得感到一陣窒息。

那名武官身上穿的, 分明是負責戍衛舜安宮的“明堂衛”的指揮僉事官服。

在原作中,“中京三衛”與雲川衛的官職設置是一致的,最高一級就是指揮使,次為指揮同知, 再次一級即為指揮僉事。

隻是傳小侯爺進宮問話,需要這麼勞師動眾地派出一位指揮僉事嗎?

謝琇的心臟往下一沉。

而且還不單單隻是一位指揮僉事。

盛應弦這位握有實權的刑部左侍郎同樣來了。

這就說明……皇帝來意不善?!

她下意識向著晏行雲的方向挪動一步, 一下子握住他的手臂。

這無關情愛, 純粹是因為他們兩個人現在是緊密連係在一條藤上的兩生花,若其中一個人落下, 另一個人也不可能幸免。

“晏長定……”她低聲喚他道, 眼眸裡帶著關心望他。

晏小侯在短暫的驚訝過後,已經恢複了鎮定。此刻看到她關切地握住他的手臂, 他的眼眉一彎,反而露出些快活之色來。

“我問心無愧, 又有何懼?”他大義凜然地說道,說得很大聲, 明顯就是給屋外的那些來人聽的。

而站在門口的盛應弦,聞言表情沒有一絲波動。

他站在那裡,氣勢沉凝如山。目光落到謝琇捉住晏行雲手臂的那裡時,才起了一絲微微的浮動。

他忽然沉聲說道:“襲擊仁王之罪犯業已下獄,而他已招認有一老丈事先以謊言騙他出手,當時他們密商時,坐在一街邊食攤上,那攤主也已找到。”

那位明堂衛的指揮僉事猝不及防,立刻上前一步,低聲喊道:“盛侍郎!怎可此時擅自透露案情?!”

盛應弦頭也不回,道:“盛某自有計較。反正晏世子入宮後,聖上若有質問,也不可能完全隱瞞已查明的案情。”

那指揮僉事欲要再說,盛應弦身上的氣場卻驟然放大了十倍。

“論起審問之技巧,盛某自認還是通曉一二的。”他冷冷說道。

那指揮僉事不敢再說,盛應弦才又抬起眼來,直視著晏行雲與謝琇兩人,道:“那攤主卻對當日密談的其中一人印象非常深刻,因為……那老丈,麵白無須,聲音尖細,不似……常人。”

謝琇:!

“……是中官?!”她%e8%84%b1口而出。

盛應弦微微頷首,聲音卻十分冷凝。

“現已查明,那中官實為鐘貴妃娘娘宮中之人。”

謝琇:!!!

鐘貴妃?!此事決不可能是鐘貴妃指使的!

且不說晏小侯過繼之事還沒有正式下旨,甚至皇帝都還沒有鬆口同意;就算是鐘貴妃此時已經站在了晏小侯這一邊,但久在後宮、又熬過了杜貴妃與信王的得寵年代,依然能夠高踞貴妃之位沒有跌落下來,還能有這個臉麵和底氣請求撫養晏小侯這位 “事實上的皇長子”,鐘貴妃又怎麼會是辨不清風向好壞之人?!

她根本不需要任何動作,幾乎就可以坐享其成了啊!

因為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