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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就被永徽帝知曉。

而盛應弦無憑無據,不可能真的把自己的推論就這麼上報給永徽帝。

那和憑著一些臆想就構陷他人的小人, 便沒有任何區彆了。

因此, 盛應弦目前唯一能做的事,隻有前來警告謝琇。

……以及, 試著請求她,能否在“摘星會”發展到尾大不掉之前, 替他監視這個組織的成長狀況。

若是皇上自己願意傳位給晏小侯,那也就罷了。

……但倘若皇上選定的繼承人是仁王, 而晏小侯打算用“摘星會”做些大逆不道之事的話,那麼他就必須趕在那之前破壞掉晏小侯的計劃。

可是他應當怎麼向謝大小姐開口呢?

……要她為他監視自己的夫君?!

就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個請求真是有些荒謬。他一定是瘋了。

但是,在他的意誌在“請求她”和“放棄這個想法吧”兩個選擇之間來回擺蕩的時候,她卻開口了。

“所以,我們來做些交換吧。”她說。

盛應弦一愣。

“……什麼?”

謝琇平靜地微微仰首直視著他,說道:“我也有想要從你這裡得知的消息。為此,我可以隨時替你看著那個什麼‘摘星會’,倘若我發覺‘摘星會’若要做什麼壞事的話,我會來與你商量。”

盛應弦:!!!

察覺到她打算與他商談交換條件的意圖,他雖然重新又坐回了椅子上,但依然不放心似的,身軀微微前傾,單手搭在桌麵上,仔細審視著她。

“你……!你真的想好了嗎?!”他忍不住%e8%84%b1口而出。

結果她卻笑了。

“想好什麼?如何背叛我的夫君?”她語帶調侃似的反問道。

盛應弦:“……”

她或許話說得直白了一點,但……好像的確就是這麼一回事啊。

不過謝大小姐就好似渾不在意似的。

“無妨。”她說,“倘若他要去走絕路,我不應該尋個可靠的人商量一下對策嗎?畢竟,我也不想真的看到他死啊。”

盛應弦:“……”

謝琇繼續說道:“而且,他的勢力說起來也就那麼回事,並沒有多餘的能力可以把你給出的線索真正一查到底。倘若我能以此為交換條件,從你這裡得到一部分幫助的話,說不定晏長定那樣的人,會覺得適度的犧牲也是必要的。”

盛應弦躊躇片刻。

“是嗎……我不了解晏世子,但是……”

謝琇果斷地說道:“沒錯,他就是這種人。”

連謝太傅要嫁給他的女兒半途換了人這種事都能忍得下去,晏小侯豈是一般人?

現在謝琇隻不過是在“摘星會”要造反之前給盛應弦一些預警,平時並不用每天都監視晏小侯的動向,說起來也並沒有妨礙到晏小侯的大業——除非他的大業是掉腦袋。

而且,晏小侯會覺得,謝琇監視下的“摘星會”活動,就如同在他控製下的雲川衛一樣,要上報多少事情,報告的又都是些什麼內容,還不是由著他們兩人決定的嗎?

盛應弦好像還有點不可置信,但謝琇已經果斷地拋出了下一個問題。

“我想知道,刑部以前查驗鄭大人遺體的老仵作,是怎麼死的?”

盛應弦好像結結實實地一愣。

“你說順伯?”他低頭仔細回憶了一下,語氣帶著一絲不確定。

“我剛調到刑部沒多久,他就死了……難道不是病死的嗎?”

謝琇道:“確實是病死的,但這未免也有些太巧了。”

盛應弦:“巧在何處?”

謝琇:“據說鄭大人是中風,沒來得及及時救治,就此亡故了。但如何判斷他的確就是因為中風而逝?單單隻說頭痛、頭暈、嘔吐的話,腦震蕩也差不多會有類似的症狀……”

盛應弦:“……‘腦震蕩’?”

謝琇:“哦,就是……呃,‘腦氣震動’?譬如說有人給了鄭大人後腦一記重擊,震動腦髓,造成損傷……”

盛應弦:“……所以,你想看鄭大人當年的驗屍格?”

啊,盛侍郎真上道。

謝琇拊掌,立刻連聲附和。

“既如此,就太好了!”

盛應弦:“……”

他其實隻是下意識地隨口一推論,卻正好掉進了她語言的陷阱裡。

不過仔細想想,她所說的,也不無道理。

順伯是刑部最資深的老仵作,才有機會被派去查驗鄭故嶠當年身故後的遺體。而他確實也到了年齡,五十多歲的人,即使突然辭世,也不怎麼奇怪。

但是,正如謝大小姐所說,他進入刑部沒多久,順伯這個經曆過很多重大案件的老仵作就突然辭世……總覺得這個時間點也的確是太巧了些。

或許,有的時候倘若仵作有所隱瞞,在驗屍格上少記錄一些可疑之處或是新發現,也不會有人知道。而他們辦案,除去一般的查找證據之外,遺體部分,就隻能依賴仵作的說法。

畢竟,死者已經開不了口了。

他想了想。

他的醫術是個半吊子,而謝大小姐雖然剛才言之鑿鑿,但想必醫術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她救他的那一回,他就發現了,她更擅長處理外傷。

他們兩個醫術不佳的人,即使想要研究鄭故嶠或者老仵作順伯的死因,隻怕也是不行的。

那便隻能——

盛應弦心頭掠過一絲靈光。

他沉聲道:“若是無法查驗死因,那麼就查死者在世時做過哪些不尋常之事。”

這也是他們破案的其中一種辦法,但謝大小姐看起來有點泄氣。

“說得對。……但是鄭故嶠隻怕沒少替——”她跳過那個稱呼,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天空,“……做些私密事。這麼看起來,說不定哪一件看起來都很可疑。”

“那就一件一件查。”盛應弦下定決心,堅定地說道。

謝琇:???

啊,這跟她以前玩遊戲,沒人帶著做不了高一點的任務,隻能天天不是替東家捉%e9%b8%a1,就是替西家掃地;有一回接到了一個“替西家小孩打狗洞”的可笑任務,拿著一截木頭在新手村鑿牆,眼看著那堵牆上浮出-1-1-1的字樣,鑿了整整三天,終於把那堵牆打通一樣——

都是笨辦法!

謝琇驚悚了。

“怎麼查?”她問。

盛應弦道:“先看舊檔。這個還得再去雲川衛裡找,畢竟當時監視群臣的記錄都在他們那裡……順伯就麻煩些,需要去走訪。”

他略略沉%e5%90%9f片刻,擰起眉心。

“其實此事由雲川衛來辦最為合情合理,但現在雲川衛指揮使是晏世子,他身份敏[gǎn],隻怕也有不少人盯著他,並不好查訪……”

謝琇突然說道:“那就私下查訪。”

盛應弦:“私下查訪?”

謝琇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心想您之前假裝刑部捕快的時候不是台詞很流暢嗎,怎麼現在反而一臉腦電波搭不上線的樣子?

她說:“我去。不就是去順伯家鄉周圍查訪嗎?我扮個村姑或者遊方女冠,毫無問題。”

她這麼說著,竟然還擅自編起劇本來了。

“哦,似乎扮作遊方女冠更好……倘若我點燃幾張紙符,在順伯墓前裝神弄鬼一下,說不得都有可能騙得順伯家人同意開棺或遷葬,順伯的死因若真有蹊蹺,到時候便可一查……”

盛應弦:“……”

不,你說什麼?

開什麼,遷什麼?

……還要裝神弄鬼燒紙符?!

這幾句話真的是從未來有可能登上後位的大小姐口中說出來的嗎?

他有一點不敢置信似的盯著麵前的謝大小姐,心中終於湧起了一個奇怪的念頭——┇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敢這麼乾,想必小侯爺一定是不會知道的吧?

謝大小姐見他一臉一言難儘的樣子,好像這才意識到什麼,不甚情願地往回找補了一句:

“哦,對,若有什麼發現需要動用雲川衛之力,我就私下對晏世子說,想必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說到這裡她才仿佛記起這裡還有一個他,於是慷慨大方地說道:“哦,若是查到了什麼,我也會跟你分享的。”

她說得就好像真相是個野果子,擺在那裡等著她去撿,撿回來再一劈兩半,一半給雲川衛,一半給盛應弦似的。

盛應弦感到了一陣荒謬,又有一陣不可思議之感。他停頓了片刻,最終啞然失笑。

“不行,太危險了。”他依然否定道。

謝琇沒想到阻力居然出在他這裡,不由得悄悄翻了個白眼。

“……那勞您大駕跑一趟?”她調侃似的問道,“英名赫赫的盛侍郎突然出京,中京城裡不知道有多少人又要睡不著覺了呢~”

盛應弦:“……我會找個借口的。”

話剛說完,他就看到她一臉不可思議地盯著他,臉上的表情仿佛像是在說“刑部這麼閒嗎,還是堂堂刑部就沒點能辦事的人,需要出動侍郎大人%e4%ba%b2自查探”。

不知為何,從她的臉上讀出了她的潛台詞,讓他忽然感到了一陣愉快。

他微微一笑,說道:“茲事體大,又事涉機密,讓彆人去,我不放心,須得%e4%ba%b2自走一趟。”

頓了一下,他隔著桌子望著她,忽然又補充了一句:

“哦,若是查到了什麼,我也會跟你分享的。”

謝琇:“……”

不知為何,他用她剛剛的話回了她一記,這種熟悉的會心和默契感忽而撲麵而來。

她知道這次和從前去仙客鎮不一樣,他們一起去調查,並不一定就是最好的組合。

老仵作之死,在旁人眼中看來說不定就是正常的老病而亡,倘若忽然來了一男一女這樣奇怪的組合——不論說是兄妹也好,夫妻也好——去詢問老仵作死前種種,都會引發旁人的狐疑。

既然如此,她還是在這繁華的京城裡,坐享其成一下吧。

她向著盛應弦回以一笑。

“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第313章 【第五個世界千裡光】58

謝琇耐著性子等待了數日。

這一天午後, 她忽然得了一張從盛府而來的帖子。

帖子上的人名署的是何氏,但打開來以後,字跡卻不似何氏的。

“今日申正瓊華閣,靜候夫人大駕光臨”。

謝琇:……不要以為用左手寫字, 我就看不出來這是盛侍郎的手筆了啊!

她心知一定是盛應弦調查結束後有了新發現, 並且履行諾言要“跟她分享”, 所以立刻更衣出了門。

午後的街道上,酷暑中的太陽幾乎散發著白光,將一切都映照得明亮刺眼,令人無法直視。

謝琇無心觀賞街景,匆匆到了瓊華閣外下了馬車, 進去之後果然又被帶到了“疏月”那間閣兒。

盛應弦已經在裡頭了,一身天青的袍子,顯然是新換的,正拿著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