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頁(1 / 1)

上淩亂歪倒的草木,四下搜索,最終發現了一條極不明顯的痕跡。

那條痕跡由數個不完整的腳印和兩道時斷時續的擦痕組成,看上去倒像是腳下不穩、跌倒了好幾次,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而造成的膝蓋和%e8%85%bf部在潮濕的土地上擦蹭的痕跡。

沿著那痕跡再往前走一點,謝琇果然還發現了半個手印。

似乎是有人跌倒了,又用手撐著那裡站起來,手剛巧陷入了因為下雨而變得鬆軟泥濘的泥土中,留下了一個深深的掌印。

謝琇的心臟提到了極限,拿出一百萬分的警惕來,小心翼翼地沿著那道痕跡再往前走去。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定要把這件事探查個分明才行。或許是因為……藝高人膽大吧?

更何況,像這種劇情大半都蒙著一層迷霧的狀況,本就需要她%e4%ba%b2力%e4%ba%b2為地去發掘一切線索。下山途中路遇這麼可疑的事,卻輕輕放過,並不是她的作風。

那痕跡旁潮濕的青草上,還有幾點鮮紅的血滴,看起來對方也已經受了傷。

到時候萬一對方對她也懷有敵意,打就行了。萬一打不過,跑就行了。

她看過的資料顯示,這並不是一個高武世界。但她積累起來的那些武藝,可基本上都是在高武世界裡獲得的啊!

謝琇沿著那段痕跡,深一腳淺一腳地,仿佛走了很久。

在跟著痕跡轉過半個彎之後,她忽而愕然地停下了腳步。

……因為她突然看到,在不遠處的一處凸起的巨大山石之下,正有一位灰衣人,半靠在那裡!

那處巨大的山石就像是下方的泥土連帶草木被衝走了一些,上方的石頭還算穩固,下方卻空了一小半,形成一個天然的石窩。

那個灰衣人身上血痕斑斑,就那麼半倚靠在那裡,雙眼合著,唯有%e8%83%b8膛還在一上一下地慢慢起伏。

大雨傾盆而下,模糊了謝琇的視野。

她不得不再輕手輕腳地往前走了幾步,直到距離那人隻有大約五六步之遙的地方才停下。

她下意識握緊了右手中的那柄長劍,防備著對方突然暴起來襲擊她。

然後,她抬眼向著對方的臉上望去。

隻需要那麼一眼,她就猛然睜大了雙眼,右手握住長劍的五指倏然收緊到極限,手背上綻起了青筋!

原來……這就是原因。

這就是為什麼崔女士會讓她來這裡的原因啊。

大雨模糊了她的雙眼,雨滴落到她的額頭上、長睫上,再凝結成大大的水珠,一顆顆地沿著她的臉頰蜿蜒流下,最終滑過她的下頜,落到了她早已濕透的衣領之中。

第258章 【第五個世界千裡光】3

她有那麼一瞬間連聲音和腳步都放輕了。

她鬆開手, 長劍發出沉悶的“卜”的一聲,落到了旁邊被雨浸透的長草裡。

這點細微的響動,卻仿佛驚動了對麵的灰衣人,他猛地坐直身軀, 睜開雙眼, 茫然地向著她這邊看過來。

“……是誰?!”他沉聲喝道。

謝琇:“……”

她剛要說話, 就愕然地發現了一個事實——

他的目光掃過她,並沒有任何停留。

他沒有看到她就站在這裡!

……他看不見了!

那一瞬間她的咽喉都痛苦地緊縮了起來,幾乎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怎麼會這樣?

那人的目光複又橫掃回來,再度經過她的臉上時,她終於開口了。

“你……你怎麼了?可……可需要幫忙?”

她的聲音震顫, 在大雨裡聽上去竟然有點變形。但毫無疑問,聽上去是女子的聲音。

也對,女子乍然驚逢這等殺戮現場,驚恐之下聲音發抖, 也是十分自然之事。

那人的目光一瞬間就銳利了起來,渾身也散發出一股高度警覺之意。但在分辨清楚了說話之人乃是女子之後, 他身上的那股淩厲的銳氣便消減了許多。

他準確地捕捉到了她的方位, 向著她微微一頷首,開口沙啞地說道:“某乃是刑部捕快, 出京查案, 不意竟被人追殺至此……不知姑娘是何人?在此做甚?”

謝琇心下實是已經激蕩到了極處,數度啟%e5%94%87, 都未能發出聲音來;但為了不讓他再心生防備,她亦不敢再接近他一步。

此時眼看自己久久未能回答, 他的臉上已經浮現出一絲狐疑之色,她連忙清了清嗓子, 轉瞬之間,已然想好了台詞。

“我……我乃是山上‘洞慧觀’的女冠,今日下山采買,回來時為了儘快趕回觀裡而抄了近道,卻不意……看到那邊的山坡上,有好多、好多死人!”

那人眉心微微一凜,問道:“……那些人已全部都死了嗎?”

謝琇道:“是的,一個也沒有活……我、我心下懼怕,又往前走了一段,就看到大人您在此處……”

那人輕輕“哦”了一聲,沉%e5%90%9f片刻,道:“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謝琇心下驀地一慌亂,心想我要是如實說我叫謝琇,萬一他立刻就把這個名字和太傅長女對上號了呢?畢竟太傅家兩個女兒換%e4%ba%b2一事,應該已經是近日京中的頭號新聞了吧……

她的腦袋一抽,不知為何突然又聯想起了崔女士念念不忘的那兩句“君若無定雲,妾若不動山”,立刻如獲至寶,從中摘取了——一個假名字。

“我……我有個道號,叫‘定雲’。”她說,心下浮起一陣因為騙人而產生的良心不安。

……但也沒有辦法,真是假名到用時方恨少啊!

幸好她一開始就自報家門,說是山頂“洞慧觀”的女冠,這樣的話有個道號也很順理成章。

……雖然“謝琇”的道號壓根不叫“定雲”,而是叫“清儀”。

“洞慧觀”她這一輩的女冠,道號中都有一個“儀”字,比如她的大師姐叫“彰儀”。

不過那灰衣男子聽了之後,倒是絲毫沒有起疑,還向著她的方向頷首為禮,道:“定雲道長。”

謝琇:“……”

不知為何,心中那股良心不安的心虛感更加強大了十倍……

她乾笑了一聲,道:“不知大人可有受傷?”

那灰衣男子麵露為難之色,頓了一頓,才說道:“這倒尚是無妨,不過……”

謝琇早就看出他的為難之處,心想他此刻雙目不能視物,自然也分不出她是好是壞,當然也就更不能完全相信她。

她本就是午後才下山,又折騰了這麼一個來回,此時天色近晚。

把他一個大男人帶回坤觀裡過夜,似有不妥。但再這麼耽誤下去,他就算不瞎,也得著了風寒。更何況他身上應該還有其它外傷。

謝琇思忖已定,道:“眼下天色已晚,大人連夜下山,恐有不便,不知大人可願隨我回山上洞慧觀,暫居一夜,再作道理?”

果然,那灰衣男子立刻就搖了搖頭,道:“不妥。觀中是否隻有坤道?”

謝琇說:“是的,洞慧觀乃是一座坤觀。”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灰衣男子道:“如此便更加不妥。不知……這山上可有彆的去處?”

謝琇道:“這附近應當有個山洞可以容身。”

灰衣男子猶豫一霎。

謝琇看出他的躊躇,笑道:“大人有所不知,我出生不久即被送往洞慧觀,二十年來這座山上下已不知道跑了多少遍,就沒有我不知道的地方,因此才知曉這附近有個山洞,並無他意。隻可惜此刻雨還未停,天色昏暗,不能拿出我的度牒給大人驗看一番,以證清白。”

她說得坦坦蕩蕩,灰衣男子聽了之後,停頓片刻,忽然抬手向她一揖,道:“是某枉做小人了。還望道長見諒。”

謝琇笑道:“好說,好說。”

灰衣男子或許因為又去了幾分對她的戒心,略一沉%e5%90%9f,便向她自報家門道:

“某姓薛。”

謝琇道:“原來是薛大人,失敬,失敬。”

灰衣男子皺起眉,好像對她這句話感到有點不適應似的,猶豫了一下,又補充道:“……在家行三,道長可稱呼我為‘薛三郎’。”

謝琇:“……!”

這個普普通通的名字一出,她卻停頓了足足三五息之久,方啟%e5%94%87道:“……原是薛三郎君。”

非常普通的一個稱呼,她卻仿佛念得意味深長。

像是越過了漫長的紅塵和無數的時光,才終於趨近到這裡,百感交集,又似好奇、又似感慨,“薛三郎君”那四個簡單的發音在她的%e8%88%8c尖滾過,合著洞外的風雨之聲,帶起一陣如同夜間山風鬆濤一般的天籟,傳去十裡,宛若歎息。

薛三郎一頓,眉間不自覺地皺起豎紋,就好像這個稱呼從她口中說出,也好似有幾分不如意似的。

但不妥在何處,他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來,隻得深深皺著眉,道:“不知那山洞在何處?還請道長在前引路。”

謝琇歎了一口氣,走開到一旁,不多時撿了一根約有薛三郎一臂長的木棍回來,用地上的長劍將其削得枝杈儘去,表麵光滑,才回手將木棍的一頭直接遞過去,碰到了薛三郎的手。

薛三郎那隻手陡然一震。他下意識地愕然地抬眼望過來,但他的目光卻散落無神。

謝琇輕聲道:“若是薛三郎君有所不便的話,便請牽住這木棍的一頭。我引三郎君前去。”

薛三郎沉默良久,才道:“……此乃暫時的視物不便。方才打鬥時,其中一人突然向我的眼前灑出一整包的藥粉,適逢風雨和圍攻之下,某腳下不便,這才沒有完全閃開……”

謝琇道:“這是自然。我方才也在那些黑衣人身上搜到一些藥瓶子,但藥性不明,不敢亂用。到了明日,三郎君定有些手段聯絡同僚,到時候可讓他們將所有藥瓶一起帶回,再行分辨哪一瓶是解藥……”

她這一番話說得仁至義儘,清白坦蕩。薛三郎終於低聲道:“……如此,便多謝定雲道長了。”

夜色降臨,雨勢小了很多。謝琇順利地帶著薛三郎,從一個緩坡上繞了過去,找到了那個山洞。

或許是因為以前的“謝琇”也經常來這個山洞裡玩,洞裡尚有一些她留下來的柴火、火石等物,甚至還有用稻草鋪得厚厚的一片墊窩子。

謝琇先把火堆生起來,又引著薛三郎坐到那堆厚厚的稻草上,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雨水,笑道:“幸好我之前曾經常來這裡,留了一點乾柴乾草在此處,否則今天外頭大雨,草木全濕透了,夜裡沒有火堆,可是難熬。”

她笑語晏晏,讓一直繃著勁的薛三郎不知不覺間也放鬆了一些。他盤膝坐在稻草上,仰頭道:“為何道長之前會常來這裡?”

謝琇笑道:“不瞞你說,我長年在山裡亂跑,練就了一番下陷阱打野味的手藝。觀裡生活清苦,從觀主到師姐都一心隻知清修苦修,即使過了這麼多年,我也不能適應,因此有時便會假借來這邊打柴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