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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見過他光頭的版本,也就更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就是佛子玄舒。

隻要她裝傻扮瞎,CP就追不上她!

然而佛子似乎並未回過神來,他的左臂依然禁錮在她腰間,隻是聽到了她的聲音之後,他仿若後知後覺地,慢慢低下頭來。

他的氣息隨著他的低頭而逐漸接近,謝琇幾乎能感覺到他的鼻息沉沉吹拂在她的發鬢、額角,害得她壓根不敢再隨便轉頭或移動,唯恐碰到什麼不該碰的地方——

爾後,他似乎終於發覺了他們這樣的姿勢不妥,慢慢將左臂從她的腰間移開,隨即後退了一步。

他們的衣襟相互擦蹭,帶起一陣簌簌之聲。他溫熱的%e8%83%b8膛向後退去,氣息也隨之遠了一些。

謝琇趕緊往前邁出兩步,將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再拉遠一些,才轉過身去。

她這才發現,他們此刻正站在一處小院的庭院裡,不遠處就是一排屋舍。庭院的角落裡種著一株桃樹,但彆無其它花木裝飾,顯得頗為寥落。

時值春日,那株桃樹上本應開滿桃花,但或許是因為剛才幻境崩潰掀起的風暴之故,如今桃花落滿一地。也有幾片粉色的花瓣,落到了佛子僧袍的褶皺之間,被重疊的衣料卡住,因此並未掉落於地。

謝琇的目光在那幾片花瓣上停駐了一瞬,隨即十分自然地抬眼直視著麵前的佛子。

“方才事發突然,多謝小師父援手。”她從態度到語氣都無懈可擊,完美演繹了一個不明真相群眾的角色。

玄舒長睫微微一顫,垂下視線,道了一聲:“阿彌陀佛。”

他的右掌豎起,指間纏繞著那串佛珠。佛珠表麵看上去是菩提子製成的,實則在佛子對敵時,質地會化為佛教七寶——不同質地的佛珠,對應不同的攻擊方式,乃是佛子玄舒的大殺招,輕易不會動用的那種。

但這一次謝琇剛剛進入這個小世界時,就目睹了佛子玄舒啟動滅世大陣的現場,當時他手上的佛珠就已化為佛教七寶的質地,綴在他修長蒼白的指間,簡直要讓謝琇一看就產生PTSD。

因此,謝琇此刻竭力不去看那串佛珠,裝作不知情的模樣,問佛子玄舒道:“小師父也為那幻境所困嗎?”

玄舒在回答之前頓了一下,就好像他有些不能適應“小師父”這個稱呼似的。

……也對,他生來便是佛子,可能生平就沒有被人這麼叫過。

謝琇暗笑。

她就是故意的。

他愈是感到不適,她就愈是心裡舒暢。

玄舒道:“……正是。”

謝琇心想,幸虧我早就知道你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否則像你這樣不是“阿彌陀佛”就是“正是”、“非也”的人,有效對話近乎於零,誰有那個耐心與你囉嗦?

謝琇正色道:“我方才業已查明,這幻境的操縱者,便是琢玉君之妻,齊夫人。”

佛子玄舒聞言,手指仿佛摩挲了一下指間纏繞的菩提子佛珠,歎息似的說道:“……真是罪過。”

謝琇道:“而且我還有個意外的發現——齊夫人或許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佛子玄舒摩挲著佛珠的動作忽而一頓。他抬起眼來,目光落在謝琇的臉上。那神情依然平靜似水,但不知為何卻仿佛帶著某種壓力似的。

“……哦?!”

第220章 【第四個世界三生事】16

謝琇心想, 這人如果是遊戲角色的話,文本要比其它角色少好多,還都是些重複台詞,倒是省事……

她心裡大不以為然, 表麵上卻一本正經地說道:“我當時已有所懷疑, 因此在‘齊夫人’透過銅鏡與我交談時, 趁其不備,往鏡子上打過去一枚鎮鬼符——而這正是幻境崩潰的起因。”

佛子玄舒沉默片刻,複又一顆一顆地撚著指間佛珠,道:“竟是如此。”

謝琇道:“齊夫人是凡人,難免有生老病死之虞;如今琢玉君外貌尚有如青年, 齊夫人卻已紅顏老去,且久病之下容顏枯槁,深恐自己命不久長,擔憂自己身後夫君另娶, 故此生出深深的怨恨來……”

她把這個可悲可歎的故事說完,但卻見佛子似乎毫無反應, 也毫無觸動似的。

他隻是站在那裡, 撚動佛珠的頻率甚至一點都沒有改變,深色的菩提子一顆顆地在他略顯蒼白的指尖滾過;他垂目靜立, 麵容平靜, 沉默數息後似有所覺,撩起眼簾來瞥了她一眼, 似乎看出她還在等著他的回複,默了一霎, 緩言道:

“一切恩愛會,皆由因緣合;合會有彆離, 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

謝琇:?

我讀書少,你不要背佛經蒙我。

這幾句偈語也算出名,乃是出自於《佛說鹿母經》——這完全出自於上一次謝琇扮演“九師姐”時的積累。

佛子容顏高潔,念著這幾句偈語時飄然出塵,單看外表,一點都看不出來他乃是在拒絕男女之愛。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啊,對。

也依然還是這四句。出自於《佛說妙色王因緣經》。

一切都和上一次的時候一樣。高潔出塵的佛子,和緩卻冰冷的語調,仿佛充滿暗示之意的佛偈……

謝琇麵容含笑,垂落在身側的雙手卻慢慢握緊成拳。

“小師父,”她溫和地笑道,“收伏惡鬼……可不是這樣就行的。”

佛子玄舒似是有些詫異,他睜開雙眼,複又把目光投向她,眼中帶著一抹不解之意。

謝琇卻好像沒有看到他的眼神一樣。

“已由愛生怨的厲鬼……”她緩緩說道。

“隻憑這麼幾句輕飄飄的佛偈,不但不可能被度化,反而還會懷恨在心……滿懷怨憤,想要報複。”她一字字說道。

佛子玄舒訝然。

“你……”他隻說了一個字,便又停了下來,垂下視線,撚動佛珠。

“……你又如何得知?”不知沉默了多久,他忽而放輕了聲音,問道。

謝琇卻沒有回答他,而是忽然移動腳步,繞過他的身旁,徑直向著後麵那一排房舍走去。

玄舒:……?!

他大感意外,下意識隨著她的行動方向轉過身去,卻見她走得飛快,已經幾步邁上台階,推開了正中間那一扇房門。

隨即,她的動作就為之一頓。

“……姬無凜?!”

他聽見她的口中吐出這樣一個名字。

然後,她就三步並作兩步,衝進了屋中。

“姬無凜!”她又喊了一遍那個名字,語氣裡顯而易見地帶上了一抹焦急之意。

玄舒:“……”

他想了想,舉步亦是往她推開的那扇房門走去。

他剛到門口,就看見屋內一片狼藉,幾乎像是被強風刮過後的廢墟一般;而在房間的牆角,靠牆倚坐著一個青年,此刻他的頭無力地垂落下來,身上的錦衣染滿血跡。

他的右手亦垂落在身側的地麵上,在他手邊不遠之處,一柄破破爛爛的寶劍靜靜躺在那裡。

玄舒的目光落在那青年的臉上,發覺那青年此刻即使緊閉著雙眼,但五官依然能看出往昔的英氣來;即便如今發鬢散亂,幾縷不聽話的亂發垂落在他的臉側,擋住了他的一部分麵容,但他看上去狼狽但不衰頹,就如同他手邊的那柄灰撲撲的長劍一般,雖然失去了光彩,但仍然是一柄蒙了塵的神兵,一旦重新被修複,就會綻放出更為強大的氣場來。

而剛才那說話隱約帶著機鋒的少女,此刻正單膝半跪在那青年麵前,她的焦急毫不保留地從她的語調之中流露出來。

“喂!姬無凜!你到底怎麼了?!你說話啊姬無凜……”^o^思^o^兔^o^網^o^

她亂七八糟地喚著他,好像渾然忘卻了被她丟在院中的佛子,全副的注意力都在那青年身上,左手抱著他的頭,右手便探到他腦後去摸,好像在檢查他是否撞到了頭才會昏迷不醒似的。

她摸了他的後腦還不夠,竟然沿著他的頭頂、前額、鬢間……一路摸了下來,語氣也愈來愈焦急憂慮。

“姬無凜……”她聽上去憂心如焚,甚至好像帶著一點哭腔了。

“你……你彆死啊,姬無凜……”

佛子玄舒:“……”

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麵前的這一幕很是刺眼。

他剛想指點她去探一探此人的鼻息,就能直觀地判定對方到底是死是活;結果就看到她的手放在了那青年的頸側,像是在感受著那青年脈搏的跳動一般。

“明明還活著啊,為什麼會昏迷不醒?”她自言自語似的說道,“到底是哪裡受了重傷?”

她這麼說著,手底下卻也沒有閒著,一路往下,就要去摸那青年的%e8%83%b8口,仿佛真的在查探對方到底哪裡受了極重的暗傷似的。

那青年終於從喉間發出吭的一聲,幾乎是用氣音,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都……都說了……叫我……寒容……”

佛子看到那少女的手陡然一頓,下一刻,她驀地破涕為笑。

“……我偏要叫你姬無凜!”她喊道,哧的一聲笑出來,又猛地吸吸鼻子,威脅似的說道:

“你敢嚇唬雇主!尾款沒有了!”

那個叫“姬無凜”的青年齜牙咧嘴,發出一陣抽氣聲。

“疼死我了啊……你這是要我命啊……呃彆碰那裡!……謝道友,謝姑娘,謝仙子……我的劍都壞掉了啊……再不修,真的要斷做兩段了……那什麼勞什子的夫人,想要我的命啊……”他一連串含含混混、亂七八糟地抱怨著,連帶著一點半真半假的哀求和討好成分。

佛子:“……”

甚是油嘴滑%e8%88%8c!

但那少女卻好像完全沒有聽出那一番話裡根本沒幾分可信度似的,還甚是認真地問道:“你傷著了哪裡?我這裡有我大師兄煉製的固本培元丹,你要不要先服一粒?”

姬無凜目光一亮。

“要!”他答應得極快。

那少女便探手從衣袖裡拿出一個小瓷瓶,打開來倒出一粒,剛要遞給他,卻犯了難。

無他,姬無凜這一身實在是狼狽至極,就仿若在灰堆裡打了個滾似的,又是塵土、又是臟漬、又是血跡,好好的一件錦袍,破了好幾處,大概即使%e8%84%b1下來洗乾淨,也不能穿了。

或許是那少女露出了嫌棄的神情,姬無凜難得地收起了那副滿不在乎的神態,低頭看了自己的衣服一眼,訕訕笑道:“這……非我所願……是那什麼‘夫人’用古怪的繚綾把我捆住吊起,若是剛剛幻境沒有崩塌的話,我早晚會被吊在這裡跟車裂一樣被撕成幾瓣……”

那少女勃然變色。

“你說什麼?!”

姬無凜直承她的怒火衝擊,表情看上去更順服了,若是他頭頂上長著兩隻狗耳朵的話,此刻隻怕都要耷拉下來了。

“我……那個……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