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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時間忍不住與姬無凜麵麵相覷,沉默了一霎。

最後還是姬無凜率先走向一旁解簽的僧人桌前,道:“不來看看簽語嗎?或許能從中得知一些什麼呢。”

謝琇一愣,連忙跟著他也走了過去,向著那位幾案後端坐的僧人遞出手中的竹簽。

“有勞師父。”她道。

那僧人接過來,掃了一眼那支竹簽上的字,似是有些詫異。但他什麼都沒有說,隻是沿著那支竹簽的編號,從一旁的木盒之中取出一張紙來遞給她。

“此為第九十五簽對應的簽詩,請施主一觀。”

謝琇接過來一看,那張薄薄的竹紙上寫的是四句七言小詩:

“人間此病治無藥

逝水韶華去莫留

頭白鴛鴦失伴飛

恩愛夫妻不到頭”

謝琇:“……”

她拿著那張簽詩紙,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這豈止是下下簽,這是大凶啊!

旁邊的姬無凜探頭過來一看,頓時也沉默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低聲道:“……若是當初求到的真是這支簽的話,那麼琢……呃,姬公子與齊夫人,到底是怎麼成的%e4%ba%b2?”

他的言外之意是,在這種例行的求簽祈福活動中竟然抽到了大凶簽,這就相當於合八字得出一個八字相衝的結論,那麼琢玉君為何還要堅持娶了齊夫人?

謝琇回憶了一下原作,奈何原作裡並沒有這麼一段劇情,她的頭腦裡是一片空白。

於是她悄聲問姬無凜:“依你之見,你覺得琢玉君是這種會不管不顧地頂著一切壓力,也要迎娶齊夫人的人嗎?”

其實她真正想問的是“你覺得琢玉君會是一個戀愛腦嗎”。

但姬無凜麵露為難之色。他看上去猶疑不定,但幾經躊躇之後,他還是忖度著開了口:

“我……我覺得琢玉君不像這樣的人,但這也說不準……你瞧,他為齊夫人求醫,結果連續害得數位道友下落不明,並且有失蹤道友的同門已經找到琢玉府來了,但琢玉君卻把事情推得一乾二淨……可是倘若他和齊夫人真的這麼無辜的話,何以我們兩人也陷入了這個幻境之中?我們來到了琢玉府,一步都沒有再踏出大門過,就直接到了這個幻境裡……”

謝琇深吸了一口氣。

“……我懂了。”

目下的第一要務還是先跟僧人NPC對話。萬一還能挖掘出一點新的提示呢?

謝琇轉向那位僧人,將那張竹紙重新遞到僧人麵前。

“還望大師為我解惑。”

那僧人接過竹紙,沉%e5%90%9f片刻,似是極為猶豫,但終究還是歎息一聲說道:

“得此簽者,難遂情意,婚事不順……前人有雲‘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皆應在此。”

謝琇:“……”

這一句詩就指向很明確了。

簽詩隻是說鴛鴦白頭失去伴侶,並沒有直說是生離還是死彆;但這位僧人NPC所說的話就很明顯地指出了——是生離。

但是,何以生離?現在齊夫人病重,但她依然住在琢玉府內啊?

假如這句詩寫的是齊夫人與陸謂秋的話,跟婚事又對不上。

謝琇還待再問那僧人NPC,結果那僧人也和琢玉府的小廝一樣,開始重複台詞了。

“得此簽者,難遂情意——”

謝琇一咬牙。

“我們在此已耽誤了太久,”她對姬無凜附耳輕聲說道,“須得行險。”

姬無凜:!

行……行什麼?!金主姑娘怎麼比他一個劍修還莽?!

“你……你要做什麼?!”他震驚得聲調都變了。

金主姑娘拈著那張簽詩紙條,冷笑道:“管它說的是誰,試一試不就好了!”

姬無凜:“……怎麼試?!你可莫要太冒險啊……總共兩千五百上品靈石的酬勞,我還有兩千三百沒有收到呢……”

金主姑娘橫眉豎目。

“原來你心裡隻想著那些靈石嗎!你的善心呢!”

姬無凜老老實實地回答:“都喂了本命劍了。”

謝琇:“……”

她氣得簡直要笑了,一抬眼隨意往大雄寶殿外一瞥,卻赫然看見佛子玄舒扮演的“陸謂秋”,正站在殿外!

殿外來來去去的香客與僧人,皆是麵目模糊的虛影。唯有佛子一人,一身素青直裰,站於其間,岩岩若孤鬆。

但謝琇這會兒無心欣賞。

她徑直衝到玄舒麵前,一把攫住他的手臂,道:“現在就對我說,你願意帶我走。”

玄舒:!?

佛子那張永遠平靜無波的臉上,很難得地露出了一絲愕然之色。

謝琇不管那些,直直地盯著玄舒的雙眼,一字一頓地說道:“假如你還想從此處離去的話,就——”

她的咽喉處忽而感到一陣被擠壓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頸子。但是她依然掙紮著,斷斷續續地說完了下麵的三個字。

“咳咳……聽……聽我的。”

玄舒驚異地盯著她的臉,目光掠過她的眼眉、鼻尖、嘴%e5%94%87,最後落到她的頸子上。

他當然也聽出了她最後三個字忽然發音艱澀,如同被扼頸一般的約束感。

但是他什麼都沒有問,隻是垂下視線,簡單地說道:“……繁霜,你可願意跟我一起走?”

……佛子雖然郎心如鐵,但行事懂得變通這一點,倒是他難得的優點。

他甚至比姬無凜還要自然得多,一秒入戲,臉容上甚至浮現了一抹痛惜之情。

謝琇攥緊他的手臂,斬釘截鐵地答道:“好。我們立刻就走,遠走高飛,再也不回來——”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感到眼前一花。

第218章 【第四個世界三生事】14

確切地說, 她的眼前仿佛像是走馬燈似的,空氣中有什麼細小的聲音嗡然作響,她眼前有無數陌生的畫麵快速掠過,快到模糊, 即使她的視力上佳, 也隻能勉強捕捉到零亂孤立的幾個碎片。

有姬沉璧與齊繁霜在園中花樹下相擁而立的畫麵, 也有姬沉璧獨自在書房中處理事務的畫麵,還有姬沉璧大步走出臥房、似乎要去處理公務,但留在臥房中的齊繁霜卻滿目悵惘,伸手去拿起妝台上的銅鏡——

她的耳畔也傳來紛亂複雜、聲音和畫麵錯開的一些零亂人聲。

“怎麼會?在我心目裡,娘子永遠都是那麼美……”

“琢玉君為何執著要娶一個普通人?”

“可憐可歎啊……琢玉君仍玉樹臨風, 昔日的美人卻已麵容憔悴衰老……”

“或許我不應該勉強吧……”

謝琇:!!!

她的眼前景物忽而一停,方才那走馬燈一般的效果消失了。

她愣了片刻,方慢慢環顧四周,見到自己果然獨自一人, 坐在琢玉府的主院臥房中——確切地說,是坐在妝台前。麵前就立著一麵銅鏡。

謝琇心想, 都到了這種時刻, 不知道自己現在去照一照那麵銅鏡,鏡子裡會不會爬出一具衰老枯朽的乾屍鬼之類的……聊齋都是這麼寫的……

她不動聲色地運行了一下靈力, 發覺在這裡, 靈力運轉無礙,並沒有被封。然後, 她悄悄從袖中掣出一張自己原本就畫好的符咒,再向著那麵豎立在妝台上的銅鏡慢慢湊近過去。

一張臉緩緩地在鏡麵上浮現出來。

先是頭頂的發髻, 再是飽滿的前額,爾後是靈動的眉眼、翹挺的鼻子、紅潤的雙?%e5%94%87……

是一張芙蓉美人麵。

但卻不是謝琇本人的。

更確切一點說, 不是這個世界裡的“九師姐”的。

當那張臉完全在鏡中顯示出來之後,謝琇眨了眨眼睛。

那張鏡中的美人麵也同樣眨了眨眼睛。

謝琇慢慢地彎起眼眉。

那張鏡中的美人麵也同樣彎起眼眉。-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真是俏麗可愛。

……下一刻,謝琇的左手閃電般一抬,啪地一下,就將那枚靈符狠狠拍到了銅鏡上!

鏡麵上忽而騰起一股黑煙,鏡中似乎傳來女子的痛呼聲。

“啊——!!!”

謝琇才沒有那麼多憐香惜玉之心,厲聲喝道:“你若再作亂,我就引雷劈你!我說到做到!”

她的手腕一翻,另一張引雷符已經夾在右手食中二指之間。

那鏡中慘叫聲忽而一滯,變為了一種怨毒的語氣。

“憑什麼……憑什麼——”

隨著這一聲聲質問,鏡麵裡開始溢出黑泥一般有若實質的濃霧。

“……你們這些修士,憑什麼!”

那女聲陡然提高了八度,尖聲一嘯。

謝琇毫不遲疑,右手一甩,那張引雷符已向著銅鏡飛去。

“藏頭縮尾之輩,再不現身,我便當真引雷下來,到時候若是魂飛魄散,須怪不得我!”

她威脅道。

……實際上,這枚引雷符並沒有那麼大的威力,乃是“天雷符”的改造版,最多把人劈個半死,是逼供恐嚇的絕佳利器。

但之前做除魔師做得久了,謝琇也真的生出了幾分心得,架勢擺得十足唬人,並且麵對這裝神弄鬼的銅鏡,並沒有半絲讓步之意。

那張引雷符啪地一聲落到了銅鏡之上,竟無風自動,頂部卻牢牢地粘附在鏡麵上。

謝琇右手食中二指並攏豎起,慢慢地移到%e5%94%87邊,像是下一刻就要引動那張靈符,召來落雷,劈碎銅鏡一樣。

那銅鏡大概也為她的氣勢所懾,鏡麵上漫湧而出的黑霧為之一頓,片刻之後,鏡中的聲音竟然換了一種語氣。

“……你是修士,擁有永恒的年輕美貌,你又懂得什麼?!”

那聲音裡略有一絲委屈之意,謝琇心下忽而一動。

……對修士能永葆青春這一特點心懷怨望的,除了容顏會隨著年華俱老的普通人,還會有誰?!

謝琇慢慢說道:“……齊夫人?!”

鏡中的聲音忽而一頓。

數息之後,鏡中忽然爆發出一陣尖利刺耳的大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

謝琇心想,猜對了。

但她不動聲色地站在那裡,等著鏡中的“齊夫人”繼續出招。

鏡中人聲終於停下了尖笑,語氣裡又透出一股怨毒與不解來。

“……何以確定是我?”

謝琇心下微定,知道自己終於抓住了這個幻境背後的秘密一角。

她朗聲道:“琢玉城中,怨憎修士容顏永遠年輕之人,想必隻有未能踏上道途的普通人。而在琢玉府中,符合條件、又會引動這麼一場幻境的人,想必隻有夫人您了。”

鏡中的人聲微頓,繼而冷哼道:“不錯,你還算得上是聰明。”

謝琇道:“不及夫人多矣。”

鏡中的“齊夫人”好奇道:“咦,為何這樣說?”

謝琇道:“至少我就沒有本事做出如此宏大的一場幻境來,還連陷數位修士於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