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頁(1 / 1)

經了數千年時光, 如今已經差不多快要變成一柄破銅爛鐵。

而且,“至曙”這樣的寶劍, 還不能草率地拿塊鐵就去修就能完全修好。若是想要把它修到和從前一樣的地步, 須得用“紫金鐵”或“天外鐵”一類昂貴又極為難得的品種去修複,還得輔以其它名貴到幾乎都沒處去找的原料。

因此, 靈璧宗劍修三千, 姬無凜的天分最高,當然也最窮。

他答應謝琇這一樁任務, 不僅僅是因為謝琇許出的報酬太高,也是因為琢玉君的懸賞裡, 若能最終解決齊夫人的病情,願以一塊家傳的紫金鐵作為酬謝。

在徹底搜集到足夠的原料將“至曙”徹底完全地修好之前, 他隻能依靠一些也算昂貴的材料,對“至曙”進行修修補補。謝琇預付的那二百上品靈石,有一大部分也是這麼花掉的。

換言之,“至曙”可以用一些不夠名貴的材料暫時修好,也可以使用,但就是耐久度掉得比較快。倘若真的集齊了紫金鐵以及其它一些必備絕品原料的話,“至曙”就可以被永久修複完好,不用再擔心砍怪砍到一半,劍刃崩了個豁口之類的。

“至曙”猶如一個無底洞那般,吞掉了窮劍修姬無凜所有的錢。

以姬無凜的性子,當然不可能因此就變得極為摳門愛財。他雖清冷不通俗事,但並不小氣計較;謝琇記得原作裡甚至用“清曠超俗”來形容過日後的無凜劍君。隻是他囊中羞澀,生活拮據,比一般的修士更加看重錢財,為了多賺錢可以多吃些苦頭,也是在所難免。

因此,今夜須得和金主姑娘這麼靠近地睡覺,也是苦頭的一種。為了“至曙”,他吃得起。

窮劍修硬著頭皮,甚至不敢翻身,唯恐自己睡姿不符合要求,金主姑娘會扣他錢。

在這麼尷尷尬尬的情形之下,他原本以為自己要睜著眼睛熬一整夜——幸而這個破幻境隻要他達成了“與她同睡一張床”的要求,就不會再用頭痛折磨他——但是,他居然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他仿佛做了半個晚上亂七八糟的夢,但當他忽而驚醒的時候,他卻好像又什麼都不記得了。

早餐後,謝琇和姬無凜發現他們又被限製在了琢玉府這個小地圖之內活動。

姬無凜不耐煩地向天重重噴出一口氣,索性找了個地方修煉去了。

幸而琢玉君姬沉璧本人也是一位修士,因此姬無凜修煉也好、入定也好,都是順理成章之事,並不會被視為崩人設而被頭痛懲罰。

謝琇就無聊得多了——因為齊夫人是一位普通人,毫無修道的天分。因此她索性在書房找了一本書,打算回房看。

但當她在書架上找書之時,卻發現絕大部分書籍都是徒有封麵,翻開之後內頁竟然是一片空白,或是一片模糊——就活像是原本有著字跡,但書頁被水打濕了之後字跡模糊成一團,不能看了似的。

她居然花了三刻鐘,才在書架上找到一本詩集,翻開之後,每一頁都有清晰的內容。

她立刻意識到,這就是特殊任務物品。

沒想到齊夫人竟然還是一位飽讀詩書的才女,日常看的都是詩集……

謝琇這麼想著,也隻好拿著這本詩集走出書房。果然,她出了書房之後,在長廊上,就險些撞上那層透明的障壁。

她隻好折向反方向,沿著長廊一直走,最後來到了——

花園裡。

她沒有見識過琢玉府的後花園究竟是什麼樣子,不過麵前的這處花園倒是修得十分彆致。

無他,這處花園裡修著很長的一道回環往複的水廊。那走廊隻有一側是白牆,牆上有各種花窗,還有題詩,另一側則隻有廊柱和低矮的圍欄,下方臨水,繞著那小湖而過,又延伸向園子的更深處。

謝琇:這麼美妙又富有文化氣息的景致,看起來的確是適合齊夫人的。

她沿著那處水廊慢慢行走著,感覺園中遠處似乎也有笑語聲傳來,但站定了仔細看時,卻隻能看到遠方亭榭裡影影綽綽的輪廓。

謝琇心想,不知道這一回會觸發什麼樣的劇情……

結果沒走多遠,她就知道了答案。

水廊在繞過水麵之後猛地拐向另外一邊,正好形成一個大拐角。謝琇走在廊上,竟然看不到拐角另一頭的情形。

她正在心裡吐槽著“像這種大拐角就應該安個道路廣角鏡以免撞車啊”的時候,那處大拐角後麵,居然緩緩走出一個人來!

那人手中拿著一本卷起來的書,一身青袍緩帶,遠遠望去就像一位風骨卓然、清姿俊貌的書生一般;待得他走近了,謝琇看清他的五官,不由得如遭電殛,陡然愣在了原地!

她腦海裡的第一個念頭是:怎麼會是佛子玄舒?!而且還是有頭發的佛子玄舒?!

她腦海裡的第二個念頭是——

佛子玄舒還俗之後的版本,果然如同原作裡不吝讚美的那樣,“望之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

……原作裡的九師姐一頭撞在他這堵南牆上,確實是有道理的啊!

謝琇已經許久不曾想起佛子玄舒此人了,更是不曾想起他的長相。雖然在這一回剛剛被投放進這個小世界的時候,她也遠遠地看到了他,但是因為他當時做出的那些瘋批乖戾的行徑太讓人驚異了,導致他的容貌給人帶來的衝擊力都被她忽略了。

如今猝不及防之下,居然再度於這個古怪的幻境之中相逢,看到的還是他的還俗版本,簡直是雙重絕殺,讓她也不由得眩目了一霎那。

前人形容美男子有雲“麵如凝脂,眼如點漆,濯濯如春月柳,軒軒如朝霞舉”,今日始信所言非虛矣!

……但此人容貌再盛,奈何郎心如鐵,有毒。

謝琇迅速地清醒了過來,擺%e8%84%b1了那一瞬間的頭腦不清楚,開始飛快地思考。

劇情讓她必須走這一段水廊,又隻安排了佛子玄舒一人從水廊那一邊向著她走過來,最終兩個人在水廊正中相逢;這個相遇問題一定不那麼簡單。

她眨了眨眼睛,心下忽而有了一個十分大膽的猜想。

……莫非,他所扮演的人物,就是齊夫人心心念念的那一位“陸公子”陸謂秋?

那麼,佛子玄舒現在應該不會再記得她了吧?畢竟第九世重啟,所有人的記憶應當都被洗掉,全部從頭開始。上一世理應認得她的無凜劍君,這一世也隻是因為她雇傭他一起做任務才認得她,並且至今還認為她是“瀚海宗弟子謝琇”,而不是“合歡宗九師姐”。

哦老天在上,她可不想讓這個瘋批佛子再記得她什麼了!

謝琇試探著望了佛子玄舒一眼,卻發現他也正好從手中的書卷裡抬起眼來,那雙明澈得如同兩丸黑水晶一般的眼瞳,就這麼聚焦在她的身上。

“你是……?”他略微遲疑了一下,開口了。

謝琇心頭忽而大喜。

他果然不記得她!哦耶!

她垂下視線,用那本書權充團扇,略擋住%e5%94%87,道:“小女子姓齊。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她的語氣有點故意裝出來的矯揉造作成分,聽上去不太像是一位女修,倒有幾分NPC人物的不自然感。

果然,佛子玄舒的臉色陡然冷淡了下來。

他或許真的認為她是一位來跟他走劇情的NPC人物,因此他聲音清冷地答道:“……我姓陸。”

他拿到的,果然是那個“陸公子”的人設!

但現在故事才演到齊姑娘與陸公子的初遇嗎?這時間線怎麼那麼混亂的?

謝琇拿不定主意是應該表現得%e4%ba%b2近一點,還是拿捏著初遇時個位數的好感度,表現得生疏且感興趣一點。

她想了想,情知以玄舒那種清冷的個性,是不會主動與她攀談觸發劇情/事件的,要想推動劇情往下走,還是得她來。

於是,她恰到好處地做出對他十分感興趣、又有些初識時的害羞模樣,道:“陸公子欲往何處?”

玄舒頓了一下。

或許是他對自己的這個“陸謂秋”的新身份也有些迷茫,他並不能很好地拿捏“陸謂秋”行事說話的分寸,遲疑了片刻,模棱兩可地答道:“……隻是隨便走走。”┅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謝琇:……這什麼對白!完全推不動!

她不得不又啟發似的問道:“……不知陸公子對此處景致有沒有了解?”

玄舒道:“並無。”

謝琇心想,你這也就是碰上我,觸發劇情小能手!若是遇上了彆人,你恐怕得一輩子都生活在這個幻境裡!劇情根本發展不下去!

她索性厚著臉皮再問:“正巧我今日頗有餘暇,可為陸公子稍加介紹此園風物,不知可否?”

玄舒愣住了。

……這有什麼好愣住的!你是沒見過主動進攻的姑娘家嗎!你拖著本世界氣運女主往你那滅世大陣中走的氣勢都上哪裡去了!

謝琇索性側過身,向身後微微一擺手:“陸公子,請。”

玄舒躊躇再三,最後終究決定要聽從一下這位“NPC人物”的引導,於是舉步和她一道往她的來時路上走去。

第214章 【第四個世界三生事】10

其實謝琇哪裡知道這園子是什麼, 不過反正玄舒也不知道,她就信口開河,胡亂介紹。

“陸公子你瞧,這廊壁上有許多文人的題詩, 若陸公子有興致, 也可以題一首在上。”

“這條水廊在這座城裡也是出了名的, 九曲十八彎,你瞧剛剛你從那個轉彎後麵走出來的時候,是不是根本看不到我這個方向的來人啊?”

“那邊那座亭子,若是走到那裡——”她的手指遙遙地虛點了點某個位置,“就看不到了, 會被假山擋住。這可能也算得上是‘移步換景’的一種吧。”

玄舒:“……”

他垂著視線,目光盯在地上,但她的裙角和隨著步伐移動,常常從裙擺下漏出一點的繡鞋, 卻總是在他的視野裡擺蕩不去。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麵前的這個姑娘, 雖然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說著他其實不感興趣的話題, 但他一點都不覺得聒噪。

他喜歡寧靜的環境,喜歡一個人靜坐著慢慢轉動指間的佛珠, 喜歡佛前的檀香味, 能讓人凝神靜氣。

可是,她的話雖多, 語聲細碎,卻不讓人感到煩擾。

他已經習慣了用雲淡風輕的態度去掩飾自己的不耐。然而此刻, 走在廊上,清風徐來, 她帶笑的聲音一遞一句,說著一些這個幻境裡微不足道、他本應懶得去了解的小事,卻意外地並不讓他感到那種隱秘的疲憊或厭煩。

他不禁向廊外的天光張望了一瞬,然後確定了,這個幻境裡,此刻正是盛夏。

廊外園子裡的樹梢,蟬鳴清脆;園中花樹盛放。掛在中天的太陽有些熾烈,但走在廊道上,穿廊而過的清風卻頗為涼爽。

他不由得又瞥了一眼走在他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