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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手吧。”傅垂玉一字一句地說道。

趙如漾仿佛不可置信似的,“哈”地短促笑了一聲。

但傅垂玉突然改變聲線的舉動,無疑是隱晦的一個信號。趙如漾仿佛忽而想明白了一些什麼,他箭步衝到一堵板壁——確切地說,在他那一頭看上去,是一麵書架——之前,右手驀地向書架上的某處拍落!

那書架驟然發出一陣喀喀響聲,向著一側慢慢地滑開。而在書架之後——

板壁上出現了一個僅能容一人通過的洞口!

而在那洞口的入口處,一身緋袍的雲川衛指揮使盛應弦正站在那裡!

趙如漾:!!!

他瞠目結%e8%88%8c,不可置信地一瞬間睜大了雙眼,又下意識地轉過頭去,望著屋中負手而立的“拜月使”傅垂玉。

而傅垂玉剛剛在與他說話時,因為仿佛看到他一意孤行、無法被說服而極度痛心,剛好背過身去;因此他此刻是背朝著盛應弦與趙如漾的。

趙如漾看著傅垂玉的背影,又轉回頭去盯著盛應弦——他看得出,盛六郎因為麵前的暗門驟然被打開,一時間也驚訝不已——不知為何,他呆了片刻,忽而一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高亢而尖利,聽上去頗為乖戾而刺耳。

“原來……是這樣啊——”

他的尾音到最後已經急轉直下,聽上去竟然有幾分似笑似哭。

盛應弦也因為剛剛麵前的板壁上突然出現一個洞口,板壁向著一旁滑開,而被嚇了一跳。

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當他看清站在洞口那一邊的人,竟然是長宜公主的那個新寵袁崇簡的時候,心頭翻滾而過的情緒有一絲複雜。

他剛剛就在想這位“逐日使”的聲音仿佛有點熟悉,但之前“天南教”設下聲東擊西之計,假意襲擊小師妹、結果真實的目的卻是劫走小折梅的時候,他已經與這位“逐日使”交手過一次。他本以為這種隱約的熟悉感是來自於那次短暫的交鋒,卻沒想到這是因為——

袁崇簡,“逐日使”裴係舟,還有他剛剛得知的那個身份——前朝餘孽趙如漾,全部都是同一個人!

他有絲愕然地盯著麵前那位末代皇孫——趙如漾剛才說“末帝秘藏”本應屬於他,而以他的年齡來判斷,是末帝之孫的可能性最大——但他長年養成的戰鬥意識占了上風,身軀行動得比大腦還快,“唰”地一聲,就抽出了寶劍,劍尖直指趙如漾!

但是,很奇怪地,趙如漾卻沒有立刻拔出劍來與他對峙。

他隻是向後疾退了幾步,目光緊緊地鎖定麵前的盛應弦,卻微微向著傅垂玉的方向偏了一下頭,口中喊道:

“怎麼?你真的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放任盛六郎對我下手嗎?!”

盛應弦:……?

以他對“逐日使”裴係舟那一天的短暫交手來判斷,此人的武功也不弱,並不可能在他麵前連抵抗的一合之力都沒有。

可是現在……他這是在做什麼?

盛應弦決定不再多做思考,而是著眼於拿下眼前的對手再說。

現在“拜月使”傅垂玉似乎並沒有立刻出手的意思,這很好。倘若天南教左右護法聯手的話,盛應弦並沒有信心一定能夠取得勝利。

他決定先擒下這位左護法“逐日使”裴係舟——不,趙如漾。

他一個縱身,就躍出那扇暗門原本遮住的出口,挺劍直衝著趙如漾的%e8%83%b8口刺去!

趙如漾再往後疾退數步,竟是絲毫不加格擋,隻是左右閃躲,勉強避開盛應弦如電般的劍勢。

盛應弦劍劍不離他的前心,趙如漾論單打獨鬥的本事,本就遜色於他,隻不過幾番進退之間,已然險象環生。

在盛應弦的劍尖幾要一劍刺入趙如漾%e8%83%b8膛之前的那一刻,趙如漾驀地高聲大呼道:

“傅垂玉!你好狠的心!!你想眼睜睜看著我死嗎!”

下一刻,隻聽得“叮”的一聲,一柄劍由旁邊倏然伸過來,及時在盛應弦的劍尖刺破趙如漾%e8%83%b8膛的前一瞬,架住了盛應弦的劍!

而傅垂玉這一轉身,再持劍抵住盛應弦的劍刃,他的正臉就避無可避地暴露在盛應弦的麵前!

那一瞬間,盛應弦無法遏製地猛然睜大了雙眼!

他的雙眼充血,鼻翼翕動,嘴%e5%94%87微顫,連持劍的那隻手都在發著抖,%e8%83%b8口絞扭得似要炸裂,血衝上了他的頭頂。

“你……你就是傅垂玉?!”

他不可置信地注目麵前的那道身影,聲音聽上去都扭曲了。

“天南教右護法,拜月使傅垂玉?!”

可是還能如何欺騙自己呢。

麵前的這個人,正是持劍架住他手中那柄禦賜寶劍、及時救下了趙如漾這位前朝皇孫的人啊。

那人頭戴錦冠,將往日一頭如雲秀發都高束起來;月白錦緞精心裁成的男裝,裹在她高挑纖長的身軀上,單薄得令他心下一悸。

她的聲音琳琳琅琅,如細碎的雨珠,跌透繁枝密葉,一如往日。

“是的。盛指揮使,正是我。”

她的目光澄澈地停留在他的臉上,似有無限的眷戀,但語聲卻是毫不容情地落下,如一柄從高處決然墜落的利刃,一瞬間就斬斷了那些綿綿密密的情絲——與迷思。

“我就是拜月使傅垂玉。”

她微微停頓了一下,喚出了那個他們兩人都無比熟悉的稱謂。

“……弦哥。”

盛應弦:!!!!!

在她的語聲落下的那一瞬間,他持劍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雙劍再度砰然相撞,發出琤琮的金石之聲。

趙如漾慢慢地往後再退了一步。

可是盛應弦已經無暇再去顧及他了。

他張了張嘴,半天才能夠找得到自己的聲音,似是哽在某處,十分艱澀才能夠擠出幾個字來。

“……折梅!你……你怎會如此……?!你……你如何成了這個樣子?!”

她靜靜微笑,如同一尊麵容精美而生動的偶人那般,語氣沒有一絲波動。

“從一開始,我就是傅垂玉啊,弦哥。”她柔聲說道。

第195章 【第三個世界西洲曲】93

是的。

從一開始——甚至在他們兩人真正相遇之前——她就已經是傅垂玉了。

當初在節目現場抽卡時, 那張寫著“西洲曲”的卡片跳出來,“人物設定”一欄卻打著馬賽克,寫著“此為秘密特殊任務,內容將直接傳達給任務執行者本人知曉”;爾後謝琇收到一封加密郵件, 裡麵寫明的“人物設定”就是這個——

“男主角盛應弦的未婚妻紀折梅/天南教右護法拜月使傅垂玉”。

後頭還補齊了那張UR卡片上沒在節目現場揭示出來的人物設定描述語:

“隱藏極深的亦正亦邪黑蓮花, 表麵上則表現為善解人意的正義好姑娘”。

所以節目現場大屏幕上顯現出來的那個“正義白蓮花”的形容詞, 完全就是煙幕彈!

那封郵件裡甚至還給盛應弦與紀折梅/傅垂玉的CP下了個定義:

“一身正氣指揮使×亦正亦邪黑蓮花”。

現在回想起當初她打開那封郵件,看到裡麵給出的設定而目瞪口呆、頭腦混亂的那一刻,還仿若昨日。

但好像,又已經過去了一輩子。

至此,她好像已經完美地表現出了這個艱難的人設。而劇情完成度, 也應該會達成百分之百。^o^思^o^兔^o^網^o^

畢竟,她挖掘出了曹家的罪惡、長宜公主的野心、盛家的過往,以及劇情主線的核心“末帝秘藏”相關的所有元素。

誰能想得到,盛應弦的真實姓氏, 甚至都不是“盛”呢?!

當初的紀折梅 v1.0選擇的空降時間已經是入京之後,因此不像謝琇為了保險起見, 還在盛家村呆了一段時間;而缺少了這段曆史作為打底, 就無法挖掘出“紀折梅”背後真正的秘密。

誰又能想得到,這個故事的最終大BOSS, 不是“天南教”的教主秦定鼎, 不是“天南教”的左護法、在好幾位主要NPC的個人線裡都擔任大BOSS的“逐日使”裴係舟,而是——

男主角盛應弦的未婚妻, 紀折梅!

謝琇這麼想著,終於鼓起勇氣來, 將視線凝定在麵前的盛應弦身上,直視著他那張痛苦不堪、卻依然英俊如昔的臉。

他的嘴%e5%94%87那樣緊緊地抿著, 雙眼卻因為震驚和悲傷而睜大;他的%e5%94%87角倔強地下撇,仿佛像是氣怒到了極處,又像是痛楚萬分難以忍耐、卻不得不咬緊牙關不喊一聲痛的執拗少年。

那麼青澀,那麼難過,那麼痛苦,又那麼故作堅強——像是遭遇了重擊,卻依然頑強站直、想要做個大英雄的孩童。

他也確實是。

是個大英雄。

即使他的父祖做過多麼不光彩、不體麵的事情,即使他的未婚妻最終反手一擊,將世間至暗的真相都攤開在他眼前,他依然是當初那個背著包袱行走在山道上,學成出師、打算進京去,投入這汙濁世間與詭譎官場,卻仍然心懷無限正義、意欲匡扶這世間正氣的純澈少年。

謝琇凝視著他,眼看著他沉默良久,嘴%e5%94%87漸漸地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看上去那麼憤怒,那麼悲傷。

可是她知道,那種表情,就代表著他已經做好了決定。

盛應弦略一用力,抬起自己原本壓在紀折梅……不,傅垂玉——劍上的那柄禦賜寶劍,猛地將劍尖指向了傅垂玉的麵門!

他的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滑動了一下,頰側的咬肌緊繃。

那是被怒意和痛苦所主宰的神情。

傅垂玉回視著他,神色卻十分平靜。

她慢慢撤回了手,將手中長劍的劍刃豎起,輕輕格擋在他的劍鋒內側,卻沒有立時發力將那鋒銳無匹的寶劍格開。

一時間,他們誰都沒有搶先向著對方發動進攻。

但室內的空氣沉凝得幾乎快要爆炸。

他的視線凝注在她的臉上,黑眸之中有著毫不保留的受傷與痛苦,可是他的臉容死死地繃著,眉心皺成了一個“川”字。

謝琇望著這樣的盛應弦——神情既熟悉、又陌生的盛應弦——終於覺得自己是有必要也有責任,在這裡把話說清楚的。

她忽然開腔說道:“我的祖父,本是前朝的太子詹事。紀,就是我的本姓。”

她的話一出口,盛應弦還沒說什麼,她身後的趙如漾卻好像忽而要爆炸了一般,%e8%84%b1口喊道:“……你又何必與他說個分明,瓊臨!”

盛應弦:……?!

他的眉心猛然一跳。

“……瓊臨??”他情不自禁地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

謝瓊臨,那不就是他們前往仙客鎮辦案時,她所想出來的化名?!

當時她的解釋是“既然白梅花開時一樹瓊枝,那我叫‘瓊臨’豈不是也正好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