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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給你把從前的那些大雁,也一並補上,好不好?”

小折梅看起來完全呆住了。

“補上?”她愕然道,“納采、問名、納吉、請期……這就是八隻大雁啊!你要將人家一家子、兩家子……都一網打儘嗎?!”

盛應弦:……?

他不太明白。小折梅怎麼竟然好似……同情起中京城的大雁來了?

小折梅這麼說完,和他麵麵相覷。好似覺得他們這場對話實在有點兒傻,她跟他大眼瞪小眼了一息之後,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我們在說什麼啊,弦哥。”她笑著說,順手將那本曆書往桌上一放,爾後——一側身,就十分順暢地直接坐在了盛應弦的%e8%85%bf上!

盛應弦:!!!

他的大腦立刻就咕嘟咕嘟地開了鍋。那八隻大雁也飛得不知道哪兒去了。

他的大%e8%85%bf猛然緊繃起來,後背也繃直了,整個人都不自然地坐得板正,硬梆梆地簡直像一座石雕。

“折梅……你……”

“噗。”小折梅看著他那副緊張而不自在的拙樣,卻笑得好像更開心了。

她甚至得寸進尺地伸出手來,環繞過他的頸子,溫言細語地說道:

“弦哥,既然你都擇定了‘請期’之期,下一步可不就是‘%e4%ba%b2迎’了?那麼……你還在緊張些什麼?”

盛應弦:“……”

他想說,請期可還沒到洞房,這是必要的手續,不能跳過……

不,他心浮氣躁得厲害,還是來數大雁吧。

他不答話,而是閉上了眼睛。

一隻大雁,兩隻大雁,三隻大雁,八隻大雁……

他數得亂七八糟,然後——

小折梅的氣息陡然貼近了他,卜的一聲,在他的頰側印下一記響%e5%90%bb。

盛應弦:!!!

他立刻猛地睜開眼睛,轉向小折梅那一側,愕然地望著她。

“好啦,我同意了。”她笑眯眯地望著他,說道。

盛應弦:“……什麼?”

他的頭腦混亂得厲害,下意識追問了一句。

而小折梅眼中含著笑意,亮晶晶的。

“不管是哪一天都好……我等著你的大雁,弦哥。”她溫言說道。

……

和謝琇經曆過的高武世界“五更鐘”裡的國都——禹都一樣,中京亦有三衛,隻是名稱稍有不同。

“禁都衛”主掌中京街市坊區,“明堂衛”負責衛戍大虞的宮城——舜安宮。還有一個“天樞衛”,則負責拱衛京城,換言之,也就是負責京城外圍的防務。

因此,此次在城外落雁山校場進行的“秋閱”,也理應是由“天樞衛”來負責防務的。

但盛應弦總有些擔憂。

雖然皇帝也命雲川衛從旁協助,但“秋閱”防務的主管之責,還是落在天樞衛頭上,而盛應弦也不可能像他如臂使指地指揮雲川衛一樣,指揮得動天樞衛。

因此,他就愈發憂慮了。

雲川衛雖然在皇帝的密令下,負有監察百官在外行事之責,但“中京三衛”的內部,卻是一個盲區。這就好比雲川衛可以監察禮部尚書曹觀的家事動向,甚至知道他們家過年收了多少節禮、莊子上送來了幾大車年禮、他們家都有幾個店鋪,日常收入與支出大致是多少,但他們不能監察禮部衙門內部的工作狀況,最多隻是知道他們最近在做些什麼工作,譬如祭天、譬如祭陵,等等。

因此,他們現在對天樞衛的了解,也隻是“天樞衛”負責秋閱一事的整體防務,已經派了多少人馬,分彆在何處設防,大致的名單是什麼,哪一處有幾個人負責什麼事情……但天樞衛裡有沒有可疑之人,天樞衛是否是鐵板一塊,這些事他們都是不知道的。

他們也不可能就為了一點甚至連捕風捉影都算不上、根本沒有具體人名和實證的擔憂,就指控天樞衛防務不力。

而且,最近他還要關注北大營,關注刑部——刑部尚書鄭嘯自從上次遇襲之後,傷還沒有好利落,而刑部裡也不是人人都跟他同一條心,至少右侍郎就是杜家塞進去的人——所以盛應弦還不得不多個心眼放在那邊。

北大營的消息也不是那麼容易打聽。定北侯杜永熾這個侯爵,倒不是靠著妹妹杜貴妃混來的,而是實打實靠著軍功賺來的。

而且,杜永熾治軍也有一套,在盛應弦看來,他正是那種最棘手、最難對付的對手,因為他不僅酷厲、貪婪,而且還富有野心,除此之外,他更有裙帶關係護體——另外,在這一切之上的是,他居然還是個很有能力的。

有能力,就代表著皇上可能看在這種能力的份上,多容忍一點他彆的缺點。

所以盛應弦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杜貴妃和杜家會去摻和“問道於天”私印的偷盜事件。

雖然他隻想當個純臣,但是目前的情勢下,看起來最有可能當上太子的,暫時還是杜貴妃所出的信王李重霄。

杜家隻要穩健一些,就能有至少七八成的勝算,他們為何還要胡亂作怪?

盛應弦想不通,但他知道,這種滋生的野心不可不防。

他派了人去監視杜永熾轄下的北大營。隨著“秋閱”的臨近,北大營的動向也愈來愈頻繁。一下子在營中操練,一下子出營在野外訓練,從軍校到兵卒,似乎每個人的弦都繃得緊緊的。

盛應弦可不認為他們這是單純地隻打算在秋閱上拔個頭籌。

可是,他的對手亦能沉得住氣。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

一直到了“秋閱”的前夕。

這天,盛應弦正在衙署中忙碌,突然有密探來報:北大營嘩變!

盛應弦:!!!

他騰地一下就從椅子裡站了起來!起身得太猛,還帶倒了身後的座椅,但是他已無暇顧及。

他的心臟咚咚咚地跳得飛快,但他早就對此有所對策,稍微鎮定了一下之後,一連串的命令就發了出去。

“立刻去通知天樞衛。”

“立刻通知西門外駐軍的翊麾營開拔,前往北大營駐地彈壓。”

“立刻通知禁都衛指揮使孫大人,讓他注意城中防務。”

“我馬上進宮去麵見皇上——”

他麵前的千戶朱庭亦是他的心腹部下之一,此刻滿麵為難。

“指揮使,翊麾營那些刺兒頭可不是會聽我們指揮的人……沒有皇命,沒有虎符,沒有聖旨的話……”

盛應弦果斷道:“先去通知。這時間耽誤不起,早一刻去,就多一刻的勝算。我馬上進宮請旨——”

他說到這裡,忽然改變了主意。

因為刑部尚書鄭嘯一瘸一拐地扶著拐杖,從門上進來了。

鄭嘯傷還未好就勉力視事,經常感覺力不從心,今日也正巧因為體力不支而請了假,在府裡歇息。

但事發突然,他大怒之下,仿佛也迸發出了無限力量,聞報之後並不需要過多思索,就明白此事若要獲得妥善處理,刑部是插不上手的,反而通過雲川衛更能發力。於是他急匆匆地趕到了雲川衛衙署——他的府邸距離雲川衛衙署反而更近些,因此很快就趕到了。

他與盛應弦兩人一計議,感覺事態緊急,鄭嘯就要立時進宮麵聖,匆匆又披了大氅出門而去。

盛應弦便命朱庭:“去拿我那柄禦賜寶劍來。”

在鄭大人請到聖旨之前,他打算先去翊麾營,若是能用這柄“如朕%e4%ba%b2臨”的禦賜寶劍,就可以驅動翊麾營發兵前去北大營駐地彈壓的話,豈不更好?

但是,在他剛剛拿到那柄禦賜寶劍,正打算大步流星地走出衙署之前,門外又有一名衛士衝了進來,說方才有一支冷箭直射官署正門上方的匾額,他們並沒抓到放箭人,回頭查看那支釘在匾額上的箭時,卻發現箭頭下釘著一封密信。

盛應弦取信拆開,上麵隻簡單寫著:【佳人命在頃刻,翊麾六軍不發。江山美人,孰重孰輕?】▲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底下隻綴著一行小字,“拜月傅某稽首拜上”。

這是——傳說中那位同樣神秘的天南教右護法,拜月使傅垂玉出現了!

盛應弦心下一緊。

第191章 【第三個世界西洲曲】89

六軍不發無奈何, 宛轉蛾眉馬前死——這不是白樂天《長恨歌》裡的句子麼?當時六軍不發,是請誅楊貴妃;然而眼下翊麾營尚在城西門外的駐地,佳人命在頃刻,又指的是誰?!

很快他就知道了這個“佳人”指的是誰。

“六少爺!六少爺!!”他的長隨連營跌跌撞撞地從外邊奔進來, 慌得連這裡是衙署、他應當使用盛應弦的官名或者“大人”來稱呼他才對的規矩都忘記了。

盛應弦:!

“怎麼回事?!”他厲聲喝道。

連營一下子撲倒在地麵上, 像是打算跪下回稟, 又像是慌張到了極點,膝蓋都在發軟似的。

“剛……剛剛家中小廝急急前來傳報……那個……紀姑娘——”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好像一口氣提不上來似的哽住了。

盛應弦的心臟轟然一聲,如油煎火焚一般地燃燒起來。

他甚至不敢往下想,疾步走到連營麵前, 喝問道:“折梅怎麼了?!”

連營抖著手,跪在地上甚至幾乎快要撐不住自己的身軀。

“紀姑娘……早上出府辦事,就在府門口……被人劫走了!來人……武功太高強,府裡護衛也不是他們的對手……他們……他們還說——”

盛應弦的心臟一下子就猛地沉到了地心。他很難得地飛快喪失了耐性, 喝道:“還說什麼?!”

連營鬢角冷汗交流,聲音裡都帶上了一點哭腔。

“說……若六少爺您……不孤身一人%e4%ba%b2去救人, 兩個時辰之內, 必……必定將一具屍首送回!”

盛應弦:!!!

那一瞬間,他震驚得完全無法思考, 竟然咚咚咚一連倒退了好幾步, 直到身軀撞上了身後的書案才停止,腦子裡轟轟作響。

北大營也許有變, 鄭大人已經進宮麵聖了,他應當立即趕去調動翊麾營才是。即使消息有誤, 杜家沒打算眼下就跟張家拚個你死我活,或者翊麾營拒不聽從他的調度, 那麼他哪怕是趕去北大營那邊鎮場麵提防一二,也總比什麼都不做的強!

可是……北大營那裡要麵對的是嘩變!兩個時辰之內,他絕無法從中京往北大營趕一個來回,事態亦不可能這麼迅速就平息——那麼,小折梅呢?就這樣無辜死去嗎?!

他目眥儘裂,眼裡像要噴出火來。那張寫著“佳人命在頃刻,翊麾六軍不發”的紙條在他掌中被揉得稀爛,他的手背上青筋儘綻。

衙署內一時寂靜得呼吸可聞。

盛應弦左右為難,麵容都扭曲了,太陽%e7%a9%b4一跳一跳的,血都衝上了頭頂。

小折梅那永遠是巧笑嫣然、從容鎮定的模樣,突然在他腦海裡跳出來,清晰鮮明。

他承認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