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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異己、心機深重的村姑身上。

師兄被她蒙蔽了。

師兄有多傻啊!

他那麼清直無偽,那麼光明磊落,那麼重情重義,怎麼會知道這世間還有這麼一種可怕的人,擅長用感情、信義、道德、禮法、輿論等等一切外物來纏繞著他,在不知不覺之中就迫使他就範呢?

宋槿月氣恨地死死瞪著麵前的紀折梅,忍不住用右手揪住了自己的前襟,怒火如熾,心痛如絞。

那一瞬間她有多想要直接說出陸飲冰現下在何處,來換取師兄的歸來啊。可是,當師兄歸來以後呢?他隻會看到這個秘密是紀折梅挖掘出來的,隻會想到這個秘密是紀折梅上稟皇上與鄭尚書,才令他重獲自由的!他不會念他師妹的情,因為若沒有她這個師妹,他從一開始就不必涉入這一灘渾水裡!

宋槿月死死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也不讓自己一鬆口就道出實情,出賣了陸少俠。

她已經對不住師兄一次,不能再對不住陸少俠。畢竟,師兄雖好,但當初救她於水火之中的,是陸少俠。

江湖兒女不就應該是這樣嗎?那首古詩裡不是也這麼寫著嗎?“父母且不顧,何言子與妻。名編壯士籍,不得中顧私”——是吧?

所以她現在為了信守道義而堅不吐口,也是沒錯的吧?

師兄是無辜的,皇上和鄭尚書都是賞識他的人,不會讓他平白無故受苦的,一定會還他清白。

可是陸少俠呢?這些江湖人士,朝廷又何曾重視過?

她知道陸少俠是去哪裡盜走的重要物事。

是杜貴妃的娘家。

陸少俠什麼都不瞞她,他坦白地對她說了很多事,關於如今的天下大勢、立儲之爭,關於杜貴妃身後的杜家如何飛揚跋扈,若是讓他們真的成了事的話,大虞該會是多麼民不聊生。

陸少俠說,杜貴妃的兄長定北侯杜永熾掌握著北大營十萬精兵,而這十萬精兵為了五年一度的例行“秋狩閱兵”活動,已經在距離京城五十裡之外的地方紮營。

這個“秋狩閱兵”的活動,曆來都是操練兵士,並請皇上聖閱。但如今皇上龍體欠安,杜家氣焰高漲,誰也不能說此時的秋狩閱兵,還有沒有彆的玄機或後招。

陸少俠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他雖然隻是一介江湖浪子,但也不能坐視皇帝被權臣妖妃所挾持。因此他潛往京城,若是到時風平浪靜,自然是好;若杜家還有些彆的想頭,朝臣之中各有思量、水麵下暗潮洶湧,反而不如像他這樣心思單純、一心忠君的江湖人士。

因此,陸少俠說,他盜走了杜家一樣至為要緊的物事,到時候若是杜家欲行不軌,便可以拿來要挾杜家罷手。

宋槿月思想及此,下定決心。

師兄如今身陷大獄,紀折梅把持了整座侍郎府,並步步進逼,令她在此難以折衝轉圜。

不若——

離開這裡,去投奔陸少俠!

若陸少俠所做是大義之事,那麼她也要幫他一起,若能真的阻止杜家的狼子野心,到時候……師兄自然會知道,究竟誰對他才是真正有用,誰對他才是一片真心!

第176章 【第三個世界西洲曲】74

小師妹含怒離去, 果真一回到房裡就開始收拾包袱,午膳都沒用,就離府而去。

門房上得了謝琇的吩咐,假意攔阻一二, 當小師妹表示去意已決時, 門房順勢收手, 一臉“唉我也是畏懼未來的六少夫人勢大,不敢再挽留您了”的沉痛表情,把小師妹反而架了起來,讓她騎虎難下,不得不甩手怒氣衝衝地離去。

然後, 連營就跟了上去。

盛應弦下獄後,連營倒是沒有跟著一起被抓進去。一來是皇上要給盛侍郎麵子,那日陸飲冰登門拜訪,若是見過他的人全部都要下獄的話, 恐怕侍郎府半數仆役都不得幸免,刑部大牢亦人滿為患。二來是盛應弦下獄, 的確隻是走個流程, 因此唯有他一人還安之若素地蹲在大牢裡,他的長隨連營反而在外頭每天奔波, 依然充當他的跑%e8%85%bf和眼線。

連營身上也有些功夫在, 應對宋槿月那三腳貓的功夫應該是儘夠了;因此謝琇吩咐他稍微扮個裝改個模樣,莫要讓宋槿月看出他的真實身份, 然後從宋槿月離開侍郎府開始就一路尾隨,看看她究竟會去哪裡。

事關他家少爺能否早日%e8%84%b1困, 因此連營跟蹤得比往日更加用心,這一天一晃就到了晚上, 他方才傳回信來,說宋槿月並未去什麼可疑的地方,反而到了中京城中的一家客棧住下了。

謝琇心頭略有些疑慮,心想這難道是小師妹早就跟陸飲冰約定好了?萬一她在侍郎府待不下去了,就出來到哪家特定的客棧住下,等著陸飲冰來找她?還是說,她瞞著大家,私下裡卻有一套和陸飲冰聯絡的秘密方法?

不論如何,這推測都讓人不快。

謝琇匆匆換了一身衣服,也出門了。

連營的身手平常,若是單單一個宋槿月,自然不難對付;但假如入夜後陸飲冰來找宋槿月,碰上連營的話,那麼連營難免要吃個大虧。

謝琇趕到連營遞來的口信中所說的那間客棧。

那間客棧雖然不似長宜公主慣常出入的“瓊華閣”或者“銀漢樓”那樣金碧輝煌,但也算是一間檔次頗為不錯的客棧了,門口掛著“雲來客棧”的匾額,兩旁還有一幅對聯:

“玉宇瓊樓瑤台宴,宴開十方;

天上人間仙家客,客似雲來”。

這幅對聯其實略嫌有點對仗不工整,但好意頭難得,雖然字字句句不離“瑤台”、“仙家”,卻透著一股世俗又市儈的熱鬨喜氣,十分適合這種裝潢俗麗、人來人往的大客棧。

謝琇一眼看過去,也不由得在想,這個地方過於熱鬨了,正是因此,即使陸飲冰略加變裝前來,一般也不會有人額外注意到他。

若是偏僻之地的小旅館,每天出入之人都是有數的,忽然來了一位英氣勃勃的少俠一類的人物,不管他是光明正大地進入、還是藏頭露尾地潛入,無論是掌櫃、夥計還是住客,想必都會對這個人印象深刻。

但這種大客棧,一樓還兼做飯食生意,已經很有一些後世大酒店的感覺了,出入的人很多,更引人注意的,往往不是那些衣著華麗、一看就來頭不凡的達官貴人,就是喝醉了酒、高聲大嗓的食客。

若是陸飲冰低調點,他完全可以做到不吸引任何路人的目光,堂而皇之地踏入這裡。

謝琇記得原作中沒有特彆描寫過陸飲冰的外形,這也是她難以定位這個人的去處、必須得放長線釣大魚的原因。

不過,既然沒有特彆描述過,想來就還是會比氣運男主盛應弦或者男配袁崇簡、薑雲鏡都差上了一些。否則的話,作者會認真給他一段外形描寫的。

謝琇在閱讀原作時就有一個感覺,雖然盛應弦沒有官配CP,但作者竭力在營造一種特彆的風格,就是男女主角各乾各的事情,最終也沒有達成感情結局,反而著力於描寫各種不同類型的配角,謂之曰“群像”。

這麼想來,長宜公主在三位可能的女主角候選人之中,反而是設定最出彩、戲份也最多的一個。她雖然對盛應弦愛而不得,但原作至少為她配了兩位各擅勝場的男配——袁崇簡與薑雲鏡,又為她設定了“皇帝的偏寵”、“唯一的愛女”這樣的背景設置;最後的“中京之亂”也是主線劇情的縞潮部分,長宜公主在奪儲之爭中都能全身而退,卻最終以一種荒謬的方式死在了“中京之亂”裡,活著的時候有多熱烈多豔麗,死的時候就有多淒涼多潦草——這種彆出心裁的安排,更容易直擊人心,說不準還真的是出於作者的額外照顧。※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和她相比,盛應弦的未婚妻紀折梅麵目模糊、下場不明,盛應弦的小師妹宋槿月則不通世情、嬌蠻任性,說起來都不是什麼很容易圈粉的人設。

也因此,宋槿月這條線的男配陸飲冰也跟著條件降級,紀折梅那邊則更慘,壓根就沒有什麼男配。

謝琇:……這是什麼人間疾苦。

難怪這個UR世界也開放給她這個炮灰組員工來抽取!仔細一想,紀折梅在原作中的地位,實則比炮灰也好不到哪裡去啊!

連營在門外等著她這個炮灰……啊不,未來的六少夫人。

看到謝琇來了,連營呼出一口氣,如釋重負一般地迎上前來,低聲稟報道:“姑娘您可算是來了!宋姑娘自從離府後就徑直來了這裡,要了一間上房住下,午膳晚膳都是直接叫進房中,再沒露過麵……六少爺如今不在,小的行事也束手束腳,雖有令牌,也不敢隨意亮出……”

謝琇一皺眉,總覺得哪裡不對。

她問道:“這期間還有其它異狀嗎?”

連營道:“並無。”

謝琇想了想,吩咐道:“你且回府吧。若有人問起我,你替我打個圓場。若是侍郎大人或大少爺相詢,你就直說我要在外替六少爺辦案,今夜不回府。”

連營:“……是。”

打發走了連營,謝琇決定自己也進這間客棧去住下。

就不信小師妹真的行事如此縝密,一點馬腳都不露!

她也大搖大擺進去,要了一間上房。因為出來之時早有準備,她如今的打扮是那種非常普通的行商模樣,並且還有模有樣地給自己弄了個假喉結——感謝袁崇簡袁公子當初教她的那點粗淺易容術!

她一臉“我家長輩讓我進京見見世麵”的土包子模樣,進了“雲來客棧”便要上房,在夥計帶她前去的路上,她還一驚一乍地,十分不熟練地硬給夥計塞了塊碎銀子,非常拘謹又古板地向對方打聽他們客棧的上房究竟是怎麼個格局,不會把男客與女客分到一起,比鄰而居吧。

夥計且驚且笑,謝琇一板一眼,嘴裡還喃喃地背了幾句詩文,滿口的“男女授受不%e4%ba%b2”,“小子回去便要成%e4%ba%b2,丈人家一排六個舅兄,若是教他們知道了小子在京城裡隔壁竟然住了女客,麵上須不好看,小子危矣”……簡直男德班滿分畢業學員。

那夥計得了她的銀子,也就滿口保證,說隔壁上房住的同樣是一位商人,女客的上房都在走廊的另外一端,今日也隻有一位女客入住,其餘房間都是空著的,小郎君不必驚慌,就是舅兄們%e4%ba%b2眼來看,也須說不出什麼來,雲雲。

謝琇心頭暗笑,再三向那夥計作揖,呆頭呆腦地自己進了房間。

那夥計歡天喜地地走了,謝琇心頭記下那夥計所說的女客上房的位置,心想雖然對方沒有具體指出是哪一間上房有人,但入夜後悄然潛行過去,隻消聽一聽那間房裡有呼吸聲便可。

而且她這個房間的地理位置頗為不錯,夥計所說的早來住下的那位商人喜靜,住了一間靠裡的上房;謝琇這間上房便恰好靠近樓梯口,來往人群的動靜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