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敘述、一邊深情地不時望他,喚他“雲郎”!

薑小公子的天靈蓋都要被她這一聲“雲郎”給叩開。

他頭皮發麻,一臉呆滯地看著紀小娘子完成了她的表演,那夥計也深表同情,並為他們開了一間上房。

待得那夥計把他們帶到那間上房門口、又不動聲色地從紀小娘子手中接過賞錢,離開之後,薑雲鏡迫不及待地問出了他內心最大的疑問:

“為何要開一間上房?”

他不是蠢人,知道現在逃命為上,糾結於男女大防毫無意義。但為何紀小娘子單單要上房而不是價錢更便宜的其它房間,他則百思不得其解。

紀小娘子關上門,轉過頭來,這才展顏一笑。

“因為你啊,薑小公子。”她悄聲說道。

薑雲鏡:……?

看著他滿臉問號的樣子,她的笑容更深了。

“你看上去就像是個斯文小書生,”她說,“身上衣袍是皺了點……可麵料做工都不錯,單看這件衣袍的話,就能判斷出家境不錯。”

薑雲鏡:“所以……?”

紀小娘子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彎著眼眉,好像更加愉快了。

“所以,隻怕那夥計要以為我是很有心機的厲害小娘子,拐了你這個不諳世事、讀書讀傻了的富戶家的小公子一起私逃。”她笑嘻嘻地說道。

薑雲鏡:!

紀小娘子笑道:“因此,為了遷就小少爺你,我須得要一間上房才合適。在那夥計看來,我剛剛哄著你跟我一起逃走,隻怕是離家不算很遠,若是轉頭就精打細算起來,你萬一醒覺過來,知道了與我一道的話就要過苦日子,說不定就會扭頭便走呢……你還沒上鉤,我怎能現在就把你嚇回去?是也不是?”

薑雲鏡:“……!!!”

紀小娘子的腦袋裡到底都盛著什麼?是怎麼長的?為何會藏著如此多的……奇思妙想?

他默默地向自己發出了靈魂三問,但卻得不到任何答案。

這一夜,他打了地鋪,卻躺在那裡輾轉反側,一直到東方欲曉,這才朦朧睡去。

他好像睡了沒多久就又驚醒了,發現紀小娘子已經起身,正站在窗前眺望。

他也慌忙坐起來,聽到紀小娘子的聲音,在淡淡的晨曦中顯得極為清亮。

“又是新的一天了。”她說。

這句話好似十分尋常,但此刻聽在薑雲鏡耳中,卻讓他陡然眼窩一熱。

他順勢低下頭去,捏了捏眼角,將那股軟弱的衝動壓了下去,才啞聲應道:“……嗯。”

他們洗漱過後匆匆退了房,果然掌櫃和夥計都沒有再多問什麼,看過來的眼神裡還帶著一絲曖昧的笑意,絲毫沒有起疑。

薑雲鏡跟著紀小娘子到了街上,她甚至還有閒心帶著他找了個小攤子用了早食,才帶著他一路往侍郎府行去。

薑雲鏡其實之前心裡就有點疑惑,為何紀小娘子張口就說要帶他去侍郎府。

他大概知道,如今的吏部左侍郎是雲川衛指揮使盛應弦的父%e4%ba%b2,因此盛指揮使同樣也居於侍郎府內。但他不太明白的是,雲川衛隨便一個編外人員,都能堂而皇之地跑到侍郎府上來敲開大門,說要見盛指揮使嗎?

他更不明白的是,當大門敞開了一條縫,門房一眼看到門外站著的是紀小娘子之後,那種反應居然像是見到了救星,簡直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那門房臉上的陰沉之色一掃而空,失聲叫道:“紀小娘子!您終於回來了!快快,您趕快去見六少爺吧……”

紀小娘子臉上的那點淡淡的笑容一瞬間似乎顯得有絲凝滯。

“弦哥?”她擰起了眉心,問道,“弦哥怎麼了?是病了,傷了,還是——”

門房苦著臉道:“小的也不知……但老爺昨天回府,一臉的怒氣!大少爺也跟著老爺一道回的府,下馬車的時候還在說什麼‘六弟這次恐怕很難自辯,我們定要設法’之類的……”

紀小娘子的臉色慢慢地變了。

“怎麼可能?!”她%e8%84%b1口低喝道。

門房的臉都苦得像是哭喪臉了。

“小的托大也說一句話……自從老爺上京,小的就在這裡做事了……六少爺這個人,比誰都要固執,怕是老爺和大少爺的話,他也是不太聽的……據小的看老爺和大少爺的麵色,此番不像是小事啊!紀小娘子若能好生勸勸他,比什麼都強……”

紀小娘子緊緊抿起了%e5%94%87。片刻之後,她才用力點了點頭。

“勇叔,你放心。”她保證似的說道。

“我這就去找弦哥。”

那位名叫“勇叔”的門房臉上終於帶出點笑意來,將大門拉開一點,卻一眼看到站在門外他剛剛的視線死角位置的薑雲鏡,臉色頓時就又變了幾變。

“他……!”

紀小娘子輕歎一聲,說道:“無妨,此人可信。”

薑雲鏡:!

勇叔欲言又止,隻是側過身半弓著腰,迎紀小娘子進了大門。

薑雲鏡猶豫了一下,還是緊跟在了紀小娘子身後。

當他跟著她走在侍郎府內時,他忽而意識到了剛剛究竟有哪點他覺得不對。

紀小娘子稱呼侍郎府的六少爺“弦哥”!

而盛指揮使的名字,不就是“盛應弦”嗎!

雲川衛到底是怎麼回事?!竟然允許一個編外人員在侍郎府出入自由,還能用“弦哥”這種稱謂來稱呼指揮使大人的嗎!

第155章 【第三個世界西洲曲】53

薑小公子一時茫然又震驚, 不由得停住了腳步,感覺自己好像觸及了什麼真相的邊緣,又一時間想不出真相究竟為何,因而陷入了糾結。

但紀小娘子大概是太專注於自己的思緒了, 並沒有注意到在自己身後, 薑小公子已然停下了腳步, 落下了很長一段距離。

她依然大步流星地在侍郎府裡走著,熟門熟路地徑直往盛應弦的居所方向走去。

她和盛應弦並不住在同一個院子裡。盛應弦所居的院落名為“秋聲閣”,取自於那闕著名的《破陣子》——他的字“如驚”亦是從那闕詞中而來。

譬如他的大哥盛應弘,所居的院落就叫做“銘箴居”,因為《文心雕龍銘箴》裡有雲:“義典則弘, 文約為美”。

當然,因為謝琇住的是客院,自然沒有根據名字來起對應的院落名稱的待遇。她住的地方,叫做“立雪院”, 大致上還能跟“折梅”這個名字剛巧呼應一下。

不過也有可能是盛侍郎取名字的時候,到了客院, 就直接用天氣來取名了;因為小師妹宋槿月借住的另一座客院的名字是“聽雨堂”, 這下子雨雪全齊,隻待風霜了——隻可惜侍郎府麵積有限, 蓋不下那許多院落了。

謝琇此刻大步前往的, 正是盛應弦的“秋聲閣”。

她不知道此時朝中的狀況,但她很想儘快讓盛應弦打消那個因為自己問心無愧、就主動入獄以示坦蕩清白的念頭。

構陷他的人難道不知道他早晚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嗎?難道不知道隻憑“俠盜陸飲冰到訪過盛家”這件事, 是無法扳倒皇帝信賴的心腹的嗎?

……他們要的就是在他們於中京城內搞事之際,雲川衛指揮使枯坐牢中, 耳目閉塞,束手束腳, 無法及時發現他們發難的端倪和線索,更無法及時阻止他們。

那些人,正是要利用盛應弦的正義凜然和光明磊落,逼迫他去做%e4%ba%b2者痛、仇者快之事!

謝琇加快腳步。^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爾後,在她一腳踏進“秋聲閣”院門的時候,盛應弦的長隨連營,剛好端著一盆水,從盛應弦的臥房裡走出來。

看樣子,這麼一大清早的,盛指揮使也是起身未久,剛剛洗漱完畢。

但是連營的表情並不好看,甚至隱有憂慮之色。

不過當他聽到了略顯急促的這一陣腳步聲之後,下意識抬眼往院門處望去,卻一眼看到了紀折梅匆匆而入的身影,不由得目光一亮。

“紀小娘子!”他的聲調都提高了八度,語氣也變得欣喜而歡快。

“紀小娘子,您可算回來了!”

他歡喜地把手中那個銅盆往廊下一放,疾步下了台階,迎了上來,一邊走還一邊急匆匆地說道:

“您趕緊去見六少爺吧……我們是沒法子勸說他了……老爺和大少爺這幾天為了這件事,急得都要上火了,可六少爺就是不鬆口……或許他能聽您的話……對,他肯定能聽您的話,因為您可是——”

他這麼亂七八糟地說著,語序混亂,顯然是焦慮到了極處,忽然看到她,又感到一陣絕處逢生似的,充滿了期望地盯著她。

可是,在他還沒有說出“您可是”之後的那個頭銜的時候,他卻猛地卡住了!

因為,他此刻是麵朝著紀小娘子的,也就正好能看到,在紀小娘子身後,一位年方弱冠、身量清瘦卻麵容俊美的陌生青年,正在晨曦裡,匆匆地朝著紀小娘子的背影追了上來;並且,他還氣喘籲籲地一直奔到了紀小娘子身後兩步之遙才停了下來,表情比連營自己還愕然地望過來,一臉無辜地問道:“這……這是哪裡?”

連營:……???

他雖然年齡並不算大,但他並不是沒見識之人!這個瘦弱小白臉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一眼可見,是紀小娘子從府外帶回來的!

他陡然生起了幾分護主的忠心,麵色也不太好看起來,緊盯著那個瘦弱小白臉,口中卻提高了一點聲音,一臉恭順卻拿腔拿調地說道:

“六少夫人,這位小公子是誰呀?可否告知來曆名姓,小的也好去向六少爺通傳——”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那個瘦弱小白臉倒抽了一口氣。

“……‘六少夫人’?!”那個瘦弱小白臉不敢置信地重複了一遍這個稱呼。

哼哼哼。

連營自認為得計,得意地瞥了那個瘦弱小白臉一眼,又道:“未知公子高姓大名?小的這就為您通報,想必六少爺很快就會出來見客——”

那個瘦弱小白臉的臉色似乎有點發白。他的視線在紀小娘子的身影上停留了片刻,仿佛想明白了什麼,表情變得有一點可憐又可歎。

“‘六少夫人’就是紀小娘子嗎?”他沒有回答連營的問題,反而低聲問道。

連營剛想乘勝追擊,答個“是”字,就被紀小娘子打斷了。

紀小娘子看起來是真的有點頭痛。她歎了一口氣,瞪了連營一眼,轉身對她身後那個瘦弱小白臉和顏悅色地說道:

“之前在公主府內,若是說出自己真實的身份,多有不便,因此沒有全盤告知,還望薑小公子見諒。”

她的聲音平靜而溫柔,帶著一絲歉意。

“我還不是他口中的‘六少夫人’。不過,我的確是雲川衛指揮使盛應弦的未婚妻。”

她的語氣十分坦然,沒有一丁點因為自己之前有所隱瞞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