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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幾聲,他身後飛來的硬|物落地,他這才發現隻是庭院當中撿到的石子。

曹十七娘顧不得多看,已退開一段距離,四肢並用、狼狽不堪地爬起身來,踉踉蹌蹌地就往另一個方向奔去。

隕風再度往曹十七娘逃走的方向衝去,但他還沒有跑出幾步遠,就感到身後掌風突至!

隕風不得不再度回身,反手橫刀抵擋。但那一掌乃是虛招,隻是迫他停步不再追殺曹十七娘而已。他一回手,就等於遂了對方的心願,對方立即往後跳開兩步。

隕風此刻才看清,身後偷襲他的那人,渾身被深色布料裹著,勾勒出極為窈窕的身姿。在月色之下,那人背光而立,隻有發頂似是簪有一根金簪,在月影變幻下,偶爾反射出一點點光芒。

他不由得一愣。

“……女人?!”

那個女人不辨好惡地哼了一聲,依然擺出掌法的起手式,身形被她身後灑落下來的月光勾勒得愈見曼妙。

深更半夜出現在曹府後院的,必定是哪一方勢力派來的女殺手或者女暗衛吧。隕風這麼斷定。

隻是沒想到十七娘居然已經跟外人勾連起來,要跟少爺作對了。

也是少爺那些手下人馬虎大意,怎麼就讓十七娘的奶娘一頭撞了柱子死了呢!

十七娘的姨娘本來就是個病歪歪的病秧子,吃此一嚇,也沒熬上幾日就撒手人寰。這一下少爺就沒了能夠箝製十七娘的把柄,光靠隱瞞是維持不了多久的……這不就走漏了風聲嘛!

倒是不知十七娘是在何時、與哪方勢力聯係上的。按理說她身旁那個月桃,也是少爺的人,並沒有報上來什麼異狀啊?

不過既然他已經追不上十七娘,就且先解決了麵前這個女人,再去向少爺彙報——

他的思緒被打斷了。

因為那個女殺手——或者說,女暗衛?——已經冷聲問道:“你是打算把曹十七娘殺人滅口的吧?”

隕風感到有絲驚訝,又有一絲好笑。

“這是自然!誰也不能壞了少爺的事,即使是小姐也不行——”

他還沒有說完,就感到眼前暗影晃動,那個女人毫無預兆地忽然欺身襲上。

“很好。”她冷冷喝道,“那你就先去見閻王吧!”

掌影閃動間,隕風下意識抬臂就要用短刀去格擋。

但那些不過是虛招。那個女人一瞬間就衝到了他的麵前,一抬手拔下發頂的金簪——

那是隕風最後有記憶的時刻。

他噗通一聲重重跌倒在地上。

謝琇用腳尖踢了踢他,確認他已經沒了意識,這才將掉落在他手邊的那柄短刀拾起,觀察了一下,發覺是可以連鞘藏在衣袖中的那種薄刃。

曹十七娘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想必她真的也從曹隨的書房裡偷到了什麼,她剛才衣襟內鼓鼓囊囊的,塞著一樣有棱有角的物事,還不得不拿手揪緊衣襟,以防它掉落出來。

謝琇正在思忖要如何處理這個隕風,就聽到隔著一道牆外,傳來雜遝的腳步聲。

……是夜巡的那些侍衛!他們終於發現曹隨的書房這裡事情不對了!

沒時間再思考彆的,謝琇反手一掌在隕風腦後要%e7%a9%b4上拍落,繼而飛快起身離去。

她的金簪裡隻藏著喂過麻藥的細針,雖然那麻藥據說也能管用至少八到十個時辰,但她還是不敢把寶全押在雲川衛特製麻藥身上。

她剛剛那一記落掌有些凶狠,但也是倉促之間的無奈之舉。

麻藥或許還能有懂行的高明大夫解開藥性,但她那一掌的落點以及隱含的綿綿內力,足以徑直將人打傻。

這是她在某一次任務中扮演反派魔女時學會的招數。那魔女極為狡詐,喜好折磨彆人,對於自己的手下敗將,永遠都是不擊殺,而當頭一擊,將對方打成心智不全。

謝琇接這種任務簡直是折磨自己,所以她無視老海許下的十倍高薪,直接掀了魔教的攤子,退隱江湖去了。那一次她幾乎所有積分一次懲罰就全部清空,酸爽得簡直史無前例。

沒想到為了扮演魔教妖女而預裝的技能,第一次使用卻是在其它的任務世界裡。

她不能冒這種讓隕風有機會醒來舉發她或者曹十七娘的危險。更何況隕風已經明明白白顯示出了針對她和曹十七娘的殺意。生死相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隻是僥幸贏了,並且還善良地留了他一命。

……當然,倘若那些侍衛不來的話,她還是會考慮把足夠昏迷到明天晚上的隕風扛回那個雜物間去藏起來,到時候也可以作為一個人證交給盛應弦。但是……這不是侍衛們太忠於職守了,沒給她這樣的機會麼?

謝琇身形敏捷,幾個兔起鶻落,就從另一邊回到了那個關押她的雜物間。

重新把鎖頭歸位一點也不費力。她回到房間裡,聽著那些侍衛衝入院子,立刻吵嚷起來。

她摘下覆蓋在窗上的薄被,假裝入睡。

房門果然很快就被“砰”地一聲踢開,幾名健婦衝了進來,不由分說就一把掀起蓋在她身上的薄被。

謝琇假意驚醒,“啊!”地一聲尖叫出來。

“你們……你們要乾什麼?!”她抖抖索索地問道,伸手要去搶回那張薄被,試圖包裹在身上,但那些健婦沒有給她這樣的機會。

“有賊人潛入府中!例行搜查!”

謝琇一看,還是白天的老熟人,嚴媽媽。

她勉強坐直了身軀,驚恐地望望門外,又看看這擠滿一屋子的健婦。

“賊人?”她重複了一遍這個詞,仿佛終於弄明白了目前的狀況而強自鎮定下來,咳嗽了一聲,道:“咳,那……那你們就查吧。我……我餓得慌,渾身沒氣力,一直躺在床上休息……”

嚴媽媽還真的一斜眼,示意床邊站著的某個健婦上來摸索了一下她的腹部,確實是癟癟的。

謝琇:“……”

嚴媽媽示意其他健婦散開來搜查,當然是什麼都沒有搜到。

嚴媽媽又問:“你聽到些什麼沒有?”

謝琇遲疑道:“因為太餓了……頭腦發暈……昏昏沉沉的,隻隱約聽到剛剛隔壁院子裡……好像有很多人在吼叫……?”

嚴媽媽露出失望之色。

“無事,那就是在捉賊。”她冷冷丟下一句,帶著那群健婦離開了。

“你還是放聰明些,老老實實呆在這裡,自然有你的福氣可享!否則的話……少爺在府裡布置的侍衛可也不少,你也是插翅難飛的!”

謝琇哼哼唧唧,把那群人應付走了。

接下來的幾個時辰,院子裡都不停有人來來回回走動的聲音。她也沒有再找到機會出去。

五月十八,“仙人之降”慶典的正日子,就這麼到來了。

*思*兔*網*

第123章 【第三個世界西洲曲】21

謝琇當然明白這一天乃是劇情進展的關鍵。

若是昨夜不曾遇到曹十七娘偷盜證據的事, 她還會按捺住自己急迫的心情,再等一等。但如今曹十七娘雖然有可能沒有暴露,但她偷走的證據必定是已經不在原處,曹隨不可能發現不了。

再加上倒在院子裡的心腹隕風, 曹隨任是再蠢, 也一定不可能忍下去, 必定會在這一天大動乾戈。

無論是找出那個偷盜證據的人,還是找出那個暗算隕風的人……他必定都心急如焚,甚至等不到慶典結束。

這麼說來,她今天隻有兩種可能:一是極度安全——曹隨忙著那頭尋找賊人的事,顧不到她這邊;二是極度危險——曹隨覺得院子裡半夜進了賊能把自己的心腹弄傻, 這裡也不算安全了,到手的好貨還是急著趁亂往外送,也有可能。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 謝琇今天自然都不會善罷甘休。

她又嗑了一顆辟穀丹,心想如果事情一切順利, 她今天就能離開曹府的話, 出去以後第一件事就是要到仙客鎮最大的酒樓要上一桌菜大快朵頤!

沒過多久,那名昨天給她送藥的健婦果然又來了。

看著謝琇癱倒在床上, 麵色青白、有氣無力的樣子, 那健婦竟然還冷笑了幾聲。

“知道我們少爺的厲害了吧……就是不對你怎麼樣,拿軟刀子磨人, 少爺的手段也不是你能想像的!”

謝琇:“……”

怎麼這還自豪起來了呢?

她不動聲色,放空神情, 像是已經被餓得腦筋都不轉了一樣,被那健婦一把拖起, 捏著下巴就往口中灌藥。

曾經縱橫高武世界的謝女俠當然也深諳能屈能伸的道理,此刻簡直表現得就像是個破布袋一樣晃晃悠悠,但嘴%e5%94%87一碰藥汁子就顯得急迫起來,仿佛沒飯可吃、這藥性猛烈的藥汁子也能暫時果腹一般,拚命抖著手捧著藥碗就噸噸噸一通狂灌,一碗藥能沿著%e5%94%87角流出來半碗,喝完了還拿渴望的眼神盯著那健婦,生生把那個健婦看得發毛,嘴裡嘟噥著“怕不是已經瘋了吧”,從她手裡奪回那個空碗,甩手就走了,連她故意沒喝進去、沿著%e5%94%87角往下淌的藥汁子都沒再追究。

健婦在門外哢地一聲上了鎖,門內的謝琇也露出了一點笑容。

嚇人真有趣。下次還敢。

她反手往自己口中丟了三顆解毒丹,咽下去之後,開始思忖自己應該什麼時候破門而出。

她之前剛到仙客鎮的時候,就已經打聽過了“仙人之降”慶典的大致流程。基本上是上午有那種扮成仙人、仙童、采蓮女之類的化裝遊行活動,中午時分遊行隊伍剛好來到遇仙湖畔,然後就是曹家小姐登樓拋繡球;與此同時,那些假扮成采蓮女來參加慶典的小娘子們就可以在遇仙湖畔登上小舟,撐船在湖裡兜一圈,假作采蓮之狀,進行祈福了。等到她們回到岸邊,恰好是曹家小姐拋繡球決出結果的時刻,有意於她們的少年就可以湧上前去與這些小娘子們相看了。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雖然這個“仙人之降”慶典要持續三天,但五月十九、二十兩天,不過是複刻前兩天的流程,並且沒有曹家小姐登樓拋繡球的重頭戲。

謝琇料定五月十八必定是個搞事的好日子,而且倘若今年登樓的人選就是曹十七娘的話,那麼她唯一的機會就將是今天正午的登樓拋繡球儀式。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她昨晚先下手為強,弄傻了曹隨的心腹隕風,現在曹隨又是否能夠確定曹十七娘就是進入他書房偷盜證據之人?曹隨又會不會提前對曹十七娘下手,然後隨便找個大丫鬟頂替曹十七娘登樓?

謝琇決定,必須現在就出去看看。

於是她繼續用昨晚翻出的深色布料當作繃帶,一圈圈纏到手腕腳腕上去,牢牢地把自己的袖口、褲口都綁了起來,方便到時候行動,然後就故技重施,開了房門上的銅鎖,閃身出了屋子。

此時已是巳時,也就是現世的上午十點左右。不知為何,今天那健婦送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