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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厚愛也一並奉上給他的話……這世道,該有多不公平啊?”

謝琇:“……”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其實說得也沒什麼錯……她想。

我們,都是不受天道青睞的炮灰而已。唯有他——唯有光輝四射的謝扶光,會匡扶這世間正道的光芒,會身負大氣運,會以己身維係這一方小世界……

但是,她當然是不會把這些說出來的。

她放柔了神情,凝視著長宵,道:“我讓你替他拔除魔氣,是因為他並不應該受到這樣的折磨與懲罰。這世間還有許多不平事,都等著像他這樣正義又善良的人去解決……”

停頓了一下,她覺得這也正是個不錯的時機,可以把以後的相處模式劃下道來,免得長宵或謝玹還會產生不必要的誤會;於是她說:

“不管這枚符咒真名叫做什麼,但根據我所看過的那本古籍,它是會將施咒人與中咒者兩人的命數永久相連的。”

長宵:!?

謝琇平靜地望著他,道:“我死,則你也不得不死。若你死,我的壽數也會被削減少則一半、多則八成,來日無多……”

長宵:!!!

他俊美無儔的麵容上露出了清晰的驚愕之色,嘴%e5%94%87都微微張開了;片刻之後,他仿佛終於在腦內理清楚了他們兩人之間相互的命數連係,又因為這種不夠公平的效果而氣得微微低下了頭,繃緊下頜,壓低了眼眉,目光淩厲又譴責地瞪著她。

“你——!”他氣得好像一瞬間無話可說,隻說出了一個字,就又卡住了,嘴%e5%94%87翕動數次,最後卻說出一句連他自己都詫異了的話。

“……你便是這般對待我的?!”

謝琇:……?

……大家彼此彼此,我下手之前覺得您也正打算奪我的性命啊?

現在隻不過是我棋高一著而已,而且這個符咒又不是立刻讓您就死,隻不過是給您多套上一重緊箍咒,保我自己小命而已,您就這樣氣得麵色發白,鼻翼翕翕,眼中甚至都漫上了幾分水意……

您這樣做,弄得我就好像是個真正狠心絕情的負心漢啊??

第92章 【第二個世界殘夜】50

謝琇滿心不解, 但也知道這些話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以免激得他惱羞成怒,頭腦一熱,就要跟她同歸於儘——

哥哥的魔氣還沒有拔除呢!主線劇情還岌岌可危呢!不是死的時候啊!

謝琇暗歎了一聲, 好言好語地說道:“我能夠以自己的性命在此立誓, 雖然有此咒可以限製和役使你, 但我今後決不會隨意向你下任何有違道義、不通情理、強人所難的命令。若你不去任意傷害無辜之人,我也不會約束你。若你能做到,那麼在我死之前,我會解除此咒,還你自由。”

長宵:!?

他猶帶著三分水色的眼眸一亮, %e8%84%b1口而出:“……此咒還有解除之法?!”

他的話語剛剛說出,他就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露出了大大的破綻。

剛剛他塑造的那種淒哀可憐的形象瞬間崩解,他現在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個心機深沉的小混蛋,還知道裝乖賣慘, 博取同情,讓彆人放鬆警惕!

果然, 他看到謝十二臉上那點微薄的愧疚一掃而空。

她慢慢抿起了嘴%e5%94%87, 直直地盯著他,麵無表情。

然後, 她忽然伸手狠狠將他當%e8%83%b8一推, 用力之猛,居然真的把毫無防備的他從她身上推倒在一旁。

她的前襟上現在全是他剛剛中咒和中了謝二郎那一記“靈光刃”之後嘔出的鮮血, 血痕淋漓,看上去又淒慘又狼狽。

就連謝二郎看到她這副模樣, 都不由得微微一愣。

不過長宵現在仰躺在榻上,剛巧能把謝二郎臉上的神情變化看個一清二楚。

在謝二郎臉上的怔忡變質為心疼之前, 謝十二就隨手拉起了自己的衣襟,將之前半露在外的肩頭遮得嚴嚴實實。現在若不是她衣襟上血痕宛然的話,隻看衣衫的齊整程度,簡直不像是在這間臥房裡剛才經曆過一場生死搏鬥一樣。

她從榻上從容起身,頭也不回地冷聲道:“……你彆想了。就跟著我一起死吧。”

長宵:“……”

他也聽得出來她這句話裡沒當真,隻不過是隨口一句威脅之語而已。但他的心臟還是微微一悸,抽痛了一霎。

他抬手捂住心口,長長歎了一口氣。

……要命。

此番才是真的要命了。

“……好好。”他逆來順受地好脾氣應道。

“我替謝二郎把那點子魔氣拔除掉……然後,我們有話好商量。”

這一下謝十二轉過身來了。

現在他們兩人的位置調了個個兒,他仰躺於榻上,而她居高臨下地盯著他。

夜色已深,室內燭火搖曳,竟然使得她那單薄的身影顯得有些高大、柔韌、雖飄搖但堅不可摧之意。

像風中的一束勁葦。

她就那麼站在那裡,垂下視線,背光而立,讓他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

“……我還可以相信你一次嗎?”許久之後,她問道。

長宵神情一振。

“當然。”他含笑道。

他是世上最強大的妖鬼,是神界敕封的“禍神”,擁有近乎漫長無儘的生命。

對於他來說,乖乖偽裝出良善之貌,就這麼裝上幾十年,一點也不算什麼。

畢竟他可是在九幽深獄之中都能一呆就是一千八百年的禍神啊。幾十年於他而言,隻不過是彈指一瞬。

“我們之間不是有你那個血咒作為連接嗎?”他笑得一派純良,仿佛忽然就大徹大悟,清白純善了起來似的。

“我將不得不忠誠於你,至死方休——這不是你剛剛才告訴我的嗎?”

謝琇:“……”

她俯望著這俊美的青年。

他此刻正大喇喇地仰躺在榻上的錦衾之間,眉眼一派放肆地在她麵容之上流連。

他現在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那位斯文俊雅、風儀極秀的都懷玉了。

但是他依然擔得起音容兼美、風流蘊藉這幾個字的形容。

或許原本的禍神長宵,也是一位不輸於都懷玉的美男子吧。

倒是她的孤注一擲,把他鎖在了都懷玉的軀殼裡。

不過倒也無妨,等到她在這個世界裡逗留的最後一日,她也依照古籍中記載的那個法子,把這個符咒解開了便是。

從前無人會解開符咒,一是因為妖鬼或凶狠或狡詐,施咒人不可能主動解開符咒的束縛,放它們自由;二是解開符咒所用之法也對自身損耗極重,哪有人肯這樣做,隻是為了釋放自己千辛萬苦捕捉到的妖鬼呢?

謝琇的目光最後落到了長宵的雙眼上。

那雙一黑、一冰藍的鴛鴦眼看上去深邃又神秘,又給本已極度俊美的那張麵孔上多添了幾分妖異之意。

這一張臉上,唯有這雙眼睛,是屬於長宵的,而不屬於都瑾。

這雙眼睛裡閃爍著的,有多少是真情,有多少又是假意呢?

謝琇緊盯著長宵的雙眼,最後說道:“……你最好是。”

你最好真的一直忠誠於我,至死方休。

……

謝琇與謝玹一道走出那扇搖搖欲墜的房門,略微走開一點,站在走廊的簷下。◎思◎兔◎網◎

他們身後那間廂房,正巧是謝琇曾經借住過的。此刻房門深鎖,屋內一片黑暗,但謝琇知道,那扇窗的右側窗框上,剛巧有一處小小的凸起,她之前就隨手在那裡掛了一個小小的香包,平時在屋外是看不到的。

今天白日裡走得匆忙,她忘記把那個香包摘下來了。

現在深更半夜,就更不方便把這件事說出來了。

謝琇後背靠著那扇窗,謝玹站在距離她兩步遠的斜前方一根廊柱下,兩個人之間忽而有了一點點距離。

謝玹沒有回過頭來看她,徑直說道:“……關於‘使役符’之事,還有一個關鍵,你應該知道。”

謝琇漫應了一聲。

但謝玹又停了下來。

或許是不想給長宵一丁點偷聽的可能性,謝玹低下頭,從自己腰間那個葫蘆形的荷包裡擎出一張空白的黃符,問道:“你知道哪裡有筆墨可容我借用一二?”

謝琇笑了。

這可不是巧了嗎。

她站直身軀,徑直走到旁邊的房門前,用力一推,爾後邁步進入房間,走到桌邊點燃了蠟燭,道:“我之前就借住於此,自是有筆墨備用的。”

謝玹猶豫了一下,還是跟在她身後進了屋,看著她在桌前研墨,視線忍不住四下稍微打量了一下。

並沒有什麼特彆的陳設,能夠代表她曾暫居於此的。

謝玹的目光掃視了整個房間一周,最後無意中掃過窗欞時,卻突然頓住。

他注意到了右側窗欞上掛著的那枚小小的香包。

他忍不住繞過桌子,想伸手去碰它。

但正巧此時,站在桌子右方的謝琇研好了墨,直起身來,剛想回頭喊他過來寫字——

同一時刻,謝玹也恰好掠過她身側,伸手去夠那枚懸掛在窗欞上的小香包。

這個房間並不算很大,謝琇當初選擇它隻是因為不想去住都弘那一側的廂房,所以家具陳設擺得有一些擠,桌子旁邊就是一張高腳幾,幾上擺著一個香爐;香爐再過去就是架子床,家具之間的距離也不過一人寬而已。

因此,現在謝玹繞過桌子去拿香包,謝琇又剛好轉身去喚他,兩人在桌案右側極小的空間之內錯身,險些撞到一起去。

兩人衣衫擦蹭,不屬於自己的、對方的氣息猛然襲來。謝玹下意識一下子收住了腳步,旋身想要去扶住謝琇的身軀,因為剛剛被他猝不及防地帶了一下,她現在有點踉蹌,看起來馬上就要摔倒了——

而謝琇完全沒有想到謝玹跑到桌案右側是要做什麼,差一點一頭就撞進他懷裡。她驀地一個急刹車,但兩人的手臂還是在錯身之間猛地撞了一下,她失去了重心,朝著桌子角上歪倒過去!

下一瞬間,一條手臂伸過來,那隻手一下子抓住她的上臂,把她往另外一個方向帶過去。

謝琇:!

她暈頭轉向,腳下踉蹌,咚地一聲,一頭撞上了——某種堅實的肌肉。

她的大腦裡一陣嗡鳴,一時間竟然感覺天地儘是一片混沌,一團混亂之間,有淩亂的腳步聲,像是有人倒退兩步,砰地一下撞上了牆壁;也有“錚”的一聲,像是絲線被掙斷的聲音;還有一陣叮裡咣啷的雜亂聲響,像是旁邊高幾上的香爐被撞倒而落在地上發出的響動。

有金屬滑過地麵時帶起的嗡聲,然後,似乎有個圓圓的物事滾了過來,咚地一下撞上了他們的腳,終於停了下來。

一爐尚未燃儘、已經冷卻,卻猶帶餘香的餘燼打翻在地上,仿佛有絲絲縷縷的香氣繚繞升騰。

桌上的燭火一陣搖曳。

謝琇隻能聽到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