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折磨——
可是,他的身軀忽而變得沉重起來。他重重地往下癱倒,砰地一下,整個人都砸到了她的身上,崩潰一般地癱軟趴伏在那裡,一時間竟然動彈不得。
他砸她的那一下應當很痛,因為他那一瞬間幾乎完全失去了對身軀的控製,那具都懷玉的美貌軀殼,應該會變得非常沉重,砸到她身上,居然把她砸得喉間逸出一聲無法抑製的低呼:“……呃!”
他癱倒在那裡,卻聽見在發出這一聲小小的痛呼之後,她艱難地呼吸了數次,忽而發出一陣由低至高的笑聲。
“嗬嗬嗬……哈哈哈哈——”
長宵:……?!
怎麼回事?暫時不用死了,這個姑娘竟然高興瘋了嗎?
他還沒有想清楚,就聽到她的聲音,琳琅如水,清亮如星。
“是什麼錯覺讓你以為,我會愛你?”
長宵:……!!!
他無法抑製地愕然睜大了雙眼。
……雙眼仿佛也確乎是他此刻唯一能動的部位了。
他咬牙切齒,但是當他發出聲音的時候,卻顯得好像無比虛弱。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他蠕動嘴%e5%94%87,艱難地一字字問道。
幸好她也不是個喜歡賣關子讓人著急的人。
他聽見她說道:“鎖妖符。”
……什麼?!
他內心震怒地反問道。
真可笑,區區一個鎖妖符,就可以奈何得了他嗎?他可是禍神長宵,是天界都不得不忌憚的人物——
她仿佛明白他內心的憤怒與不解,於是十分好心地繼續替他解釋。
“這不是普通的鎖妖符,而是記載在虞州謝氏流傳下來的一本古籍之中的。”她說。
“符籙圖案非常簡單,我當時看了還不能理解,為何虞州謝氏好像無人使用,也並不教授這個符咒的用法……”
“後來我才聽說,這是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符籙。愈是簡單,就愈是難用……沒有人擁有如此巨大而神妙的力量,可以驅動它。”
“但是,我現在知道了,我是善果一族的後裔……而善果一族,同樣是上古時代艱難傳承至今的古老血脈。”
他聽見她輕輕地笑了起來。
“……長宵。”她居然喚了一聲他的真名。
“都懷玉是個好人……他不應得到這一切。”她的笑聲裡帶著悠長的歎息。
“因此,我唯一能夠替他做的事情,就是……給你一些小小的懲戒。”
長宵:“……”
第89章 【第二個世界殘夜】47
他不再試圖替她找什麼理由, 隻想趕快擺%e8%84%b1這荒謬的、令人惱怒的一切。
他渾身發痛,甚至感到後背上還有一片地方,隱隱地在發熱發燙,最後好像簡直要從那裡燒起來一樣。
他又驚又怒, 試圖掙%e8%84%b1, 甚至試圖立刻放棄都懷玉這具軀殼, 如同他突襲都家大宅、破壞謝玹的陣法,大開殺戒的那一晚那樣,將神識從鄭安仁的軀殼中抽離,逸散逃去;然而一切的嘗試都無濟於事。
他終於意識到一件事,一個冰冷又可怕的現實——
他的神識, 被牢牢地鎖困在都懷玉這具軀殼裡了!!!
他的腦海裡嗡嗡響,四肢百骸上捆住的那一道道無形的絲線卻是愈掙愈緊。最後那一道道原本細如絲線的靈力,全都化為如同鐵鏈一般牢固又沉重的鎖鏈,捆縛住了他, 困住了他,讓他無法逃逸, 不得%e8%84%b1身——
他聽見她又在輕聲地笑。
她甚至伸出手來, 愛惜一般地捧住了他的臉。
他這才發現她的右手不知何時已經被咬得鮮血淋漓,食中二指的指尖亦是被血染紅了。
……或許那一道可怕的、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鎖妖符”, 就是她以己身的鮮血繪成的吧。
善果一族的鮮血, 毫無疑問,會對這種古老的符咒產生巨大的、特定的加成作用。
但她右手上的傷口依然在絲絲縷縷地滲出鮮血, 她卻恍若全然沒有注意到一樣。
她捧起他的臉,手上的鮮血便也同時沾染到了他的肌膚上。
都懷玉那張俊美無儔的麵容上, 右頰沾了星星點點的血跡,看上去有種說不出的駭人豔色。
而她的目光卻顯得那麼憐憫, 那麼感傷。她的指尖滑過都懷玉的那張昳麗的臉,在他白皙的肌膚表麵斜斜劃下一道豔麗的血痕。
她輕聲說道:“既然你喜歡做都懷玉……你就永遠都做‘都懷玉’吧。”
長宵死死盯著她,目眥儘裂,難以置信。
他氣急敗壞,怒道:“你——!!!”
謝琇卻好整以暇地慢慢撫摸著都懷玉那張如玉雕一般的臉孔。
“……隻是,彆再去招惹我哥哥。”她低而清晰、一字一頓地說道。
“他注定要成為世間傳奇,不應止步於此。”
“彆去算計他,也彆打他的主意。這樣的話,我或許還會對你仁慈一些——”
她一字一句地緩緩說著,慢慢眯起了雙眼。
那清澈明亮的目光被隱藏在長睫之後,仿若再也看不分明。
“……懷玉。”她最後歎息一般地喚道。
長宵想要冷笑,想要立刻斬釘截鐵、意誌堅定地拒絕她所說的夢話。
……謝玹也是身負世間大氣運者,倘若他能……能吞噬了那份大氣運,說不定……說不定他就能戰勝這上古符咒的神妙力量,重新掙%e8%84%b1出來,擺%e8%84%b1她的禁錮!
可是當他張開口,隻說了一句“謝十二,你在做夢!我決不會答應你——”的時候,還沒能把接下來那句“而且我還會把你殺掉”的威脅之詞說出來,就感到自己的心臟一緊。
體內禁錮他的重重疊疊的鎖鏈,乍然化為無形的鐵爪,一下扣住他的五臟六腑,並毫不留情地猛然扣緊!
他不知道這符咒是如何做到的,但他下一刻就猛然嘔出一口鮮血!
這還不像是上一次他為了騙取謝十二的同情與愛憐而假裝吐血。
這一回,他大口大口地吐出鮮血,近似無聲,甚至沒有咳嗽,血液就從他的%e5%94%87角溢出。
但鮮血湧出得太快太猛,也總是會嗆到的。他終於嗆咳了一聲。
“咳……謝十二!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他既驚又怒,想要用手捂住自己的嘴%e5%94%87,但轉念一想,這種他在上而她在下的位置,他即使嘔血,血也是會全部流到她身上的,這麼一想就讓人很愉快了——
於是他不僅沒有側頭去捂住嘴,反而還惡意地湊近她。從他口中溢出的鮮血,大股大股地溢流到她衣衫的前襟上,或沿著她的領口,一縷縷流到她的心口;更有他嗆咳起來時溢出的血跡,有幾滴飛濺到了她的頸子和臉頰之上。這樣一看,她也被他弄臟了,她與他此時一樣狼狽——
謝琇:“……”
她倒吸了一口氣,臉上所有的成竹在%e8%83%b8、好整以暇都消失了。
俊美的禍神發出一串得意的長笑聲。
“呃哈哈哈哈哈哈——”
……輸人不輸陣,這就是本單元大BOSS最後的倔強嗎。謝琇想。
她這麼想著,不知為何,一股戾氣突如其來地從內心湧現上來。
他看上去好像是真的不太在意生死,事到如今還想著要挑釁她!
活著不好嗎?!活著在這世上,是一件多好的事啊——
也許他們兩人永遠也無法達成相互理解。甚至是一點點微薄的信任都無法交付。◢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可是,誰在乎?
謝琇忽然用雙手扣住都瑾——不,或許是長宵——的後頸,用力向下壓。
都瑾這具軀殼原本就病弱不堪,即使身具禍神長宵這樣強大的神識,不使用法術、單單隻拚蠻力的話,也不是謝琇的對手。
而現在,不知為何,他也無法對她說不了。
想必他也無法對她動手攻擊了吧。
或許是那一道上古符咒的副作用?……管他的。這可真是太妙了!
他無法拒絕她的一切意願,是否就代表,未來這道符咒將他鎖困在“都懷玉”的身軀裡一天,他也隻能乖乖地聽她的話一天?
謝琇覺得自己可能終於也被帶壞了。
因為——
長宵被她的那一把蠻力壓下頸子,他被迫隨著力道低下頭來,嘴%e5%94%87碰到了她的%e5%94%87上。
那可惡地笑著的豐盈雙?%e5%94%87,此刻再也多說不出一個字。
她在他%e5%94%87間嘗到了甜腥的血氣,正如剛剛他們交換的那個瘋狂的%e4%ba%b2%e5%90%bb,他咬破了她的嘴%e5%94%87之後嘗到的滋味一樣。
多麼有趣。
風水輪流轉,現在也該他來嘗一嘗自己鮮血的味道了。
……該他來嘗一嘗,被人欺瞞,被人反殺,滋味如何了。
她知道自己的%e5%90%bb技很糟。但妙的是,他現在也不能拒絕了。
她徑直叩開了他原本就沒想緊閉的牙關,去勾挑那根總是能笑著說出可惡的話的%e8%88%8c頭。
她一手按著他的腦後,另一隻手卻越過他的肩頭,按在他背後肌膚上,那枚剛剛被她以自己的鮮血繪就的“鎖妖符”的符籙圖案之上。
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在%e4%ba%b2%e5%90%bb時再度品嘗到了她%e5%94%87上未乾的血珠之故,他的體內血氣翻騰,體溫略高,背後的那枚鎖妖符也隱約泛出一陣一陣的熱意。
這種符籙的畫法,就是記載於謝家家主給她看的那本關於“善果一族”的古書裡。
因此,“謝琇”離開虞州謝氏的時候,已經知道這世間還有一種特殊的族類,叫做“善果一族”。她隻是不知道自己就是這一族最後的遺孤,還以為這是虞州謝氏的百年底蘊,家中才有這些記載著上古時期秘不外傳的曆史及符咒的古籍。
沒想到今日卻是便宜了她。
若沒有這種上古符籙與“善果一族”之血的加持,她是萬萬不可能將禍神長宵的神識禁錮在都懷玉的軀殼之中的。
她還記得,這種鎖妖符,實則連通了施咒人與中咒者的命數。施咒人死,則中咒者亦同死;中咒者死而施咒人活著,這種符咒的功效一並解除。
當然,既然是命數互通,那麼即使隻有中咒者死,施咒人的壽數也會削減,決不會隻有一方得利。
“善果一族”真的是非同尋常,居然創造出了這種玉石俱焚的方式來控製妖鬼。
或許,這也是在上古的漫長歲月之中,在妖鬼的吞噬和神族的利用之中,才逐漸衍生出來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烈性罷。
謝琇帶著幾分心不在焉地,懲罰似的繼續著這個%e5%90%bb。
在逐漸熾熱起來、不穩的氣息之中,她一時間竟有些恍惚無言。
仿若在那種%e4%ba%b2%e5%90%bb之中,天地之間的一切都模糊了,而在那一團混沌的正中,矗立著的卻是都家庭院裡的那座小亭,亭中置有一張琴案,有一位風儀極秀的翩翩公子,於夕陽西下之時,在亭中撫琴。
可這一次,他指尖流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