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遞消息,萬一有個什麼大事驟起,還能順手鎮壓一下,倒是十足方便——宮內的侍衛可沒他這麼好的身手,而比他身手還好的人,通常江湖地位更高出去許多,又不屑於為病弱的皇帝當什麼護衛。堂堂一位江湖大俠,去給皇帝當保鏢,說出去很有麵子麼?

謝琇突然覺得,若不是為了多掙功勳,替高家、替他大哥%e8%84%b1罪的話,就算是高韶歡,想必也是不會介入這種皇家奪嫡秘事的。

歸根結底,即使他是正義的少俠,但他是真的對朝堂之爭毫無興趣。他甚至也不太喜歡學習那些庶務經營一類的事務。他就適合做個鮮衣怒馬,行俠仗義的少俠,就像是原作中一開始形容他的那樣,“紅衣輕裘,打馬過市街,路人為之側目”,少年意氣風發,無憂無慮。

所以,他的父%e4%ba%b2和祖母到底是做了什麼孽啊。就讓長於庶務經營的孩子去管理這一整個大家族,讓喜愛行俠仗義的孩子去鑽研武功、仗劍天涯,不好嗎?大家各歸其位,沒有人會受傷,也沒有人會流浪——

可是現在呢?想要仗劍天涯的孩子困於庶務,想要經營家族的孩子墜入黑暗;小少俠不得不為了保護家族與拯救大哥而涉入朝堂之爭,大少爺則是為了自己內心的不甘與重振名聲的期望去鋌而走險。

他們所走上的,都是與他們當初的期待相悖的前程。

謝琇惆悵地歎息了一聲,收回了自己的思緒。

現在不是傷春悲秋的好時候。今天必定會是繁忙的一天,要抖擻精神,做好準備啊。

晨光熹微之中,永王府中已是一派繁忙。

朝陽初升之時,謝琇強忍著困倦之意,同其他人一道站在府門前,送彆了進宮領宴的永王李敘。

然後她決定和高韶歡一道回高家那處秘密的小宅子去。

畢竟那處小宅子還是高家下屬人手的集散地,這一天想必他們會很忙碌。

結果他們兩人走在清晨的街頭,剛在一家小攤子旁坐下吃了兩口包子,那條街上就走過來一個人。

那人的外形和長相都普通得不能更普通了,丟在人群中多半就找不出來;但他倒是十分不見外地走過來,徑直向他們作了個揖,笑道:“小郎君多日不見!不知可否與在下拚個桌?”

高韶歡掃了對方一眼,不動聲色地微微一頷首。那個人便在他身旁坐下,又帶著幾分熱情和殷勤地替他倒茶。

那人將茶杯推過來的時候,衣袖擦過高韶歡的手。

高韶歡看也沒有看他一眼,道了聲謝,卻並沒有立刻端起來就喝茶。

他的右手五指微微蜷曲起來,探過去拿過盛著豆漿的大碗,略一停頓,已端起來喝了一口。

他隻喝了一口豆漿就放下碗,手指似乎在碗下撚了撚,就好像是不慎把豆漿沾到了手上,感到一陣不適似的;他甚至低頭看了一眼,然後歎了一口氣,麵露無奈之色,偏過頭望著謝琇,溫聲道:“怎地今天吃得這麼慢?不喜歡嗎?我們換一家?”

謝琇瞥了他一眼,用筷子夾著那隻個頭還挺大的包子,湊到自己%e5%94%87邊,從鼻子裡不辨喜怒地哼了一聲。

高韶歡就笑了。他臉上帶著一個討饒似的笑容,湊到她耳畔,就仿佛像是在溫言軟語地哄小娘子的少年郎一樣。

但他壓低聲音說出來的卻是——

“我的人,在城外遇上了被追殺的範隨玉。”

謝琇咀嚼的動作為之一頓,繼而才又若無其事地咀嚼起來。

高韶歡又低聲道:“折進去兩個人負了重傷,才算把她帶走……對了,她一個人。”

謝琇有一點坐不住了。

她當然知道,這段時間以來範隨玉總是和高韶瑛一道出現,或許多少也有韞王那邊需要範隨玉這個可靠的心腹去監視高韶瑛的意圖——又或者,他們兩人的搭檔用起來還不錯,韞王也就隨手繼續使喚了。

但今天,範隨玉孤身遭人追殺,還是在這樣的一個日子,這就——!

謝琇立刻覺得自己口中的肉包子怎麼都不香了。

她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口中咀嚼的動作卻忽而停頓。

因為,她仿佛聽見,在隔了一段距離——或許是幾個攤子、幾間店鋪,或是隔了一條街的隔壁街巷裡——似乎有正在玩耍的孩童在唱兒歌。

“太陽出來一點紅,

弟弟騎馬我騎龍。

弟弟騎馬沿街走,

我騎蛟龍水上遊。”

謝琇:!!!

雖然知道在永王府附近的街道上,韞王也一定安插了不少探子,但她還是險些忘記了自己正在表演的戲份是什麼。

她朝著高韶歡使了個眼色,卻看到高韶歡低頭又喝了一口豆漿,然後端著碗擋住自己的半邊臉,朝著她幅度極小地搖了搖頭。

……他什麼意思?是沒注意過這種內容居心叵測的兒歌竟然在禹都市井之中流傳嗎?還是他注意到了,但沒有找出源頭在哪裡,或是沒能抓到把這件事與韞王聯係起來的決定性證據?

謝琇左思右想,愈加心煩意亂了。

第35章 【第一個世界五更鐘】34

算了, 兒歌什麼的就讓永王去頭痛吧!反正韞王也不是第一天流露出反意了!這首兒歌的流傳最多也就是韞王在替自己造勢而已!現在頂頂重要的事,還是得去看看被襲的範隨玉,問清楚她是為什麼會落單,高韶瑛又在哪裡!

她一思及此, 立刻放下筷子, 騰地一下站起來, 狠狠地瞪了高韶歡一眼,就像是個沒被他哄好、正在使小性子的生氣的小娘子似的。

“我……我不在這裡呆了!哼!”她嬌斥道,一轉身扭頭就走。

高韶歡露出嚇了一跳的驚慌和茫然之色,慢了半拍跳起來,匆匆往桌上丟下一塊碎銀子, 就叫著“等等我!”,一路追趕在謝琇身後走了。

這一天,城中的氣氛在熱鬨喜慶之中又隱有一絲緊繃。他們都知道,在明處暗處, “錦霖衛”投入了多少人力進行戒備。

而且,這種時候, 各路眼線有多少遊走於禹都各處, 也未可知。

當然,在這種時刻, 也是容不得江湖人士在禹都的街頭造次的。甚至是突然一驚一乍地大聲驚呼, 或者施展起什麼輕功趕路,也不行。

好在他們還有永王給的令牌, 順利地出了城。

他們一出城就看到了已在城門處等候的高家的部下,已經替他們準備好了趕路用的馬匹。

他們一行三人縱馬疾馳, 足足兩刻多鐘之後,才來到了一個小村莊裡。

村落中寂靜無聲。家家都關門閉戶。那個在城門處等著他們的高家屬下, 把他們帶到了一間村舍前。

他用某種帶有節奏的方式叩門數次,然後幾乎是立刻就有人來開了門。

來開門的居然是一位中年婦人,看上去就像是最普通的村婦,滿麵風霜,衣衫上還打著幾個補丁。

但她一看到來人是高家少主,那雙半垂的眼中忽然就亮了起來,也不再掩飾其中的精光,很明顯是有武藝在身的練家子。

她側身請高韶歡一行人進屋,並壓低聲音、語速飛快地交待著具體的情形。

“屬下受命潛伏在此……探明韞王與定西侯在禹都附近還有一處秘密藏匿處,或許就在離此不遠的蒼瑜縣。今日天不亮時,屬下就派遣高遠與高晉等人一起前往蒼瑜縣探聽消息,預備著韞王有可能今日從禹都逃%e8%84%b1……但他們去了大約兩個時辰,又推著一輛板車回到了這裡,說是在距此約小半個時辰的一座荒山腳下,遇到了範隨玉正孤身一人被數名黑衣人圍殺……”

高韶歡的臉色發沉,謝琇也感到一陣詫異。

圍殺?這種活計之前不是範隨玉專屬的工作嗎?這算什麼?圍殺他人者,人恒圍殺之?

高韶歡低聲問道:“是誰?”

那位婦人道:“據她說,是韞王的手下。”

謝琇:……?!

高韶歡:!

這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嗎?!╩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此時他們已跨過正屋門檻,婦人引著他們兩人去了旁邊的側屋。

門簾一撩起來,謝琇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與濃重的藥味。

炕上躺著一個人,麵色如紙,呼吸急促。

這個房間並沒有多大,站在門口就能將整個房間裡的狀況儘收眼底。

高韶歡謹慎地停在了門口,隻有同為女子的謝琇繼續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了床邊。

果然是範隨玉。

她看上去狼狽極了,很顯然這裡的那位主事的婦人也知道她是與高家的少主作對的人,所以隻為了問出口供而為她包紮了傷處,並沒有打水來幫她好好清洗。

此刻她的臉上還留著幾處飛濺上去的血滴,額角處一道傷口包著白布條,連著她的額頭一起包了好幾圈;原來受傷時流出的血沿著鬢角直到頰側,已經乾涸在了她的臉上。

她的頭發也被血粘住了好幾處,看起來可真淒慘。

謝琇的怒氣槽第一次沒有在看到範隨玉的時候充盈起來。

她站在床邊,看著傷重的範隨玉陷入一種半睡半醒的狀態,無聲地歎了一口氣,這才提高聲音叫道:“範隨玉!醒醒!”

她連叫了幾聲,不知道是哪一聲喚醒了範隨玉。她看到這位從頭到尾都一直在跟自己作對的豔麗女子,猛地打了個寒噤,睜開了眼睛。

她起初還有一些視線難以聚焦,但當她看清楚是誰佇立在床頭的時候,她險些猛地坐起來。

那個動作立刻就牽動了她的傷口,她發出一聲痛哼,整個人又重重地向後仰倒,摔回了被褥裡。

謝琇扶之不及,隻能眼睜睜看著範隨玉咚地一聲倒回去。

正在此時,高韶歡忽而開口了。

他冷冷地問道:“我大哥……高韶瑛呢?他怎麼沒和你在一起?”

謝謝剛想出聲,卻被高韶歡這句話勾起了心事。她停在了原地沒動,因為她擔心自己聽到答案之後,說不定會忍不住再挽起袖子揍這位範大姐一頓——而她現在看上去實在不怎麼好,絕對是撐不過謝琇的一頓老拳的。

範隨玉死死盯著謝琇,還沒開口,突然吐出一口黑血。

這一下子把屋裡的其他幾人都嚇了一跳。

那位婦人趕緊上來把脈,然後歎息了一聲,放下範隨玉的手腕,回頭對高韶歡和謝琇說道:

“她的經脈幾乎被毀了,屬下能力有限,無法救治……”

高韶歡更是嚇了一大跳。

“誰下了這麼狠的手?難道是韞王手下的那些黑衣人乾的嗎?!”他愕然問道。

謝琇也嚇了一跳,眼見範隨玉氣息微弱,臉色死白,像是隨時有可能再度昏厥過去,連忙上前握住範隨玉的手,往她的經脈裡注入了一些內力。

……還沒問話呢!現在不是昏倒的時候!

可是範隨玉卻一點也不為她的義氣之舉而感到感激。她隻是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