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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高韶瑛一下子就僵在那裡,張著剛剛想要來挽扶她的雙手,表情僵硬,啞著嗓子,追問道。

謝琇苦笑了一下。

這可真是……避無可避。

高韶瑛好巧不巧就是今夜來了,讓她想隱瞞真相都不可能……而他又那麼聰明,即使她不說,他難道就猜不到她被圍殺是受了誰的連累嗎?

她隻能儘量淡化處理事情的危險性。

她調整好了氣息,緩緩站直了,甚至朝著他露出了一個微笑。

“四……不,五個人。”她輕描淡寫地說,“我打趴下了四個,還有一個跑了,差點忘記把他算進去……”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高韶瑛的表情似乎扭曲了一下。

她慌忙滅火。

“你莫要以為這點子人就能為難到我……個個都是一些武功稀鬆平常之輩,就像是最不入流的那種小打手那樣!若不是人數多了一點,一下子圍了上來,我其實應該不費什麼氣力才對!……”

結果她的話音未落,就看到高韶瑛的麵色漸漸變得鐵青起來。

她趕緊岔開話題。

“你可能不知道,我這樣不是因為落了下風,而是因為我今晚急於%e8%84%b1身,用了一下師門秘傳的絕招……那一招什麼都好,一劍化萬劍,可以同時力敵數人而取勝!隻是以我的修為,要用的話會掏空全部的內力,所以我現在看起來是糟糕了一點兒,但我真的沒事……”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高韶瑛就跨前一大步,驀地把她整個人環抱住了,雙臂收得緊緊的。

謝琇愕然:“呃……瑛哥?我沒事的……”

她感到高韶瑛的身軀在劇烈地發著抖。

他顫唞得是那麼的厲害,厲害到那種震顫都通過他們身軀相貼的部位,傳遞到了她的身上來,幾乎要帶著她一起發抖了。

謝琇:“……”

她深吸了一口氣,眨了眨眼睛,忍下突然浮上眼中的水光,張開手臂,用力地回抱住他。

“我真的沒事,瑛哥……”她清晰地、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那一招,厲害極了……我隻是以前懶得用出來而已。其實它足以匹敵絕大多數武林高手的殺招,所以——”

可是,高韶瑛打斷了她。

他渾身發抖,把臉深深埋在她的肩頭,原本高大修長的身軀,因為痛苦而佝僂得像是垂垂老矣的老翁。

“以前你都不需要用出它,就可以全身而退吧……”他沙啞地說道,語調裡帶著沉重的自厭、恐懼、憤怒與悲傷。

“可是,你今晚不得不用出來,才能僥幸逃得生天……你……你莫要騙我,我心裡清楚,這足以說明當時的情形是何等的危險可怕……”

謝琇張口結%e8%88%8c,壓根沒有想到他能這麼解讀這件事!

而且他還在繼續。

“我、我止不住地在想,你遭遇圍殺的時候,心中有沒有那麼一刻想到我?”

“你想到我的時候,是想著我會不會來救你?什麼時候能來救你?還是……我已是這樣一個廢人,即使你遭遇了再危險的圍殺,我……我也無法——”

謝琇不得不立刻就截斷他不祥的推論。

“不!不是這樣的。”她大聲說道。

高韶瑛的肩膀抖了一抖。

雖然他們正在緊緊擁抱著對方,但是她身上的溫度,似乎完全無法傳遞到他的身上去。他依然渾身冰冷,顫唞得就像是風中殘燭。

謝琇堅定地說:“瑛哥,這不是你的錯。我也不是什麼柔弱的菟絲花,遇見危機之時,我能自保……即使我不認識你的話,但武林人士行走江湖,本就是一念恩仇,快意而為……我遲早都是會遇上這種不得不拚儘全力戰鬥的情形的。我也不會懼怕,再來多少次,我都會——”

她正要信誓旦旦地說出充滿信心的話來,好鼓勵和安慰被她的遇襲而幾近擊垮的高大少,卻感到他忽然鬆開了緊緊環抱著她的雙手,向後退了兩步,慢慢地站直了。

月色從他們身後敞開的房門裡漏進來,映照在他的臉上,竟然讓他看上去臉色煞白,嘴%e5%94%87也失去了血色。

“不……”他低聲說道,一字一句地,仿佛心意已決。

“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謝琇:?!

……等等,你要做什麼?!彆擅自決定什麼名為“為我好”的事啊——!

她還沒來得及把這句話喊出來,高韶瑛就一低頭,飛快地繞過她身側,幾乎是強行從她旁邊擠了過去,逃離一般地出了房門,身影很快消失在院門外。

……

謝琇遇襲的那一夜過後,起初她還以為高韶瑛會擅自切斷他們之間的聯係,美其名曰“為你好”。

不過,他不愧是撐起劍南高家多年的高家大少,並沒有做出那種自以為是的舉動來。

但是,事情卻變得愈來愈不妙。

謝琇猜測高韶瑛一定在私底下采取了某些行動,但不知道最近事情發展到了一個怎樣的地步,她幾乎都能從高韶瑛身上感受到日漸一日膨脹起來的那種不動聲色的怨毒、陰冷和焦慮。

他身後的那道深淵仿佛已經無限擴大,向著他張開了黑黢黢的大口。口中尖牙鋒利,上下頜一旦猛地咬合起來,就能將他整個人攔腰切斷,粉身碎骨。

他不會向她提起一個字。他即使被這深淵淹沒了也不會向她伸手。

她深知這一點,於是她比之前的任何時刻都更想見到範隨玉,然後她想從範隨玉口中打探出一點消息來。

……謝琇的心願是在某個十分普通的日子裡,猝不及防地達成的。

那天她隻是應了定儀宗附近的某個村莊的請求,去那座小山村裡調查一下最近頻繁在他們村的後山上發現的異狀——起初隻是獵戶偶然在林間發現的血跡,到後來就發展成打鬥的痕跡,因為那痕跡周圍的一大圈草木都被壓倒;到了前些天,驚恐的獵戶和村民們,終於在那座山上發現了被人殺死的幾具屍體……

定儀宗雖小,但也秉持著江湖道義與這種約定俗成的民間習俗——假如平民百姓有事相求,定儀宗也是要出手的。

那種深山裡的小山村,出了這一連串疑點和毫無頭緒的人命案,要去縣裡報官,再等著捕快和官老爺來調查,不知道要耗費多少時間,事情還不一定能夠得到解決,還不如直接求助附近的武林門派的好。

現在據說那幾具屍體還停放在被發現的地方,也沒有人敢去碰他們;村民們無論是上山打獵還是打柴的路全被堵死了,萬般無奈之下,就求到了定儀宗這裡來。

謝琇聽了之後,覺得很頭痛。

她又不是什麼專業四大名捕,自覺也沒有什麼破案的天分,可被村民們求上了門,放著不管也有違道義。於是她決定自己先去現場看看,萬一到了之後發現是自己的能力擺不平的事,她就轉身先回來,和掌門師父商議了之後再做決定。

她到了那座小村子裡,然後跟著來求助的那位獵戶,沿著山路一直走了上去,最後走到了一片草木倒伏之處。

……地上壓根沒有什麼屍體。甚至連血跡都沒有。

謝琇:……???

她驚訝地轉頭去看著那個獵戶。誰知道那個獵戶見狀可比她驚恐得多了,猛烈地搖著頭,用手指著那一片倒伏的草木,說話都語不成句了。

“不……不可能啊!小的……小的和村人們,就……就是在這裡,看到了有三具屍體!”

他說著,竟然還繞著那一片地方走動起來,走到某處,停了下來,用手比劃著。

“在這裡、這裡、還有那裡!”他用手比劃著屍體倒臥的方向,“有一個死人是頭在這邊、腳衝著那邊,還有一個人,腦袋都快要被砍掉了,倒、倒在那裡!……”

謝琇:“……”

啊他描述得還真是生動啊。

第18章 【第一個世界五更鐘】17○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可現在現場除了草木之外,好像也沒有什麼其它證據。

謝琇繞著那片倒伏的草木走了一圈,又試著擴大搜索範圍。

那個獵戶見她如此,也自告奮勇地說要替她到另外一邊去幫忙搜索看看地上還有什麼東西遺留下來。

謝琇謹慎地一圈一圈地擴大著搜索範圍,但一無所獲。

當她繞到第四圈的時候,忽然意識到這片山林裡,就連剛剛那個獵戶腳踩在野草和枯枝上,發出的簌簌腳步聲,都聽不見了。

她立刻腳下一頓。

片刻之後,她轉身就往來路走去。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搜索範圍已經擴展得太大,與那個獵戶走散了,她原路返回的時候,居然一路上都沒有再遇到那個麵相忠厚老實、飽經風霜的中年獵戶。

謝琇回到山腳下的時候,發現不遠處有間破木屋,看樣子可能是上山的獵戶和村民們偶爾在此歇腳或躲避風雨的地方,於是她就走了過去。

她原本還想著,不應該把彆人想得太壞,還是先去看一看屋子裡有沒有人,也許是獵戶臨時遇到了什麼事,比如說崴了腳什麼的,疼痛難忍,未及通知,就提前下山回到了這裡,或在此歇息,等著她下來呢?

結果她還沒走到屋子的大門口,就聽到了範隨玉的聲音。

“……你準備好了嗎?”

謝琇陡然停下了腳步!

片刻的沉默之後,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響了起來。

“放心。”

高韶瑛簡單地說道。

範隨玉笑著哼了一聲,像是滿意於高韶瑛的回答,又有哪裡不太滿意似的。

“我當然是相信你的。”她說。

“就算在主上麵前,我也——”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高韶瑛打斷了。

他的語氣不算冷淡,也沒有任何的不自在——要讓謝琇來說的話,她感覺高韶瑛此刻與範隨玉談話的態度太自然了,自然得簡直就像是關係還挺不錯、在對方麵前也無需遮掩什麼的舊相識似的。

她甚至反省了一下,然後發現,高韶瑛跟她說話的時候好像都沒有拿出這種態度,因為他在她麵前總是帶著那麼一抹小心翼翼,就仿佛他十分艱難地想要維持著自己那種華美的表象,以免讓她看到那副華美軀殼之下的空洞無物,因而想要甩手離去似的。

“我自然也是相信你的。”他的尾音裡甚至隱約帶著一絲笑意,就好像範隨玉在那個什麼所謂的“主上”麵前替他說話,是件多麼令人高興的事情似的。

範隨玉說:“……可是你最近有點讓人擔心,你知道吧?主上他——”

高韶瑛依然是那種自然的、微帶笑意的語氣。

“我不會誤了他的事的。”

謝琇愈聽愈是心驚,躡手躡腳接近了木屋的窗邊。

木屋大門緊閉,但窗子破了個洞,窗框都裂了一角。她覺得從那裡剛好可以窺探到屋內的情景,於是她悄悄走到窗下,無聲無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