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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王緩緩走了過來,擋在太子跟前,眸黑如淵,“太子大兄,我兄長?已然躺下了,倘若你們的心?太急,就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太子背手在後,驀的攥緊,冷聲道:“蠢笨如彘,白瞎了一張臉。”

魯王驀然落淚,崩潰大吼,“若能重?來,我寧願被毀的是我!”

太子震怒,揚手欲打,這時蒙炎半抬小臂,有氣無力的擊了幾?下雲母榻,發出砰砰的悶響,急道:“虎、虎符,給出去。”

荔水遙淚水漣漣,急忙道:“你省著這口氣,我知道我知道。”

一邊說著話一邊從蒙炎枕著的瓷枕下掏出了一個小巧的黃銅質地的小玩意,似虎非虎,肋生兩?翼,拆開是嚴絲合縫的兩?半,合上就仿佛一隻完整的手把件,這便?是能調動蒙家軍的虎符。

“這要命的東西,我們不要,但求一家子平安離京,回?歸故裡。”荔水遙兩?手托舉,泣道:“請魯王殿下轉交。”

獨孤擎雙目綻光,一把搶了過去,仔細辨彆之後,便?不著痕跡的朝著太子點了一下頭?。

魯王咬牙切齒,“心?心?念念的東西得手了,也該滿意了,太子大兄,請回?宮複命去吧!”

太子把玩著虎符,淡淡看向太醫,“你們兩?位還等什麼,彆忘了父皇派你們來是乾什麼的。”

兩?個太醫一路低著頭?走進來,從始至終就沒敢抬頭?,這會兒?卻是不得不上前露臉了。

荔水遙哭道:“常言道鳥儘弓藏,未曾想竟被咄咄逼迫到此等境地,好好好!拿剪刀來!”

“兒?媳婦,我這裡早有準備了。”劉嬋娟哭著從榻下摸出一把剪刀,“這是我最有出息最疼愛的大郎啊,他活不成,我心?肝都碎了,也活不成了。”

荔水遙哭著接過剪刀,抖著手掀開蒙炎的內袍,一層一層的剪開浸透膿血的白絹,哭著道:“若能止住血,大將軍還能活,可偏偏撒上去再多的藥粉也止不住,止不住啊。我們家的頂梁柱塌了,罪魁禍首得罪不起,本想著為了繈褓中的幼子苟且偷生,可偏偏、偏偏讓我們袒露傷口來證明真?的快死?了,我們連大將軍最後的體麵都維持不住,索性全家赴死?,到黃泉路上一家團圓!”

刹那,最後一道絹布被剪開,露出三個汩汩流著膿血的血洞,周遭是厚厚一層被衝開的藥粉,荔水遙一下子瘋了,站起來指著獨孤擎,“大將軍認出來了,那個致他死?地的儺人首領和你是一個武功路數,大將軍也重?傷了你的%e8%83%b8口,你也解開內袍給我們看看,一證便?知,獨孤擎,我要告禦狀,我要你給我們大將軍陪葬!”

劉嬋娟大哭大叫,撲到蒙炎身上兩?手蓋住血洞,按壓,可還是有血從指縫中沁出。

雖隻看了一眼,但那血口位置在心?臟上方,血止不住才是應有之狀。

太子收起虎符,威壓太醫。

太醫冷汗直冒,往榻前一跪,就去摸蒙炎露在外頭?的手腕,隨即就顫著聲兒?回?稟,“微細若遊絲,遊絲斷絕則、則……”

頃刻間,堂上婆媳大哭大鬨起來,如同市井潑婦,緊接著惹人煩躁的嬰孩啼哭聲也加入了進來。

魯王一腳踹翻摸著蒙炎脈搏的太醫,恨意昭昭的瞪著太子,“你滿意了?!”

太子輕扯嘴角,頗覺無趣,當即甩袖便?走。

獨孤擎見狀,咽下湧到嘴裡的腥甜,緊跟其後,慌忙追隨左右。

魯王緊緊攥著拳頭?,撐著一股血勇之氣目送太子走遠,頃刻間整個人都崩塌了,一屁股坐地上,兩?手緊握著蒙炎的一隻手嚎啕大哭,涕淚橫流。

荔水遙哭笑不得,但也深知了魯王的赤子心?性。

彼時,大門外,蒙炙跪地送走了太子鶴架,急匆匆爬起來就與親衛們一塊關?大門。

鎮綏堂上,荔水遙看著一層層中門關?閉,立馬輕推蒙炎,道:“可以起來了,你再不說話,魯王殿下要哭死?了。”

魯王正哭的渾然忘我,耳朵雖聽見了卻一時反應不過來,又哭了兩?聲才漸漸止住了,兩?行?鼻涕掛在嘴上,看起來傻乎乎的。

蒙炎回?握魯王,慢慢坐起。

“什麼……什麼情?況?”秦雲祥一激動,上手就摸蒙炎的%e8%83%b8膛,紅的是真?血,黃白的粘稠也像真?的膿液。

蒙炎把內袍完全敞開,從腋窩下活生生接下一張皮,魯王見狀目瞪口呆。

荔水遙便?解釋道:“殿下莫傷心?了,大將軍的確受了傷,但不致命,我用一張豬皮和繪畫技巧模仿出了膿血不止,性命垂危的景象,希望能騙過吧。”

“兄長?,這是為什麼?!”秦雲祥臉上紅白交映,咬牙生氣。

蒙炎麵色凝重?,“雲祥莫惱,形勢逼人,或許你也該做出自己的抉擇,麵對現實了。”

秦雲祥渾身一僵,心?生不祥。

第085章 生死之戰(一)

日頭高掛, 春寒料峭。魏王府一處偏殿的門窗卻被用黑綢密密實實的封住了。

殿內,空曠陰冷,燈火昏昏, 秦雲吉癱在一張三麵屏大榻床上,雙眼微合, 似睡非睡模樣, 正盯著一張掛起來的錦鯉圖。

太子跨過橫亙在門上的黑綢, 緩步而?入,見此情景, 心弦微顫,強壓下滿腔心緒, 輕笑道:“看來,這?蘭溪居士的畫確實有用。”

秦雲吉一骨碌爬起來,迎上去?就著?急的問, “蒙炎一定活不成?了是不是,虎符一定拿到手了是不是?”

“虎符拿到了。”

“太好了!”秦雲吉仰著?一張可怖的臉, 歡喜的像個吃到糖果?的孩子, “太子哥哥你過來,我給你看好東西。”¤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秦雲吉把太子拉到錦鯉圖前, “太子哥哥你先看這?幅錦鯉圖, 再看這?幅《空穀幽蘭》, 最後?看這?一幅《明月夜·漁翁垂釣圖》,我斷定,《錦鯉圖》是她將將摸到自己的畫道之作,稍顯稚嫩, 再到這?幅《空穀幽蘭》時,畫道初成?, 到這?一幅渾然天成?的《明月夜》,畫道圓融臻至化境,再看她的落款小字,將將十五歲,這?是畫道天才,其天賦遠超於我,她合該是我的,我懂她的畫,蒙炎那武夫醫匠懂個屁!太子哥哥,蒙炎一死我就要她,我要把她關起來,讓她日日夜夜給我作畫,我要她畫鬼,畫十八層地獄,憑她的天賦與特質,定能?畫出讓我身臨其境的地獄之景!”

秦雲吉興奮的渾身發抖,目不轉睛的盯著?太子,殷殷期盼。

太子溫柔的摸摸秦雲吉的頭,含笑點頭。

“我就知道太子哥哥待我最好!”秦雲吉興奮的原地蹦了兩下。

太子忽覺不適連忙掏出帕子來捂住嘴,側過身去?猛咳,持續不止。

秦雲吉一改歡喜的模樣,兩眼漸漸發紅,“這?病怎麼?就沒遺傳到我身上,我爛命一條,不在乎再多一樣爛病,怎麼?偏偏是太子哥哥,母後?偏心,連這?爛病也挑人!”

太子止住了咳嗽,稍作平複,無奈道:“馬場的事故,母後?派遣女史把清河平安的接回宮,不就是偏向了我們嗎,至於這?病,天命而?已,母後?也不能?控製傳給誰不傳給誰,母後?從你這?裡?回去?後?就臥床,病的起不來了。”

“她就是偏心,不管她!”秦雲吉撇嘴,忽的興奮的提議,“太子哥哥,依你看蒙炎還能?活幾天,我等不及了,再逼一把如何,比如當著?他?的麵搶他?心肝,活活氣死他??蒙炎老?賊和老?二的關係自以為隱藏的好,實則早被咱們識破,隻要蒙炎一死,老?二必會狗急跳牆,到時咱們收網,殺他?個片甲不留!”

太子寵溺的看著?秦雲吉,笑道:“再出手會打草驚蛇。倘若蒙炎是真的快死了,等著?老?二狗急跳牆,咱們甕中捉鱉便是;倘若蒙炎是以假亂真蒙蔽咱們……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蒙炎肯定快死了,獨孤擎親自動的手,獨孤擎還說,一紮進去?蒙炎就吐了他?一臉血。若太子哥哥怕事有萬一,那我即刻派人嚴防死守,不許鎮國公府的人離京,兩手準備。”

“不,是三層準備。”秦雲吉得意的笑起來,“太子哥哥還記得嗎,當初母後?為了補償我,選王府的時候,拿了所有王府圖紙給我,讓我參照著?選一座最心儀的居住,我挑中了其中兩座,在兩座王府之間猶豫比照,最後?選了現在這?座,另外那一座王府被父皇賜給了蒙炎,蒙炎所得的那座王府,裡?頭有一片蓮湖,蓮湖底下有一條暗河,這?暗河直通城外十裡?亭附近,昨夜我就派了一隊人馬出城,命他?們偽裝起來,在十裡?亭守株待兔。不管蒙炎是生是死,一旦他?企圖將妻兒老?小通過這?條暗河運送出去?,一逮一個準,到時候他?要是沒死,敢和老?二合謀對付咱們,正可拿來脅迫他?就範。”

“甚好。”太子眼睛微彎,這?才細細觀賞屏風絹畫,片刻後?禁不住輕輕揚眉,“荔氏朽爛不堪,竟還能?培養出這?等靈秀的小娘子?這?一幅畫作,拿去?與畫道大家比較,也不輸。”

秦雲吉與有榮焉,昂著?頭道:“自然不是荔氏培養的,而?是底蘊深厚,狡兔三窟的棠氏。太子哥哥有所不知,那荔水遙可不是荔氏的女兒,而?是棠伯齡那廝的親生女,此事說來話?長?,稍後?我讓長?史寫個詳細的折略交給哥哥,簡言之,棠伯齡的夫人蕭氏年老?色衰生不出兒子,就拿自己的女兒換了妹妹的兒子,這?個兒子叫棠長?陵,就是被蒙炎廢了根的那個棠九郎,棠荔兩家對外都說棠九郎溺水死了,實則被我救下了,改名?換姓李長?生。”

“原來是他?。”太子一聽李長?生的名?兒就笑道:“那就怪不得能?勾動林內侍的心了,誰能?想到,世家公子去?了根,以色侍人起來,較之揚州瘦馬還要精通,倘若是個鳩占鵲巢的東西,那就說得通了。”

“漏給咱們的信息寥寥,本心還是忠於父皇,父皇假借懿旨,讓他?去?給老?二賜毒酒,他?一點都沒猶豫就把要命的差事丟給了棠長?陵,倘若老?二發瘋揭發出來,那老?東西保準一口咬出棠長?陵是我的人,毒酒也是我指使下的,如此就把父皇洗脫的乾乾淨淨。”秦雲吉露出陰森的表情,“黑鍋有我這?瘋兒子背,漁翁他?來做,玩的一手好帝王道。”

太子怔怔望了秦雲吉好一會兒,抬手輕撫他?臉上猙獰的疤痕,笑道:“我的雲吉弟弟是如此的穎慧無雙,想來是糟了天妒,才收走了你的俊美,令蠢彘所得。”

秦雲吉蹭著?太子的手,乖順如貓,滿心依賴的看著?他?,“太子哥哥你放心,我一定傾儘全力祝你早登大寶,漁翁也休想穩坐釣魚台!若萬一天命不在咱們這?邊,太子哥哥也可效仿父皇,一股腦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