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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現在就和荔氏撕破臉,於是仰起臉,一手輕覆在了他的手背上,盈盈相望。

蒙炎冷嗤,撂開手,佯裝下車,“既荔氏自矜門第,看不起我這泥腿子,那就……”

“求你。”荔水遙一急就勾住了他腰間金銙蹀躞帶。

蒙炎回身望她,見她已是淚盈於睫,楚楚可憐,又坐了回去,低頭望一眼勾著他腰帶的那根鮮嫩指尖,眸光漸深,“彆讓兩位舅兄久等。”

荔水遙得了這一句就趕忙打開了車門,蒙炎卻在她前頭躍下馬車,回身就把她抱了下來。

荔雲鷹微微挑眉,荔雲鶴皺眉,露出滿臉的不讚同。

蒙炎全都不理會,拽著荔水遙的手就大步往府內走去,荔水遙需提著裙擺小跑著才能跟上。

“莽魯武夫,不知禮數。”荔雲鶴低聲叱了一句。

“有本事當著他的麵說,也有個給小妹撐腰的意思。”荔雲鷹望著後頭板車上拉的諸多箱子,好生眼熟,嘖了一聲,轉身回府。

“你身為長兄怎麼不給小妹撐腰。”荔雲鶴擰眉怒懟,也前後腳進去了。

荔氏內院,早有仆婦窺到板車上那些箱籠就喜顛顛的跑去小蕭氏跟前獻%e5%aa%9a了。

待客廳上,鮮花堆滿,博古架上,古董珍玩擺的滿滿當當。

正堂下擺了一張螺鈿獸腿大榻,左邊坐著一個中年男子,頭戴軟腳襆頭,身穿一襲聯珠紋緋色圓領袍衫,留著一把山羊胡須,打理的極為順滑整潔。右邊坐著一個貴婦人,長相嫵%e5%aa%9a,體態豐腴,梳著牡丹高髻,插著金花釵金花樹,兩排六個金簪,額頭貼著火焰紋花鈿,點了鳥靨,保養的渾然不知其年歲,端的是富貴無極。

蒙炎荔水遙隨著侍女一進門,瞧見的便是如此一派場景。

蒙炎臉上頓時露出一抹譏笑。

荔水遙隻覺臉上燒的發燙,前世也是如此,他們恨不得把荔氏底蘊都搬到廳上來,仿佛這樣就能壓住這繳天之幸得了國公勳爵的新貴似的。

怪了,前世她竟沒覺得羞恥,反而以此為傲。

蒙炎的譏諷毫不掩飾,上麵坐的荔辰旭繃不住,一張相貌不俗的臉刹那通紅,勉強說了句,“郎子閒坐片刻便回去吧,不必留飯。”

說完就出去了。

小蕭氏依舊是滿臉堆笑,熱情不減,“郎子休要管你丈人,他嗜書如命的人,一貫的寡言寡語。郎子,我們遙兒可好嗎?”

蒙炎自顧尋了一把椅子坐下,聞聽此話便看向荔水遙,荔水遙正在心裡尋思事兒,懵然回望。

小蕭氏掩唇輕笑。

這時從帳幔後迤邐走出一女,生得珠圓玉潤,美豔多情模樣,身穿牡丹團花廣袖紫羅衫,湖綠色灑金高腰裙,胳膊上拖著一條杏黃百花爭豔紋織金披帛。

正是荔水遙的三姐,守寡後歸家的荔紅枝。

荔紅枝嫋嫋婷婷挨近蒙炎,微微歪著身子福身一禮,美目輕輕撩起,溫溫柔柔開口,“妹夫,妾這廂有禮了。”

小蕭氏便笑道:“郎子,這是你姨姐。”

蒙炎不過是略微點了一下頭,依舊大馬金刀,臉不紅氣不喘的端坐著。

荔水遙望著荔紅枝落在蒙炎腿上的杏黃披帛,星眸微睜,隨即直勾勾看著蒙炎。

蒙炎回望,麵無表情。

荔水遙運氣,把臉扭到一邊,不看了。

小蕭氏坐在上頭儘收眼底。

荔紅枝嬌軀微微發起熱來,在蒙炎旁邊坐下,嬌笑道:“小妹,阿娘是問,你與妹夫洞房花燭夜可體會到歡愉啊?”

一刹那,荔水遙的臉通紅,“三姐!”

荔紅枝嬌笑連連,拿眼去瞥蒙炎的長腿,窄腰,寬闊的%e8%83%b8膛,“妹夫這樣有本事有體格的人物,小妹有福了。”

蒙炎始終看著荔水遙,濃眉繃著,一雙鷹目仿佛在質問,“這就是傳襲百年的禮樂大家?”。

荔紅枝見蒙炎不避,荔水遙不管,她越發得寸進尺,胳膊越過茶幾,眼見就要碰著蒙炎的胳膊了,蒙炎“唰”的一下站起來,潦草一拱手,道:“來時水喝多了,敢問嶽母何處可更衣?”

小蕭氏忙打發身邊侍女過去,“你隨我這丫頭去吧。”

蒙炎甩袖便走。

這時又有一個仆婦走了進來,目送蒙炎離開大廳便忙忙的稟告,“夫人,郎婿送來的回門禮,那般多的箱籠裡頭都是空的。”

小蕭氏一頓,緩緩扭頭看向荔水遙。

荔水遙便控訴道:“阿娘給了那樣一套‘厚重’的嫁妝,竟沒想到人家也會回敬嗎?阿娘平日裡嘴上說怎麼怎麼疼愛我,怎麼就在我新婚嫁妝上擺了這樣一道,令我難堪,令我難以在婆家立足,阿娘是真的疼我?”

小蕭氏連忙道:“我的兒,阿娘生了你們四個,最疼最寵的就是你了,你這小沒良心的,怎麼才嫁了人就質疑起生母來。”

荔水遙哭道:“棠家大娘子出嫁,她父母把聘禮一分不要都添在了嫁妝裡,嫁妝變作了雙倍給她傍身,這才是實實在在的疼愛呢。”

小蕭氏也拿帕子抹眼睛,哭道:“阿娘若是手裡有,犄角旮旯都掃乾淨了都給你陪嫁也心甘情願,可阿娘手裡沒有啊,我的兒,從前心疼你瞞著你,這會兒既被你問到臉上來,阿娘就實話說了,咱們家早就是外表光鮮罷了。”

荔紅枝翹起二郎腿,露出尖尖的紅繡鞋,“小妹啊,你知足吧,我作證,阿娘最疼的就是你了,最可憐的是我啊,十四歲就被高價賣過一次了,這才延緩了咱們荔家大宅的破敗,維持住了世家外在的體麵,才有了你參加曲江宴的資格,若沒有我,你可做不成這鎮國公夫人,我是你的大恩人,你得認啊,回頭可得幫襯我。”

荔水遙低下頭,啜泣起來,掏出帕子抹眼淚,袖子滑落便露出了右手腕那一圈觸目驚心的青紫。

小蕭氏,荔紅枝母女倆頓時都有了反應,小蕭氏坐直了身子,荔紅枝直接走到荔水遙麵前,抓起了她的手腕,上手就搓。

荔水遙疼的兩眼沁淚,“彆碰,疼。”

小蕭氏沉著臉,問道:“他掐的?”

荔水遙不吭聲,隻是低著頭哭。

“因為嫁妝?”小蕭氏又問,片刻後自己嘀咕起來,“他送聘禮時那般大方豪爽,我還當他多麼看重你呢。”

荔紅枝撂下荔水遙的手,在她旁邊坐下,勾著嘴道:“阿娘,小妹素來又傲氣又嬌氣,無論在家還是在隔壁大姨母那裡,你們都寵慣著,她會服侍人嗎?在床帳子裡怕不是一條死魚吧,那鎮國公,泥腿子出身的武夫,乍然富貴,又娶了世家貴女,可不得使勁糟蹋滿足自己的獸1欲,小妹的脾氣身子都遭不住,還得給她找個幫手固固寵。”

小蕭氏沒好氣的瞪她一眼。

荔紅枝嘻嘻笑道:“小妹,我這主意如何?”

第006章 衝我來

外頭廊上,蒙炎抱臂站在門側,堂而皇之的偷聽。

廳上,小蕭氏經過荔紅枝的提醒,立馬追問道:“遙兒,你彆忙哭,細細和阿娘說來,洞房夜你在床榻上都做了什麼?”

荔水遙漲紅著臉呆住。

荔紅枝樂不可支,點著荔水遙對小蕭氏道:“你瞧吧,怕不是比死魚強不了多少,鎮國公那魁梧昂藏的身軀,怕不是還沒得趣,她就暈過去了。”

“你再說,我不理你了!”荔水遙窘迫羞惱至極。

“你當她和你似的,葷素不忌。你且閉嘴,讓遙兒說。”

荔紅枝撇嘴。

荔水遙拿帕子捂著臉,帶著哭腔道:“我本不願意,他知道了我和表哥的事情,就發了瘋似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小蕭氏頓時拍桌,“這就怪不得了,也怨你自己。”

荔紅枝心裡暢快,兩手一攤,燦爛的笑道:“阿娘,這,咱們家好不容易出了個鎮國公夫人,還指望她提挈呢,她不得寵,又有何用呢?”

門外的蒙炎已是周身都彌漫冷氣,嚇的身後侍女大氣不敢出。

“容我思量思量。”小蕭氏想到荔水遙的脾性和對長陵的情意,忙不迭問道:“新婚第二夜,郎子在何處歇下的?”

荔水遙一下子趴到茶幾上,捂著耳朵,死活不吭聲。

小蕭氏惱怒,瞪著侍立在椅子後的九畹,“你說。”

九畹慌忙跪倒,磕巴道:“在、在外院書房。”

“為何是睡在外院書房?”小蕭氏咬牙,“你說是不說,你的身契可還在我手裡攥著呢!”

“我來說。”荔水遙抬起淚痕斑斑的小臉,“我攆出去的!”

小蕭氏虛空裡指著荔水遙冷笑,“我還能指望你什麼!”

荔紅枝在一旁添火,翹著二郎腿,笑道:“是呢,阿娘本還指望你能吹吹枕頭風,給二哥謀個官職呢,這下子好了,回門禮是空的,這是人家鎮國公在發怒,指責咱們荔家女驕狂。”

“你們要討好他,你們自去,我偏不如你們的意。正如當初我絕食的時候,你們勸我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棠長陵勸我的,為了家族我嫁了。繼續說下去也沒甚意思。”

話落,荔水遙起身便往外走去。

“反了你了,你站住!”小蕭氏怒斥。

蒙炎這時走了出來,站在門檻中央,他高高束著發,戴著饕餮獸金冠,一身團花狩獵紋玄色束袖袍,氣勢冷冽,如出鞘的寒刀。

荔水遙雖早早就瞥見了他露出來的衣角,才故意說了那一番話,可當真的麵對他的時候,她就有點心虛,眼睛也不敢看他。

蒙炎根本不看廳上那對豪放過頭的母女,一雙眼隻在荔水遙身上。

拽著她的手就大步往外走。

荔水遙被拽的踉蹌,嚶嚶啼哭,“你拽疼我了,阿娘救我。”

小蕭氏哪裡敢,鎮國公方才那眼神都要吃人似的,母女倆鵪鶉似的縮著,一聲不敢吭。

回程的馬車上,荔水遙戰戰兢兢等著他發作,可蒙炎卻出人意料,上車坐定就閉上了眼,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作態。

荔水遙心頭打鼓,不敢撩撥,馬車就這麼大點地方,她貼著車壁坐著,極輕極輕的喘氣。

與此同時,鎮國公府裡的劉氏得知蒙炎裝了兩大板車的箱籠帶往嶽家,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已是擼好袖子,腳邊放好洗衣棍,擎等著她胳膊肘子往外拐的好大兒歸來就狠狠揍他一頓。她已做好等到天黑的打算,誰知才歪在榻上打了個盹,蹲守在門房裡的仆婦就跑來稟報,“老夫人,郎主回來了。”

“這麼快?”劉氏抄起洗衣棍,衝出春暉堂,直奔正院,走到大敞廳,遠遠就瞧見她那好大兒,扛著兒媳,氣勢衝衝就進了正院。

劉氏頓時不往前走了,她生的崽子她知道,看這個樣子是氣的不輕,生氣的大兒子她也不敢大發母威,忙忙的帶著倆仆婦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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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苕被踢了一腳,雖吃了環首喂進嘴裡的不知名藥丸效驗極好,她的臉色卻還是透著蒼白,荔水遙就留她在屋裡歇一日